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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俞镜泊板起了脸,华昌大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啦。你给我钱,我就为你保守秘密。只要你给的钱足够多,我就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你说的留一手,到底是什么?”俞镜泊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能就这样告诉你呢?”华昌傲慢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时,车子刚好开过一间派出所的门口。华昌看了一眼门头上悬挂着的警徽和“公安olice”的字样,冷笑了一声,“你别想甩掉我,我要是再进去,就不是一个人了。”
    俞镜泊心里一动,他深知华昌心狠手辣,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他勉强地笑了笑,“我没那么想,你也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华昌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派出所已经消失在视野里,才松了一口气,“前面有个沃尔玛,那里有取款机,你跟我去那里取钱。”
    俞镜泊无可奈何地说,“听你的。”
    车子开到沃尔玛附近时,华昌就急着指挥俞镜泊停车。俞镜泊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停车会被贴条的,我再往前开一点就是停车场,停好了,我们再出来,行不行?”
    “你别想耍花招。”华昌说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刀柄的划痕说明了这把刀已经有些岁数,也暗示了它的使用次数之频繁。“天都烟了,交警还会加班贴条?”华昌警惕地瞪着他。
    俞镜泊赶紧赔上笑脸,“我真的是被弄怕了。上个星期,我的车就是晚上被贴条的,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华昌露出了不信任的眼神,但他没有再说什么狠话,而是慢慢地将刀子收了回去。“对付你,不用刀子也够了。”
    俞镜泊停好车后,将华昌带到了一个工行的at前。他握住玻璃门的扶手,问道“你要进来吗?”
    华昌摇摇头,“你取出来给我就行了。”他指了一下天花板,“有摄像头。”
    俞镜泊在心里暗暗骂道“操,心眼真多。”他堆出一副笑脸,“那,你在外面等我。”
    “你手机借我玩会儿。”华昌忽然说道,“你自己解锁吧,我也不想知道你密码。”
    俞镜泊心知对方是不放心自己,但他无计可施,只好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不要给我老婆乱发信息乱打电话啊。”
    “你提醒我了。”华昌咧嘴一笑。
    俞镜泊讪讪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俞镜泊将两万块钱递给了华昌。华昌接过去,笑了一下,“麻烦你啦。”说着,他将两叠钱塞到了两边的裤子口袋里。他拍了拍口袋,似乎十分满意,这才将手机还给了俞镜泊。
    “走吧。”
    “去哪儿?”俞镜泊没想到对方还要跟着他,“你不是说明天再来找我吗?at一天只能取这么多。”
    “送我回家呀。”华昌笑嘻嘻地说,“你不想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俞镜泊只好硬着头皮将华昌送到了“沪西佳园”小区门口。这是一片相对较老的小区,但干净整洁,绿化不错,所以一眼看上去还算优美。
    “你住这儿?”俞镜泊有点吃惊,“这儿的租金不低吧?”
    华昌撇了撇嘴,“怎么了?就你能住别墅?我就该睡天桥底下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俞镜泊苦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时间,“我还饿着肚子呢,钱也给你了,剩下的明天去银行取,我们也算是彼此交心了,对吧?你可以回去了。”
    “不。”
    “你还要怎样?我够配合了吧?你别太得寸进尺啊!”俞镜泊有点忍不住了。
    “呵呵,你动动脑筋好吧。”华昌讥讽地说,“要是你跟我对调一下。你穿着这么薄的衣服,还有旧得不能要的鞋子,在这个冷得冻死狗的天里,马上就要被人从暖和的高档车上赶下去了,你会怎么想?”
    “你要我的衣服鞋子?”俞镜泊惊呆了。“那我穿什么?”
