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闻知侧目,瞪了江鱼一眼薄怒道:“往日不见你往左骁骑卫去一次,今日却跑去蹲了一天,可是故意要和大哥我为难么?快走,快走,你头前开路,呵呵呵,大哥我也试试让大将军开路的威风。”李林甫不无得意的调侃了几句。
    玄八龟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就变得锃亮锃亮好似油灯,他在江鱼的手下挣扎道:“去皇宫么?上次我在勤政楼门口看到两尊大香炉,可是有年头的好东西。诶,江鱼啊,你带我去皇帝的书房逛逛怎样?我玄八龟借他的古籍看几天,诶,皇宫的典籍,应该是这天下最齐全的罢?”玄八龟的眼珠子一阵子乱晃,脸上露出了几丝近乎‘邪恶’的表情,看得江鱼是不寒而栗。想到这厮居然叫嚷着要去挖李世民的陵墓,江鱼心中骇然,急忙一手死死的扣住了玄八龟的脖子,唯恐他突然跑开不。江鱼有点犯愁,听玄八龟说,上古时的御灵对自己的主人那是惟命是从的,怎么轮到自己,这两条御灵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一个比一个难使唤呢?
    一路低头思忖这个问题,江鱼突然想到凤羽所说的,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济,而根本无法全面和他们达成契约的事情,心中暗道莫非事情就是因为这样么?上古之时,神兽们的主人,都是天神、金仙一流的人物,自然可以全盘的掌握御灵的生死。而自己这个刚刚达到银身境界,就连破空飞升的资格都没的修士,却的确是无法控制凤羽和玄八龟的。若非凤羽还是天真烂漫只是本能的依照心性行事,玄八龟则根本是一个老糊涂的书呆子,怕是自己这个主人,早就被御灵反噬了罢?
    实力啊,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恐怕连龙赤火他们这种灵兽水准的御灵都无法收服。难怪御灵之术自上古的天神、金仙于大地上消失后,就再也不见人提起了。天欲宫的妖女们使用的护法,也只是用法器强行拘禁控制抓捕来的妖魔鬼怪,却也不敢施展御灵之术,将自己的灵魂性命和御灵完全的融合为一哩。
    思忖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兴庆宫门口。李林甫只是撩起车帘子,门口的禁卫就连忙让开道路,让他们的马车直驶了进去。如今李林甫的圣眷更隆,李隆基特许李林甫可以驾车直入兴庆宫,却是便宜了江鱼和公孙氏,今日都享受了一番策骑直到后花园的特权。
    后花园内,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极其清静的皇家宴会,哪知道一进门,江鱼突然看到近千人熙熙攘攘的在那里相互问候行礼,他不由得惊诧的一手抓住了李林甫的肩膀,大声叫道:“大哥,这就是你所谓的皇上请亲近臣子赏月的筵席?这,这么多?”
    李林甫古怪的看了江鱼一眼,点头道:“你又糊涂了不成?这不过是皇上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请亲近的臣子一起赏月,自然是来得人越多越好,第一显得热闹,第二显得满朝文武都是皇上的亲近之人,也可以安抚一下百官嘛。若是皇上就请几个大臣稀稀落落的来御花园看月亮,以皇上喜欢热闹的脾性,哪里会这样做?这样岂不是更伤了其他臣子的心么?”
