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殿内外守卫森严,武芙刚来到大殿外面就被人喊了下来。
    “你怎么没和先前那批人一起进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大哥教训的是,小的不小心忘记了样东西,小的领班叫小的回去取,翻找费了些时间,这才赶到,您看把小的累的气喘吁吁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丢三落四了。这是给大哥的酬劳,还请大哥放小的进去,不然只怕这次得罪了法师今后就没法混了。”武芙暗中塞了守卫几个铜板后才放行。
    守卫从武芙手里接过铜板后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干这种把戏的,连手都细皮嫩肉的,像个女人,进去吧,下回注意点。”
    “哎,是是是。”武芙摸了摸拴在腰间的香,一闪而过。
    进去之后须经过一个露天法场,方能进入神殿,香定是在神殿之中。此时许多做法小厮正在神殿外的法场上绕圈跳舞,挥舞着手臂,口里还念着咒语,看来不混进去将难以靠近神殿。
    武芙从腰间解下面具,戴到脸上。
    武芙朝做法小厮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突然有人上前将手搭在了武芙肩头,令她停住脚步。
    此人语气略带责备:“司洛,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幸好法师这会儿没在。”
    武芙点了点头,就跟着那人一起过去了。
    武芙随着人群摆动着身体,一边搜寻可以进入神殿的方法。
    突然所有人都停下来,武芙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原来是法师到了。
    他身穿华丽的衣衫,头戴高耸的尖帽,眉毛用黑墨描至耳鬓。
    “司洛,随我进去。”法师尖细的嗓音在法场上飘散开,却无人应答。
    “司洛呢?”法师再次询问。
    武芙这才有所意识自己的面具跟大家的不一样,难不成自己挟持的不是小厮,而是个小头儿。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何不巧而用之。
    武芙向前迈出坚实的步伐,她挺起胸膛,尾随法师走向神殿。
    神殿宽敞明亮,众多帷幔自屋顶中央均匀连接至圆殿周边。大殿正中稳稳坐落着一缸金色大鼎,高约五尺,大鼎里竖立的正是做法所用真香。
    “司洛,你且在前殿护法,为师要去后殿做法。”说着法师朝后殿走去。武芙环顾四周,硕大的神殿此刻只剩她一人。
    武芙迅速拔掉真香藏于腰下,又取出假香埋于鼎中,最后将鼎内细沙抹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冒充乃法师高徒司洛,此处不宜擅自行动,只得听候法师指令伺机离去。
    突然自后殿传来法师悠长的声音:“司洛,去请大王!”
    正合武芙之意,无人所闻她内心之欢。
    武芙出得神殿,遣上两个小厮一块去请大王,便堂而皇之地离开了此地,又以腹痛为由避开了那两人。
    武芙推门而入,女医师正在房内给司洛强行灌药,司洛很快便昏睡过去。
    “女医师喂他的是何物?”
    “此药会令他失忆,短则一月,长则半年,我没什么能帮将军的,也唯有使看家本事看病下药之计。”制服司洛令她汗流浃背,“将军如何处置他,好让他看起来是失足意外,而又不影响做法。”
    “我已向两做法小厮留下口述,腹痛如厕。”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边吉时已到,法师手执法杖,一番做法之后将法杖抛向空中,当法杖掉落的刹那,香瞬间被点燃。法师随即席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目默念咒语。这时,做法小厮如潮水般涌入,列好方阵后开始晃动手中的摇铃。
    “法师,不好啦!司洛遭遇了意外,已经昏迷了。”突然有人闯入。
    枯木路哈索坐于上方,神情凝重:“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做法之后!”
    法师睁眼,做法不得不中断:“启禀大王,司洛乃我近身高徒。”
    “能有什么事情比为大王做法还要重要,做法不得中断!”
    闻一女子声音,众人大吃一惊,只见武芙微躺轿中,靓妆粉黛,一席惊语叫法师无从辩驳。
    “说的对!司洛是何人?又与本王做法有何关联?请法师继续做法,司洛之事过后再议。”
    正如武芙预料,枯木路哈索果然容易受骗,说他是草包不为过。这边做法之事想必是毫无悬念,重磅还在后头,如此两手准备,还会怕他不发兵不成。
    枯木路哈索的视线始终没从武芙身上移开,他瞧着武芙的笑颜,根本想不出何事令她如此高兴。
    一炷香的时辰,香已燃尽,香灰直直地保持着原样,半点没掉下来。
    众人见神殿大门再次被打开,一列士兵急速进来。
    “禀告大王,那西府城中武氏已下葬,葬礼由永帝亲办,葬礼规格参照的是一品官爵的级别。因那武氏双亲离世,先夫早亡,又未留下子嗣,永帝还特意追授她祖上十八代为‘忠贞报国之师’。”
    “哈哈哈哈!”
    枯木路哈索刺耳的笑声令武芙直犯恶心,不过正好应验了她的推断,枯木路哈索视自己为世上头号死敌,听自己的人告诉他头号死敌没了,估计得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武芙心里感激永帝为配合自己安排的事宜,一面对枯木路哈索的厌恶却更深了。
    “大王,这法也做了,自己人也帮您核实过了,本宫现在能去见我皇儿了吧?”看他正在兴头上,武芙毫不避讳。
    “暂且安排明日。”
    “庶民也不会一再推迟,更何况是一国之君,那就更加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本宫只是位手无寸铁的母亲,难道见子一面大王都不让吗?这样不讲诚信还如何能统领天下,叫百姓们屈服。”
    “娘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这一下子就把本王说的难以回辩。不过本王也不是娘娘认为的一再推辞,而是考虑到娘娘的伤势不宜过度行走,故而才安排到明日。”
    “伤势如何能阻挡的了母亲见子?”
    “那娘娘想何时去啊?”
    “即刻就去!如若今日还见不到我儿,本宫宁愿葬身沙土,尸骨不全!”武芙早已从轿上下来,指天盟誓。
    “好好好!本王拦不住你!”
    “大王不可放陌生女子靠近我大营,况且是在白天。”
    “请问法师,你一会儿怀疑本宫会武,任意用剑刺伤我,这会儿又不知搞什么名堂不让我母子相见。本宫铤而走险来帮贵国,却换来母子不得相见的结局,贵国如此礼待,只怕诸国有识者都会望而却步。知情者知道法师大人日夜为国忧思,不知情者还以为法师大人是在误国。”
    “一派胡言。”
    “是否胡言当由众人来评判,况且本宫所言句句在理,在胡言的人反而是你。”
    “大王,本座一直忠心耿耿,千万别被那狐狸精蛊惑了。”
    “本宫怎么觉得蛊惑的人是你啊?尽弄些有的没的,对大王东拓根本毫无用处,反倒是本宫,替大王除了武氏,拔掉了大王的心头瘤。你居然还有脸骂我胡言,且听大王如何斟酌。”
    枯木路哈索饶有兴致地听武芙与法师对峙,没想到这女子发怒起来如此泼辣,完全不输他后宫的妃子。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一个是本王的得力参谋,另外一个是替本王除去武氏的娘娘,对本王东拓都不可或缺。法师暂且退让,备车马去军营。”
    “可是。”
    “本王心意已决。”枯木路哈索不想再听他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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