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君不知这其中有何渊源,怎会让沈岳有如此大的反应,便也一同去看杨逍,等他解惑。
    杨逍伸手摸了摸沈岳的发顶,对他道:前段日子,我顺路去了一趟沈宅旧址,正好撞上有一个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便出手将他打成了重伤,那人在逃跑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了这两本秘籍,想必这就是他的目的。顿了顿,他略有些遗憾地感叹道:昔年九州王沈天君以自创的天绝剑独步武林,可惜还未说完,便被丁敏君在腰间拧了一把,朝他狠狠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一点岳儿的情绪。
    看着眼眶已经泛红的义子,杨逍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天绝三式乃你父亲耗费一生心血所创的绝世武功,被我打伤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便是你的大仇人,想必这贼子就是觊觎这两本秘籍,所以才暗地里下此毒手。
    沈岳沉默地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地攥住了衣服的下摆,咬着牙问道:义父,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杨逍微微眯起眼睛,回忆道:大约三十来岁,身量颇高,体格魁梧,天庭饱满,鼻挺有如鹰钩,唇厚而直,嘴角两边各有一点黑痣。
    沈岳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义父,岳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杨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他道:去吧。
    沈岳后退一步,抱着那两本秘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口中道:多谢义父!随后利索地站起身,转过去挺直脊背走了出去,在他跨过门槛的时候,丁敏君眼尖地看到他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把脸。
    她知道,小孩儿行这个大礼是为了感谢杨逍帮他拿回了父亲的遗物。可是他如今才五岁,明明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便无法遏制地升起一股疼惜。
    杨逍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过了好半晌,许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的拇指好似不经意地摩挲着她戴在左手食指上的血珀戒指,故作随意地问道:我之前好像没看到过你戴这个指环?
    嗯?丁敏君闻言低头看去,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道:这是一个朋友送的临别赠礼。
    朋友?杨逍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道:是那位复姓西门的剑客?
    丁敏君直起身来,转头看着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逍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听常遇春说起过。
    丁敏君自认坦坦荡荡,与西门无决之间从没有什么,因而并没有察觉到他潜藏在心底的不悦,反而关注起了另一件事:原来你已经见到过他了吗?
    杨逍被莫名地一噎,许久才回复道:嗯。
    对于那帮一起血战过蒙古人的义军兄弟,丁敏君很有几分好感:常遇春以及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个个都颇为骁勇善战,组在一起是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可惜当时蒙古人数量远多于我们,还是有近两百个好汉留在了那里。
    提起这件事,她便有些黯然。若她的武功能再高一点,若她当时能更早些重伤了察罕帖木儿,是不是就能多活下来几个人?
    说到这里,杨逍便想起来了她在那场战斗中所受的伤,虽然常遇春说她已经大好了,可他到底没有看到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伸手小心地扶住了她受伤的胳膊,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说起这个,你的伤好些了没有?我听说你当时流了不少血,伤得重吗?
    丁敏君被他一连串的提问砸地有些懵,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其实伤得没那么重,现在已经结痂了。
    当真?杨逍眉心紧锁地又问了一遍。
    真的真的!丁敏君握着他的手,向他保证道:我真的已经痊愈了,你不要担心。
    然而杨逍却依旧沉着脸,冷声道:那个伤了你的蒙古人叫什么名字?
    察罕帖木儿丁敏君有些疑惑,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逍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勾起唇角冷笑道:去杀了他。
    谁知丁敏君却握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行。
    杨逍不解地看着她,却听她坚定地说道:我有预感,未来我与他还会在战场上再次遇到,那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所以她紧紧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准插手。
    杨逍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退了一步,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许诺道:好,我不会插手。然而若她当真遇到了危险,他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而沈岳却还没有回来。
    丁敏君不由得有些担心,站起来要去找他。在他们回来的时候,之前照顾沈岳的哑仆便被杨逍遣了回去,现在外头只剩下了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这荒山野岭的,万一碰上什么野兽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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