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终见楚欢狼毫落下,所有人便看到楚欢纵笔疾书,与方才沉默静态完全不同,右手纵横挥毫,颇有气势。
    瀛仁已经凑上前去,一开始还是皱着眉头,但很快就显出吃惊之色。
    却见楚欢奋笔疾书,倒真似灵感大爆发,片刻间,竟然已经写了好几张纸,瀛仁倒也没闲着,楚欢写完一张拿开一张,瀛仁便立刻上前拿起,平铺到旁边。
    他堂堂皇子,此时为楚欢打下手,非但没有丝毫不甘,反倒是劲头十足。
    他也不知道这些诗词能否过关,但是楚欢能够书写出来,已经让他十分欢喜,他只希望楚欢写得越多越好,如此一来,选择面就广,总有几首能过关。
    楚欢埋头疾书,他自己只是觉得脑海中的诗词一首接一首而来。
    李白、杜甫、白居易、辛弃疾、李商隐、柳永、刘禹锡、王维、李煜、苏轼、唐伯虎……这些诗词大家此时就似乎都幻化在楚欢的身上。
    这一刻,楚欢不是一个人,唐宋元明的无数诗词大家灵魂附体,他融合了这些一流文人的灵感,纵情挥毫,下笔如飞。
    “身无彩翼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楚欢脑海中的佳句如同海浪奔腾,每当写完一首,脑海中便会又涌出好几首,等这些写完,脑中的诗词歌赋不但没有掏尽,反而越来越多。
    这些诗词歌赋,都是后世流传数百上千年的佳词名赋,许多都是脍炙人口,在穿越前,许多诗词连几岁孩童都是能够诵读。
    那个时代,群星璀璨,中华文字的精华在那个时候达到了巅峰,无数的文人用他们的智慧和天赋,为人类留下了诸多的文字精华。
    此刻,那些或许要被埋没的诗词歌赋,却被楚欢拉到了这个时空的文化舞台上。
    楚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首,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两个时空的文化理念不同,自己这些后世名句,也不知道是否每首都能过关。
    所以如同瀛仁一样,他也觉得多写上几首倒也无妨,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写出足够的诗词,毕竟都是流传久远的名词佳句,其中总能有被这三位先生赏识的。
    其实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应景不应景,只要是自己脑海中想到的,立马就写到纸上,抒情有之,励志有之,描景有之,悲歌有之,欢曲有之,甚至于记得《红楼梦》里的几首诗,也一并写了出来,还有《金瓶梅》里的艳词,他也不知不觉写了出来。
    他也不知写了多久,直到手指有些发酸,他才停了下来,看向瀛仁,问道:“多少首了?”
    只见瀛仁手里拿着一张纸,张大了嘴,一脸的惊骇,竟是呆呆看着楚欢,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楚欢一怔,去看兰先生,只见三位先生都已经拿了诗词先睹为快,而此刻这三人就像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本来修养极高的三位老先生,竟都是盯着楚欢,一个个目瞪口呆。
    整个庭院里静的怕人。
    那些文人才子一开始都是对楚欢不屑,只以为楚欢是出来丢人现眼,有些人觉得,就算楚欢能写出诗词,也不过一两首而已,也定然不会通过。
    但是楚欢奋笔疾书,竟是有小半个时辰,下笔如风,状若痴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管楚欢所作诗词如何,能够才思不断,连续作诗,这已经是令人惊骇万分的事情了。
    兰先生终于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楚欢,道:“你已经写了四十二首……!”
    “四十二首?”楚欢想了想,道:“那再凑上三首吧!”提笔刷刷刷又写下三首,这才放下狼毫,道:“四十五首了!”心里暗想:“四十五首诗词,总该有十三首能通关吧!”
    兰先生已经显出激动之色,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可还能写出来?”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须知兰先生可是草堂书院的先生,虽然不是院长,但是其身份威望已经是非同小可,虽不是官身,但是他的影响力却比一些官员要强大得多。
    兰先生德高望重,别人见到他,都是率先向他行礼,以“先生”称呼,许多文人才子更是能够以成为兰先生的弟子而作为奋斗目标。
    此刻这位在文人眼中的泰山北斗兰先生,却主动向楚欢拱手,甚至称呼“小兄”,而且瞧兰先生的神色,已经不只是欣赏那样简单,如此情景,怎不叫人震惊。
    楚欢道:“这个……应该还能写几首!”
    兰先生兴奋道:“小兄既然还能写,不妨继续!”
    楚欢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宁缺毋滥,已经写了四十五首,我……不,在下觉着也差不多了。”施礼道:“这是徐公子平日偶有灵感所作,不分时间地点,在下记在心里,写了出来,未必应景应时,还请三位先生指正评点!”
    兰先生左右看了看,拱手问道:“两位先生觉得如何?”
    娄先生已经道:“老朽看了十三首,以我之见,这十三首尽数能过关!”
    赵先生抚须笑着,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看着楚欢:“老朽看了九首,其中八首能够过关,剩下那一首,还要与两位参详!”