    张张嘴,江鱼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前几年例如中秋、七夕之类的节日,江鱼都在外面奔波厮杀,替李隆基办理各种事务,哪里知道这所谓的亲近臣子参加的夜宴,会是这样的景象?他一个疏忽,玄八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不知道去哪里了。李林甫也叫江鱼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他自己则是紧走了几步,直往李隆基身边凑过去了。江鱼一回头,却看到公孙氏已经被几个国公的千金小姐拉走,安禄山、史思明两个人一个大圆脸一个长饼子脸,已经带着满脸的谄笑凑到了自己面前。
    安禄山首先就朝江鱼唱了一个大肥喏,他大笑道:“江侯爷,花好月圆夜哩。”
    史思明‘嘎嘎’笑道:“江大人,如此良宵,咱们就应该吃肉喝酒养足精神,然后去找个地方找几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干得她们‘吱吱’叫才是痛快。啊呀,这边来这边来,他娘的哥舒翰那王八蛋也在这里,咱们兄弟俩不是他的对手,还得江大人帮忙撑撑场面。”
    安禄山急忙拉住江鱼的手,一边拉着江鱼往一堆武将堆里凑,一边嘻嘻笑道:“我们兄弟俩这两天可不敢去找那公主,听说她的驸马爷那天晚上被抽得脸都肿了起来,这样彪悍的公主,咱们哪里敢碰啊?江大人,等会散了这场,咱们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娘们一个个嫩得都快滴出水来,啧啧,那干起来啊,却又像是母狼一样够劲,扭得你腰痛,等你干过了就知道她们的厉害啦。”
    史思明满脸垂涎欲滴的在那里嘀咕道:“没想到啊,这么些娇滴滴的嫩娘们,他奶奶的比母豹子还有力气,老子的腰,老子的背,哎哟,他娘的,这几个妞儿下手好狠,老子背上被她们抓得稀烂。哎哟,过瘾,比老子在草原上**那回鹘族的娘们还过瘾。嘻嘻,上次差点被一个回鹘的娘们捅了老子一刀。”回味了一阵,史思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起来,咸宜公主和那回鹘娘们很有点相似哩。那娘们差点捅老子一刀,这公主,打得自己的驸马爷的脸今天还是青肿一片,嘻嘻。”
    江鱼听得是浑身冷汗――安禄山、史思明啊,这里是皇宫啊,你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讨论嫖妓、**、干公主的勾当,你们不要命了?――他低声呵斥道:“闭嘴,你们想要自己的言行被御史台的人知晓,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弹劾你们一本么?你们刚刚提升了两级军职,莫非还想又被降回原职去?”江鱼恼怒的瞪了两人一眼,李林甫可是很看重这两人,想要用他们两个来计算人哩,若是他们惹出了是非,却也是不好。
    安禄山惊诧的看了江鱼一眼,皱眉道:“耶?江大人?御史台的那帮御史不就是你们家养的么?他们怎敢弹劾我们?咱们是一家人啊?”
    两人拉着一脸僵硬无可奈何的江鱼到了那一堆将领中间,正好看到哥舒翰正在那里侃侃而谈,大声的和旁边一众镇守各地军镇的将领讨论大唐朝周边诸国的军力特点。他总结出突厥人骑射厉害、回鹘人亡命嗜血、吐蕃人野蛮精悍、高句丽箭术精妙行军快捷、南诏人器械精良军刀质地甲于天下等等。郭子仪则是在和另外几个将领讨论领兵征战的要点是什么,江鱼来的时候,郭子仪正好说道了军令如山、触之者斩,军令不严,不可御下等等。旁边一干人,都是大唐朝年轻一代的有为俊杰,此番都是回长安述职,个个都得到了提升,如今一个个都是意气洋洋雄姿英发的时候,那里肯甘心只让他人出风头?他们一个个不断的畅谈己见,一时间讨论得热火朝天。
    看了看紧紧的靠着自己的安禄山、史思明,江鱼皱眉道:“二位,这讨论的都是军阵上的功夫,我江鱼会的只是江湖上的搏杀,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啊?你们拉我过来干什么?哥舒翰又没有找你们拼命,你们拿他当幌子作甚?”
    安禄山极罕见的老脸一红,低声嘀咕道:“江侯爷,咱们这是害怕丢脸啊?也不瞒你,这些兵法上的东西,他奶奶的谁懂啊?这不是拿您来顶缸么?有您陪着,哥舒翰再嚣张也不敢向您挑衅罢?若是没您在这里顶着,他若是问咱们兄弟俩这行军打仗的安排,岂不是丢脸?”
