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都是艳艳高照,有风却暖,拂在脸上酥酥的。
    贺东安逸地躺在长椅里,翘起腿听厨房的动静,小姑娘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菜色想法,声响骤停又很快响起。
    这样的声音听来繁杂可一点也不会让人心乱,反而慢慢宁静下来,男人打了个哈欠,呼吸平缓,他有些困了,忙里偷闲打起盹,做起梦。
    梦里有个女子,生得无双绝色,然而你第一眼见她,看到的从不会是容貌,红衣劲装策马扬鞭,她扬起的手臂上落着雄鹰,背后跟随的铮铮铁骑呼嚎震天。
    谁见了,都会为她折服,心向往之,包括情窦初开的前朝天子,昭武帝。
    贺族避世,处塞外苦寒之地,无论男女皆是生得高大,他们生性淳朴,擅战不好战,从不参与庙堂争斗之事,直到武帝与贺族公主立约结盟。
    贺焉,本名贺嫣,一个倔强到为了抛弃女子身份更改名讳的女子,最后却为了男人口中虚无缥缈的情爱带着一族走向了落败。
    他们在一起时,贼子动荡,武帝根基不稳,是贺焉披甲为他为他们打下了天下。
    “焉儿,朕要封你为后,封未来的孩子为太子。”武帝曾这样信誓坦坦地说着。
    然而重朝臣反对,他们说异族女子不可为后,武帝便犹豫了,那么轻易。
    “焉儿,朕封你做贵妃,后位空悬,可好?”
    贺焉听了没当回事,她摆摆手出宫练兵去了,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
    “陛下,贺贵妃身为女子,怎可掌管禁军,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然后,谏言的人越来越多。
    “焉儿,朕先……”武帝面对她时有些愧疚。
    贺焉干脆利落地甩了兵符,这个,她也不在乎。
    “陛下,贺贵妃多年不曾有子嗣,还请为皇族绵延……”
    “焉儿,朕准备选秀。”武帝说的很无奈,仿佛被谁逼迫了。
    贺焉没有吵闹,只是掩着嘴呕了一下,可能是被恶心的吧。
    武帝走后,她看了眼待在架子上奄奄的赤鹰,太久没有展志高飞已然萎靡。
    人啊,先是倾慕鹰的桀骜,后是忌惮它的野x,待到驯服了,又会觉得无趣。
    错在鹰吗,还是善变的人?
    这些话,贺东没有亲耳听过,都是贺焉闲来无聊当笑话讲给他听的。
    “后位空悬,老娘稀得那个位置?”贺焉搂着儿子,仍旧是一袭红衣,劲装换作逶迤及地的纱裙,穿再久,她也觉得难受,“老娘在族里多熬几年就是族长,谁也管不了。”
    “还说老娘治军的事儿,当初求着老娘帮打仗的时候,那群老不死的怎么不自己上?”
    “选秀……”贺焉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选呗,老娘也挺喜欢瞧漂亮妹妹的。”
    曾几何时,有个男人追在她马后,热切果敢,说什么捧出了真心,天下之大,只为她心动。
    “下雨了?”小贺东抬起手摸了摸贺焉的眼角。
    “是啊,下雨了。”贺焉温柔地亲吻小家伙脸颊,亲亲眼睑。
    贺东喜欢被亲吻眼睛,即使宫人都说那是不吉的象征。
    武帝得知贺焉怀孕的时候,刚刚幸完新晋的容妃,丞相之女,大家闺秀的娇柔媚态很得他喜欢,如果焉儿也这样,该有多好。
    或许是生于多年来对贺焉的愧疚,腹中胎儿还未落地,武帝便以赐名,祭宗庙,大肆铺张要天下同喜,他想证明他是爱贺焉的,即使有了别的女人。
    贺东出生时,据传红光灵现,日月同辉,武帝大喜,急匆匆地赶来想要看看长子,全然不顾贺焉刚刚经历鬼门关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听说了吗,大皇子眼睛是红色的。”
    “什么听说,我亲眼见到了,真是古怪,莫不是什么妖孽吧。”
    “小点声,被人听到是要杀头的。”
    贺族血统有异于大昭国,武帝是知道的,贺焉也曾提及过族中有人红瞳,并非妖冶之事,但无论如何,红瞳断断不能出现在皇家。
    天家血脉敌不过蛮族,是耻辱,是要掩藏起来的辛秘。
    贺东幼时过得很苦,母后生产时落了病根,醒着的时间寥寥无几,曾经可以扬鞭抽断巨木的手抱起皇儿都觉得吃力。
    武帝顾念情分,未曾对贺焉母子有什么动作,纵然心里是万般不喜,而且他有旁的在乎的事情,容妃有孕了,足月诞下男童,二皇子乌亮黑瞳叫武帝欣慰。
    天家血脉是要凌驾于一切的。
    正如他终究是凌驾于了贺焉,为君为夫,让个臣子妾室帮助平定了天下,这又是何尝不是武帝埋于心底无法言说的耻辱呢。
    日子渐久,武帝选秀纳妃丝毫不加节制,因着贺焉给他生了个异相的儿子,仅存愧疚荡然无存。
    每日哄娘亲睡下后,小贺东就会趴在宫墙上看弟弟妹妹们玩耍,他小手里面捏着赤鹰留下的羽毛,赤鹰早已老死了。
    “皇兄。”二皇子看到了趴在墙头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个李。
    容妃教导过他,喜形不露于色,对谁都要笑脸相迎,越谦卑越忍让,将来得到的越多。
    “好啊。”小贺东迟疑了一下才知道这声“皇兄”是叫自己,他扬扬手,跟注重礼节的皇弟相b,仿佛没开化的憨子,毫无皇家风范。
    “皇兄手里捏着的是什么?”二皇子看着他赤红色的眼瞳,有些畏惧,但又很是好奇。
    “玄鹰的羽毛,你没见过吗?”小贺东疑惑地挠挠脸。
    玄鹰卫,贺贵妃曾经亲立掌管的禁卫,二皇子曾听教习师傅提过,对方提起时语调中是满满的惋惜和敬佩。
    “没有,皇兄跟我讲讲吗?”
    “好啊。”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趴在墙头一个立在墙角聊起天,小贺东难得寻到与同龄人聊天的机会,把所有知晓的事情一骨碌说出。
    二皇子听着记着,陡然觉得这个皇兄并没有母妃所说的那样不堪啊。
    “母妃,我今天和皇兄聊天了,他……”回到寝宫的二皇子找到正在休憩的母妃说着。
    “什么皇兄,你和那贱子聊什么天。”容妃拧眉不悦,“贺贵妃母子不详,你如此亲近贱子,万一着了道。”
    “不是的,皇兄他……”二皇子想替人辩解。
    “他什么,你现在可觉得难受,会不会头晕?”容妃面上慈爱,牵过二皇子的手细细问着,一声声蛊惑,“是不是自从见到那贱子以后就开始不适?”
    “是有些难受。”耳语声声,二皇子讷讷地点头。
    二皇子自与大皇子闲聊亲近后便心生癔症,精神慌慌,如此传闻在宫内不胫而走,经过推波助澜,很快到了武帝耳中。
    ——
    东叔为什么讨厌管不住胯下东西的人就是因为老皇帝,万恶之源!Ρо①8ɡ.てом(po18g.c哦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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