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做多久了。”方天行又问道。
    “我在村口的砖厂做烧砖的工作,每天穿着破了几个洞的旧衣服,脸上流着汗,弓着身子用小车从砖窑里往外拉砖。砖窑里闷热,今年砖的行情不如前两年好,砖卖不出去,厂里老板没赚到钱,工钱也不好挣,整天与泥土打交道,时间一长手上就裂出了一道道血口,洗脸洗手时,盐碱水一泡,双手生疼。”
    底层群众的生活总是艰苦,难以承受的是一个人的出身环境,决定了最早的生活参照。本就生活在底层的,能够参照的就是身边的人,周围人是怎么生活的,就会自然地认为自己也可能会这样生活。
    出身在农村的人,自然就觉得能学个泥瓦匠,木匠就可以了。因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出身在小镇上的人,自然就觉得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因为身边的人多是这样。
    人们生活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圈中,大多数人会对身边的人施加影响,有意无意地产生干扰,拖拽住想往上走的人。
    当你想要改变的时候,身边总有人和你说:“能稳定了,还折腾干什么”
    在你想要比别让人更努力的时候对你说:“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不同?”
    意至不坚强的常常被拖住,就象泥潭一样陷在里面。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远方。每日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解决生活的琐事上,渐渐地就失去了哪怕一点点的选择权。
    因为太难,很多人早早就放弃,早就放弃了努力变得不一样。放弃之后,大多数人随大流,赶紧随大流,赶紧找个能养活自己的事。
    但是,有的人即使放弃了,也还要折腾,要知道这样做还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决定你人生的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努力,甚至也不是你有多能干,而是你的位置有多不可取代。
    而底层的人,往往最缺少的就是进行前期投入的能力。而没有前期投入,往往就只能进行一些替代性很高的工作。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循环,没有积累,干脆没有资本进行前期投入。或者是虽然有微薄的资本,但是根本不敢冒风险。
    老王的儿子说道:“这样的人生又怎么可能改变,就好像是砖厂里的砖头,就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每一个都差不多,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
    “无力改变只是借口,若是永远退缩,便不可能前进。古时候勤劳的农民都懂得这个道理,他们在辛勤劳作之后,除了养活自己,其他的攒下来。
    精打细算,一年又一年,攒多了以后,用来买地,雇长工给自己干活。这样他们就成了地主了,摆脱了长工的身份。
    很多时候穷人之所以贫穷,仅仅是因为资源不对称。穷人所占有,所能运作的资源太少,比如地位、人脉、影响力,以至于相对于富人,要付出多得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撬动这些资源,实现自己的目标。
    只要进步一点点都是进步,总想一步登天就纯粹是瞧不起前人的努力了。”方天行不屑的说道。
    老王的儿子不满的说道:“你说起来容易,哪有那么简单,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只怕连活下去都艰难。”
    小女孩哭着说道:“我要回家,我被你们带到这个地方,难道就公平吗?自己受了委屈就要拿别人泄气,这就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老王的儿子也是觉得十分不满,他苦着脸说道:“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放你走了,以我的条件,只怕永远无法娶到媳妇了。”
    一般像小女孩这种被拐卖后就很难找到,即使找到了,这辈子也算是完了。有些女人会选择继续回大山里,因为受不了亲戚和社会的舆论压力。
    种种的风言风雨如同刀剑伤人,
    “女人侵犯了有谁还会再娶你啊!”
    “你太丢人了。”
    明没有一点错,被拐卖的女孩也是受害者,不该受到任何理由的谴责和谩骂。
    “看不到世间的光明,就任由黑暗不断膨胀,得不到的东西,便要让其坠入尘埃,这又何尝不是创造出更多的黑暗。”方天行无奈的说道。
    这时老王也走出来,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孩子,放下吧,是我们错了。”
    另一边,在千里之外的扬城里,小女孩的父母正在焦头烂额的寻找孩子。他们之前隐约觉得危险的信号在前一刻警示过他,可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孩子便丢了。
    小女孩被拐后,家中亲戚几乎全部出动寻找,他们去往车站,到周围四处打听,没能找到孩子,无奈的只能报警。
    在警方调出的监控录像里,小女孩的母亲清晰地看见小女孩跟在黄海生身后。黄海生时不时的用零食引诱,自己的孩子就一步步走出他们的视野之外。
    小女孩的母亲开始不停地哭泣,感到命运对自己太过刻薄。小女孩被拐的消息很快通报到警方,警方在网上发布了小女孩走失的信息。
    很快小女孩的年龄,外貌特征和走失地点被广泛传播,不断有人打电话到警方提供线索。
    最后的关键线索来自一个大巴司机,当天下午,他载过两位乘客,黄海生带着个小女孩坐在副驾驶座上。刚上车,小女孩就不停地哭泣,黄海生的表情有些怪异。大巴司机一手抓着方向盘,用手机悄悄拍下黄海生的样子。
    根据这条线索,警方得知,黄海生带着小女孩去了山村。警方从车站调看监控,发现孩子是被人带上开往山村的汽车。
    普通人永远无法体会丢失孩子的痛苦,警方参与打拐工作十几年,他们不得不认同一句话:“拐卖是超越谋杀的犯罪。”
    他见过太多因丢失孩子陷入困境的家庭,有的失去工作,有的精神失常,还有的妻离子散,抑郁而终。
    他们不知孩子在哪过年,是否吃饱穿暖。他们必须在找孩子的路上,因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被拐的孩子。
    被拐儿童家庭面对的是未知,时间不会消除伤痛,只会将未知无限放大。希望与失望屡屡交织,信心不断燃起又破灭。
    那种惶恐的感觉让他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当再次重述小女孩走失的场景时,小女孩的母亲话刚到嘴边,眼眶就红了。
    可这时却有一通电话打来,传来孩子的声音,小女孩说她是出去玩,让大家担心了。并且告诉大家和家人团聚的位置,方天行带着小女孩来到村子附近的小县城,约好在此和小女孩的父母见面。
    小女孩的父母直接打车来到这里,当看到孩子的时候,大家都哭了。小女孩回到父母怀里,小女孩的家人一起,在焦急等候。小女孩扑向父母,重新回到温暖的怀抱。
    能让亲人团园是令人欣慰的事,而更令人欣慰的是不用牺牲任何人,这才是正确的事。
    黄海生被交给警方,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可不止一桩,理应受到惩罚。而老王的儿子也被方天行带到大江厂,这里非常缺少做事的人。
    大江厂之前日渐衰落,最核心的原因还是高素质劳动力太缺少了。那些流水线的工人,如果你愿意去培养他,他们也可以熟练的用表格,执行一些复杂的工作。生产力能够成倍的增长,但是没有企业愿意大规模的去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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