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勇说:“喂,我给你们说,这里好多这种峡谷是没有下去的路的,它们都深不见底,有的都上千米深,石壁立陡立陡的,下不去也上不来。想下去,得用电梯。哈哈,可惜,没有!”
    “尽是他妈废话!”大块头低声骂道。
    我往两边看看,说:“先别说这个,我们顺着悬崖边走走看。”
    我们顺着悬崖往东北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都是悬崖陡壁,雾气蒸腾,也没找到个能下去的地方。
    “喂喂,你们快来看啊,”柏新站在不远处叫起来:“这里,这里是不是下去的路?”
    我们呼啦一下围过去,原来是块很大的突出的岩石,在岩石的旁边的灌木和草丛里,赫然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石阶,紧贴着悬崖向下延伸到雾气里,如果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我的天啊,这里,这的有人来过,而且还在这里开凿了道路。”欧韬惊叹不已,拿出小本子来在上面记录:“后悔没带照相机来!”
    “下去,下去看看!”我探头看看,说:“台阶不宽,而且都在石壁上,估计不好走。现在都轻装,把帐篷、睡袋、毯子之类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不带了,只带衣服、吃的喝的和武器,还有攀登、照明的装备。”
    “喂,俺是队长,干啥听你的?都听俺的命令,轻装,按照霍利隆说的,下去……”冀勇大喊。
    兰蕊哼哼了一声:“一通废话。”
    众人开始轻装,把大部分重东西都扔在悬崖边上,每人只一个背包,黑子还背着一口高压锅和一些厨具,说这是他的必须装备,没了这些,他这个厨师也没用了。
    “喂,冀队长,要下去,你得走前头领头吧?”大块头对冀勇说。
    冀勇探头往下看看,咧了咧嘴,看看众人都看着他,就咬咬牙:“领头就领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在阿里这里啥没见过?”
    冀勇一边说,一边用砍刀砍掉了台阶口处的几棵灌木,带头走上了石阶,我们依次跟上。石阶上面都是很厚的苔藓,软乎乎得又湿又滑。
    我低声嘱咐众人:“都贴着石壁靠里,手扶牢抓紧,别打滑,这里是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地方,大家互相照应着点儿。”
    我们都手扶着石壁,丝毫不敢懈怠,谁都知道,下面近900米,掉下去就成渣了,尸骨无存。
    但是我们只走了不到二十米,石阶断了,对面下方还是石阶,但是这一段却没有。
    “喂,霍利隆,看到了没?没路了,别说俺不给你们带路啊!现在,我命令向后转,回去!”冀勇说着,掉头要往回走。
    “那你回去吧,我们继续往下走!”我说着,上前查看。
    “这里本来有座链接的索桥,老大你看这里,这两边的石桩,是栓绳子或铁索的,但是现在绳索和木板全没了。”
    “有十五米远,过不去了。大块头,快点动手。”耗子说。
    “这个难不住咱,”大块头掏出弩机组装起来,装上飞虎爪和绳子,朝着对面射过去,爪住了一棵树,他把这一端拴在石桩上,拿出保险带用铁扣把自己固定在绳子上,然后扯着绳子滑了过去,把绳子解下来拴在对面石桩上固定好,说:“一个一个地来,拴好保险带,滑过来就成。”
    我们一阵手忙脚乱,互相帮助栓带子挂钩子,一个一个地滑过去。冀勇最后一个滑过来的,落地吓得满脸是汗。
    我们继续顺着石阶往下走。那条石阶在石壁上蟠曲萦回,石壁上长满了青草和灌木,郁郁葱葱,十分茂盛,有些裸/露的石头都是黄乎乎的硫磺,石阶都掩映在草木里,有的树和树根竟然有碗口般粗细,横在石阶上,看来这里已经几十年或者上百年没人走过了。
    走了大概有三个小时,中间我们休息了好几次,主要是走得心惊胆战,而且越来越潮越热,而且光线越来越暗,我们根本走不快。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石阶又断了,下面仍然深不见底,整个景色都一片昏暗,
    “这里原来是有栈道的,”耗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指着旁边石壁上的一些四方形的孔洞说:“这里应该是打栈道枕木的地方,但是栈道已经没有了,可能都烂掉了。同时也可以断定,这条峡谷是一个象天坑一样的地峡,本来没有路的,这是唯一进出这条峡谷的通道,以前有人出入过,说明我们找对了,这里肯定就是那个佛眉峡谷,玲姐立了头功!”
