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裴元歌似乎无意于宫廷……。太后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那又如何?皇宫这个地方向来最由不得人随心所欲,只要卷进来了就别想抽身。只不过,相比较威逼压迫,还是攻心为上,最好能让这丫头心甘情愿地听她命令。反正,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太后不相信自己会收服不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来人,传旨下去,将今年南方新进贡上来的鲜果,赏一篓子给裴四小姐。”太后顿了顿,眼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再赏一篓子给裴家的长女。”
    赐婚的消息传到锦华殿,华妃霍然起身,满面怒色。
    “这是做什么?居然要把绾烟你赐婚给傅君盛?别说寿昌伯府根基浅,原本就配不上你,现在又做出这种事情,哪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何况你是堂堂公主!这事一定是皇后在那里挑事儿,我去找太后娘娘评理,一定要让她收回旨意。”
    “母妃别急。”相比较华妃的急躁,宇绾烟倒是很沉静,“就算真是皇后挑起的,太后既然同意了,这件事也就板上钉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后这是想趁这个机会拉拢寿昌伯府,所以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体贴,以清扫这段时间的阴霾,让寿昌伯府对太后和皇后感恩戴德,所以才会这样做。”
    “哼,她们要给宇泓哲铺路,拿自己的女儿,再不成,不是还有叶问卿吗?为什么却是绾烟你?那种人家怎么能嫁过去,这会毁了绾烟你的一辈子的!”华妃又气又急又心疼女儿,“这分明就是欺负我们母女,可恶!我去跟皇上求情,绝不能让这桩婚事做成。”
    “母妃,父皇对太后娘娘一向敬重,从来不曾违逆她的话。何况,公主的亲事本来就应该由皇后和太后决定,这件事就算闹到了父皇那里,只怕也没有用。”对于太后的算计,宇绾烟也能猜出一二,拿一个公主,就能为五皇兄换来臂膀;退一步来说,即使将来寿昌伯府没有崛起的一天,太后也没有损失什么,这么划算的事情,太后又怎么会让人破坏?
    至于她宇绾烟一生的幸福,比起五皇兄的太子之位乃至新帝,又算得了什么?
    听女儿说得有理,华妃更是焦虑:“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就任由她们安排,任她们毁了绾烟你一辈子?看这次寿昌伯府做的事情就知道,那里绝非善地,绾烟你要是嫁过去了怎么办?”
    “母妃,自古以来,公主的亲事能有几桩是美满的?还不都是为皇室拉拢奖励功臣?”虽然心中悲凉,宇绾烟还是竭力安抚着华妃,不愿母妃因为她得罪了太后,“女儿倒觉得这桩亲事不错,寿昌伯府根基浅,现在又是声誉狼藉,女儿这时候嫁过去,那是救他们于危难,他们必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女儿的地方,何况女儿本就是公主。至于其他小麻烦,难道女儿还摆不平吗?母妃您就放心吧!”
    劝慰着焦虑的母妃,宇绾烟的心头慢慢浮现起端午节偶遇傅君盛的情形,神思迷茫。
    与华妃相反,接到赐婚懿旨的寿昌伯却是一脸的欣喜。
    这些天来,因为退亲的事情,寿昌伯府受尽了别人的唾骂和白眼,同僚鄙视,御史弹劾,谣言纷起,甚至有人说,他这个寿昌伯的爵位都快保不住了。种种的事端,弄得寿昌伯心力憔悴,几乎无以为继,心中充满了绝望。
    而就在这时,太后却亲自下旨,赐婚绾烟公主,对于风雨飘摇的寿昌伯府来说,真可谓雪中送炭。寿昌伯府虽是勋贵,但根基尚浅,有些资历的勋贵之家都不愿意和他们来往,但现在君盛娶了绾烟公主,做了驸马,有了这层关系,寻常的勋贵之家根本无法和寿昌伯府相比。这不但能够稳住寿昌伯府此时的混乱,更向世人表明,寿昌伯府依然恩宠眷隆,不容欺辱。
    这道圣旨,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霖!
