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着气,一抬眼,台阶上立着一个身影。
    “叔叔。”她扯了下唇角,拘谨地轻叫了一声。
    满以为得到的会是像过去那个不冷不淡的回应,但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叔叔的脸上破天荒地堆满了笑容,几步就跑下了台阶迎了上来。
    “哈哈……是玫萱回来了,怎么还呆站着,快,快进去坐。”
    凌正涛热情地招呼着她进了客厅,然后又大声吩咐,“桂婶,快给玫萱泡杯花茶来,顺便叫厨房准备一盘水果,要快。”
    “不用了,叔叔,我喝白开水就好了。”她双手捧着茶杯,低头喝起杯里的热水,叔叔的态度变化大得令她吃惊,简直很难想象现在的他与之前对她冷漠,甚至不闻不问的叔叔是同一个人。
    “那怎么行。”凌正涛一摆手,笑容面满,“玫萱啊,你离开家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今天刚回来,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阴森寒意
    听着他一句句亲热的称呼,她直感到头脑一阵犯晕,勉强勾起了一丝微笑,“不了,叔叔,不用麻烦。我今天是来看艾芙的,听说她……身体不大舒服,我想来见一见她。”
    “艾芙能有什么事?她还和以前一样,吃饭、逛街,什么事也没有。玫萱,你不要相信那些小报上的消息,艾芙的事都是那些记者胡乱写上去的,这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凌正涛一面义正言辞地说着,一面用手在空中比划,显得气恼极了。
    她不经意地观察到他眼里藏着些古怪的神色,心里一震,赶紧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叔叔你说的没错,现在有些报社为了挖到新闻,确实存在一些故意扭曲事实的动机。艾芙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呵呵……你明白就好。”凌正涛侧过身,从茶几上拿了颗葡萄递给她,“来,吃点水果。”
    她嘴里嚼着多汁的葡萄,看了眼楼上,“既然艾芙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看看她。”
    凌正涛也跟着放了颗葡萄进嘴里,语气显得漫不经心,“艾芙啊,我昨天好象听她说今天晚上有约会,现在应该不在家。”
    她微微一愣,她明明记得给自己开门的女佣说艾芙在家,怎么现在叔叔又说不在,她暗自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面不红耳不赤,要么是女佣是撒谎,要么就是叔叔撒谎的功力太高深了。
    恰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夹着一阵尖锐大叫声,“……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妈,你们关着我干什么……我没病……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话音未完,楼上又响起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又在砸什么东西。
    这个声音刺耳地在她耳边响过无数次,她太熟悉了,是艾芙,没错是她,她在家。顿时,她的目光转向凌正涛,后者脸色突变,紧接着楼梯口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呜咽的哭声。
    “正涛,正涛,我们把女儿放出来吧……再关下去,我们可能永远失去她了,我求你了……你把她放出来,她不会乱说的,我会管好她,我们送她去最好的医院给她看病……呜……”
    她听出声音是婶婶发出的,大概婶婶以为只有叔叔在客厅里,一路哭诉着蹬蹬奔下楼。玫萱慢慢站起来,叔叔快一步冲上楼梯,抓住了走下来的婶婶。
    “你在胡讲乱说什么?”叔叔大声喝止着,由于他背着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他刚说了这句后,婶婶的哭声就停止了,目光一下投向玫萱。
    “你赶紧上楼去休息。”叔叔连拖带拉“扶”着面带诧异神色的婶婶上了楼,玫萱注意到过去那个看着她冷漠的眼神此刻正满含着泪水,看得出婶婶很伤心。
    她的脚步不由无声地跟了上去,熟练地拐进了三楼。艾芙的房间紧关上,钥匙却插在上面,大概是刚刚婶婶的情绪太过激动,忘了拔。她很容易就拧开了门,轻轻拉开一条缝,门口堆着些杂乱的枕头和一些茶杯的碎片。
    “艾芙……”她一边轻叫着,一边左右察看着艾芙的身影,目光很快落在沙发后蜷缩着的身影上,她轻手轻脚慢慢走了过去。
    艾芙穿着一件吊带睡衣,披着一头卷发,像是害怕见人一样躲闪着她的目光,嘴里还在不断说着,“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艾芙,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凌玫萱。”她企图引起艾芙的注意,但一点效果都没有,艾芙嘴里还在反复说着那几句“我要出去”的话。
    看来报纸登的那些不是空穴来风,她焦虑地看着艾芙,记得上次艾芙虽然看起来不大对劲,但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神智失常得连人都不认识,听她总在说什么放她出去的话,估计那次叔叔带她回来,就把她一直关在房间里。