    史思明也是阴阴的哼哼道:“咱们兄弟领军打仗来得容易,兄弟们杀人,抢钱抢牲口,杀光男人,干光他们的女人,把那些女人干了就卖出去给其他的部落当奴隶,这样打起来兄弟们一个个嗷嗷叫士气足得好像一群狼崽子,他奶奶的打仗的时候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蹦,谁他妈的还要什么兵法啊?抢钱,抢牲口,抢娘们,这他奶奶的比什么兵法都好用,不是?”
    一颗冷汗自江鱼的额头悄然滑下,他挣了挣手臂,挣脱了安禄山和史思明热情的‘拥抱’。那哥舒翰却已经看到了三人,他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朝安禄山拱手道:“安禄山安将军,不知道你对如今我大唐北疆有何看法啊?对那草原上的异族,你可有什么高见?安将军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斩下的人头比哥舒翰还要多出一千多颗,不知道这等军功都是如何积下的?”
    安禄山、史思明一愣,半天没说话。这功劳怎么积下的?这屠戮妇孺的武功,杀戮老弱的功劳,废得了什么功夫?只是,这等大实话可以向江鱼说,却是绝对不能向除了江鱼以外的任何人说的。最少,如今的安禄山和史思明,面皮还是很嫩,还是很要脸的。当下安路上狠狠的一肘子朝身边一撞,示意要江鱼给他们兄弟俩解围。可是,肘子只是碰到了一片空气,江鱼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以他藏匿气息灵巧机变有如鬼魅的功夫,想要从安史二人身边离开,那还要废什么力气?
    脱离了那一群武将,江鱼顺着一丛墨菊边的小径直走,走到了一处数十人围着的大石案边。正好李隆基在这里泼墨挥毫,大声吟诵着一首颂赞圆月良宵的长诗,笔锋则是在一条雪白的长卷上疾书。旁边张九龄等几个文臣神采飞扬的在旁边拈须赞叹,李林甫站在李隆基身后一脸的古怪。可是让江鱼差点没摔倒的,是他看到玄八龟居然就在旁边――这位老爷子一本正经的站在那石案上,正握着几张纸,摇头晃脑的吟诵着上面的诗句。看那纸上墨迹尤新,显然是一干朝臣刚刚书写的诗词。
    李隆基的一首长诗已经书写完毕,他性质极高的叫道:“来人啊,给朕端酒来。呵呵呵,哥奴,你去招呼一下满朝的文武,哈哈哈,今夜良宵,大家自得其乐就是,万万不要拘束。朕今日,却也不摆那一本正经的筵席,总之酒水点心到处都是,大家尽情欢乐罢。”他用手指在李林甫胸口杵了杵,笑道:“今夜你就是这御花园的总管,一应事务都由你来理会。呵呵呵呵,你不懂诗词诗句,却也不用在这里陪朕,受罪!”
    干笑了几声,李林甫乖乖的去招呼各处的文武大臣们去了。张九龄则是得意的看了一眼李林甫的背影,朝李隆基拱手道:“陛下果然英明,李中丞今晚还是做这总管来得恰当,否则他木头一样的杵在这里,岂不是败坏了我等的诗兴?”一番话说得李隆基‘呵呵’大笑,举起高力士送来的青铜酒盏,将那美酒一饮而尽。李隆基正要趁着酒兴再来一首诗词,却猛然间看到容貌古怪站在石案上的玄八龟,不由得诧异的用手指着玄八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李隆基心里古怪,这小老头儿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来的?他怎么没注意到?