    赐婚,绾烟公主……。
    傅君盛面无表情地听着圣旨所宣读的内容,这就是父母出卖了元歌妹妹所换来的荣耀吗?原来他不止是笼子中的金丝雀,还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纵然有万千不满,懿旨已经赐下来,这桩婚事就势在必行,他一个小小的寿昌伯府世子根本不可能违背太后的懿旨。
    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因此,宣读完后,傅君盛连圣旨都没有接,转身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但要说郁闷的,最郁闷的绝不是傅君盛,而是寿昌伯夫人。看着那道绣着丹凤朝阳的懿旨,寿昌伯夫人欲哭无泪裴元歌只是个尚书府的嫡女,就已经让她压力倍增;好容易千方百计退掉了这门亲事,结果居然又来了个公主?虽然说出嫁从夫,但公主是君,他们是臣,就连她这个正经婆婆,也得向自己的儿媳妇行礼下跪。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娶了裴元歌呢,至少那丫头见了她还算恭敬。
    寿昌伯夫人忍不住心中一阵哀嚎:往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
    太后亲自下旨,为傅君盛和宇绾烟赐婚,这个消息轰动朝野,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裴诸城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不过,在他看来,这不一定就是好事。眼看着五殿下和九殿下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五殿下占了嫡长的优势,以及有后族的支持,但九殿下却是心思精明,手段狠辣,又有柳贵妃和柳家的支持,谁输谁赢尚难定论。在这个时候,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才是明智的。
    但有了宇绾烟这么一层关系,寿昌伯府难以避免会被认为是五殿下一派。
    在这种情况下,寿昌伯如果不坚定立场,真的被叶家拉拢过去,结果恐怕会很糟糕。至少,裴诸城觉得,五殿下虚伪狡诈,自负毒辣,外戚势力又强大,要成为太子乃至将来的新帝,并非大夏之福。
    不过他和傅英杰恩断义绝,因此也没有去提醒他。只是担心歌儿听到这个消息会难过,所以下令在裴府封锁这个消息,过段时间再慢慢地告诉歌儿。刑部的公务依然让他头大,但那天皇上的话语一直在心头盘旋。听皇上的意思,并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因此武将转文官,倒像是觉得他有哪点很适合刑部尚书,才会这样任职。
    那皇上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点呢?
    裴诸城纵马奔驰在从刑部回府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身后跟着几名裴府的护卫,都是纵马紧随,英姿飒爽。
    就在这时,旁边的偏僻胡同里,似乎传来打斗的声音。
    裴诸城是上惯战场的人,对这种声音十分敏感,当即勒马止步,分辨了声音道来处,当即翻身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除了两名护卫留下看守马匹外,其余人也跟下马跟了过去。没走多远,就见到七八名身着劲装的彪形大汉,将一位白衣公子围在中央,神情颇为不善。
    “各位壮士,究竟为何找我万关晓的麻烦?”
    “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是个小小的举子,居然敢得罪镇国伯府,害得镇国伯被削减爵等。你以为镇国伯府是那么好得罪的吗?今儿就是给你个教训,让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支眼!”
    万关晓冷笑:“我还以为是什么来路,原来就是那个沽名钓誉,想要收买我往别人身上泼污水的镇国伯?哼,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就算是镇国伯又怎么样?我得罪了就是得罪了,你们就上来试试!”
    众人一拥而上,又开始打斗起来。
    御前对质时,裴诸城对万关晓这个光明磊落又略带傲气的举子本就有好感,何况万关晓是因为歌儿才会得罪镇国候府,这时见他被镇国候府的人为难,正要开口相助,见万关晓这般模样,似乎有所依仗,倒是来了兴趣,想想他的身手。
    转眼间,万关晓便与那些人过了百余招,随时以一敌众,却也没有落下风。
    裴诸城点点头,万关晓的身手虽然不能和他比,甚至比起裴府的护卫也稍逊,但贫寒子弟,能练到这种地步,想必也是下了苦功的,加以点拨磨练,日后还是能够成器的,倒也是块不错的材料!眼见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裴诸城便开口喝止:“住手!”