    “艾芙,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凌……”她不死心还想要再跟艾芙交谈几句,刚说了一个“凌”字,艾芙骤然间像是有了意识,一手放在唇前,“嘘……”接着又惊慌地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不要提姓凌的,他们会来找我们家算帐……他们会来找我们家算帐……杀了两个人……两个人……”
    她抓住这个线索不放,以轻柔的声音哄着艾芙,“算什么帐?哪两个人?人是谁杀的?你不要怕,他们不会来找你……”
    “不、不,会的,她们夜里穿着带血的衣服会站在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呜……我害怕……她们会来找我……还有爸爸……我不要……不要找我……不是我做的……”
    艾芙惨白着脸色,手指不停地指着空气中的不同方向,然后惊恐万分地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里,缩成一团,整张脸埋进膝盖里,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看着艾芙害怕成了这样,玫萱再环顾整个房间,里面的东西除了被砸得乱七八糟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异常。
    艾芙精神这样失常,还有她嘴里说什么算帐,杀了两个人,谁杀的?不管艾芙是胡乱讲的,还是真有其事,猝然间,一阵阴森森的寒意直从脚底钻了进来,直达敏锐的大脑。
    她打了个寒战,赶紧离开了艾芙的房间。身后又飘来艾芙哀求的声音,“求你……放我出去……带我出去……我要出去……救我……”
    她停下了拉上门的手,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双手抖动得厉害,然后一路飞奔下客厅,往常这座凌宅里总能看到佣人来回走动的身影,今天她从进来到现在,除了看到一个给自己开门的女佣之外,别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再也顾不得等叔叔从楼上下来,飞奔着走出客厅,在庭院里撞见了那个女佣,让她帮自己带话给叔叔就说她先走了,然后她仓促地跑出了凌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她去接机
    她没命似的一路狂奔回尹宅,墙上的钟正巧指向八点,客厅里有些冷寂。
    平常这个时候干爹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看报纸,或是摆弄一些古玩什么的,管家会站在一旁服侍,可是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由引起了她的好奇。
    “凌小姐,您什么时候用晚餐?”一名女佣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问。
    “我干爹呢?”
    “老爷下午去了医院,说是今天不回来了,所以今天的晚餐就准备了您一个人的。”
    玫萱心中一动,住在这里这么久,平常干爹会在管家的陪同下中午吃过饭后去医院看那个芳姨,然后傍晚再回来,天天如此,今天怎么这样反常。
    难道是那个芳姨的病情加重了吗?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干爹跟她提起的芳姨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看起来情况不妙了。
    “凌小姐,晚餐……”
    女佣脆生生地提醒着她,她摆了摆手,“我不吃了。”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开始往楼上走,她不知道干爹与这个芳姨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可她看得出来干爹很在乎这个芳姨。他今天之所以说要陪夜,大概也是看尹洛寒不在家,这说明干爹还是在意尹洛寒,在感情和亲情之间,干爹的处境确实尴尬。
    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狐疑着接听,“喂,你找哪位?”
    “是我。”一道磁性的嗓音直钻入大脑里,她想起了早上那张纸条,他说晚上会打电话给她。
    乍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悸动,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随口支吾着,“哦……”
    “萱,你吃晚饭了吗?”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的疲惫,她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翻纸张的声音。
    “还没有,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工作吧?你的胃不好,早点休息。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话一出口,她突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些亲密无间的话是出自己的口吗?
