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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万国侯与格雷科一家人正有说有笑地享用着早餐。e1在头一天晚上破天荒地没有跑调,基本顺利地演唱完了一首歌曲,这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侯爷,我们意大利人生性热情,喜欢唱歌跳舞的非常多,大部分人也都有表演天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塞尔吉奥特别怕唱歌。”贝雅特丽齐笑嘻嘻地说。
    “塞尔吉奥没有艺术细胞。”蒂亚戈斩钉截铁地说,“他全部的天赋都在语言上。要是比外语,那我甘拜下风;但要是比唱歌跳舞弹琴什么的,哈哈……”
    e1翻了一个白眼,他专心地吃着面前的美食,不去理睬亲人们的调侃。
    万国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放下餐巾时,他注意到餐巾上印着餐厅的名字缩写,“rr”。他心中一动,抬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块叫做‘r’的琥珀?”
    众人面面相觑。贝雅特丽齐忽然轻声说道“咦,我好像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大伯好像提过一次‘r’,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这块琥珀。”
    万国侯眼睛一亮,“那么,我要去哪里见大伯呢?”
    “我可以带您去。”贝雅特丽齐笑着说,“不过,他还不知道尤金妮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科顿的馈赠,所以,或许他对您的态度会有点奇怪,请您不要介意。”
    让万国侯略感着急的是,这位叫做皮耶特罗的长辈居住在威尼斯。
    翌日中午,从大运河西端的火车站出来后,贝雅特丽齐就忍不住喋喋不休地为万国侯介绍起威尼斯来。与其他兄弟姐妹不同,她是在威尼斯长大的,此刻重游故乡,难免有些激动。
    实际上,万国侯曾经来过一次威尼斯,就在2014年。但那次纯粹是走马观花,只为换个思考环境,因为当时他还没有开始复仇,所以并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我们会途经圣马可广场。”贝雅特丽齐兴高采烈地说,“那真的值得一看。”
    万国侯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要坐船了?”
    “当然。”贝雅特丽齐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请您在这里稍等,我马上为您找一艘最棒的贡多拉。”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海洋的咸味,以及街头小贩贩卖的鱿鱼、披萨等小吃的香味。闻着这些微妙的气味,万国侯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悸动——或许,他将会见到一位对汉诺威了解颇深的故人。
    “这里的人真多啊。”z2耸了耸肩膀,“侯爷,我头一次见到水上的船排队排成这个德行。”
    “这不是船,是水上巴士。”e1咧嘴一笑,“它们能连接威尼斯和周边的所有小岛,可以说是威尼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了。”
    “那我们不会要排队等很久吧?”z2担心地问道。
    “嘿!”贝雅特丽齐远远地招呼了一声,一艘做工精美的烟色贡多拉就朝他们开了过来。这艘船两端尖尖,船体细长。
    一个留着长长的小辫子的中年男人站在船头,他是掌舵人。船靠岸后,他露出整齐的牙齿,冲贝雅特丽齐谄媚地一笑。
    “侯爷,有人跟您竞争呢!”z2揶揄地说。
    “长发又不是我的专利。”万国侯微笑着说道,接着登上了贡多拉。
    掌舵人穿着烟白条纹的上衣,身材壮硕健美,如果换一身西服,说他是米兰t台的名模,应该也会有人相信的。z2心里想着,转头看了看e1,“意大利帅哥真不少啊,你是怎么回事?”
    e1撇撇嘴,“怎么?你要变弯了?”