    被他这一喝,那些彪形大汉便有些胆怯,纷纷停手。
    看到裴诸城,万关晓眼眸里闪过一抹亮光。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些刁奴,居然意图殴打今科举子,好大的胆子!”裴诸城怒喝道,“来人,把这些刁奴都给我拿下,送到京兆府去,要京兆尹好好惩戒,绝不能宽待。”
    裴府的护卫齐声应是,上前就要拿人。
    见势不妙,那些彪形大汉不敢留恋,转身朝着胡同的另一头狂奔而去。裴府的护卫正要追敢,万关晓却拱手道:“多谢裴尚书相救,不过,学生认为,这些人还是不要送到京兆府的好。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若再生事端,对贵府小姐的名声恐怕有所不利,好在学生也没受大伤,就算了吧!”
    裴诸城想想也是,却又有些担心:“那他们以后再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那又如何?学生虽然不才,好歹也是武举出身,难道还怕这几个刁奴吗?”万关晓微带傲然地笑了笑。虽然借助御前对质的机会,给裴诸城留下了好印象,但之后却再也没有机会攀关系,若是直接上门求见,逢迎攀附之意未免太明显。因此万关晓百般思索,打听了裴诸城每天的路线,然后雇佣了这些彪形大汉,守在裴诸城回府的路上,演出了这场好戏。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不被人发现破绽,雇用这些彪形大汉的事情,他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改头换面,兜兜转转,经过好几道弯才办成的,因此,就算这些大汉被抓住,也不可能会供出他来。
    他得罪镇国伯的事情,本因裴府而起,以裴诸城的性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他曾经仔细地研究过裴诸城的性格,知道他为人豪爽利落,喜欢有担当,毫不畏缩的年轻人,因此所说的话都是针对裴诸城的个性而来,务必要借助这件事,加深裴诸城对他的好印象,进而攀附上裴府。
    果然,听了这番话,裴诸城对他好感更深,再想到这件事本是裴府和镇国伯府的恩怨,万关晓只是无辜受连累,更觉得过意不去,笑道:“之前御前对质,多亏万公子仗义执言,我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道谢,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到。既然你也受了伤,我的府邸离此不远,不如到我府上敷了药,再整治一桌酒菜,咱们好好聊一聊!”
    万关晓自然愿意,于是由一名护卫腾出马匹,万关晓翻身骑上,动作倒也利落。
    裴诸城暗自点头。
    万关晓随裴诸城一道回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裴元歌这边,她早就料到万关晓这个善于钻营的人,绝不会放过跟裴府攀关系的机会,何况她还让人传了那么一番话到他耳朵里。万关晓必定会耍花招,让父亲对他心生好感。果不其然!
    裴元歌微微冷笑,悄悄对紫苑说了一番话,紫苑点头,领命而去。
    同泽院内,万关晓敷过伤药,来向裴诸城道谢,两人便交谈起来。裴诸城本就对万关晓有好感,万关晓又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又打听过裴诸城的脾气,言谈投其所好却又不露痕迹,因此两人越说越投契,气氛十分和谐。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父亲!”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一道红色的身影闯入房内,却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身着银红色印富贵牡丹的软罗上襦,下着红色石榴裙,头戴赤金嵌宝的双鸾簪,一身的富贵气息,容貌明艳,双目顾盼间带着几分骄纵之气。万关晓分辨得出来,这种骄纵既有先前个性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后天娇宠疼爱所养成的,显然,这位小姐应该很受裴诸城的疼爱才是。
    看年龄比之前在御书房见到的二小姐要小,气质形容又不像是众口盛赞的四小姐,难道这就是裴府的三小姐裴元容?
    万关晓心中一动,目光中顿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裴元容没想到会在父亲院子里见到外男,而且是个如此俊美出众的年轻男子,脸也微微一红,再看到万关晓露骨热切的目光,似乎尽是痴迷惊艳之意,心中更是砰砰直跳,暗自娇羞地想着,难道这位俊美的年轻人,对她一见倾心了吗?
    .
    108章 谁在算计谁?
