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落座于主苑东侧, 那处是整个宅院最僻静的地方。
    王爷不喜吵闹,连奉茶类简单事也常常由李泰庆这种会看眼色的来伺候。
    今日管家不在,煮茶婢女蕙香战战兢兢地凉好苦茶, 将杯盏置放在螭纹桌上, 大气不敢喘。
    “王,王爷,茶好了。”
    “出去。”
    “是。”
    蕙香得了话, 大大松了口气, 退出房门时候和正要进来的侍卫霍刀撞个满怀, 霍刀皱眉反手一推,就将小丫鬟给甩了出去。
    在京华就是不方便,住的犄角旮旯大的地方, 凉州王府的书房门比这堵墙还要宽, 哪里会连让他走路都迈不开步子!
    符栾坐在案后,听到声音掀眸看了眼来人。
    他合上本子随意扔在旁侧, 右手转而把玩起翠绿的玉扳指, 唇畔带笑, “看来,苏莳廷做的不错。”
    霍刀将抱着的小木箧摆在地上, 先是抱拳施礼,然后报备道:“禀告王爷,的确不错。”
    “属下将苏家小子送来的消息给了崔程, 崔程到了江南轻而易举寻得地方, 说服了那个主锤师。”
    霍刀说起兵器,情绪亢奋, 滔滔不绝, “那个锤师专攻长柄刀枪, 王爷你不知道,三十年的老师傅,手工活妙哉——”
    符栾笑着打断他,“打样呢。”
    “噢,属下多嘴,王爷恕罪。”
    霍刀忙指向脚边的木箱子,“这是崔程让驿站捎带来的开锋刀刃,请王爷验收,属下来的路上已看过,把把品质上佳。”
    他边说边蹲下,手指笔划一尺五左右长宽,也就是稍大点的木头盒子。
    打开时上面盖了满满一层辟火图的画册,封面极尽露骨颓靡,比市面暗巷流传的要香艳的多。
    这个不需要太多解释,兵刀械具煞气重,铸造的行当里,有经验的铁匠师傅都会找门路收些春.宫图用以压制。
    有没有效果再说,反正代代传下来就是这么个办法。
    符栾不太在意地看往露出的刀刃,霍刀由他一手训教出来,眼光不会太差,“先放着,本王有空再翻。”
    “是。”
    霍刀将避火图重新拢拢好,他正好也有其他的话要禀报,“王爷,司徒南说他有事请见,他让属下向王爷告罪,最近上头盯得紧,只能趁着正好去办案的途中抽身,需要王爷屈尊。”
    “说。”
    “明日酉时,西城区的练马场。”
    符栾仰头往后,枕在太师椅的圈柄,单脚皂靴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桌屉,前后摇摆,“嗯,那就要后日清晨回来...”
    冷不丁,符栾心里倏然冒出个念头,他的王妃听到这消息大约是整个王府最高兴的。
    霍刀爽快道:“王爷,您就是太小心,属下给您找掩护,您换个城门回来就成,等到明日干啥。”
    霍刀是很清楚,整个京华,王爷防的本就不是庸碌太子,而是当今陛下,陛下的耳目众多,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符栾闻言,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声,右眸瞥过来,“呵,你倒是提醒了本王。”
    霍刀不明所以,“王爷您说的什么?”
    符栾勾了勾唇角,“把苏明妩喊过来。”
    “是。”
    霍刀走到门外,微微思索下就明白了,王爷带着王妃去骑乘学马,听起来也是很合理,掩人耳目就说夫妻同行,伉俪情深,传出去还好听!
    好,就这么办!
    ...
    苏明妩出了堂屋,看到喊话的小厮旁边还站着个刀疤脸的矮个男人。
    他是符栾的近身侍卫,她前世就看过好多次,为人忠心耿耿,据说以前是个杀手,得罪了了不得的武林大人物,被符栾出面担保,然后就成了雍凉王府里的随行。
    苏明妩真是好奇地不得了,她想问问霍刀,王爷到底喊她所为何事,但一看到那张将厌烦写满脸上的样子,她就开不了口。
    符栾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挺讨厌她的...
    苏明妩不敢问只能自己瞎想,掐算起时间,她的葵水昨日才过去,符栾不会是偷偷问了绿萤,然后趁着她月事刚好,就想要吧...
    不会的,王爷他不是饿狼,五六天的禁欲若都忍受不了,他以前怎么带兵打仗。
    苏明妩拍拍自己烫红的两颊,她最近定然是被符栾给带坏了,否则哪能动不动想的都是难以启齿的事。
    霍刀是天生臭脾气脸,他听到后面的轻微巴掌声,真的觉得他们家王妃越看越奇怪。
    寻常的官家女子,也会摔碗,挂墙,打自己吗?
    王爷非常人,果然寻得的妻子也是和普通娇小姐不一样的!
    两人就这么整条小道安静地走至书房门口,霍刀哐哐替她推开了牖门,直挺挺地守在门口没有再进去的意思。
    “王妃,请进!”
