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如果是我自己很想呢!”
    我说:“还是不要了,我们各自的那一半会很难过!”
    她说:“难道你就让我带着这样一种遗憾离去!”
    我说:“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遗憾,当年你不也是让我带着一种遗憾失恋吗,有点遗憾没什么不好,我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罗萍开始静静地穿衣服,最后,她将自己穿戴整齐了,就又给我整了整被她弄凌乱了的衣领,然后,她对我粲然一笑,转身,飞奔。
    我张口想要喊:“等等,你的被褥!”
    不过,我张了张嘴,已经喊不出来了,她也已经没人影了,我往后一倒,随意倒在已经被抽去了柔软内心的硬板床上,一动也不动,默默地躺着,眼睛有点干涩,心想,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商诗,而且我的商诗还在受苦受难呢,我可得全力以赴,想着想着,困顿袭来,我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携着郑律师给我的文件纸,坐公共汽车,又是几经辗转,来到了看守所,我打电话把刘警官叫了出来。
    刘警官看到我后,对我直抱拳表示恭喜。
    我苦笑道:“这还只是上诉了,又不是改判了,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呀?”
    刘警官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笑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家冷妹妹欣月姑娘找到如意郎君了,我要恭喜你!”
    我脱口惊呼道:“什么?欣月找到如意郎君了?谁啊?”
    不过我脑子里马上就映现出赵警官吻欣月的场景,心里堵得难受。
    刘警官疑惑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我们赵兄弟本来苦追你们欣月妹妹几个月来毫无进展,这次赵兄弟终于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了一番,因为他对你和商诗的仗义相助,使欣月姑娘一发不可收拾地彻底爱上了他,听说她已经答应赵兄弟的求婚了,只等商诗一获释,就要嫁给他呢!”
    这话都把我听傻了,没想到赵警官上次还真不是随口说的,已经对欣月展开追求了呢!我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呢?逐渐地,我浑身开始起毛刺,内里凉外里热,难受得紧。不过刘警官后边那句话还是让我感到舒爽,就好象在预祝我的商诗出狱一样!
    当下,我也没有功夫再去理会其他的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挽救商诗的生命。没再对刘警官的话进行质证,我把用大信封装好的两份文件递给刘警官,说:“赵警官是个人才,如果欣月真能和他结婚,确实值得恭喜。那现在我们就加紧让商诗出狱吧,这里边有两份委托书,麻烦你进去找商诗签个字,告诉她,我给她请了最牛b的律师,她就耐心等着无罪释放的那一天吧!”
    刘警官嘿嘿一笑,接了过去,冲我一竖大拇指道:“李兄弟,我现在不说你能碰到商诗这样的大美人是你的祖上积德,我现在要反过来说,商诗能碰到你这样的男人是她的造化啊!”
    我开心一笑,冲他摆了摆手,目送他进了院门。
    不一会,他就出来了,满心愉悦的样子,来到我面前,将信封递给我说:“哈,开心,大美人感谢我呢,说会永远记得我的大恩大德的!”
    然后又左顾右盼一番,眨着眼睛低声说:“她知道你是在我的帮助下才见到她的,这次真是挣大发了,又帮助了大美女,还促成赵兄弟的美好姻缘,又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箭三雕啊,不过,你们可要严格保密哦!”
    我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地笑道:“放心,将来我和商诗挣大发了,天天请你去天上人间!绝对保密!”
    刘警官嬉笑着捶我一拳,说:“别拿兄弟开唰了,赶紧走你的吧,别太得意忘形了哦!”
    说完,他就不再和我打趣,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为商诗争得了上诉的机会,就好象看到商诗被释放了一样,竟然心情好起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难道这冥冥之中真地存在人类所谓的那种第六感,可以预知未来?如此是不是可以说,商诗真地能够被释放?
    我不敢再多想了,抽出那两张文件纸看了看,“商诗”那两个娟秀灵慧的字体在我面前流畅而婉转地延伸向四面八方,就好象她的生命在激情四溢一样,字写得很漂亮,象她的人那样地美丽,真好!
