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赟站在高处看了看,言渚还在擦试着自己身上的灰尘。
    “放他进来。”
    宁吴见到他的时候,看他一身的灰尘,衣袍上也全是血迹,瞅了一眼这寨中情状,走进来了才能听到后头一阵阵喧闹声。
    “今早才料理完的?”他问。
    言渚点点头:“你不是去挡路了吗?怎么来了?”
    他冷笑一声:“我也不想来的,不过我若不来,你已经给烧死了。”
    言渚皱起眉才看他坐在椅子上翘腿说:“本来只想看你们互斗也就罢了,谁知道你的手下绑了萧萧,又绑了我母亲和寨中人,逼得我过来了。”
    “田修?”
    “不是,”宁吴扔出那块玉佩,“拿着它来找我的,看上去还好,就是声音娘们儿唧唧的……”
    他见到那玉佩便夺了过来,迫不及待问:“她人呢?”
    “回壶州了,”而后他将壶州情势说了一说,看言渚脸色越来越差朝四周望了望问,“刘符呢?”
    “人头在井边。”
    他才带兵到了岐阳,宁吴就辗转派人送来了消息。刘距让他在言渚过路后,带兵盘踞在岐阳至这山下的路上,说事成之后,让他做岐阳刺史。
    可刘距不明白的是,宁吴跟这西南诸世家都有仇怨,当年他父亲也是外调来的官,受当地大族胁迫才卷进叛乱一事。他流窜多年,每每成为大族相争的筹码,厌弃够了这一切。言渚与他算是无怨无仇,从前也有几分交情,只是言渚也是站在西南王那一边的,救他于宁吴也没什么好处。与其挣一个所谓岐阳刺史,他倒是乐得看他们相争,想将水搅浑一些,故而将消息透露出去。言渚知道之后,让他照着刘距所说来做。
    刘距想让宁吴拦住去路,他好借口拖延时间,洗清事后追查时救援不力的嫌疑。而言渚也实在觉得,所谓援军,恐怕到了这儿也要倒戈一击,除了心腹,他也信不过所谓援军,干脆就让宁吴拦下来。
    从岐阳到山下这段路上都是刘符的布局,言渚一路攻进,只觉得他们是在步步诱敌,乔赟也看出,虽然那些叛兵里大多是训练装备起来的平民,但好些行动之间都训练有素,恐怕本就是军士出身,也不知刘距接济了刘符多少。
    到了山下他将田修留在那儿,以防村子里的人上山报信,之前有人给他指出了刘符老巢所在,只是也是刘距手下的人,他并不相信,进了山就将人拆成十几支,一直隐蔽在山林里,逐渐观察寻找着刘符等人的踪迹,昨日才趁他们不备,一晚上料理了清楚,直到清晨才消停。
    “大概是你入山之后便寻不到你的踪迹,刘距盘算着以肃远侯的名义将你烧死山上,到时候再找个办法杀了肃远侯,称是乱党余孽做下的,找个替罪羊顶出去就是了。”宁吴猜测着,这一切动作都得快,想来刘距是觉得自己把持了壶州和岐阳没人能送出消息去,偏偏就有人跑了出来。
    “你说西南王已带人到了壶州?”言渚看宁吴点头,此刻刘符已死,只要壶州情事控制住,事情也就算结束了。
    “来找你的人,是一个人来的?”他突然问。
    宁吴点了点头:“胆子倒是大,不过我倒是闹不懂,他现下一个人回壶州能有什么作用。”
    话音刚落他就见言渚叁步走了出去叫人整军,他问:“你这会儿回壶州?”
    “去岐阳。”
    在得知西南王带兵起来的时候刘距并不算太慌张,短时间里西南王并没能召集过多人马,他据险而守也不至于狼狈。
    他担心的事刘符还没有送来消息,若是不能将言渚杀了,他们这一番才是解释不过去。
    “刺史,西南王的人在城下说,受肃远侯求助,来壶州平乱。”
    刘距转头皱眉:“肃远侯送出过消息去?”
    “按理说没有啊,不过西南王手上的确握着肃远侯的印鉴。”
    他思忖着,心下突然不安起来。肃远侯本是个瞎子,现下手里这个却分明什么都看得清,那究竟是肃远侯复明了,还是说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
    思及此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行人里只有个女子显得颇为怪异,别的倒是都如常,若是眼前的人不是肃远侯,那肃远侯又在何处?而若一开始就有心对着他们防备,那就说明言渚起先就全然不信任他们,应当是留了一手的……
    “快,派人回岐阳,调兵来援。”他吩咐道。
    那日壶州城墙上的状况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明封被刘距推上城墙,大骂西南王假借肃远侯之名擅自出兵,行不轨之事。
    西南王并看不清城墙上的人是谁,按照田修所说,也只以为那就是肃远侯,城门里外,都打着肃远侯的旗号,倒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西南王看刘距半天没有应战的打算大抵猜到他是在等援兵,便做起了硬攻的打算。
    “王爷,从岐阳方向来了个人,要见您。”斥候上来禀报。
    田修见到陆思音被带上来的时候正想问宁吴那儿的状况,突然听到西南王又惊又喜喊了一声“肃远侯”。陆思音点头应下,对上田修眼神的时候也没有过多解释。
    而后西南王便彻底放了心,对着城墙上的刘距喊道:“好你个刘距,派人假扮肃远侯发号施令,是何居心?”
    刘距只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马上,他的刀还抵在明封背后,他冷笑问明封:“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明封瞥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看身形他也辨认出那是陆思音,见她安然无恙也就放了心。
    见他如此,刘距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人,而后就见到绿英和孙刺史被压了上来,刘距说:“不管你是谁,咬死你是肃远侯,否则一个都别想活,这城墙下摔死的人可多了去了。”
    绿英望着他,纵然不知道刘距说了些什么,大概也猜到是拿她的性命要挟,只微微摇了摇头,意思便叫他不用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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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肃远侯,两个肃远侯,叁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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