    张九龄看到李隆基满脸的诧异,连忙指着玄八龟笑道:“陛下,您不认识这位大家。这位大家姓玄,名字叫做玄八。。。八。。。那个。。。”张九龄含糊其词的将玄八龟的名字糊弄了过去,随后大力的夸赞道:“这位玄大家今日里才学之名传遍长安哪!一应古文字,不管是钟鼎文还是甲骨上的文字,乃至那些上古的祭祀卜卦的文书,他都无比的精通,不要看他形貌古怪,却是心腹中自有万卷的饱学之士,一肚子的学问,实在是了不起,了不起呀。”张九龄一边说,一边朝玄八龟比划着大拇指:“尤其他所说的一些上古的奇闻逸事,更是绝妙。”
    “哦?天下还有值得你张相如此钦赞的人物?”李隆基肃容看了玄八龟一眼,笑道:“不知玄大家何方人士?居然有如此的才学?”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李隆基眼里猛的寒光一闪,他惊道:“不知玄大家如何来得兴庆宫?可是张相带你进来的么?”李隆基回头看了张九龄一眼,他清楚的记得,张九龄来后花园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几个朝廷中的臣子,并没有这个身高不过两尺多的小老头儿啊?
    张九龄呆了一下,无比诧异的看向了玄八龟,拱手道:“玄大家,不知您如何来得兴庆宫?”
    玄八龟脖子一伸,大声说道:“我啊?跟着江鱼来的啊?我是他的管家,他带着我就这么进来了啊?唉,你就是当今的人皇李隆基么?咱们商量商量罢,你的书房借给我玄八龟看几天书怎样?自那夏、商之后的古籍,民间流传下来的不多,但是你皇家的书房中,应该有得收藏罢?”玄八龟很认真的看着李隆基,随后张嘴道:“听得说,那晋朝王幼军的。。。”
    老天啊,他要当着李隆基的面说他想去挖李世民的陵墓么?江鱼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一手抓住了玄八龟,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江鱼干笑着朝四周那些饱学的文官点头笑道:“哈哈哈哈,诸位大人,玄八龟乃是本候的管家,他一辈子只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懂。”玄八龟拼命的在江鱼手上挣扎,想要对李隆基说:请把你的祖上拿去殉葬的王幼军的字帖挖出来让我看看罢!可是他玄龟虽然防御力冠绝天下,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力量,他哪里挣得脱江鱼的蛮力?
    李隆基还没开口呢,张九龄已经是愤然指着江鱼喝道:“原来是你?如此饱学大家,你居然让他充当管家贱役!江鱼,你好生无礼!”
    玄八龟在长安城胡混了一阵,在那国子监附近,也就是长安城的文人圈子里面已经有了极高的名声。他对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的见解,他那高深渊博好似泰山大洋的知识,他那呆滞但是在所有的文人看起来就是谦虚闲淡的行事作风,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些文人视他为一位了不起的大学问家。尤其当玄八龟轻而易举的阅读了几篇流传于上古却无人识得的钟鼓文字后,这些文人对玄八龟只能用崇仰来形容。玄八龟的才学实在是太渊博太精深了,他是西王母的书房主管,西王母的书房中收藏了上古时代的一切典籍,几乎是包容了天下间所有的知识,玄八龟在那昆仑山苦读了数万年,哪怕他自己无法从那些典籍上发展出自己的见解,就凭他脑袋中那恐怖的资料容量,也足以称之为‘宗师’级的文人。
    这样的一位饱学的、谦虚的、闲淡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任你用什么问题刁难他都能老老实实的和你讨论的大学问家,居然是江鱼这个小小的威武侯、小小的捕风营将军、小小的左骁骑卫大将军、一身血腥味道野蛮粗陋的不通文字的无赖流氓的管家?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斯文扫地啊!四周数十名文臣的眼里同时冒出了凶狠的血光,以愤怒的张牙舞爪的张九龄为首,数十名地位极高的文臣一拥而上,对着江鱼就是口诛笔伐,用最刁钻的文字、最恶毒的隐喻、最狂风暴雨的批判,将江鱼几乎是一瞬间就打翻在地,砸得江鱼晕头转向还不知道到底这些事情是为什么?数十个眼里透着血光,浑身杀气腾腾,最老的都有八十多岁的文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通破口大骂,这,这,这。。。江鱼眼珠子开始翻白,他身体开始哆嗦,眼里一道银光隐隐冒了出来,他就要发狂杀人了!