    我几经周转,找到郑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时,已经过了中午时分了,写字楼看起来金碧辉煌的,足可见这个郑律师的气派。
    我先在附近找了个取款机,一查工资卡,曾勇真是一诺九鼎,果然,七万块钱已经到帐。
    有了金钱的支撑,我底气十足,信步进楼,乘电梯来到律师事务所所在楼层。
    律师事务所门面很大,里边书香气非常浓厚,很多人在里边忙忙碌碌,我刚向人打听郑律师在哪里,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我侧门方向传来:“李医生来了吧,快过来,我在这里!”
    我急急跑了进去,屋子倒不大,靠墙壁两排书柜,挤满了书,屋里只有一张办公桌,郑律师正坐在椅子上翻看桌上的一堆文件,招手让我过去。
    我跑到他桌前,顺势扫了他桌上的那堆纸,有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由一愣,定睛细看,却赫然就是我们医院的病历格式的纸。
    郑律师笑了笑说:“我今天到法院去复印回来的,复印了两套,给你一套,你去找专家的时候提供给他们看看,希望你能成功!”
    我感激地看看他说:“郑律师,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这么有本事,商诗一定会没事的!”
    郑律师摆摆手说:“你可先别给我带高帽子,复印病历本来就是我们的权利,我在死人堆里跌爬滚打这么多年,积累了一些人气尸气,但也只能保证该我们的权利能够得到切实履行,不至于被官方横加刁难。我跟你说,今天我试了法官的口风,很有可能不会支持我们再次鉴定的申请,所以你这边还得加紧。”
    我心里有点惶然,忐忑地说:“那郑律师,你看了病历,你觉得潘天高是不是死于失血性休克呢?”
    郑律师叹道:“我相信你的描述是真实的,不过相信又有什么用呢,要做诊断毕竟还要靠临床专家,希望你能够去说服他们!”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把委托书递给了郑律师,郑律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份合同,我大致看了看,无非就是我们聘请他做辩护律师我们双方的权利义务什么的,这些我都不关心,就看了看那个需要支付的律师费,看得我暗暗咋舌,不过还好,曾勇给我的钱还够。
    到银行办了付款手续,郑律师吩咐我这些天加紧弄专家联名诊断,他想办法让法院委托再次鉴定,随时保持联系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想,有点犯难了,我们这个专业领域的那些泰斗级权威专家我倒也知道不少,但他们会帮我吗?其实我们科主任也是其中一个,但适用当事医院回避原则,他签名肯定是没效力的了。
    绞尽脑汁想了很多点子,都觉得光借助自己的力量不可行,没有办法,我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趟医院。我需要科主任给我写个推荐,这样,至少那些泰斗们看在我们主任的面子上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然而,不幸的是,到病房后,我才知道,主任出国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等他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我最后咬牙决定,伪造主任手笔,正好这半个月他不在国内,我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也不会被识穿。
    我从抽屉翻出一份有主任签字的文件来,临摹他的墨宝足足一个小时,才逐渐写出点他的风骨来。然后,以他的口吻大胆地向他的那些老朋友们挨个套近乎。
    把我知道的那些老泰斗,以及从名医录里翻找出来的那些声名赫赫的大医生们的名字写满了整整一页纸,然后,我挨着个地替主任向他们推荐我自己。写得胳膊都酸了。还不敢敲在电脑里打印再复印,这些老学究们跟不上时代潮流,大抵都是以墨迹为美的。
    完成这一浩大工程后,就已经到了晚上了。我对自己的聪明充满了信任,并且对未来的美好充满了期待,我好好吃了一顿后又美美睡了一觉,这样流畅的生活,自从商诗离开后,已经恍如隔世了。
    第二天起来后,我破天荒地去美容美发店将自己修理了一番,作为泰斗级医生的得意门生,那形象可不能太寒碜了。
    我从离我们医院最近的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开始,准备对这个城市上了我黑名单的那些大牌医生们进行地毯式排查。
    还算幸运,第一个老教授就被我在办公室给找着了,看了眼我递过去的介绍信后,一脸的冷静顿时荡漾开来,微笑着说:“你好,原来你是张主任的学生啊,张主任最近可好,前一阵子和他在广州开过一次会后再没见过面,他今天把你派过来,可有什么吩咐啊?”
