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问:“老大,什么事?”
    “没什么。顾老大老伴生了病,严重中风,有生命危险,顾老大急昏了头,胡说八道,不理他……”
    “嘭”,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大块头象风一样跑进来,吓了我一跳。
    我气恼地说:“你到现在还没学会敲门吗?”
    “哈哈,龙哥,大喜事啊。”大块头手舞足蹈地说。
    “喜事你个头啊!你又泡上新的妞了是不是?”耗子讥笑道:“当心小敏拆了你。”
    “什么泡妞?自从有了小敏,咱早就不干那事了。”大块头笑嘻嘻地说:“是我那一家子的马教授哎,我刚听一个同学说,他要结婚了。”
    我一愣,心想,这老头子行动倒挺快。去年5月份,马教授的老伴郑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对老头子打击很大,精神一落千丈,我们去看他,安慰他,他萎靡不振,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最让我郁闷的是他对生意也没了心劲,遇到有人来找他鉴定古玩,他都推给我和其他学生,自己不出面了。特别是从那时到现在,他几乎没给我介绍过什么生意,让我非常郁闷。现在如果是要结婚,那倒真是一件喜事。
    “你小子说的真的假的?”我问。
    “怎么?马教授没给你这个得意门生打电话?嗨,”大块头说:“他们最近几天就要办了……”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我拿起来一听,顾老大的声音又喷涌而出:“宇天龙,你怎么这么没人性?老子让你帮忙是为了救人,你竟敢拒绝我。还没有人敢拒我的面子……”
    我“咣当”把电话摔上。
    我说:“要是真是如此,那还得商量商量给老头子准备点什么礼物哩。”
    “嗨,还准备什么礼物?”大块头说:“老头子喜欢钱,给他钱比什么都好……”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我又气又闹,抓起来吼道:“我已经说了,你那不靠谱的要求我不感兴趣,你去找别人……!”
    “喂,呵呵,阿龙吗?”听筒里传来马教授的声音:“你的坏脾气还是改不了哦,又冲谁发火啊?”。
    我下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哦,老恩师啊,对不起,那个顾老大发昏了,不停地打电话说混账话来烦我。我还以为又是他呢,您……”
    “哦,顾老板找你办事了?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他什么宝鼎神水的,一派胡言乱语,我懒得理他。”
    “唔,是这样啊,那可太……”老头子似乎有点遗憾的感觉,不过声音很快回复了以前的洪亮快活:“呵呵,那咱们不谈这个,说正事吧。你们有了新师母啦,呵呵,我要结婚了,后天就办,来喝杯喜酒哦。”
    我连忙说:“哦哦,恭喜恭喜,我太高兴了,一定去,一定。”
    “好啊,嗯,段天机和马辉同学也都在你那里吧?你也告诉他们一声,我就不再打电话了。还有徐飞飞和魏海兰同学,都要来啊。呵呵。”老头子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龙哥,你知道咱们的新师母是谁吗?”大块头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是丘小莉。”
    “靠!”我顿时皱了眉头,心里一阵别扭,丘小莉这个女人我不喜欢。
    丘小莉是我的校友,比我高一届,历史系的,专门研究考古文物,马教授的得意门生,马教授经常带着她和我出去给人鉴定古玩。她样子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很好,就是心眼极小,一点事情就斤斤计较,特别贪财,为了一点小钱就能和同学大吵大闹,语言尖刻阴损。还喜欢不懂装懂,凭着自己的臆想就敢胡说八道。但是她很聪明,学习成绩优秀,在古文物研究方面确有专长,毕业之后留校任教,是马教授的助教。她对马教授却是毕恭毕敬,百般献媚,让人恶心,据说老早就和老头子有私情,郑师母还为此和老头子吵过架。
    有一次一个玩家带着一件明代剔红来叫马教授鉴定真伪,恰好马教授在上课,不在办公室,只有我和丘小莉在。她就先拿过来看了一阵,说从形制和包浆上看是真品,没有问题。实际上她是在充大头蚊子,她对青铜器和瓷器比较在行,对漆器根本没有什么深入研究。我拿过来看了看,告诉那位玩家,这东西是一件赝品,仿造的人水平很高,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明代人打磨漆器是用扎成把的莝草来敦错,它的纹路是上下的,而且因为莝草坚韧尖利,能深入到很细微的缝隙之中,因此剔花中细小纹路的底部都会被打磨的圆润光滑。但这一件只是剔花的表面光滑,深入的地方没有打磨到,而且它打磨的纹路是横的,也就是说是用细砂纸打磨的,而明代的时候根本没有砂纸,所以这是一件近现代人的仿品。