    裴诸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皱眉道:“容儿,怎么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进来?”
    “父亲,四妹妹欺负我,太后赏的一篓子鲜果,她每个院子都送了,唯独漏了我的采薇园,您要给我做主啊!”裴元容也是事事都喜欢出风头,争强好胜的个性,尤其喜欢抢裴元歌的东西,早就瞄上了太后赏的鲜果,本就想强行索要。
    没想到裴元歌倒是大方,分送给各院子,却偏偏漏了她。
    连裴元巧的桃夭阁都有,唯独采薇园没有,别人会怎么想?
    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
    于是,她想也不想就冲到了同泽院,想在父亲面上告裴元歌一状,说她攀高踩低,因为父亲前些日子责罚自己,所以裴元歌就轻视自己,处处给自己没脸。只是没想到父亲院子里有个如此俊美的年轻公子,而且似乎对她很钟情,便不想哭哭啼啼地毁掉形象,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父亲跟前失宠,所以语气变得十分柔婉娇憨,仿佛是极受疼爱的女儿在撒娇一般。
    看着这一幕,万关晓眸光跳跃,心头在思索权衡。
    裴诸城才不信歌儿是这种人,何况,那篓鲜果本就是太后赏赐给歌儿的,自然是歌儿相送谁就送谁,又不是府内的惯例,偏容儿就是眼皮子浅,竟连几个果子都要争。不过当着客人的面不好教训女儿,便半哄半恼地道:“容儿别闹,那是太后赏给歌儿的果子,你若想吃,赶明父亲让人到南方给你带十几篓子回来,让你吃个够!”
    裴元容还想撒娇,却听得门外有声音道:“奴婢紫苑,请问三小姐在这里吗?”
    “容儿在这里呢,你有什么事?”裴诸城认得紫苑,知道这是元歌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想必是有事的。
    紫苑带着个小丫鬟进来,先向众人福身行礼,然后才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是奉四小姐的命令给三小姐送果子的。之前太后赏下的鲜果,四小姐分送各处,想着让大家都尝尝鲜。没想到丫鬟们没分派好,都以为给采薇园送过了。多亏四小姐细心,各处盘问了,这才发现原来了采薇园。四小姐便急忙命奴婢取了双份的鲜果,还有一些玩物来给三小姐,还特意吩咐让奴婢一定要代她向三小姐道歉,说,都是小姐管教不利,让丫鬟们出了疏漏,委屈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千万宽宥则个。”
    说着,从小丫鬟手中取过满满一篮子的鲜果,又取过一套精美的错金梅花笺并两个精致的松梅墨锭,以及一些小巧玲珑的玩物,双手奉上。
    “奴婢先到了采薇园,听说三小姐不在,因为小姐吩咐,要亲自将这些东西交给三小姐,便带着松儿过来,一路找寻三小姐。后来打听到三小姐在这里,便匆忙赶了过来,还请三小姐收下这些东西,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不要恼了小姐才是。”
    这话中间透出些许含意,听得裴元容十分自得。
    紫苑是裴元歌身边的大丫鬟,带着这许多东西一路找过来,定要找人询问,惊动的人越多,事情便闹得越大,最好府内人人都知道,裴元歌因为缺了她的东西,便急忙郑重其事地命大丫鬟带着双倍的鲜果,和致歉的礼物满府的找人。好叫众人都知道,就算裴元歌如今在府内如日中天,也不敢轻易得罪她裴元容,稍有不周,也还得急急地来向她道歉。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裴元容在父亲心中还有地位,裴元歌得罪不起呗?
    裴诸城则是心中感慨,他当然也能看出来,歌儿这是在给容儿作脸。本来丫鬟疏漏了也没什么,但因为疏漏的是前些日子常常被罚的容儿,若是轻轻带过,那些攀高踩低的下人说不定就以为容儿失宠,往后保不准就越发怠慢作践容儿。因此,歌儿才大张旗鼓地满府找人,好叫人知道,容儿仍是裴府的三小姐,需得好好伺候着,不能怠慢。
    歌儿这孩子,心思细腻又明事理,知道顾全大局,很好!