    “切!姐们也是很有运气和悟性的好吧!”兰蕊语气里充满得意和自豪。
    “喂,霍利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彻底没路了。”冀勇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才跟上来。
    我没理他,问耗子:“我们下了多少米了?我感觉应该差不多快到谷底了。”
    “下了842米,下面还有55米,快到底了。”
    “55米,玛尼玛尼,还有将近20层楼那么高……”
    我说:“大块头,拿出绳子来,看看能不能下底。”
    “喂喂喂,霍利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就要下?”冀勇喊。
    “我们要考察谷底,不下去,怎么考察?你不想去,台阶在你身后,你可以回去了。”
    “俺、俺不走……”
    “龙哥,我先下去看看。”大块头拿出绳子,拴在一棵大树上,背着砍刀和猎枪,抓着绳子先下去了。过了大概15分钟,就听见大块头的声音传上来:“龙哥,大家都下来,这里又有路了!”
    我们一个一个抓着绳子滑下去,那条绳子有20米长,快到头的时候才脚踏实地,原来这里又有了石头台阶。
    等我们顺着台阶到了谷底,四周基本已经一片黑暗了,只有微弱的光亮。接着石阶底层,一条黑色火山岩铺就的路径,消失在面前的树木里。不远处呼隆呼隆的象开锅一般的水声,热气一股一股地扑来。
    我们打开强光手电,往四周一照,都惊呆了,我怀疑我们来到了热带雨林——到处都是叫不出名字来的高大阔叶树木,各种藤蔓上搭下挂,就象渔网一样纵横交错,密不透风;巨大的蕨类植物把道路全部堵死,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实际上头顶的天空还是蒙蒙亮的,但是这里一片黑暗,主要是高大的树木遮蔽光线的缘故。
    “老、老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西藏吗?我们,又到了西双版纳了?我想起来我们找司命符的时候在雨林的情景……”耗子心惊胆战地说。
    冀勇抹着头上的汗:“娘的,这里这么热,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从来没见识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我看看手表,是下午六点多,按理说这个时间西藏这里应该还是阳光灿烂,但是这里已经如黑天一般。
    大块头说:“龙哥,这里是路,你看,还是人工用石板铺的,都被树木遮蔽了。还继续走吗?”
    “不走了。先找个地方扎营,休息,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再走。”我说。
    “这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地儿能睡……”黑子说。
    “谁让你睡地下了?在这样的地方睡觉,至少要离地面一米。”大块头说:“看见那些藤蔓了没?用它在树间搭个藤床,铺上那些大树叶,我们就在上面睡。”
    几个人一齐动手,刀砍斧剁,砍断了几根藤蔓,在四棵大树间绕来绕去,拉成了一张大网,然后厚厚地铺上一层树叶。大块头又在头顶拉了几根縢,搭上树叶,挡住不断从上面落下来的水珠。
    我们干活的时候,冀勇就坐在一根倒下来的树干上抽烟,一动不动。
    大块头说:“各位,这里的温度是31度,空气湿度100%,你们会觉得自己在澡堂子里,浑身湿漉漉得难受。我们是从高寒的地方突然到了热带,据说西藏这里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一个地方有四季,不过这里比夏季还难受,因为有地热温泉,虽然我们还没看到,但它就在树林那边,所以没有办法的事儿,将就将就。大家可以庆幸一下,这里因为有硫磺蒸汽,有翅膀的蚊虫呆不住也飞不起来,所以没有蚊虫叮咬,大家可以放心睡觉,不过还是放机灵一点,谁知道这古怪地方会有啥玩意儿……”
    耗子补充说:“我提醒一下,这里无论哪里的水都不能喝,石壁上流下来的、树叶上流下来的都不行,刚才我舔了一下树叶上的水珠,一股苦味儿,说明里面有硫磺,可能还有砷,那是蒸汽里带的,含量不算高,但是人喝了恐怕顶不住。”
    “能洗个澡不?”兰蕊问。
    “耶!小妞要洗澡啊?快洗快洗,俺喜欢看!”冀勇叫起来。
    “滚蛋!信不信姐们一枪爆了你的头?”
