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你给皇后的那种变年轻的药给我一颗吗?我就想年轻漂亮,别无所求。”月贵人眼巴巴地看着白鹤染,一双眼睛都快汪出水来了。
    白鹤染实在是很想笑,这月贵人都被叶太后搓磨成这样了也没见哭,这怎么一说起年轻漂亮都要哭了呢?但也不好当面就笑话她,只点点头道:“贵人为了我的舅舅和哥哥受了如此苦难,阿染送些药丸又有何不可。只是那药丸不能只吃一颗,而是每隔一段时日就要重新服用一颗的。贵人放心,阿染会不间断地为您送来。”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月贵人一高兴直接站了起来,“没想到老了这么多年,还有重新变年轻的机会,真是老天垂怜。”
    白鹤染笑了笑,“一些药丸不算什么,阿染于贵人的承诺依然有效。”
    月贵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偏得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原本就是我要还你大舅母一个人情的。”见白鹤染面露不解,月贵人笑着为她解惑:“数年前我跟宫里的妃嫔们赌气,互相比起来谁会在大年夜当晚穿上最珍奇的皮袄。结果那些人招数尽出,纷纷让娘家满天下的猎奇。可惜我娘家不行,没实力没财力,连多余的人都没有,我这口赌眼瞅着就要赌输了。结果没想到你大舅母亲自带着的一支商队竟采办到紫狐的皮子,还有一种叫七彩雀的羽毛。”月贵人说起这些事情,直到现在都神采奕奕。
    “你不知道,要说那紫狐皮子运气好时一年还得得个两三张,但七彩雀的羽毛却是从未见过。按说那年南部突然出现一只鸟,长得像鸽子,但是比鸽子大,尤其尾巴最大。而且尾巴还能张开,张开之后五彩六色好看极了。南部的人管它叫七彩雀,原本是圣物,但不怎么的,没养几天就死了。正好你大舅母的商队经过那里,高价买下了那七彩雀的羽毛。”
    月贵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羽毛可真是漂亮啊,红家将紫狐皮子做成披风,用七彩雀的羽毛镶了边儿,好看极了,所有人都想得到。后来你大舅母听说了我们赌约的事,很爽快地选择了把那件披风卖给我。但是我是个穷贵人,手里没有多少现银,她便与我约定三年之内还清就好,如此才让我在那年的大年夜压了其它人的气势,赢了赌约。”
    白鹤染听得啧啧称奇,到不是因为赌约称奇,因为宫里这些妃嫔没事儿干,互相比比好看的衣裳这是很平常的事。她奇的是大舅母罗氏居然在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下,依然剑走偏锋,将那件披风给了月贵人。更奇的是,紫狐皮子配七彩的毛,这种奇葩造型也要被宫妃们称为好看,实在是让她不敢苟同。
    “你一定奇怪为何罗氏会把那件披风给我吧?”月贵人还讲上了瘾,“唉,要不怎么人家红家人做生意厉害呢,罗氏当年还是个妾,她都知道锦上添花没意思,雪中送炭才来得更珍贵。其它妃嫔好东西多得是,她给了也就给了,最多得些赏,不会结下善缘。但是我不同啊,我膝下无子无女,也没有娘家做靠山,后宫如今都见不着皇上几面,我这是真正的冰原雪原啊,冷死了!她把东西给了我,又答应我可以分三年付银子,这对我来说无疑就是雪中送炭了。所以这个善缘我记着,所以她今日来找我时,我想都没想就决定帮她。”
    月贵人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可惜我也没帮上,在那老妖婆子面前,我何止是人微言轻,你也看到了,她这是想无声无息地把我给弄死。要不是你来了,这会儿我已经死了。”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红家人做生意的脑子是特别够用的。不管月贵人救没救得成红振海和红忘,最起码她肯来,而且来闹一场,也给红振海他们争取了时间。
    “贵人心善,当得深交。”这是白鹤染很真诚的话。或许从前还没怎么注意到这位贵人,但是通过此事,她已经将月贵人列为自己的善缘。“阿染还是那句话,日后贵人有所求,阿染定不负贵人今日之恩。”
    她抓了月贵人的腕脉又查了下,然后又抓过那个宫女也查了下,“没事了,只是有些外伤,回头我让今生阁送药膏过来,不会留疤痕。”
    月贵人又乐了,“不留疤好,不留疤好,虽然现在皇上已经不稀罕看我们了,但是自己照镜子时也得赏心悦目不是。好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德福宫一定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就不在这里闹腾了。天赐公主,你可千万别轻饶了那老妖婆子,她最坏了。”
    说话间,于本带着四个小太监匆匆赶了来,白燕语竟也跟他们一起到了。还不及行礼,就听白鹤染说:“正好于公公来了,就让于公公派人送贵人一程。默语,你也跟着,务必保证贵人平安回到宫院。”
    默语点头应是,于本也立即分了两个小太监一起送走了月贵人。
    白鹤染这才重新绕回前院儿,白燕语一头雾水地小声问她:“姐,你怎么把我叫到这里来了?我在皇宫门口费了好大的劲才进来,这还是因为禁军换岗时有人认出了我,听说我是来找你的,便请了于公公接我进宫,否则我都进不来。”
    白鹤染敲敲头,“是我疏忽了,忘了嘱咐宫门守卫放你进来。今日事出突然,我也是着了急才叫人去找你,你且跟着我吧,见招拆招。”
    白燕语实在不明白什么叫见招拆招,要拆什么招儿?