    在两人说笑的时候,万国侯正打量着远处海关的瞭望塔。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球型建筑,顶部有一个女神形态的风向标。风不断地改变方向,女神也跟着转动,仿佛是在暗示水上的行路者——注意前程。
    万国侯有些感慨威尼斯很小,总陆地面积不到8平方公里,要是放在中国,大概只能达到一个小型乡镇的规模。然而,这座城市在公元9世纪时,就已经是贯通东西方世界的重要港口了,同时也是地中海最具盛名的“海上王国”。
    十五分钟后,贡多拉停靠在了码头边缘。
    z2率先跳下船,然后做出绅士的姿势,伸出了手臂,想要请贝雅特丽齐挽着他上岸。不料,贝雅特丽齐像一只敏捷的羚羊一般,轻松地跃上了河岸,同时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臂。
    e1看得笑歪了嘴,直到万国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才慌忙上岸。
    天光正好,碧空如洗,如果不是海上吹来了风,几乎要使人忘记现在是寒冷的冬季。远远望去,近百米高的圣马可钟塔直入云端,那红砖铺就的塔身庄严古朴,同这古老的城市一样,充满史诗色彩。
    在钟塔的顶端,大天使加百利正俯瞰着苍生。在这座河道纵横交错的小城中,通体金色的大天使犹如指路的明灯,给予迷途的人们拨云见日的希望。
    四人穿过斯齐亚沃尼海滨大道,走到了圣马可广场。贝雅特丽齐一直在介绍周边的建筑物,但万国侯并没有听进去。他凝视着广场南端的两根巨大的柱子一根的顶端立着圣西奥多雕像,以及他杀死的巨龙;另一根的顶端则是威尼斯的象征——飞狮。
    威尼斯城中汽车很少,几乎听不到一般城市里让人烦躁的喇叭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鸽子咕咕叫着,飞向天空;路边的街头艺人畅快地吹奏着萨克斯管;运河的潮水不时冲上码头的台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一切组成了一幅绝妙的水城冬景图,让游人流连忘返。
    “贝雅特丽齐,你不是特意带我们来看圣马可的吧?”万国侯忽然问道,“皮耶特罗是不是就在附近?”
    贝雅特丽齐笑了起来,“其实,我只是想带您来看一看威尼斯的骄傲。”
    半个小时后,四人走出了圣马可大教堂。这座拜占庭式建筑精致得令人难以形容,z2回过头去看了看,他仍沉浸在刚才看到巨大的马赛克镶嵌画后的惊艳之中。e1则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侯爷,请跟我来。”贝雅特丽齐做了一个手势,领着几人往北走,离开了广场。他们穿过一条名叫卡雷多里的小巷,然后走进了一家露天咖啡馆。
    有趣的是,这家咖啡馆的名字叫做vetro。在意大利语中,vetro是“玻璃”的意思,而玻璃是威尼斯最有名的特产之一。
    “我们难道不该直接吃晚饭吗?到饭点了。”z2略带不满地说。
    “先喝咖啡,别着急。”贝雅特丽齐笑眯眯地说道。e1显然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了,他都没看菜单,就点好了。
    万国侯接过菜单,不禁一怔——服务生和刚才的小辫子船员长得一模一样。
    z2也注意到了,他吃惊地问道“贝雅特丽齐,这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你们已经见过我大哥了。”服务生露齿一笑,“我们是双胞胎。”
    万国侯笑了起来,“那么,皮耶特罗是……”
    “是我的父亲。”服务生答道。
    “噢。”万国侯点点头,“这家玻璃,是皮耶特罗先生的店吗?”
    “是的。”服务生说着,看了一眼z2,“能否请这位先生留在这里?”