    “你的卡里肯定还有钱啊,你随便开车到哪个商场,再买两件不就得了。”华昌不以为然地说,“放心,我不要你的内衣裤。”
    “你真是疯了!”俞镜泊看华昌又拔出了弹簧刀,只得气鼓鼓地甩下这句话。然后,他不情愿地将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停在了一个街道办事中心的停车处。他看着华昌那狼一样的眼睛,以及寒气逼人的刀锋,只得脱下了他的梅红色burberry羊绒风衣。
    “还有。”华昌用刀子比划了一下俞镜泊的西装。
    “你比我胖,穿着不合身吧。”俞镜泊还在哀求。
    “快脱!”
    俞镜泊在心里哀嚎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脱下了他的定制西装上衣——他原本是为了和万国侯一起吃饭才精心打扮的,想不到现在却要把衣服送给一个人贩子。
    “裤子……也要脱吗?”俞镜泊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华昌的眼睛里充满了嘲弄,“你想脱,我还不想要呢。”他用刀子指了一下俞镜泊的鞋,“你脚多大的?”
    “42……”俞镜泊吞吞吐吐地说,“或者43,差不多是42码半。”
    “我正好穿42。”华昌动作麻利地脱下了自己的鞋,“把你的给我。”见俞镜泊迟迟不动,他有些不高兴,“我每天出门前都会擦鞋的,这鞋我买的时候花了七百多呢。”
    俞镜泊咬咬牙,将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递给了华昌,然后接过了华昌的鞋子。他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不知道是华昌的鞋子散发出来的,还是华昌的脚。他屏住呼吸,将华昌的鞋子丢到了脚下。
    华昌兴高采烈地穿上了俞镜泊的西装和风衣,接着往脚上套俞镜泊的鞋,“你这鞋子是什么牌子的,我以后穿坏了再去买一双。”
    俞镜泊苦笑了一下,“劳克。”
    “这是什么鬼牌子?我都没听说过。”华昌皱起了眉头,“你不会是买的山寨的牌子吧。”
    “是个英国的牌子,也是别人推荐给我买的。”俞镜泊看着打扮完毕的华昌,“我真是服了你了。”这句话倒是他的心里话,他现在已经被整得没脾气了。
    “你就当是送我的见面礼了。”华昌嬉皮笑脸地说,“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还不该给我点好处吗?”
    俞镜泊在心里想,“我又不是没给你钱。”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毕竟华昌兜里有把弹簧刀。“你真是在为难我啊,我回去怎么跟我老婆交代?”
    “随便编呗,我看你挺在行的。”说着,华昌像抚摸哈巴狗似的摸了摸俞镜泊的头发,“你还年轻呢,我可是身子骨不行了,这个天,你肯定不会感冒的,我就不好说咯。”
    俞镜泊盯着他,“我明天一早就去银行预约。”
    华昌笑了,“那我中午去找你?”
    俞镜泊叹了一口气,“行吧。”
    华昌推开车门,“明天再见啦,哥们。”说完,他快速地走上了人行道,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了。
    而他行走的方向,并不是“沪西佳园”。
    “操!”俞镜泊怒气冲冲地砸了两下方向盘。他想到等会儿得去买一套衣服,回到家还得骗隋青柳说自己喝多了吐在衣服上了,就忍不住“啊”地嚎了一嗓子。
    “好不容易从万国侯手里弄到一笔钱来维持善家的运转,结果又遇上了个敲竹杠的!还偏偏不能不管他!”俞镜泊将头伏到了方向盘上,恨不得大哭一场。
    与此同时,华昌一边快速地往出租屋走,一边谨慎地不时回头观察,他生怕俞镜泊会偷偷跟踪他。
    但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华昌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屋子里的几个人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扑克牌。四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嘴里骂骂咧咧地摔着牌,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白胖汉子则用手机在看一个浓妆艳抹的网络女主播直播跳舞。不到六十平方米的小屋,被几个大男人塞得满满当当。
    “昌哥回来啦。”听到开门声后,几个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哇,昌哥买新衣服了!”一个人嚷嚷着。
    另一个人又惊又喜地笑着喊道,“昌哥发了!”