    我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哪敢哪敢,主任让我过来,是想让我这个后学末进向宋前辈讨教一个问题的,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宋老教授就摸着下巴哈哈大笑道:“这个老张就是不简单啊,培养出来的学生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不过,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我忙见风使舵道:“哪里哪里,我们主任说,宋教授见多识广、学贯中西,这个问题如果找他还得不到答案,那也就找到头了!所以就委派我来找您来了!”
    宋教授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个老张,还是那么爱浮夸风,说吧,我倒要瞧瞧,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
    我赶紧将随身带来的病历复印件递给他说:“宋教授,这个病人,你看是不是最终死于大失血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宋教授微笑着接过病案,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找出一副眼镜来,手纸一捻,便熟练地翻看起来,一开始他的脸上无处不挂着那种自信随意的微笑,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开始起皱了,慢慢地,面容变得冷肃,眉头也锁成了一团,起初那几页,他还是随意浏览,之后,他就拿手指点着一字不落地看起来,看一会,还翻回去找,似乎是要重新求证什么。最后,他完全投入了,边看还边默念着,偶尔还仰起头来思考一番。足足有半个小时后,他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我说:“你这病历上记录的是真实病情吗?”
    我就差指天划地地发毒誓了,我说:“天可明见,绝无半点虚言!”
    宋教授微微颔首道:“那基本可以明确了,病人最终死于失血性休克!”
    我紧绷着的心彻底释放开来,对着前方的宋教授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宋教授好奇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突然这样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微笑道:“宋教授,我此番就是来请您对这个病例的最终死因进行确诊的,麻烦您给我对此写一个诊断说明,真是谢谢您了!”
    第224章 恍惚之中再见商诗
    却哪料,宋教授想都没想就摇头道:“写诊断证明还是算了,这个没法写的!”
    我惊道:“啊,为什么没法写啊?”
    宋教授想了想,说:“小李啊,你们张主任为什么让你来问问我的意见,我想,他可能就是想看看我的看法和他是不是一致,根据你的病情描述,别说我们这些老专家了,随便一个大夫都会认为这是失血性休克,但是,同样的道理,别说我们这些老专家了,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给你诊断为失血性休克!”
    我急道:“这…这,既然都认为是了,为什么就不能诊断呢?”
    宋教授两手一摊道:“这不明摆着的吗,小李啊,你也是个医生,这点还不懂吗,血都没有出,又何来失血性休克呢?要根据你这个病历做出这样的诊断,先别说丧失了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光让人一看就会笑掉大牙的。所以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失血性休克,但我不能诊断为失血性休克!”
    我急得浑身冒泡,嘴里低声下气道:“宋教授,恳请您给我下一个书面诊断吧!我等着急用!”
    宋教授皱了皱眉头说:“小李啊,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这把老骨头了,虽说道行不高,但承蒙业界抬爱,也算是浪得虚名,还不想晚节不保呢!”
    我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如实说了,我请他写这样一个诊断说明是干什么用的。
    结果宋教授听了后,就更是骇然失色,连连摆手道:“小李,虽说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要通过正当途径去维护你们的权益,用这样造假的手段,是极不应该的,而且这样的造假没有任何意义,法官只要随便找个懂医的一看,就可以推翻这样三个糟老头的结论,先还别说我们要为此负什么法律责任,到时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我急得真想捶胸顿足了,却只能带着点哀求的语气说:“宋教授,你就看在我们主任的面上,给我出了这个证明吧!”
    宋教授将头摇得拨浪鼓道:“要是别的事情,二话不说,就帮你办了,但是这涉及一辈子声名的问题,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想,老张也是能理解的,小李啊,你应该也要理解,对于我们这些老头子来说,名声比生命还重要啊!”
