夏朝,诏帝四十年。
    仲夏之夜,天现异象。
    司天监正、监副、少监等官员齐聚司天台,面色惊慌。据天官书所载,彗星在日旁,子欲杀父。
    老皇帝周焘闻悉,连夜秘召丞相严荆,惶惶不可置信:“朕生有七子,为君为父,谁敢大逆不道?”
    严荆思忖一番,回道:“我朝先祖皇帝起义时,天现五星连珠,乃奉天命改朝换代。今彗星袭月,大凶之兆,恐将成真。而彗星在日旁,日出东方……”
    “东方!”
    周焘大惊失色:“难道是四皇子周愠吗?青峪关地处东方,周愠被朕流放青峪关十年,定是心里忌恨,筹谋弑父!”
    “皇上明鉴!”严荆慌忙跪下,诚惶诚恐道:“臣不敢妄言,或许星象意在其它,而非东方,更非四皇子!”
    周焘神情渐渐阴霾,“朕宁可信其有。朕是天子,朕要长生不老,永享王权至上!”言及此,他目中现出狠绝残佞之色,“严相替朕拟旨:四皇子不思悔改,不忠不孝,朕心甚寒!旨到之日,命青峪关守将厉砚白就地圈禁四皇子,听其言,观其行,十日一报,不得有误!”
    “臣遵旨!”严荆叩首,嘴角倾出一丝古怪的笑痕。
    不料当夜,周焘嫡母太后病危,临终颁下最后一道懿旨,竟是急召四皇子回京!
    周焘重孝,悲伤之余,只好违背天命警示,又命严荆修改圣旨,百里加急送往青峪关。
    而黎明时分,从安国侯府飞出一只信鸽,朝着千里之外的武阳县悄悄飞去……
    ……
    三日后。
    武阳县。
    静寂安宁的夜,无边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一弯钩月以诡异姿态藏进云层里,惨白的月光渐被阴云吞噬,天地漆黑,万物沉睡。
    忽然一阵女人的呜咽声,从雁明山脚下坟场断断续续的传来,悲鸣泣诉好似鬼哭,凄厉之音又令人听之毛骨悚然,阴风猛地吹过,几团绿色、蓝色的火焰仿若幽灵,飘浮不定,可怖阴森!
    夜里结伴捕蛇的村民,背着竹篓,三三两两经过坟场,其中一人无意一瞥,登时惊骇大叫:“鬼火!”
    “鬼,鬼火!”
    “真的有鬼火!”
    “是阎王爷的鬼灯笼!”
    “是女鬼!有女鬼来了——”
    村民们吓得魂魄全无,连滚带爬地逃离,七嘴八舌的喊声,不消片刻响彻全村……
    ……
    晨起,初日斜照。
    武阳县东街一处朱门大宅内,衙门捕快林立,气氛紧张肃穆。
    西厢房里,一个妇人悬挂在房梁上,早已死去多时。
    衙门书办张清执笔记录案发情况,主人李富山偕同夫人、小妾及丫环们哭号一片,现场十分嘈杂。
    “龙师爷到——”
    外院忽然响起刘捕头粗犷的声音,紧接便听到有力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屋里众人连忙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来人年方二十,一袭白衣胜雪,墨发束冠,生得钟灵毓秀,清隽俊雅,皎如玉树临风前。
    女眷们惊叹见礼,面上生出羞涩之意。
    然,龙星图不苟言笑,神色异常清冷,他目光落在尸体上,中性嗓音偏染几分细腻,“张书办。”
    张清立即递上案卷,说道:“死者王氏,年岁三十有二,乃李富山二夫人,今晨卯时一刻,丫环红秀发现王氏在卧房自缢身亡,李富山遂遣家奴报官,请官府裁定批文,方行入殓之礼。”
    “自缢?”龙星图听罢,一边翻阅调查记录,一边蹙眉问道:“仵作尸检了么?”
    张清道:“尚未尸检。朱大夫今日告假,未曾到场。”
    “龙师爷,小民李富山,这里有王氏亲笔所写的遗书,可以证明王氏是自杀而死。”李富山近前一步,呈上一封白色信笺,满面悲恸,“可怜我那如夫人,年纪轻轻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啊!”
    龙星图接过信笺,星目缓缓扫过李家众人,语气不咸不淡,道:“王氏以前有过上吊自杀的经历么?”
    李家众人先是愕然,而后纷纷摇头,谁会几次三番上吊自杀啊?
    李富山见状,忙道:“烦请龙师爷上禀知县大人,尽快裁定!”
    龙星图眼尾余光淡淡一瞥,“李老爷挺着急啊。”
    “龙师爷见谅,夏日炎热,三日便得出殡,否则……”
    “放心,今日便可批示。”
    龙星图回他一记古怪眼神,而后走近王氏,自上而下细细查验。少顷,他开口道:“李老爷,死者自缢手法不太专业啊!”
    李富山一楞,“嗯?是……不不,不是,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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