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父并非那浪荡莽撞的人,待我醒来之时,发现我已经躺在自己床上,衣衫完好,甚至连身子,我偷偷拉开自己的衣衫,又探了下体,发现竟然已经清洗干净,就连发梢上还留着一丝淡香。
    山上没有女眷,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替我收拾的残局。我在床上坐了会儿,一摸肚子,又开始饿了。我那些师兄们和师父本人都不是一日三餐必须要吃的主儿,所以厨房那种地方他们是不屑于去的。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一介女仙可真的是太过悲催,为救师父献了自己身子不说,还要在那欢愉之后,自己做饭填饱肚子。
    我撑着身子下床,只觉得走路格外艰苦,腰酸背疼腿抽筋。磨磨蹭蹭披了道袍,将头发束好,正要出门,却见门开了——
    我一愣,手在空中还未来得及放下,就看见四师兄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看我起来了,也是一愣。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护着身子尖叫起来,四师兄却涨红了脸——“你叫什么叫!是师父让我来的!”
    “可、可……可!”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却见他白了我一眼,“师父把你从他的寝宫里抱过来的,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他把食盒朝我怀里一推,“行了,东西我送到了,我要去复命了!”
    我连忙接过食盒,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清汤挂面配小菜,怎么看怎么……寡淡无味。“好歹也卧个j蛋呢……”
    四师兄见了我一脸嫌弃的看他,皱眉说,“你还嫌弃怎么着?那可是师父亲手做的。”
    我一愣,压根儿没想到这竟会是师父做的,连忙护回怀里,“我哪能嫌弃,你出去吧,我要吃饭了。”
    清水煮面条这种事以我往日的刁钻肯定是嫌弃到死,可是这是师父替我煮的面,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能嫌弃。
    我抱着那碗面,规规矩矩坐在桌前,似是每一筷子夹起来的都是金贵,舍不得吃。一小碗素面竟让我磨磨唧唧吃了半个时辰才见底,最后连面汤都没剩下,喝个盆g碗净。
    我托着下巴,心里寻思师父的种种。那世人总说这男女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多少总会产生些不一样的情绪。只是我这人好似天生驽钝没有那发愁的天赋,心里除了欢喜,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情丝怨绪。
    我把那碗筷收拾好了,放在食盒里,打算去厨房收拾一下,然而路遇那些师兄们,一个个见了我都嘀嘀咕咕神色闪躲,我起先并不在意,可是见多了,却心里难免犯了嘀咕——这帮人怎么个意思?
    就连那迎面走来的大师兄,见了我,竟也怔住了身子,我心里寻思他一定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迎面同我走来,还是说,寻了个理由绕开路子。
    这下我可就不高兴了,我不过是以身解救了师父的情毒,他们怎么还跟我生分起来了呢?我抓着食盒走到大师兄面前,开口朗朗——“大师兄!”
    “侍月师、师妹……”
    他口中讷讷,脸上浮上一丝可疑红晕。
    然而让我更为惊讶的是他叫我侍月师妹,自打我入了师父的洞府后,可从来没有过这待遇。
    “大师兄,你没事吧?脑子被驴踢了?”我皱眉,一脸纳闷看着他。“师父怎么样了?还有师兄们一个个都怎么了?”
    大师兄欲言又止,只是见我目光严厉,最后干脆叹了口气,他接过我手中食盒,“无非是那一日……唔……就是那一日,你替师父解毒时,大家多少听了些。”
    我一愣,脱口而出,“听什么?”
    大师兄闭眼深吸一口气,似是感慨我是那不可雕的朽木。他摇摇头,“没什么,你身体可好一些?师父吩咐了,说是你这几日不必参加早课和习练了。”
    我点点头,见厨房到了,便说,“多谢大师兄关心,把食盒给我吧,我去收拾一下。”
    大师兄正要递我,却见有师兄匆匆朝他跑来,“大师兄!大事不好,你快来前山吧——”
    大师兄连忙同那师兄说,“莫慌,我这就来。”
    我朝着前山的方向看去,却好似风平浪静,并无什么。
    “侍月,你这些天就好好休养吧,若是有事,叫我们这些师兄就好。”大师兄匆匆吩咐两句,便他那个那师兄走了。
    “……”我努了努嘴,心里想的是我其实想见见师父。
    我想问问他身子如何了,是否那司花的情毒还会发作,又是否还需要我来亲身替他解毒。可是我又明白师父是那云端之人,定然不是那人间纵欲的毛头小子。我正心里慨叹怕是我同师父不过是那露水情缘,睡了一次便无二次了。
    只是不知怎的,师父那眯着眼睛讲出“若是为师说,情毒深种还未解”的模样,却总是在我心里徘徊,任凭我快把那碗捏破,依然抹不去。
    我叹了口气,将那碗擦干净码回柜中。只是不知怎的却又不舍,毕竟,那是师父亲自为我煮过的素面——
    忽而我灵机一动,师父平日总是吃上我作的一些小点,不如……一想到如此我便忙碌起来,将最后一盘小点放进食盒里,我便喜滋滋挽着食盒,往前山走去。
    我远远看见四师兄守在侧门,一副焦急模样,便走到他身后,吓他一跳。
    他“嗷”得一声叫出声来,回头见是我,怕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他横眉冷对,“你来前山做什么?!”