    丘小莉大不以为然,和我争吵起来。这时,马教授下课回来了,他看过之后,确定是件赝品,和我的观点完全一致。
    因为这件事,丘小莉觉得大失面子,此后一起出去的时候经常找我的茬儿,说些不三不四的损话,弄得我憋气带窝火儿,要不是看马教授的面子,我早狠揍她一顿了。想一想,她嫁给马教授倒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才28岁,而马教授都61岁了,对老头子来说倒是老牛吃了嫩草,真是象《周易》里说的“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算是件好事。只是想想以后要叫她“师母”,我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马教授的婚礼在省城最豪华的“一品天香”大酒店举行,婚礼当然也是极端豪华隆重,反正老头子有的是钱,多得他三辈子花不完,估计丘小莉愿意嫁给他,有一半是冲着这个去的。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云集,大概得有三四百人,既有马教授的亲戚、朋友、同好,也有他的同事、同学和学生,不仅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有的据说是专门从国外飞来的,可谓是来自全球各地。
    我和飞飞、耗子和兰兰、大块头和小敏、阿凯和皮亚男都参加了马教授的婚礼,老头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鲜红的领带,原来花白的头发也都染黑了,显得格外精神;丘小莉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装,满面春风。
    婚礼举行完了,大家入席,我们八个人和另外两个同学一个大桌,正喝得来劲,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请问哪位是宇天龙先生?”
    “啊,我就是,什么事?”
    “哦,马先生请您到休息室去一趟。”
    我满心疑惑,放下酒杯就奔休息室,进了门,就看见马教授坐在沙发上,双手揉着膝盖,面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丘小莉和马教授两个儿子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
    我立刻知道马教授的关节炎又犯了,今天这场婚礼迎来送往,把老头子累得够呛。他年轻的时候跟随野外考古队搞发掘和野外调查的时候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疼起来受不了。自从认识了我,每当他犯病,我就去给他针灸、按摩,用祖传的内服外用的秘方给他治疗,特别是用“乾阳功”配合点穴按摩的手法效果比较好,一般都是手到痛止,但这些办法最多也只能是“痛止”,做不到“病除”。
    “啊呀,阿龙,不好意思,”马教授呻吟着:“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唉!我实在疼得厉害……还得接待来客。”
    我急忙说:“您这还客气什么呢。”
    我上前蹲下身,暗暗运动乾阳功,给他点穴按摩两个膝盖,只10分钟的功夫,马教授脸上渗出汗珠,面色回复了正常,他活动了一下膝盖,长长地吁了口气:“好了,不疼了。唉,阿龙真是好手段啊。呵呵!非常感谢。”
    我说:“惭愧!但是没办法治好这种病。”
    “哈哈,不但是你没办法,世界上所有的医生和高科技都没办法,世界级的疑难杂症哦。”马教授笑着说,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脑子比较兴奋。
    “嗯嗯,是,”我说:“我家里世代中医,也有些治疗这种疾病的秘方,但是也只能缓解,无法治愈。我倒真是想找到这么个灵丹妙药……”
    “有啊,”马教授说:“有个神鼎,里面的水据说不仅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还能起死回生,而且是立竿见影哦。呵呵,要是有那神水的话……”
    听了这话,我象遭到了清空霹雳,脑子“嗡”地一声,突然想到了顾老大那番混账话,我急忙问:“神鼎?什么神鼎?真有这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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