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飞天舞作为一种舞蹈形式,从西域传播开始就已经有所改变,融合了西域舞蹈的特色,随着西域曾经与中原的交流,飞天舞也随着佛法的传播进入到中原,流传到中原的飞天舞,又经过了中原舞师的改变,融入了中原的特色。
    飘曳的衣裙,飞卷的舞蹈,宛若脚踏祥云,遨游仙空。
    只是飞天舞的要求极高,若非顶尖的舞姬,很难将飞天舞的流畅柔顺出尘脱俗之美表现出来,勉强舞动,倒有画虎不成反累犬的效果。
    如果只是飞天舞流失,自然不可能让罗多等人如此担忧。
    楚欢对罗多的印象,便是此人沉稳持重,胆大却心细,无论遇到何种难事,罗多给人的感觉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罗多此时眼中分明有骇然之色,能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持国罗汉有如此反应,可见那“飞天”定然是非同小可。
    “大哥……!”楚欢正要询问,罗多却是抬手,已经向叉博问道:“那你可有线索,飞天落入何人之手?”
    叉博此时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微一沉吟,才道:“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只希望我真的猜错了。”却是缓缓起身来,道:“提多罗吒,龙王,我虽然知道自己触犯佛规,但是在此还恳请两位暂时不要追究,找到龙舍利,甚至查出飞天下落,我定会主动向两位请罪。”
    罗多微皱眉头,楚欢已经问道:“叉博大师准备从何处下手?”
    “河北。”叉博道:“青天王追寻龙舍利,我并无想到,不管那位黑袍诸葛是不是青天王,我都该往河北去一探究竟。”
    罗多沉默片刻,终是问道:“那增长如今身在何处?”
    叉博微一沉吟,终是道:“天门道的事情,我自今日起,不会去过问,只会一心寻找龙舍利,如果两位要因为我不能说出增长的下落而惩处,我也无话可说。”他盯着罗多眼睛,罗多却也是看着他,片刻之后,罗多叹了口气,终是道:“你要独自前往河北?”
    “我素来都是独来独往。”叉博听罗多这般说,松了口气,知道罗多这已经是松口,转向楚欢,双手合十,问道:“龙王意下如何?”
    楚欢犹豫片刻,才道:“我虽然承蒙鬼大师赐名,不过……哎,如果叉博大师回头是岸,不再与天门道有瓜葛,我也不会拦阻。”
    “阿弥陀佛,多谢龙王!”叉博深深一礼,再不多言,转身便走。
    罗多忽然叫住,“且慢!”
    叉博并不转身,只是停下脚步,罗多皱眉道:“你是天门道的天公,如此弃之不顾,天门道岂不是一盘散沙,更要为非作歹?”
    “提多罗吒,我虽然担了多年的天公之名,但是发号施令,并不是我。”叉博缓缓道:“如今真正指挥天门道大军的,另有其人。”
    “是谁?”罗多上前一步,“是增长?”
    “增长虽然智慧过人,但是领军打仗却不是他的本事。”叉博平静道:“能够带领一群平民百姓屡屡击败秦兵,并不是因为秦兵孱弱。”顿了顿,才道:“如今指挥天门大军的,是日将军!”
    “日将军?”罗多道:“天门六道,将道七雄,你说的是七将军之首的日将军?”