    果然话筒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她的话似乎一瞬间扫去了他的倦意,声音轻松了不少,“嗯,我明天一回国会打电话给你。你说你没吃晚饭,现在赶紧去吃。”
    “我不饿,不想吃了。”她拍着沉重的头,大脑还没从在凌宅里受到的惊吓里缓过神来。
    “不行,必须得吃。”他绷紧的声线里露出不容否决的气势,“要不然你现在打电话给管家……”
    他要是打电话给管家,那干爹在医院里的事岂不是要露馅,她惊了一下,赶紧改了口,“好,我现在就下楼。”
    电话那头又飘来一阵咕哝声,“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你太瘦了,要养胖些,不然营养跟不上……”
    什么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她完全搞不清他在说什么,刚想问出声,电话那头又传来他匆忙的声音,“你现在马上去吃饭,不要想着蒙骗我,明天我回去要是听下人说你今天晚上没吃,你知道后果。”
    “知道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天没见这家伙怎么变得像个老头一样罗嗦。
    挂断电话,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明天的专访怎么办?她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叹了口气,现在只有听他的下楼吃饭了。
    偌大的豪宅,她一个人吃完晚饭,一个人上楼,平常还有个人说说话,今天却是冷清得使她更加无精打采,早早上床睡觉。
    晚上,她躺在床上,梦里全是尹洛寒的影子,他低低轻笑声的醇厚嗓音,俊脸含笑的样子,以及他移动着菲薄的双唇俯脸在她耳旁说话时的神情,心里仿佛一下子多了一根线,影响了她思维的正常运转。
    第二天早餐桌上,还是她一个人,随便吃了点,就上班了,好在这期杂志进入了准备的尾声,很快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一直忙到下午,这期间林浩言打过电话来询问过专访的事,她只说已经沟通得差不多了,就等对方出差回来,其实她底气一点也不足,还好林浩言没再说什么,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
    三点半,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一看来电显示是徐邦。
    “凌小姐,请马上到国际机场来。”徐邦这样一说,她就明白过来了,是尹洛寒的意思。
    是叫她接机吧,那家伙手下人那么多干嘛非要她也去,现在她正在上班呢,原想一口回绝掉,转而一想专访的事,于是打了个电话向郑卓请了假,匆匆忙忙赶往机场。
    二十分钟后,她气喘吁吁赶到机场,查看了一下从斯里兰卡到的航班,不由气嘟嘟地鼓起唇,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没办法,她只好坐在机场里等。
    等待是漫长的,目光呆呆地盯着时间一分分跳过,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眼神开始迷迷糊糊,她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停在自己的面前,她警觉地张开眼睛,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低垂的眼前,她一惊,顺着笔挺的裤管往上看,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
    “萱,等很久了吗?”他一只手臂上搭着西服外套,右一只手适闲地插在口袋里,身后站着提着手提公文包的温若娴和另一名助手。
    看起来他们三个刚刚下飞机,此时三道目光全盯着她布满睡意的脸,她尴尬地赶紧站了起来,嚅嗫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我们先出去。”他毫不避讳地拉起她的手走向机场出口,眼神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第三百二十四章 简单温馨
    他和芷瑶的事一天没解决,他就还是芷瑶的未婚夫,她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那些记者拍到,她奋力从他大掌里抽出手来,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脸上的笑容僵滞住了,定定地注视着她,似乎一下从她脸上读到了些什么,不露声色地将手插进了裤袋里,低声跟温若娴和另一名助手交待着什么,只见他们很快就搭着一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他没看她,阴沉着脸大步进了等候在外面的加长兰博基尼,想到专访的事还有求于他,她讪讪地拖着脚步,厚着脸皮坐了进去。
    “开车!”他疲惫地靠在座位上,额前的几缕发丝垂在眼前。她咬唇凝视着他,不自觉地伸手给他捋去,下一秒,却被他一把抓住了。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依然闭着眼睛,紧握着她的手搁置在烫热的胸前,一股微妙的感觉从交握的双手间传递。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他总能轻易透过眼神或动作读到她在想什么。
    头顶又是一阵叹息,她抬头见他闭着的眼角流露出深深的倦意,下巴也冒出了参差不齐的胡茬,这不像她过去所认识的尹洛寒。从斯里兰卡回来,他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一样疲劳极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张唇想提专访的话在看到他这样一副困乏的表情之后全部吞回了肚子里,看看窗外,车子所走的路线是回尹宅的。