    兰先生哈哈笑道:“老夫看了十六首,有十四首能得文花!”
    四周惊呼声起,罗鼎急火攻心,此时差点晕死过去,而选花台上的莫凌霜听得三位夫子之言,一股前有未有的激动感涌遍全身,竟是不由自主滚下了晶莹泪珠。
    楚欢听兰先生这般说,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这个时代的鉴赏诗词水准也没有太大的偏差,至少兰先生这话,已经让莫凌霜不至于落入罗鼎的手中。
    兰先生又道:“这位小兄,不知如何称呼?”
    楚欢指了指瀛仁,道:“这都是徐公子的诗词,在下只是代笔,不敢居功!”
    兰先生淡淡一笑,看了瀛仁一眼,抚须道:“不管最后能有多少首诗词可以得文花,今日这番成就,后无来者不敢说,但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第二二八章 反击
    此时的庭院之中,已经是骚动一片,文人才子们固然在窃窃私语,那些豪富巨商却也都是啧啧称奇,就连楼上的姑娘们也都是莺声燕语,话题自然都是围绕楚欢而谈。
    兰先生既然放话出来,却是无人敢怀疑这几位先生的评定水准,只是他们惊讶于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文人气质的年轻人竟然在半个时辰之内连作四十五首诗词,而且竟然大部分竟然都是深得三位先生的嘉许。
    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固然是奇迹的出现,而且接下来楚欢手中的文花,完全可以改变目前的姑娘排名。
    兰先生三人一首一首地评定,从头到尾,三人都是频频点头,时而发出赞叹的声音,更有时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须知楚欢的诗词,便即唐宋元明,这四朝文人才子多如牛毛,吟出来的诗词成千上万,但能够流传下去被楚欢这些平凡人耳熟能详的,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好比大浪淘金,从浩瀚的沙海中淘出的金子,楚欢写出的每一篇诗词,那都是经过时间考验流传下去的精品。
    夜幕深深,兰先生终于再次站起身来,高声道:“经过老夫三人评定,楚欢作诗词共计四十五首,其中三十九首通过,剩下六首,未必不精,不过却稍有瑕疵,还可再议!”盯着楚欢,赞叹道:“这位小兄,却不知你出于哪处书院?”
    楚欢笑道:“先生,这些诗词确实非在下所作,都是徐公子所作!”
    兰先生微一沉吟,看向瀛仁,笑问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瀛仁此时已经是激动万分,按照规矩,楚欢只要有十三首诗词通过,便能够击败罗鼎,此时通过三十九首,比所需高出三倍,那是彻底击垮罗鼎,凌霜也算是安全无恙了。
    兰先生动问,瀛仁忙道:“我姓徐!”
    兰先生又笑问道:“徐公子却不知师出何门?”
    “我……!”瀛仁哪敢说自己是徐从阳的弟子,只能道:“我有许多先生,来了一个走一个,都是请到家中教授的。”
    兰先生见瀛仁含糊其辞,只当他不愿意多说,他大家风范,自不会为难他人,抚须笑道:“恭贺徐公子,三十九首诗词通过,当之无愧,如此成就,已是难有人企及。改日徐公子若是有闲,还请徐公子前往我草堂书院,老朽愿与徐公子弹词说赋,静候指教!”
    瀛仁脸皮毕竟还是有些薄,楚欢的功劳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上微微发红,拱手道:“不敢不敢!”
    兰先生三人其实心里也都在疑惑,这四十五首诗词,真要拿出来,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文,但是这些诗词汇集众家,不少诗词的风格大是不同,总觉着其中有些古怪,但是三人都是博览群书文坛大家,见识广博,若说这些诗词是抄袭他人,那是万万不可能,毕竟这四十五首诗词,三位文坛大家却是没有一人见过其中一首。
    这四十五首诗词,任何一首曾经出现过,必定会被传播,而且定会在文坛流传,以三人学问之广博,不可能查不出丝毫的端倪。
    也正因如此,三人都是觉得这些诗词必定不是抄袭,兰先生心里只是怀疑楚欢和瀛仁背后有高人,虽有才学却不显山不漏水的高人。
    他有心想接纳,但是楚欢和瀛仁都含糊其辞,他倒是不好强人所难。
    罗鼎脸色发青,他本来觉得莫凌霜已是掌中之物,却万万想不到最后却出现这样一番情景。
    摘不了莫凌霜的牌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天下美人众多,没有莫凌霜还有其他的女人,让罗鼎无法接受的,却是自己会败在楚欢的手底下,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们击败,他父亲是罗世恒,在云山府城,他也是飞扬跋扈,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剥了面子,就等若楚欢和瀛仁轮番在抽他的脸,他实难接受,忍不住起身来,大声道:“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他声音很是响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兰先生本来面带笑容,听到罗鼎之言,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只以为罗鼎是说他评定不公,那“猫腻”之言是针对自己,双目瞧向罗鼎,厉声道:“罗公子此话怎讲?莫非觉着老夫评定不公?”
