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远侯安好?”
    一道女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谈话,陆思音脸色变了,陆执礼不明所以看着面前走来的少女。
    “林太傅之女,林筱。”她小声告诉陆执礼。
    “这位想来就是临阵杀将的那位罪将了。”林筱看了看陆执礼,见陆思音神情无动也就更猖狂了。
    “姑娘慎言,罪臣与否,全凭陛下定夺。”陆思音知道她是来找茬,只能头疼应付。
    林筱却笑:“做出这样的事,往后在军中,也不知你肃远侯府要如何立足?”
    陆思音手握成拳,正欲开口却被陆执礼抢过了话头。
    “不能在军中立足的,一为临阵叛逃者,二为违抗军令者,叁是败军之将。不知在下是哪一种,让姑娘觉得在下不能在军中立足?”
    陆执礼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没有一点讥讽意味,显得堂堂正正,林筱一时语塞美目圆睁。
    “林娘子若是无事便让开一条路吧,在下兄长才入京,甚是疲惫,不好在此浪费精神。”陆思音忍着笑意道。
    绕过林筱,陆执礼将那女子咬着下唇一副愤然样子轻声问:“你得罪她了?”
    “是她不知好歹。不过兄长的口舌倒是比从前伶俐多了。”
    “我只是实话而已。”
    往往也就是这样的实话最恼人。
    出宫的时候言渚长舒了一口气,想起方才淑妃漠然模样,叫他帮衬着肃远侯一些,别再袖手旁观。
    若是他出手相助,陆思音就真的要被视为他一党了。
    正觉得头疼,那马车走了一阵竟然直接停住,那惯力拽得他差点直摔了下去。
    “乔赟!”他怒道。
    却没得到外头的人半分反应,他怒不可遏掀开车帘,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林筱。”
    这或许是他跟林筱头一回如此冷静坐在一块儿,分坐桌案两侧,她也不似从前那般显得过分骄纵。
    “你想说什么关于肃远侯的事?”言渚问道。
    “我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若不是这样讲,殿下也不会让我跟你说上话吧。”林筱一身黑色衣衫,打扮素净,将自己掩在这夜色之中。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林筱从桌案边坐起而后在一边沉沉一拜:“求殿下,与我成婚。”
    言渚微怔,将眸底烦闷都隐藏起来:“我起初就告诉过你的,我不会应允。”
    “殿下……”林筱抓住他的衣角伏在地上道,“现下京中盛传您与肃远侯之事,实在有伤您的名誉。妾身不在乎你究竟喜欢谁,只要你娶了妾身,纵然外头再多闲言碎语也都于您无碍了,到时候无论是肃远侯还是什么旁的……”
    “林筱,”言渚打断她的哀戚请求,一双眼睛柔和看着她,“我从来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这么多年装作爱慕我做出种种事情,我也都没有计较。你兄长觉得,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可你这双眼睛里装的究竟是爱慕还是算计,我看得出来。你这样情急,不如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非得嫁给我?”
    她楞在那处,眼底的泪水正泛着波光,今日的言渚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好了,娶你,莫说我,就算是我母妃也不可能答应,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若直接告诉我,还有些生机,”言渚从怀中拿出一枚印章递给她,“认识这个?”
    她慌忙拾起,见上头篆刻着“沂园”二字,她脸上挂着眼泪慌张道:“这是……兄长的私印,怎么会……”
    沂园,是林辅生只有几人知晓的别号。
    “若是想说,便快些。”言渚不待多解释,只这样看着林筱,等到那烛火都要燃尽昏暗时,纠结的女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别样的神情。
    言渚晚上又翻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陆思音的匕首给刺中了。
    “你做什么?”
    陆思音听见了声音才安了心,而后抓着人的衣缘凑上去闻。
    “你见过林筱?”
    言渚微楞,而后承认。
    “出宫的时候遇到了。”
    “那是她专程等着你吧。”陆思音轻推了一把钻进了被子里。
    那日之后她惊觉自己的心思,不由得慌张想疏远,可那人一旦伸了手过来,她总是有藕断丝连的心思,今夜本该直接将人推出去,临到关头她还是收了手。
    言渚原本觉得女子的小性子是最难将就的,从前看西南王哄着自己妻子算是受尽了折磨,那时他便觉得这样的情形真是麻烦。
    可此刻他心底却是欢喜更多,去拉扯她,那人却转过脸死活不看他,直到陆思音摸到他手臂上衣服破损的痕迹。
    “这又是哪里来的?”
    “明早问你的堂兄去。”
    “你叫他看到了?”陆思音紧张坐了起来,倒被言渚抓着机会揽进了怀中。
    “看到了,不过我叫了几声,他以为是野猫。”
    “堂堂端王还会猫叫呢?学两声来听听?”她笑着捏了捏言渚的耳朵。
    言渚脱掉靴子便翻上了床将人笼在自己身下:“不如容娘的叫声好听,什么时候将药停了,想听听你那声音吟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比猫还恼人,到时候再让你的堂兄听听。”
    “你别去招惹他。”
    念起二人今日亲近,言渚咬住她耳廓引得人嘤咛一声。
    “你倒是在意他。”
    “那是我兄长唔……”
    粗粝舌头又挑弄在她温热口中叫她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在庭院中叫人搬着什么东西,是何物?”
    陆思音喘着粗气略微思索了阵:“似乎是他叫绿英将冠礼所需之物搬进来了。”
    冠礼……
    言渚眼神微暗:“何时冠礼?”
    “叁月之后。”
    也就是叁月之后,她也该离开京城了。
    她看不到面前人的眉头皱起,良久之后那人才问:“真的……要当一辈子肃远侯吗?”
    她喉头一哽,双唇微张却不发出声响,半晌后垂下眼:“自然。”
    “从没想过,做回你自己吗?”他听起来有几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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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陆思音自嘲一笑,“本就是陆思音。”
    出生时是,将来也会是,在他身下做容娘的日子,才是最大的意外。
    “好了,别再说这事了。”她扭动了腰身蜻蜓点水般吻在他唇角。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最不愿去想往后的事,因为根本就没有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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