    一路都是沉默,车子在尹宅别墅前停下后,他紧抓着她的手下了车,这次她没有再做任何的反对,他拽着她径自上了四楼,看到他打开房间门的姿势,她的脚步不由往后退缩着。
    他牢牢抓着她的手,推开房间的门,转过头来看她,“我想睡会,你陪我。”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令她无法拒绝,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进去。他甩开领带,解开身上的衬衣,脱掉身上的长裤,直接进了浴室。
    她别着脸,听到浴室门响的声音,然后看到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告诉自己是为了专访的事有求于他,才会留在他房间里。
    无所事事,她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他的房间,从眼前这些大大小小的相框上看,这里是他从小一直居住的房间,左右手各自牵着父母的手,稚气未脱的小脸笑得开心,还有他稍大一些的照片,都是些他拿着各式各样奖状的照片,看得出他那时候应该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靠右手边第三个相框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是张独照,这张脸上早就看不到稚气和笑容,整张脸开始显出英俊面部轮廓,只是面容一直紧绷着,显出不情愿被拍照的样子,再下面一张场景没有变幻,是他和另一个比他大上几岁女孩的照片,一看两张有些相似的面孔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他定居在澳大利亚的姐姐。
    最后一张是他和季扬搭着双肩笑得最开心,再旁边和几名金发碧眼的男孩,大概是他在美国上学时的照片,她仔细看着一个个相框里的照片,唇角不禁露出笑容,突然听到身后希希索索的声音。
    “萱,过来!”她转过头,见他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块毛巾,头发湿湿的,滴着晶莹的水滴,显然是叫她过去给他擦头发。
    她走了过去,一边给轻柔地他擦头发,一边想着明天要去买个电吹风回来,擦好头发,她看向他,长长的睫毛微合着,呼吸均匀,他睡着了。
    不会吧,坐着也能睡着,她哭笑不得,眼里显出心疼的痕迹,他真的太累了,三天两头出差,而且每天肯定都是在超负荷工作。
    “你醒醒,我扶你躺床上睡。”她摇着他的肩膀,给他拉开被子,不想他突然伸手过来环住她的腰,两个人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你别闹了,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整个人像颗粽子一样被他紧搂在胸前,被子蒙住她半张脸,心急着想要推开他。
    “这次的项目比预期的要艰难……需要三天的时间……为了赶在今天回来,我昨天一晚没睡……陪我睡,只要一会,一会就好……”他闭着眼睛,嘴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咕哝声,更加搂紧了她。
    她只好放弃了任何动作,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工作做不完可以慢慢做啊,这家伙这样拼命压缩两天的时间做什么?会是因为她吗?想到这里,胸口一阵热烫,呼吸变得稀薄起来。
    现在才傍晚,睡觉太早了一些,她睁着眼睛,着迷地盯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没过一会,他身上的瞌睡虫似乎全跑到她身上了,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她也沉入了梦乡。
    原本她只想睡一会,再叫他起床吃晚餐,结果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坐起身时,他已经不在了,浴室里传来一些声响,心想他大概也是刚刚起床。
    她揉着眼睛下了床,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男式的睡衣,脸颊瞬间一阵烫红,夜里他什么时候帮她换的睡衣,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羞涩的目光投到沙发上,看到自己昨天穿的套装摆在上面,赶紧跑过去拿到手里,带着一张绯红的脸跑出了他的房间。
    四十分钟后,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套装拉上了房间的门,在经过他房间时,她甚至没敢看一眼,几个大跨步就走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间接求婚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名女佣赶紧跑到她面前,“凌小姐,少爷在餐厅里用早餐,请您马上过去。”
    “哦。”她不由迈脚走了过去,见餐桌上尹洛寒坐在那里,目光盯着手里的报纸,一手端着一杯牛奶,轻轻抿着,听到脚步声他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又调回到了报纸上。
    她垂着眼帘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块吐司细细涂上番茄酱,就听到报纸后面传来低醇的嗓音,“昨晚睡得好吗?”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她狠狠咬了口吐司,支吾着应一声,“唔,还不错。”
    吐司咽下去时,她想起了专访的事,抬头看着遮住自己视线的报纸,“你今天有空吗?”