    就在这时,李隆基明智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大喝了一声,一掌拍在了面前石案上发出了一声大响,他大声喝道:“放肆!你等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这里是你们随意叫嚣的所在么?今日是朕请你们来饮酒作乐吟诗做赋的,不是让你们来仗着自己的才学来欺负。。。欺负一个只认识了千多两千个字的江鱼的。”李隆基心里清楚李林甫、江鱼兄弟两个的真才实学到底是什么水准,他更知道江鱼的脾气,他可不想江鱼突然发作,将两个宰相、四个尚书、十几个侍郎、数十个重要的臣子杀得干干净净,那就真正是大唐朝开国以来最大的笑话。
    冷哼了一声,李隆基怒视了一番四周的臣子们,沉声喝道:“张相、江鱼还有玄大家随朕来。高将军,把李林甫叫来。”高力士应诺了一声,匆匆跑去找李林甫,李隆基则是大袖一甩表达了自己对今天事情的极大不满之后,带着三人快步离开。
    御花园一间偏僻隐秘极其僻静的花厅内,李隆基坐在软榻上说道:“张相,你对江鱼一向有成见,这事情朕很是明白是为了什么。”李隆基一边说话一边斜睨江鱼,昨儿晚上,凯瑟琳被江鱼秘密的送入了兴庆宫,李隆基对于江鱼的办事手段和办事能力,很是满意,很是满意啊。他怪笑了几声,很没有一点儿帝王的风范的说道:“毕竟嘛,啊,公孙大家。。。”
    张九龄有点恼怒的打断了李隆基的话,他大声说道:“陛下,此事并非如陛下所想。”他‘叭叭叭叭’的把玄八龟在如今长安城文士圈中的身分地位说了一遍,随后指着江鱼怒声喝道:“故此满朝同僚对江鱼这等折辱玄大家的事情大为义愤,这才群起而攻!以玄大家如此的才学,居然屈身于江鱼府上做管家,简直,简直。。。若非江鱼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威逼威胁玄大家,事情何至如此?”
    李林甫低着头没吭声,他的脚尖轻轻的在地上画着圈圈,一圈一圈的画得很仔细,尽量的画出足够圆的圈子。李林甫在心中哀叹,玄八龟居然在长安文人圈子中闯出偌大的名声来,这简直就是没天理哪。李隆基则是皱眉看着江鱼,不满的说道:“江鱼,你且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天霸上次给朕说你身边多了一个古怪的老人,朕还不知道这老人古怪在什么地方。你身边出现什么古怪都是一点都不古怪的事情,朕也没往心里去。可是没想到,玄大家居然是如此的饱学。。。”
    李隆基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江鱼很无赖的拍了拍玄八龟的肩膀,叹息道:“老爷子,您,让他们看看罢?”
    玄八龟极无所谓的身体一抖,化出了原形。一只背甲接近三尺方圆的玄龟在地上爬了几步,大大的脑袋朝李隆基点了几点,笑呵呵的问道:“人皇陛下,可否将陛下的书房借予老龟我?老龟在昆仑山被关了数万年,夏商以后的典籍就一点儿都没见到啦,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难受,不把这些书都记在心里,老龟我心有不甘呀!”
    ‘咕咚’一声,前几日还在对勤政楼门口对江鱼大声叫嚷着天下哪里有什么神仙妖魔的张九龄眼看着一个小老头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只口吐人言的大龟,不由得心头血气一阵冲上来,仰天就倒。李隆基也惊讶得半天没说话,良久才对玄八龟就在自己面前的大头拱手道:“不知。。。前辈。。。来自昆仑山?”李隆基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他大声叫道:“不知昆仑山中王母之处,可还能求到不死药否?”