    “嘿嘿,这小妞,够辣的!”冀勇讪笑着。
    “玲姐,热水是完全没问题,”耗子说:“你听,树林那边传过来的那呼隆呼隆的声音,应该是温泉涌水的声音,如果能找到,就可以洗澡。不过我提醒玲姐,这种涌出的温泉的温度都有八九十度,接近开水,就象一个大涮锅,你要直接下去泡上十分钟,上来就可以吃了。”
    “哼,尽是废话!”
    众人窃笑起来。
    黑子在地下点上煤油炉子烧饭,还是冀勇第一个吃了,大家才吃。冀勇第一个爬到吊床上,躺在中间:“俺是队长,俺睡中间,你们随便啊!”接着打起了呼噜。
    “妈的,无赖!”耗子低声骂着。
    开始我还担心这吊床撑不住10个人,可发现这些藤蔓简直就象钢缆一样结实,根本不用担心它会断。让大家睡里面,我在最外边,兰蕊过来,躺在我和欧韬中间。
    我们都累坏了,虽然潮热难受,其他人躺下就睡了,尤其是冀勇,鼾声就象闷雷一样。只有柏新,盘腿坐在吊床边上靠着树干,闭着眼,拿着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在那里念念有词。
    我仰面躺在树叶上,兰蕊躺在我身边,透过上面的树叶缝隙看着天空,空中似乎慢慢又透出一丝光亮。
    “喂喂,你看,上面好像又亮一点了。”兰蕊说。
    “那是月光。后天又到了阴历十五了,是月圆之夜,这两天天气好,月光透过了云层。唉,每次看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我就有点想家……”
    “哦,大家都一样的,可是也没办法。”兰蕊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很快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慢慢睁开眼,透过上面的树叶缝隙,看到上面有亮光透下来,虽然比较微弱,四周还是比较昏暗,看看表,竟然上午9点多了。再一看身边,其他人也是还在打呼噜,柏新还是盘腿坐着,歪头靠在树干上也睡着了。
    兰蕊脱得只剩个背心和短裤,一手揽着我的脖子,一条雪白的大腿搭在我肚子上,也还在酣睡不醒。我吃一惊:这景象让大家看到可太尴尬了!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和兰蕊的那事儿,但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太合适,尤其是还有冀勇和桑钦两个外人!
    我急忙推推兰蕊,她哼哼一下醒了,揉揉眼:“干嘛?还没睡醒呢……”
    我低声说:“你干嘛脱得这么利索?让大家看到了多不好,还有那两个,快穿上。”
    “唔,在你身边我怕什么?又潮又热的,穿着睡太难受了。”她打着哈欠,拿过衣裤来懒洋洋地穿上。
    我看她都穿好了,才开始喊:“都醒醒,天亮了。”
    “我靠,这里快10点才天亮啊。都醒醒,起床了!”大块头跳起来高喊。
    冀勇也爬起来,伸了个大懒腰:“都醒醒,起床……娘的,都起来了啊!”
    众人都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黑子下地做饭。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最后决定,顺着台阶下面的路走,看看能走到哪里。
    除了冀勇和桑钦外,我们都换上了丛林迷彩服的单衣,把其他衣服打了包。
    “老大,防寒的棉衣服还带不带?”耗子问。
    “衣服一概不许扔,都带着,”我说:“这里有地热,所才会这么热,这个峡谷极长,一旦走到没地热的地方,说不定又冰天雪地了,没衣服怎么行?”
    “老大英明!”
    “喂喂喂,你们还有单衣服没?给俺们也来一身,俺们也热!”冀勇说。
    “热就忍着,我们只有自己的,没你们的!”大块头说。
    “娘的,俺看你那身俺就能穿,脱下来脱下,给俺!”
    “你做梦呢!”
    大块头拿着砍刀,看开蕨类植物和藤蔓,沿着被覆盖的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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