    “有事?”不紧不慢的声音从报纸后面透出来。
    一种被忽视的感觉瞬间引发了心底的恼火,她几步绕过餐桌跑过去,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报纸,“你能不能面对着我说话?”
    “你想说什么?”他垂下睫毛,端起牛奶杯轻啜着,嗓音淡然而疏远。
    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他叫她给他擦湿头发,她照做了,他很困让她陪着他,她也没拒绝,怎么今天一睡醒,他全忘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一股浓浓的失落涨满在心头,她手里的报纸慢慢放在他面前,垂头丧气地转身,右手突然被拽一双温暖的大掌握拽住了。
    “知道这种感觉了吗?”他低哑的嗓音在身后传来。
    什么?她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继续在说着,“知道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了么?为了赶在昨天傍晚前回来,我连夜加班。当我疲惫不堪地下了飞机,看到你主动去接机时我欢喜不已,我对自己说熬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努力没有白费。可是当我想要拉你手时,你却冷漠地甩开了我。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突然在我身上淋了一盆冰冷的水,冷得直透进心里……”
    她主动接机,不是他叫徐邦打电话的吗?难道这中间有差错?这个可以姑且不谈,他今天这样做是想让她感受一下,他昨天从看到她惊喜再到跌入谷底落差巨大的心情。
    “你、你无聊。”她一时百感交集,转过身去挥拳捶打他。
    他没有避让,准确接住她的拳头,深深凝视着她的脸,“萱,不要再想着避开我,我向你保证我会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我们的事……”
    “你又要做什么?”她心惊地看着他,语气放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乞求,“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答应过你了,不会离开的。”
    “这些远远不够。”他摇了摇头,捏紧她的手将她慢慢拉近他,眼神里透溢着张狂的灼热,“我很贪婪,我要我的将来全部都有你参与,我想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睡醒的样子,我想要光明正大拥有你,你明白吗?”
    她的头脑一阵发懵,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差从他唇间吐出那三个字。
    她该怎么回答,她要怎么回答,她心里的疑虑还没有解开,她知道答案就在她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她害怕,害怕自己知道了一切,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边。
    他感觉到手掌下她在极剧颤抖,双手包裹着她的手给她传递温暖。一阵开门声倏然响了起来,她烫手一样甩开他的手,迅速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爷,你慢点,一夜没睡,你先吃点东西……”
    “唉,没胃口,不想吃啦,我真不敢想要是她走了,我还有什么意思……”
    “不会的,老爷,现在医生不是说了还能再拖延时间,会有办法的……”
    她埋头咬着吐司,耳朵里自动接收到玄关处一阵唉声叹气的交谈声,听得出干爹的心一直揪痛着,那个芳姨看来真的是快不行了。
    她以眼光瞄了眼尹洛寒的脸,后者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撇了撇唇,大口咬下一口三明治。
    “又是那个女人,她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一道身影突然从眼前一闪,她看到他腾地站了起来,直直地走向客厅。
    她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吐司,用纸巾胡乱擦了擦双手,紧跟了上去。前晚他们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父子关系明显紧张,这下会不会又要引起更大的争吵。
    尹良建从玄关处走进了客厅,透过玻璃意外地看到尹洛寒迎面走过来的身影,他一时愣在那里。很明显,他和管家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进了儿子的耳朵里,他知道儿子最讨厌提到秦芳玉的名字,看来今天又免不了一阵争吵了。
    她三步两步追上了去,顾不上许多,一把扯住尹洛寒的手臂,以惊慌的口气夸张地大叫着,“完了,完了,不行了,我上班要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要泡汤了,寒,你赶紧开车送我吧。快,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配合自己所说不假,她焦急地直跺脚,双手却死拽着他的手臂不放,还不忘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外套和自己的皮包,以吃奶的力气将他拉向别墅的门口。令她值得庆幸的是,他这次没有发脾气,任她拉着一路跑向车库。
    车库里停着三四辆车,她看到那辆银色宝马旁停着辆黑色奔驰,他一言不发走过去开出了黑色奔驰,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时,看到他脸上覆着一层寒霜,暗自做好了被他责怪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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