    不过于本却是知道德福宫出了事,虽然之前没赶上跟天和帝一起过来,不过还是把这边的事打听了周全。眼下见白鹤染要进正殿,赶紧开口道:“王妃,奴才这就张罗着把德福宫的宫奴都给换了,不管太监还是宫女统统换掉,回头请王妃给看看人品,要是有不行的就再换。总之从今往后,德福宫的宫人除了日常洒扫外,绝对不会再有人听太后的话。”
    白鹤染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句:“可有会拳脚功夫的太监?”
    于本立即道:“有!王妃可是要送几个过来?”
    “恩,送两个过来就行,把这座宫院给我看紧了。什么人要出什么人要进,包括太后又要从宫里宫外叫什么人来见,都一层层将关把好,类似今日这种事情,绝对不可再发生。”
    于本也知今日事大了,赶紧跪了下来,“都是奴才失职,宫里混进了假太监,这绝对是掉脑袋的事。奴才晚些时辰就到皇上跟前请罪去,但请罪之前一定把王妃吩咐的事情办好。”
    白鹤染再点头,“十殿下已经请过罪了,那些不是假太监,而是刺客杀手,与你无关。换宫人也不急,你们且先在殿外守一守,我与太后还有话要说。”
    于本老老实实地守在殿外,冬天雪也被留在外头,白鹤染则是带着白燕语一并走进寝殿,一直到了老太后的病榻前。
    屋里没有宫人,宫女权烟也早被清了出去,此刻正跟德福宫其它的宫人站到一起,等着于本将他们与其它宫院调换。
    当然,怎么可能只是调换,在调换之前,他们肯定是要被送去罪奴司拷打责问。但凡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参与到老太后的恶行之中,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留着还有用,但奴才宫里可不缺。权烟知道,身为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她这一死是肯定逃不过的了。
    “这就是太后?”叶太后床榻前,白燕语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姐,你确定这就是太后?这是被谁给打了,怎么跟个猪头一样?”
    猪头?
    老太后怒了,努力让眼睛睁开一条缝,直接就朝着白燕语瞪了过来:“放肆!”
    白燕语吓一跳,“猪头说话了!”
    猪头气得差点吐血,躺在榻上一遍一遍地喊着:“来人!来人!把这两个小贱人给哀家拖出去,哀家不想看到她们!”
    可惜,哪里会来人,整座德福宫的下人已经都被集中起来,等着送往罪奴司,哪里还会有人听叶太后的召唤。人们就听着寝殿里叶太后一声声凄厉的厮喊,心里都在猜测着这件事情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天赐公主会杀了老太后吗?还是会把老太后永远地囚禁起来?
    “没有人会来帮你的,你不要再喊了。”话是白燕语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太后这种身份的大人物,原本应该紧张,但没想到大人物变成了猪头,该有的紧张也没了。她只是好奇这老太后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她二姐姐惹到这个份儿上。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这里到底是皇宫,这样闹,真的没事吗?
    “姐。”她扯扯白鹤染的袖子,小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鹤染看了她一会儿,拉着她往前又挪了半步,这才半弯下腰下凑到叶太后跟前。
    叶太后眯缝着眼,听到白鹤染清冷的声音传来,是在问她:“太后,你知道她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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