    我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我来给师父送小点啊。”
    四师兄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殿内有贵客,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哦?什么人?”我好奇的往大殿内望去,“方才大师兄也匆匆来了前山,说是有大事,什么大事?”
    还未待我看见大殿里的种种,就听见四师兄声音冷冷的传来——“天宫来人了。”
    “啊?谁啊?”我一听更加好奇。
    “司花仙官。”
    我心中一滞,这来得,可真是稀客。
    殿内仙气袅袅,几名女仙站在殿中,簇拥着一位闭月羞花的人物。而那被人簇拥之人一身绫罗,珠围翠绕。哪怕我是女子,也不由得被那明ya艳动人的女子吸引住,心中不由得感慨,我那师父,怕不是个眼瞎的。
    她此刻正跪在殿中,凄凄切切,但凡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生悲悯吧。
    我再移动了视线,看向坐在主座上的师父——我却从未见过那样的师父,他披着一头黑发,任凭几缕垂在胸前。一手无聊时的在金丝楠木椅的扶手上扣着,另一手却微微握拳撑着侧脸,恹恹的看着司花。他今日穿了一件白底金丝长袍,依然还是那副高天孤月的模样,只是目光灼灼,让人不寒而栗。
    “庆云君……我今日来,是来向你认错的。”司花开口,连声音都是娇艳欲滴,让人心头一阵酥软。
    我回头看向也在趴墙头的四师兄,悄悄说,“司花这样貌美一位女子……师父为何看不上她?”
    四师兄叹了口气,“傻子才会看上平白无故给自己下药的女人吧?”
    “那……那不也是她求爱不得吗?”我嘀咕。
    四师兄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我,“闭嘴,你不怕他们发现咱们吗?”
    我连忙噤声,继续看着大殿上那一来一往。
    只见师父无动于衷一般扣着扶手,指甲敲击木头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一下一下,在这大殿中徘徊。
    司花朝身后那一群女子伸了伸手,其中一人递上一个锦盒,“司花一时鬼迷心窍,差点铸成大错——还望庆云君看在司花一往情深的份儿上,原谅司花吧——这是那解药,司花又调剂了几副强身健t有益修行的花草入内,还望庆云君笑纳。”
    “司花这番话说得可是有趣了。”师父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我竟有身置三月飞霜一般的错觉。
    司花怯怯跪着往上走了几步,脸上凄凄切切。
    “司花仙官好歹也是在那天庭位列高阶,此刻与本君跪下,本君实属消受不起。”师父轻轻扬扬下巴,只见大师兄及时上前,弯身想要扶起司花仙官。
    可是那环佩叮咚的女子却一声轻咛,竟打了心思长跪不起,“若是庆云君不肯收下司花这份歉意,司花长跪不起也无法消除心中愧疚——更何况,那情毒霸道,司花担心若是长久不解,恐对仙君道行有所影响……”说罢,她竟哭唧唧了起来。
    我连连慨叹,看看人家这副垂柳之姿,真是让人好生爱怜!再看看我自己……我低头瞄了自己一眼,那一副丰rfe1捅的浪荡身型,怎么就没丁点儿仙姿袅袅的劲儿呢!
    我脑中不禁回想起来师父那一日的种种表现以及我那并未寻得答案的问题——“啧……看来……师父果然喜欢平x的……”
    四师兄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只觉得,他快用眼睛夹死我了!
    谁知师父却笑了,我一怔,心中一股古怪情绪悄悄蔓延。师父……他怎么能冲那想要伤他性命之人笑呢?
    “不劳司花仙官惦记,那情毒已经解了。”师父起了身,我寻思,莫非他是要亲自扶那司花起身?
    司花一愣,“解了?”