    叉博微微颔首,却并无说话。
    “天门道的组成十分繁杂。”罗多道:“各路势力都在其中,据我所知,日将军在天门道的地位,仅次于天公,这位日将军在天门道的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
    叉博沉默了片刻,才道:“众多秦国官员背叛秦国,投到天门道麾下,这是迦楼罗他们的功劳,利用老君降世的传言,也算得上是我们心宗这些人的手段,可是能够指挥军队击败秦兵,席卷东南,甚至攻入洛安京城,却是日将军的功劳。”
    楚欢当初对于东南的战事,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惊讶,毕竟在世人眼中,东南天门道虽然是人多势众,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对于拥有一定军事素养的楚欢来说,那还真是不放在眼中。
    实际上一个专业的士兵与一个普通武装起来的百姓,双方的战斗差距其实并不小,军队是专业训练,其一年四季的主要任务,便是习练如何与敌对战,如何杀敌存我,在军队之中习练到的作战方法,绝非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普通百姓可以相提并论。
    若是秦国的官兵战斗素养比开国之时有了急剧的下降,这倒也算得上是实情,但即使如此,专业与业余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更何况前往东南平乱的主力,是雷孤衡调拨的十二屯卫军精锐,地方卫所军或许战斗力有所减弱,但是十二屯卫军乃是帝国精锐部队,其战斗力绝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以相比。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雷孤衡在东南的战事非但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反倒是败在东南,身死军中。
    楚欢很难想象,天门道的那群乌合之众,竟当真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天门道虽然号称百万之众,但实际上的作战人数,却并不会太多,虽然明面上之上,雷孤衡统帅的秦兵在人数上似乎处于劣势,但是雷孤衡部下都是究竟训练的官兵,而且装备精良,再加上雷孤衡更是身经百战为大秦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代名将,整体而言,天门道众绝不可能在战斗力上强过秦兵,但是结果却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楚欢倒也想过其中的缘由,虽然有各种客观因素存在其中,但是楚欢心中却是认为,天门道之中,必然有善于行军打仗的军事人才。
    此时听叉博这样说,心下一凛,暗想难道天门道的日将军,当真是一位杰出的军事统帅?
    “日将军?”罗多沉声问道:“我很想知道,这日将军究竟是谁?”
    叉博微一沉吟,终是轻叹道:“提多罗吒,莫非你真的没有想到他是谁?你当年也是见过他的。”
    罗多皱起眉头,猛然间双眉一紧,失声道:“难道是……难道是他?”
    楚欢禁不住问道:“大哥,你知道日将军是谁?”
    罗多犹豫一下,终是微微点头,叹道:“此人与秦国有着刻骨仇恨,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跟随你们来到了东土。”
    “你事情太多,自然没有将精力放在那人身上。”叉博道:“当年他遁入佛门,所有人都只当他斩断尘世恩怨,可是……!”
    “他皈依心宗,更是前往天竺,我……我以为他此生便会留在天竺,想不到……!”罗多眉头忽然锁起,拳头握起,“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拳头紧了紧,却没有说下去。
    楚欢大是疑惑,知道罗多显然对那日将军的身份一清二楚,看来日将军也是西域之人,却不知道是否也是八部众之一。
    “你对此人,也并不会太陌生。”罗多转头看向楚欢,神情凝重,“你自然记得,当年被风寒笑他们追杀的鲁国太子?”
    “鲁国太子?”楚欢一怔,随即眼眸中显出惊骇之色,失声道:“大哥,难道……难道天门道的日将军,就是……就是……!”只觉得匪夷所思,楚欢瞳孔已经收缩起来。
    罗多微微颔首,道:“不错,日将军便是当年被风寒笑追杀的鲁国太子!”
    “这怎么可能?”楚欢大是震惊,“鲁国太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他怎么可能会是日将军?他的人头,不是被带回来送到京城,据说……据说当年还悬于城头,昭告天下!”
    迦楼罗终于道:“那是假的,是风寒笑他们欺骗了瀛元。”
    楚欢万万没有想到,已经死了二十年的鲁国太子,本以为他的尸首都已经化成了烟灰,可是如今却还好生生地活着,而且还是天门道日将军,指挥天门道众动乱天下。
    “风寒笑他们率领几千人马西进,最后损兵折将,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迦楼罗冷笑道:“如果连鲁国太子的人头都没拿回来,该如何向瀛元交代?”他脸上显出轻蔑之色,“他们在沙漠之中长途跋涉,烈日炙烤,连活人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够保存一颗头颅?将一颗腐烂变形难以辨认的头颅交给瀛元,然后拿出几件鲁国太子的信物作为证据,瀛元又如何会怀疑?”
    楚欢知道迦楼罗所言不虚,仔细想想,日将军是鲁国太子,却也是大有道理,鲁国太子当年在西北,本就是秦国的心腹大患,即使鲁国灭亡,鲁国太子还多次组织残部,与风寒笑对垒,只是实力悬殊,最终不得不逃亡,能够让风寒笑亲率兵马不顾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坚决追杀,亦可见在秦国和风寒笑的心里,鲁国太子是一个危险性极大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拥有统帅之才,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第一八五三章 再聚人心
    楚欢闻听日将军便是鲁国太子,震惊不小,而叉博此时却如同鬼魅一般,已从门前消逝而去。
    迦楼罗却是上前一步,道:“天王,龙王,却不知二位准备如何惩处迦楼罗?二位既然都在,无论怎样的惩处,迦楼罗都悉听尊便。”
    罗多正要开口,迦楼罗已经含笑道:“天王不必问增长天王如今身在何处,至若日将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就在洛安京城。该说的,迦楼罗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和不知道的,迦楼罗也不会胡言乱语。”
    罗多知道迦楼罗已经是准备宁可受罚,也不会交代增长天王的下落,眼中显出厉色。
    楚欢忽然问道:“日将军接下来准备攻打金陵?”