    罗鼎见兰先生发怒,忙摆手道:“先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这两个人。他们……他们一定有猫腻。”
    “此话怎讲?”兰先生背负双手,冷冷道。
    罗鼎道:“我不敢怀疑先生的评定,只是那么多人写出诗词,没有几首诗词能通过,楚欢写了四十五首,却有三十九首通过,这……这绝不可能,他们的诗词,一定是抄袭的!”
    四周众人顿时都咬耳私语,不少人还真是存了这个心思。
    楚欢今日的成就,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简直是匪夷所思,很多人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出现,脑海里甚至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奇事出现。
    四十五首过了三十九首,剩下六首兰先生并没有否定,只是说还要商议,也就是说,这毫无文人气息的年轻人几乎每一首诗词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先前韩漠五首夺花,已经是才惊四座,此刻楚欢不仅仅是才惊四座了,而是让不少人陷入迷茫,只觉得是不是在梦境之中。
    罗鼎说楚欢抄袭,这却是说到不少人的心坎上,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便会让他们无限放大的怀疑,只是碍于兰先生的地位威望,不敢发出异言,此时罗鼎大声叫嚷,却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兰先生冷然一笑,显然对罗鼎发出怀疑十分厌恶,缓缓道:“自古至今,奇人异士众多,人无贵贱,万物皆有灵性。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生于天地间,必有其所长,你做不到的事情,却未必别人也做不到。楚欢今日写出四十五首诗词,每一首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这固然让人震撼,却并非不可能。”扫视四周,气度儒雅,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既然罗公子怀疑,老夫便在这里为大家先念几首楚欢所写的诗词,在场多有饱读诗书之辈,若是能够得知诗词的出处,证明楚欢所写的诗词是抄袭,老夫愿奉上黄金五十两,而且还会当众拜服!”
    他这话说的极是铿锵,其实却也是有着超凡的自信,只觉得自己博读诗书,连自己都看不出抄袭的痕迹,不知这些诗词的出处,难道在场还有其他人知道?
    兰先生说到做到,不等别人说完,便已经当众连续吟诵了三首诗词,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首刘禹锡的《竹枝词》,还有一首辛弃疾的《青云案》。
    这三首词兰先生尤为喜欢,只觉得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世精品,这等诗词若是曾经出现过,必然不会被埋没。
    三首诗词吟诵完,竟然已经有文人大声赞道:“妙啊,妙啊,果然是好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绝世佳句,绝世佳句!”
    文人们一时间纷纷夸赞,竟是瞬间被这三首诗词折服。
    兰先生气定神闲,沉声道:“这三首词只是四十五首诗词中的冰山一角,但深为老夫喜欢。老夫自幼读书,如今年近六旬,无一日放下学问,自问对历朝历代来的名词佳句烂记于心……却不知这三首词出自何处,抄袭从何而来,还请诸位赐教!”
    四下里顿时寂静下去。
    这四三首诗词自然是从未出现过,你让他们从何而寻?
    死一般的寂静,罗鼎四下里看了看,脸上肌肉抽搐,显得尴尬无比,他一时冲动,扬言楚欢是抄袭,但是此刻三首诗词出来,满座文人才子却无一人再有质疑,这让他心慌意乱。
    瀛仁早已视罗鼎为眼中钉,见无人说话,心中得意,脸上却是十分阴沉,抬手指着罗鼎,冷笑道:“你是罗……罗世恒的儿子?”
    众人有些吃惊,这瀛仁直呼罗世恒的名字,胆子还真是大。
    罗鼎见瀛仁手指自己,怒道:“老子就是罗鼎!”
    “好!”瀛仁背负双手,困境解脱,他那种在宫里浸染的贵族气质便已经显现出来,沉声道:“罗世恒身为卫所军指挥使,据我所知,卫所军指挥使的军饷,一个月不过四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也不过四五百两银子。”他缓步走向罗鼎,眼眸子的神色阴沉可怕:“这四五百两银子,还要养家中的仆役小厮,还有日常用度,但是你罗鼎方才上花两百五十朵,折合现银七千五百两,罗世恒不吃不喝,需要十五六年才可能领到这么多军饷。据我所知,罗世恒担任卫所军指挥使不到十年,他从哪里来了那么多银子?难道他指挥使府上下这些年都是不吃不喝?难道他罗世恒的军饷全都交给你这个做儿子的保管,而且让你因为一场花魁之选便砸出他所有的积蓄?莫非罗世恒坐在指挥使的位置上,手脚却不干净,贪污纳贿,才会有庞大的积蓄,才会让七千两银子在你罗少爷眼中不值一提?”
    瀛仁对罗鼎厌恶至极,恨之入骨,此时气势逼人,严重甚至带着杀机,倒是四周众人听着胆战心惊,这年轻人也实在是太过胆大,竟然当众指责罗世恒贪污受贿,此时一旦被罗世恒及其党羽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胡说什么!”罗鼎听瀛仁这般说,开始慌张起来。
    “胡说?”瀛仁冷笑道:“本……本公子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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