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高校长说:“上个月,六盘水市警方在盘县文化部门的帮助下,捣毁了一个天门道非法传道窝点,那个窝点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山洞里,他们竟然在那个山洞里建了房屋,设了祭坛,在那里非法传道,蛊惑当地百姓,因此警方采取行动捣毁了这个窝点,逮捕了六名骨干分子。
    “就在这个祭坛里,发现了这批文物,警方收缴后,送到省博物馆,省博物馆又送到本校来,希望做出鉴定。本校召集了当地的专家做了初步鉴定,确定这是一批汉代夜郎国的文物,十分罕见,那六名骨干分子供述是邪教组织人员盗窃古墓而来的。
    “据被抓的人供述,那个古墓曾经被盗掘,里面还找到了几枚清代道光皇帝的铜钱,估计是盗墓贼留下的。那面铜鼓好像也曾经被取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送回到原处,把墓穴重新封闭了。
    “也就是说,这面铜鼓曾经在清代的时候被拿出来使用过,后来又送回去了,大约取走铜鼓的人惧怕它的魔力,控制不了,只好物归原处。
    “由于本校的力量不足,无法对这批文物做出确切估价,说法也打不成一致,所以本校就决定利用召开文物鉴定鉴赏教学研讨会的契机,再开一个文物鉴定会,对这批文物做出鉴定。”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接着问:“那么高校长,这个‘天门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宗教组织?是少数民族宗教吗?”
    “唔,不是,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他们是解放前‘会道门’的残余势力,建国后遭到政府的严厉打击,一度销声匿迹,但并没有被消灭,而是潜入地下活动。
    “最近十多年,随着国家宗教政策的宽松,突然又频繁活动起来,大有明目张胆之势,蛊惑群众,聚敛钱财,诱/奸妇女,十分猖獗,据说有教众三万人,都是在偏僻的落后地区,各民族的群众都有,对社会造成了很大危害。
    “他们的活动中心区域就是在六盘水一带。对于这个,六盘水市宗教文化部门应该掌握的比较详细,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
    “哦,还有,”我放下筷子,从内衣袋掏出了那个女学生应羽珠的信递给高校长:“高校长,你看看这个地址,学校里有没有家住在这里的同学?请他们把这封信捎给这个叫恒在先的同学,这信非常重要,我也是受人之托。”
    “……册亨县达央乡坝岩村。嗯嗯,这个我不太了解,明天让教务处的人问问,如果有的话,让教务处的张主任带去找你。”高校长把信递还给我:“马上要放暑假了,应该有册亨的学生的。”
    “听说最近册亨那里的北盘江边上发生了神秘的村民集体死亡事件,有这回事吗?”我又开始问。
    “这个……,”高校长咂咂嘴:“怎么说呢?我也听到过风传,都荒唐的很,有的说是一种可怕的瘟疫,有的说闹鬼,有的说闹恶魔,还有的说是一头从地狱跑出来的怪兽吃人……,一个比一个邪乎,我觉得很不可信,但实际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很失望,知道高校长深居在象牙塔之中,对外界的接触也不是很多,那个神秘事件的问题问他不会有多大收获。
    到了周五,专家教授们都到齐了,有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专家教授37人。
    根据会议的日程安排,是先开文物学术研讨会,大家推举从北京来的老专家何教授为专家组组长,从西安来的殷教授和高校长为专家组副组长。
    我去会议室开会,耗子和大块头就出去闲逛。
    高校长亲自带着四个保安,把那八件文物送到会议现场。那八件文物是:一个铜鼓,一块四方的彝文经/文铜版,两个铜杯,一个金盘,一个银盏,一把铜匕首,还有一个铜面具,但这个面具只有半截,也就是只有额头到鼻梁的那部分,下面的没有,可又不是残缺,好像原来就这个样子。
    我们一起查看了那八件文物,大家都对那个铜鼓和那块经版特别感兴趣,因为上面刻有文字,是古彝文。但是意思都不能明确,应该是咒语,据说彝人毕摩诵读的咒语许多连毕摩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是外行人。
    那个经版一面就是这种古怪难明的咒语,一面是一个人的形象,左手拿着短戈、右手拿着一根尖尖的象号角一样的东西,脸上戴着一个样子古怪的面具,好像在作法。他身边仍然是一条盘绕昂首的双头蛇,似乎在听那个人的号令。画面上人、蛇比例严重失调,那条蛇比人长大了许多倍。
    我用手一掂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确入过土,是被挖出来的,可从包浆上看出土的时间也不短了,至少三年以上。
    看过之后,专家们开始发言,果然意见不一致。有说秦代的,有说汉代的,还有说是唐宋时期的,不过大部分人倾向于汉代的古夜郎国,铜鼓上的古彝文就是证据。
    还有人认为这是苗人的遗物,因为那上面的双头蛇极有可能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苗民神延维;接着就有人强烈反对,认为那不是延维,因为延维长着两个人头,这条蛇是两个蛇头,应该是《尔雅释地》里所说的“北方有枳首蛇”的“枳首蛇”,也就是双头蛇,是苗人或者是彝人的一个图腾。
    互相争论,谁也说不服谁,看来专家们对夜郎国的历史了解都不是很多,这本来就是个很冷门的课题。
    在专家中我最年轻,所以一直不敢随便发言,就拿了那些文物仔细地看,最后看到那个半截面具,看到铸造得比较精工,但是两边都有断口。在里面的额头部位,黑乎乎的有些铜锈之类的污渍,我用手指甲轻轻刮拭,污渍被刮掉了,上面露出两个不太清晰的隶书汉字“徐冒”。
    都11点半了,专家教授们争论累了,北京来的花白头发的何教授似乎才看到了我:“啊,这位年轻人一直没说话,你是?”他一边翻看人员名单一边问。
    我急忙站起来鞠躬:“哦,我是河北某大学的宇天龙。”
    “哦哦,对对,宇天龙教授,年轻的教授啊。呵呵,请坐,坐下说。有什么看法?也说说。”
    “呵呵,我来只是学习,刚才主要听各位专家老师的发言,多多学习,看法谈不上。”我尽量地言语谦恭:“不过,我的确倾向于这是汉代夜郎国的东西。”
    “哦,证据呢?”何教授很和气地问。
    “嗯,刚才诸位都对这个铜鼓感兴趣了,其它的没仔细看。”我说:“那个铜鼓和经版上的古彝文是一种古老的咒语,我们不明白什么意思,估计弄明白了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年代的问题,因为我们无法知道那些经/文或咒语的产生时代。”
    我拿起那半截面具来说:“但是这个就可以,这个就是证据。刚才我看到这里面有些污渍,我把它刮擦掉了,上面有两个汉字,不是古彝文,是汉字,写的是‘徐冒’。”
    专家教授们一听,立刻都瞪起眼睛来,传看那个面具。
    “真有字啊。嗯,‘徐冒’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象个汉族人的名字。需要查资料看看……”
    “我的看法,这个面具实际上不是单纯的面具,而是一个头盔上的一部分,用来保护面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环耳断裂掉下来。”我继续说:“这个‘徐冒’不是汉人,应该就是汉代最后一个夜郎王兴的儿子邪务。”
    “你怎么能肯定是邪务?证据?”一个戴眼镜的圆脸教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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