    “龙王应该清楚,日将军最终的目的,确实是要引兵北上,攻下河西。”迦楼罗道:“只是现在是有心无力。日将军虽然有统兵之才,但是天门道从一开始,便是各方势力的混杂,便是普通的天门道众,也都是来自东南各地,此前一心想着吃饱穿暖,倒也是齐心协力,可是洛安京城陷落之后,这些人便以为大功告成,若说此前的百万之众还算得上上下齐心,如今却可谓是一盘散沙了。”
    楚欢深以为然,人们在艰苦时候,可以共进退,携手并进,只因大家都是一贫如洗,无有牵挂,可是一旦取得了一些成就,便存在了利益瓜葛,打下来的蛋糕只有那一块,可是谁都不甘心得到的比别人少,对于本就没有长远目标的天门道众来说,争夺眼前的利益,远比计划以后的道路要重要得多。
    日将军或许可以率领一直人心凝聚的乌合之众攻城略地,可是要将存在利益争斗的百万之众再次凝聚起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日将军很清楚,以眼下这支兵马,想要北征,那是痴人说梦。”迦楼罗虽然是天门道的创建者之一,但是此时提到天门道,唇角却带着一丝轻蔑之色,“天门道众进入京城之后,日将军虽然借着天公之名,颁下了禁令,可是对那群人来说,禁令已经无济于事,每日里在京城之内,天门道众自己都是自相残杀,日将军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如此情况下,也不可能让这些人齐心协力。”
    “京城皇城是否已经被攻下?”楚欢立刻问道:“据说皇城之内有禁卫军把守,守卫森严……!”
    “暂时皇城还没有攻下来。”迦楼罗道:“那是整座京城唯一还掌控在秦人手中的地方,听说守卫在皇城之内的将领叫做展翼,此人倒也是块硬骨头,他手下虽然只有千把禁卫军,却是扼守住了所有的要害之处,而且将皇城之内的太监宫女全都组织起来,用来阻挡攻城。”
    楚欢心下倒是惊讶,本以为皇城早就被攻破,却想不到展翼竟然还在支撑。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迦楼罗道:“京城陷落之后,天门道众想着皇城之内多的是金银珠宝美女宫眷,所以抢着攻打皇城,但是连攻了十多天,死伤惨重,皇城一座城门也没有攻破。”
    楚欢心中暗想,皇城的坚固,非同小可,自己是亲眼见识过,城墙不但高大巍峨,更是坚固异常,只要死守,确实不容易攻下来。
    “等到后来,都知道皇城难以攻下,所以都去了别处抢掠。”迦楼罗道:“日将军倒是派人围住了皇城,不过时间越久,天门道内部的争斗便越多,如今都顾不上皇城……!”泛起一丝古怪笑容,“我以前也没有想到,皇城近在眼前,却没人理会,只知道争抢分赃,不过皇城内的食物不多,据说里面太监宫女本就不少,再加上战乱之时,似乎有不少官员逃进了皇城之内,皇城之内的人数,恐怕也有五六千人,到如今,里面的食物恐怕早就被吃光了,展翼就算想打下去,皇城内的人却也打不动了,如果迟迟不开城,只怕都要饿死在里面了。”
    “即是如此,天门道都已经一盘散沙,日将军还能组织人马攻打金陵?”楚欢皱眉问道。
    迦楼罗笑道:“龙王难道不知道金陵仓?金陵仓就在梁州边上,如今梁州在龙王手中,龙王就没有想过拿下金陵仓?”
    楚欢目光锐利,却不说话。
    罗多此时却已经在椅子上坐下,盯着迦楼罗。
    “其实天门道已经严重缺粮。”迦楼罗终于道:“几十万之众,每天吃喝要多少?攻下京城的时候,虽然抢了不少粮食,可是许多粮食却被人一把火烧毁……!”摇了摇头,叹道:“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乱起来,很难控制。”
    楚欢冷笑道:“如今闹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们造的孽?”