    连同她身后几位女子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可能,那可是浓情散……”“是啊,浓情散断断不可靠一己之力便解开啊……”
    师父却立在司花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垂了手,我多少有些紧张,不知师父何时伸出那手去扶司花。
    司花眼中多少有些迷惑,上下扫量师父两眼,随后眉头轻蹙起来。“难道你——”她声音微微有些凌厉起来。
    “正如你心中所想。”
    师父莞尔,随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我趴在侧门窗格上,盯着那殿中大师兄如何劝慰安抚司花仙官,大师兄一向温文有礼,原来对付女子也是个二把刀的主儿。那几名女子叽叽喳喳得要他好看,大师兄到也不慌不乱,客客气气请着司花仙官起身。
    见师父离了场,司花一把抱起盒子站起身来,却推了大师兄递来的手,转身而去——连同背影,都如此婷婷嫋嫋得让人心生羡慕。
    我同四师兄偷偷往殿前走,想见那司花是如何离去的,却忽而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
    “你们二人,看够了没有?”
    我怀中食盒险些落地,好在有一只手在半空顺了去。
    我讪讪回头,盯着那人一脸尴尬——
    “不、不够……徒儿本还想看看那司花仙官是如何离去的……”
    我实话实说,却见那人脸上闪过些许无奈,随后再度恢复成往日威严。
    四师兄却狠狠拽拽我的袖子,我心知肚明自己又造次了。于是便同方才那司花一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师父,徒儿知错了——”
    我小步跑着跟随师父,我只觉自己几乎是个废物。师父明明不急不缓,我却只觉心肺好似火烧。
    若是这便是师父惩罚我的法子,我也是认了。可是他却命四师兄御剑回去面壁思过,而独独叫了我,同他自那前山走回后山去。
    此话一出连同四师兄都一怔,想要开口替我辩解,却在师父的凝视下,乖乖闭了嘴,随后匆匆离去。
    我皱眉心想,师父真是偏心,谁都知道他器重大师兄和四师兄,却怎能如此折磨于我。这华容山连绵起伏,若是从前山用脚走到后山,得花上大半天,那还是脚程快的情况下!我实在太累了,走得已是开始咳嗽。
    师父听见了,这才回头,看向我。
    我用手撑着身子,满头大汗——“师、师父……徒儿知错了,您就饶了侍月吧。”
    真是不讲理的男人,明明我还替他解了毒。怎能恩将仇报,如此惩罚于我。
    他却气息丝毫不乱似的,黑发垂腰,手中提着那一具食盒,甚至连汗都未出一滴——这飞升上仙之人,果然不一样。他挑眉,轻声问,“哦?你何错之有?”
    “我不该趴墙头看您和、和、和那司花仙官……”我连忙说着。
    他随意坐在一块磐石上,四周森林郁郁葱葱,偶有鸟鸣,到也是个清凉的地界。师父却并未搭理我,低头按着手中的食盒,打开,细细看着里面的小点。
    我心生主意,极为狗腿的凑到师父身边,刚张口,却被师父一手塞进一颗小点,是那栗子面的甜糕。
    我一愣,却下意识嚼了嚼,吞进腹中。
    “师父……”我讷讷,不知他这诡异举止究竟是为何。
    师父却也拿起一枚,放进口中,他斯斯文文,举止优雅。
    “略甜了。”他说。
    我连忙答到,“明明……没放糖呀。”我皱着眉头看向他,有些狐疑,便越过师父的身子,去那食盒里又拿了一枚栗子糕放进口中,“不甜啊……”
    他却对我那种种举动不置可否,只是我这真是走怕了,想要同师父求饶唤出法宝飞回后山。我绞尽脑汁,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抓耳挠腮,“师父……您那情毒,好了是吧?”
    他却一挑眉,默默看我。
    “哎哟哟……”我连忙捂着身子龇牙咧嘴,“可是徒儿还未好呢,您赶紧饶了徒儿吧,这前山后山路那么长,会走死人的——”
    谁知师父却笑意融融望向我,我只觉脸上一红,讪讪的。“我还未曾听说过那浓情散会传染他人……”他轻声说。
    我心想坏菜了,他这是看出来我是装得了?
    “不过若是侍月还未痊愈,”他顿了顿,伸手将那食盒盖好,“为师助你解毒便是了。”
    我睁大眼睛,讷讷,“怎、怎么解……”
    却在下一刻被他轻轻揽入怀中,g了下巴,轻轻印了上来。
    “之前怎么解,现在如法炮制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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