    z2刚要说话,万国侯摆了摆手,“好,请带路吧。”他看了一眼e1,“你也留在这里吧,省得他无聊。”
    服务生和贝雅特丽齐领着万国侯走向了楼梯。
    到达二楼后,服务生恭敬地说“我先下去了。”然后,他顺手带上了楼梯间的门。
    万国侯微微一笑,“这位皮耶特罗先生似乎架子不小呢。”他刚说完就发现,在他的正前方,有一个人正在擦拭玻璃瓶子。那人的动作十分轻巧,加上其站在窗帘的阴影处,以至于万国侯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万国侯有点狼狈,他略带责怪地看了一眼贝雅特丽齐。后者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走到那人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转过身来,惊喜地看着贝雅特丽齐。两人亲热地拥抱了之后,贝雅特丽齐指着万国侯,打了好一会儿手势,那人也用手势回应着。
    万国侯吃惊地看着,他立刻意识到一件事,对方可能是个聋子。
    “侯爷。”贝雅特丽齐说道,“这就是我的大伯,皮耶特罗。麻烦您过来一下,好吗?他想看看您。”
    万国侯走到窗边,贝雅特丽齐体贴地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
    皮耶特罗是一个约莫60岁的老人,他的眼窝较深,鼻梁挺拔,颧骨略高。他狐疑地看着万国侯,没有做任何动作。
    万国侯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侧过脸,摘下了眼睛里的两片绿色的隐形眼镜。然后,他转过脸,对着皮耶特罗微微一笑。
    皮耶特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向前跨了一步,抓住了万国侯的手,似乎想要亲吻,而万国侯却抽回了手,然后用力地拥抱住了他。
    两颗同样炽热的心激烈地跳动着。一颗苍老,一颗年轻。
    “侯爷。”贝雅特丽齐擦了一下眼睛,“您到这边来坐吧,我知道您有很多话想问大伯,我来为您翻译。”
    皮耶特罗在一张旧圈椅上坐了下来,万国侯坐在他的对面,贝雅特丽齐坐在两人之间。
    “我能不能问问……皮耶特罗先生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贝雅特丽齐叹了一口气,“大伯年轻的时候,在霓虹国潜伏,他成功地混进了‘不仁社’。后来,‘不仁社’的某次行动失败,九条晴臣怀疑有内鬼,就把社里所有的外国人都查了一遍。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大伯的问题,可又不放心,于是就把他丢出去了。而大伯的耳朵,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打坏的。顺便说一句,在那之后,‘不仁社’就再也不招收外国人了。”
    “我很抱歉。”万国侯说道,“都是因为汉诺威。”
    “不,都是因为‘不仁社’。”贝雅特丽齐说完,朝皮耶特罗打起了手势。
    “你在说什么?”万国侯好奇地问道。
    “我告诉大伯,您为他的遭遇感到痛心。”
    这时,皮耶特罗笑了一下。接着,他又急急忙忙地打起了手势,好像生怕万国侯误会了他的意思。
    “大伯说,他聋了以后,可以更专注于观察,也不算是坏事。大伯的眼睛很厉害的,我们一家人出去打猎,只有他能击中最远的飞鸟。”贝雅特丽齐翻译着,脸上露出了骄傲又心疼的表情。
    万国侯感动地看着这个坚强的老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不由得有些心酸。“我们换个话题吧。贝雅特丽齐,你帮我问问大伯,还记得一块叫做‘r’的琥珀吗?”
    贝雅特丽齐翻译了问题,只见皮耶特罗点了点头,然后着急地比划了起来。
    “大伯说,他没有见过,但是他听他的曾祖父提到过这个东西。我想,大伯说的是塞尔吉奥和尤金妮的儿子。”
    “大伯的曾祖父见过这个东西吗?”万国侯迫不及待地问道。
    贝雅特丽齐翻译之后,皮耶特罗摇了摇头。
    “大伯说,他的曾祖父是听塞尔吉奥说的,而塞尔吉奥是听科顿说的。按照大伯的理解,埃德蒙应该不知道这个东西,同样,埃德蒙的儿子安德鲁也不会知道。”
    “难怪莫傲骨从来没有提过……”万国侯喃喃自语道。接着,他又问道,“贝雅特丽齐,请大伯说说他对‘r’的了解,好吗?”
    贝雅特丽齐翻译之后,皮耶特罗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他迟疑了片刻后,又打起了手势。
    “大伯说,他了解得不多。他想问问,您的拉丁语怎么样?”
    万国侯微笑了一下,“和我的母语一样好,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因为,如果您有条件,可以去梵蒂冈查查,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而想那里的文献资料,不会拉丁语是不行的。”
    “梵蒂冈?”万国侯一怔,“为什么要去那儿?”
    “因为‘r’曾经属于梵蒂冈,教皇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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