    我还想摇尾乞怜的时候,宋教授已经站起来把病历塞到我手里,走到门边,打开门对我平淡地说:“小李啊,对不起,我着急有点事,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吧!”
    我愕然地看他一眼,就是脸皮再厚我也呆不下去了,向他道了谢,悻悻地走了出来,他的门便在我后边悄然关上了。
    第一个人这里碰了壁,我倒还没怎么丧失信心的。
    我又挨着个去了毗邻的另一家医院,那个主任正在台上做手术,我一直等到他下台,都快到中午了。他听说我们主任派了一个学生一直在等着他有事,穿着手术衣直接就出来了,和颜悦色地将我迎进了他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就说:“老张不是出国了么,这还惦记着国内的事啊?要说这个老张也真够累的,管得太宽了!”
    我附和着笑着说:“你们这些大专家大教授哪有不忙的,我们主任还跟我说你比他更忙,我要找你肯定费劲,吩咐我要坚持不懈,这不,我坚持坚持再坚持还是将你等到了!”
    他笑笑说:“实在是抱歉,手术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下不来台,这不,一下台就直奔病房来了,老张的事情,可不敢随便耽误,呵!”
    我一看人家教授还穿着手术衣呢,哪里还敢废话,连忙说明了来意,将病历递给了他。
    他俯下头去,几乎重演了一遍刚才宋教授的神情变化,然后抬起头来,满脸疑云遍布,说:“这个病人是你亲自主治过的病人,还是你从哪找的案例?”
    我赶紧声明道:“是我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管过来的病人,连住院医生我都没让他参与进来,所以,这上边所记录的完全是我亲眼所见,亲笔所写!句句是真,如有半点虚言,天…天地良心!”
    我差点就脱口说出“天打五雷轰”了。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这个病人应该就是失血性休克而亡了,只是让人很不解的是,怎么就哪里都没有出血呢?而且还能一下子输进去那么多血,就算没有出血点,血管也该爆炸了呀?”
    我连忙应和着点头说:“是的,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既没有出血,而且还能容纳那么多血进去,并且,输了那么多血进去后,最终还死于失血性休克!”
    我将后边那句重重强调了一下,意即提醒他,患者死于失血性休克是明确的。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看着我,说:“那小李,你找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他是否死于失血性休克吗?”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说:“是的,不过,我还需要前辈给我出示一个书面诊断,来确认患者确实死于失血性休克?”
    他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严肃地看我一眼道:“小李,这个可不能随便写,以目前的资料,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诊断!作为医生,我们可要严谨,病人的生命交在我们手上,半点马虎不得的!”
    又听到这样的语气,我差点瘫软,嘴里挣扎着恳求道:“周主任,我拿着您的诊断说明可也是为了救命啊!”
    周主任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将实情讲了出来。
    周主任呆了呆,面上渐现怜惜之情,我以为有戏,心里一动,他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对不起,小李,这样的是非,我可卷入不起,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我要对得起我自己身上这身白大褂,一是一,二是二,如果我今天可以随意,一旦开了头,将来难保就不会在某个或者某些病人身上随意,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听着他这么严谨有序的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知道多言无益,人家能穿着手术衣来见我已经够给我面子了,就别再招人嫌了,我站起来,凄然地看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病历,向他说了声谢谢,默然地转身。
    他在我后边叹了口气说:“小李,请理解我的难处!”
    我回头对他友好地笑笑说:“没关系!”
    就走了出来,带上门。
    下午再找了几家,一无所获,也不是每个人都肯给我们主任面子,有那脾气急的,直接将我赶出了门。当然,应该说还是给了主任面子的,否则,见都不会见我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想了一夜,最后想到,是不是需要用点钱给这些老顽固们壮壮胆?
    想到这点,我又有点兴奋了,迷迷糊糊趴了一会,就起来随意洗漱一番,匆忙跑到商店了买了几个信封。将我的余钱分成三份分别装进三个信封。开始了我第二天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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