    “那又如何?”迦楼罗淡淡一笑,“这本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我倒是希望他们越乱越好……!”
    楚欢眼中厉芒显现。
    “龙王要惩处我,我自无二话。”迦楼罗淡淡道:“不过日将军和我们所想倒是不同,他不但想要将秦国彻底葬送,而且心里还想着复兴鲁国。秦国对鲁国有灭国之仇,日将军与秦国那是不共戴天,虽然洛安京城陷落,可是瀛祥却在河西称帝,对日将军来说,秦国还没有覆亡,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楚欢眯着眼睛,瞬间明白过来,冷笑道:“日将军是想利用金陵仓,重新凝聚人心。”
    迦楼罗眸中显出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龙王果然聪明。”
    “天门道已经分裂,人心不齐,争权夺利,可是他们手中就算满是金银财宝,没有粮食,那也难以存活下去。”楚欢目光冷厉,“此种情况下,日将军剑指金陵,以金陵仓为目标,自然会让紧缺粮草的天门道众重新拥有了共同的利益,如此一来,日将军便可以继续统帅这支大军征战,真要等他拿下了金陵仓,粮草充足,日将军自然又会想出其他的法子,让这支军队继续北进,最终打向河西。”
    迦楼罗微微一笑,显然是默认了楚欢的推测。
    “你是心宗迦楼罗王,可是之前我听他们称呼你为将军。”楚欢沉默片刻,再次问道:“难道你还是天门道的七将军之一?”
    事到如今,迦楼罗并无掩饰,“不错,我是七将军之中的土将军。”
    “原来你的排名还在鲁国太子之下。”
    迦楼罗笑道:“我们的目的,本就只是想点起这把火,至若这把火如何燃烧,并不在乎。日将军做的已经很好,只是增长天王担心天门道完全脱离我们的控制,被日将军控制,所以我在七将军之中,固然帮天门道做了不少事情,却也是为了监督日将军。”
    “原来如此。”楚欢冷笑道:“真正幕后掌控大局的,看来还是增长天王。迦楼罗,你当真不会说出增长天王的下落?”
    迦楼罗凝视着楚欢,摇头道:“龙王大可以惩处我,我无话可说。”竟是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一阵沉寂之后,忽听得罗多淡淡道:“迦楼罗,本王今日先让你走,不过你要帮本王带一句话给增长。”
    迦楼罗睁开眼睛,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罗多会放他离开,立刻问道:“天王要带什么话?”
    “你告诉他,本王可以理解他,但是不能宽恕他。”罗多起身,神情冷厉,“如果他还当自己是心宗弟子,听到传话之后,主动找寻龙王,听从龙王发落,否则,本王在中原便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找到他,按佛规严惩。”
    迦楼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天王吩咐,迦楼罗自当照办。”
    “不过你自今而后,不可参与天门道的任何事情。”罗多缓缓道:“你的罪业已经不轻,会按照心宗佛规惩戒,可是如果你再与天门道纠缠不清,不但要惩戒你,而且还要将你逐出心宗,剥夺你的迦楼罗之名。”
    迦楼罗身体一震,脸色微变,楚欢看在眼里,知道心宗弟子被逐出佛门,恐怕对心宗弟子而言,是极严酷的惩戒了。
    “还不走?”罗多冷哼一声。
    迦楼罗双手合十,向罗多和迦楼罗各行一礼,转身出门,见迦楼罗出门而去,楚欢心下大急,忙道:“大哥,这……!”
    罗多走到楚欢身边,轻拍楚欢肩头,含笑轻声道:“你觉得不该放他走?”
    楚欢叹了口气,道:“迦楼罗为非作歹,祸乱天下,就这般放他离开……!”
    “佛门讲究因果,种下因,必有果。”罗多轻声道:“迦楼罗既然造下罪业,心宗自然不会就这般轻易放过,只是增长天王的下落,却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不放他走,又如何能找到增长天王?”
    楚欢闻言,顿时明白:“大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顿时便想到与自己今晚的所为一模一样。
    罗多微微颔首,随即伸出手来,将那块红龙舍利送过来,“这块舍利,先放在你身边,小心保存,不要出了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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