    白胖汉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虽然也很高兴,但表情明显要矜持得多,“阿昌,回来了。”
    华昌推开几个小年轻,走到了白胖汉子的面前,然后从两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两叠钱,“伍哥。剩下的我明天去找他要,提款机一天提款有上限的。”
    白胖汉子这才笑了起来。他的小眼睛眯缝在了一起,“就知道你办事行。”
    此人正是伍晨。他只接过一叠钱,“剩下的,你拿着吧。”
    “这怎么行?”华昌慌忙将另一叠钱放到了伍晨的手上,“还是都交给你来分配吧。”他见伍晨收下钱,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跟那家伙说好了,每月的第一个星期一给钱。”
    “昌哥,他会不会跟条子说啊。”一个马仔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另一个比他烟一些的人劈头给了他一下子,“你是说昌哥办事不牢靠咯?”
    华昌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他不敢说,除非他想让他老婆知道他干过的事。”
    伍晨拍了拍椅背,示意华昌坐下,但后者坚持要伍晨先坐。等伍晨坐好了,华昌说道“我仔细观察过,他没有保镖,车上也没有刀枪什么的,弄他,比弄女人还容易。”
    “哈哈。”马仔们哄笑起来。
    “但是,我建议先不要弄他。”华昌严肃地说,“弄了他,还得小心他家里人报警,魔都这边,派出所和探头太多了,不像韩城那么好下手。”
    伍晨若有所思,俄顷,他意识到华昌还在等他发话,“你接着说。”
    “按照现在跟他讲好的,每个月18万,这是雷打不动的。我回头再想点办法,让他多给点,估计每个月二十来万不成问题。”
    “全给现金?”
    华昌点点头。
    “昌哥,我就不明白了,为啥不让他一口气给完呢?”之前提问的马仔又提了一个问题。不过,这次没有人打他的头了,几个人都瞅着华昌。
    “很简单啊,你想想,要是你特有钱,然后你的一个老乡来找你要钱,是一口气管你要200万,让你难受?还是先管你要十几万,然后每个月都来找你,让你难受?”华昌耐心地说,“姓俞的这个人呢,特别爱钱,还特别喜欢算计,你让他一口气吐出几百万来,他是绝对不干的。但你一个月一个月地跟他要,就容易多了。”
    “有道理。”伍晨说道,“而且,我们不能全指望这个姓俞的。”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双下巴,“一个连自己小舅子都敢卖钱的人,肯定是靠不住的。”他看了一眼手机,“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找到高执才行。”
    “你还是想让高执给安排一条路吗?”华昌显然有些不赞同,“他是念旧情的人吗?”
    “他念不念都得给我们安排生意。”伍晨冷笑着说,“他可是越狱出来的,他那点事,我比谁都清楚!”
    “伍哥,还是你沉得住气啊。”华昌钦佩地说,“11年1月我就出去了,听说2月份的时候,高执那帮人都混出去了,你居然能忍着不走,硬是扛到了12月期满。”
    “哼,我要是当时跟高执一起溜了,我他妈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几丈高了!”伍晨没好气地说,“他也真是命大,可惜了小光。”
    “是的。”华昌有点伤感,“小光死得太惨了。”
    “不说这个了。”伍晨不愿再回忆往事,“明天,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姓俞的,再多要些钱。我去找高执。”
    “已经找到他了?”华昌有些惊讶。
    伍晨摇了摇头,“这个死光头,不知道改成什么名字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朋友,肯帮我打听一下。我明天去见这个人。”
    “行,听你的。”华昌说完,将身上的风衣和西装上衣脱了下来,“伍哥,你明天要见朋友,穿这套吧。”
    “你买的?”
    “不是。”华昌有点尴尬,“你就别问了。”
    伍晨想了想,“还是你穿吧,你明天也要见人呢。”他的胖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埋怨,“这个尺寸,给我,我也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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