    裴诸城想着,瞪了裴元容一眼道:“还说歌儿欺负你?你瞧瞧,下人的一点疏漏,她就巴巴来给你道歉,还不是看重你这个三姐姐?以后莫要再耍脾气,好好地跟歌儿亲近,不许再惹她恼了。还不快去给歌儿谢礼,毕竟是姐妹,正该亲亲热热才是!”
    裴元容面子里子都有了,又有万关晓这个俊美无铸的少年在此,便乖巧地行礼告退。
    紫苑在离开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万关晓,心头暗暗鄙夷。
    原本听二小姐说起他御前对答时,听到因为这位万公子的慷慨磊落,小姐才得以保全清明,心头是十分感激的。后来听小姐一说才知道,原来这个万关晓竟是跟章姨娘勾结,到镇国伯府污蔑小姐清名,想到找机会逼小姐下嫁,却又在御前装的一副被冤屈的磊落模样,现在又借此想要跟裴府攀关系。
    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一个虚伪狡诈,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真让人恶心!
    如果不是小姐说现在没证据,揭穿他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不如按兵不动,这时候紫苑甚至都想上前啐他一口,什么东西,也敢打小姐的主意!
    愤愤地想着,勉强压抑着神情变化,紫苑也跟着退了出去。
    时下重男轻女,纵然有疼女儿的,也多半都是面儿上情,想起来时摸两下,想不起来了就扔在一边不管,抑或女儿美貌多才,能够换来前途和利益,极少有向裴诸城这般真心疼爱的。因此,即便裴元容现在已经远不如从前受宠,但这番父女的互动,落在万关晓眼里,却衍生出另一番含意。
    看来这位三小姐果然十分受宠,难怪能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
    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在茶楼听到的话语。
    “我说老张啊,你说这人的富贵好坏,还真不全在出身上,有时候能娶到一房得力的媳妇,得了妻族的后援,飞黄腾达也不再话下。不说别的,太宗皇帝时的首辅王大人不就是吗?一贫如洗的出身,就是因为娶了当时的吏部尚书李大人的次女,顿时平步青云。李大人没儿子,就两个女儿,大女儿入了宫,小女儿嫁了王大人,这李大人后半辈子的指望都在这个女婿身上,你说能不尽心尽力地扶持吗?本来就是吏部尚书,大女儿又在宫中得宠,王大人想不升官都难啊!你说这运气……啧啧啧,真是羡慕不来!”
    “可不是吗?可惜现在没这样好的姻缘喽!不然我老张也去碰碰运气。”
    “那倒未必,现在有一门府邸,倒是跟当时的李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妙,谁若能娶了他家的女儿,将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老张,你猜猜是哪家?”
    “李兄说的,莫非是刑部尚书裴尚书的府邸?”
    “还是兄弟你聪明!太后寿宴上,太后那么喜欢裴四小姐,当场就要皇上封昭容,皇上更喜欢,连昭仪都说出来了。可惜跟寿昌伯府订了亲事,好好的破天富贵没了。谁知道寿昌伯府又怕了,自个把这婚事给退了,现在若不是裴四小姐年纪小,只怕早就入宫了。太后看重她,皇上又喜欢,将来至少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若再能生个皇子……。啧啧,而且我还听说,这太后不但中意裴四小姐,裴大小姐也中意得很。这不,南方新进贡的鲜果,宫里都没多少娘娘能得,裴四小姐和裴大小姐却都赏了一篓子,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李兄的意思是,这裴大小姐将来也是要进宫的?若是这样的话,裴府难不成要出两位娘娘?”
    “这可真说不准,不过裴四小姐那儿绝对是跑不了的,若再加上裴大小姐,这裴府可就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了。
    而且裴尚书没儿子,就四个女儿,两个都入了宫,剩下两位小姐,不管能娶到哪个,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这可比太宗皇帝时的李大人府邸还要好的亲事啊!”
    “李兄说的是!可惜,咱们都是贫寒举子,别说说亲了,连结交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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