    苏明妩点了点头,这才踏进一步,门立刻被‘啪’地合上,搞得她蓦地紧张兮兮。
    干嘛呀,符栾想干嘛...
    日落天还未暗沉,房里朝北开着户窗,只上了独盏壁灯,稀薄的阳光和橘色烛光重叠,打在案桌后男子的俊秀侧脸上,鸦色的羽睫长密,落下层层的迭影。
    鼻梁挺立雅致,高而直,嘴唇唇角偏薄,中间却是适宜的程度,带起的笑弧引人目眩。
    符栾的气势素来强横习惯了,苏明妩很少看到他此番被暖光修饰过,掩去戾气之后的样子,还,还挺好看的。
    “臣妾见过王爷。”
    “嗯。”
    符栾正在看临县的地图,听到苏明妩过来,只是应了声没抬头搭理。
    苏明妩不着急,符栾不是向来就这样没风度的嘛。喊了人过来,也要摆谱教别人等他做完手头事,或者看完手头书,然后施恩般地抬头望你一眼。
    这么说来,他也没要紧的吩咐找她。
    苏明妩捏着手心站得很无聊,不安份地左右四顾,看博古架上的瓷瓶时,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右下角开着口的小箱子。
    她没事做,也就更有多余心思探究,眯了眯眼,想仔细往里头张望。
    不看还好,这一看,不得了,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一堆书铺满整个箱面,每本书册的封页都赫然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身.裸.体,各种不同的古怪姿势,男女差异的细节部分清清楚楚!
    苏明妩的耳尖瞬时绯红,她出嫁那晚,宫里的嬷嬷前来教事,给她看的不就是那种书。
    还,还远没有这些打眼呢,至少,人家的书封面花花草草,不会连皮子都不捂一下...
    苏明妩看向符栾,他这个人,看起来忙正事忙得不可开交,原来也就在书房里面看这种杂书!
    所以...他这般喊她过来,不会就是看那种东西,起了念头想在这里动她?
    苏明妩边腹诽,边不争气地忍不住往右边瞥,有时候禁忌之物就是那样的,明知不该看,但她就是想瞧瞧禁忌在哪里。
    书中混杂着画册,配色愈加大胆。
    不知不觉,苏明妩看完了十几张图,耳尖的粉红也成功转移到了颈后锁骨,她就像从桃花坞里逃跑出来的,落了一身的粉色花瓣。
    符栾正好此时默记完地图,放下手中的牛皮卷,抬眸瞟了眼苏明妩,发现她时不时地盯看右边箱子。
    他倒是不介意,兵器一事如今有她哥哥纠缠其中,他更懒得瞒住,要看就让她看。
    可是,她为何脸红
    故意老成的钿花锻和深色长裙,根本遮掩不住她的牡丹娇色,苏明妩穿成这样,无非是不想惹他动欲。
    既如此,她现在羞羞怯怯的招人模样是摆给谁看?
    “你脸红什么,热的话,把衣服脱了。”
    苏明妩耳廓赤红,“没,没有,我不热,不脱!”
    “...”
    “王爷,您喊我来,是,是有什么事啊?”
    苏明妩虽然问出了口,心里其实已然有了答案,符栾硬是要,她也躲不过,但是让她在书房里做些羞人的,她还是不乐意...
    符栾找苏明妩来,一是为去练马场作掩饰,二是带她出去免得路上无聊。
    开口前他想起周嫚儿曾提过,女子来月事难受,五六七日不等,也不宜大动静。
    符栾虽吝惜体贴,看在她是他极满意的床.伴,他可以难得温柔一次,“月事好了么。”
    “...!!”
    苏明妩就知道,他这个人还能为了何事找她,连五六日都熬不住,甚至急地把她都叫到书房里来了,真是个色胚子!
    可是,她不能瞎说,藏不住的,拖着迟早还是要伺候。
    苏明妩低头,闷闷地道,“嗯,好了。”
    “那正好,明天动作大点也伤不了你。”
    “...什,什么动作?”
    符栾到底想哪样,苏明妩问完话,不安地四下乱瞟,很不自觉地又往箱子上面看去。
    避火图是用来教授男女的情.事,画的图简单易懂,更不消说苏明妩这种嫁了人一点就透的。
    画上某些姿势,她是不愿意试,可符栾几次禁锢着她使力,情.欲浓烈时,不是没用言语挑撩过。
    那么,动作,动作大点...他是这个意思么?
    这下,苏明妩是彻底不愿意再抬头了,她盯着自己的软履鞋面,眼尾躲不掉的视线里,离得最近的那张画册图,有男女两人上下骑跨坐,春.色氤氲无边。
    苏明妩面上发烫,心想,就比如这个不知廉耻的姿态,她是铁定要拒绝!
    她忿忿想完,耳边忽然传来符栾轻飘飘的一句回答。
    他似乎是笑了声:“你说什么动作,骑马啊。”
    嘭——
    虽然早有预料...
    苏明妩颊上浮起的芙蕖红得没边没际,耳旁终于像炸开了朵朵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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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美丢丢的手榴弹,破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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