    江鱼心中一个‘咯噔’,完蛋了,李隆基怎会如此的敏感?他怎会想到‘不死药’这种注定引来天打雷劈的东西?自古以来,哪个皇帝曾经得到过不死药?哪个皇帝修道炼丹成功过?这是天地间最遭天忌的一件事情啊!
    一定要让自己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一定要!
    江鱼正在这里心头打鼓呢,李隆基却已经在那里无比兴奋的叫道:“江卿家,你快去请袁天师、李天师来这里,朕有事情和他们商计哩。”
    江鱼心头一个哆嗦,好嘛,事情彻底完蛋啦。他无奈何的看了一眼很纯朴的蹲在那里看着李隆基,还在指望李隆基把书房借给自己的玄八龟,摇摇头,快步的行了出去。袁天罡、李淳风今日也在御花园中,江鱼只是犯愁,自己要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件事情?
    第七十七章 天官印(11374)6.12
    秋叶通红一片,映得远近山崖好似血一样通红。终南山这一处终日云遮雾掩的山区,到处都是壁立千丈的悬崖。崖顶上是茂密的树林、青翠的草地,好似丝毫没有受到秋风的骚扰。山崖上则是东一棵、西一棵、上一棵、下一棵的生长着奇形的小树。这些树高只有五六尺,枝条好似铁条一样遒劲有力,根基深深的没入那被山风暴雨萃炼了数千万年的青黑色山岩中。树上是一片片巴掌大人心形的树叶,这些树叶被那秋风一吹,顿时化为血红一片,这红光好似从那树叶上荡漾出来,染在了那青黑色的山岩上,弄得一片片悬崖也变成了一块儿通红,有如极品的鸽血红宝石,却和崖顶上翠绿的树林、草地相映成趣。
    一缕缕蜘蛛网一样飘忽不定的白云在那山崖间飘荡,几道石梁从这处山崖架在了那处山崖上,几只白毛灵猿放声啼叫着从那些石梁上嘻笑打闹着翻滚跳过,手上捧着几个红通通的蟠桃,一路翻山越岭的直往白云深处跳窜而去。几只通体洁白只有头顶一处朱红的仙鹤慢条斯理的拍打着翅膀,嘴里叼着一根根灵药仙草,缓缓的从那天空高处直落下来,轻盈的几个翻身,惊险万分的避开了那几道石梁的阻隔,从那石梁中狭窄的缝隙中穿过,翅膀一震,已经越过了那几只白猿,轻盈的往那片片白云升起的地方飞去。
    白云深处,山崖之间,一处藏风纳气地势极佳的所在,正好生出了一汪儿百亩大小清澈透底的灵泉,几只红磷大蟒懒洋洋的躺在那灵泉边,谨慎的守护着灵泉中一角一块极大玉石上生长着的百多茎好似莲叶般一片片极大极肥厚,却通体火红无风自动,散发出一股刺鼻却让人不觉得难闻气息的灵草。这几条大蟒一条条都是头生双角,背上居然长出两片突起好似翅膀一样的物事。显然这些大蟒若非身有应龙的血脉,就是自身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要化为龙形的年月深远的灵物。
    几个垂髫童子手持玉瓶玉罐,划着一条丈许长的小舟直往这一片灵泉的中心地带而去。那里有一方巨石高出水面三丈许,巨石中间有一处泉眼粗有尺许,一道水柱带着冉冉紫气喷起来有丈许高下,下方这百多亩的灵泉就是出自于这处泉眼。几个童子到了那巨石边,施展咒法从那水柱中分出一道水流注入手上的玉瓶玉罐,那水的质地极沉,落入瓶罐中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几个童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取水的活计不是这么容易的。一条红磷大蟒懒洋洋的从岸边游入水中,直游到那小船边上,探出头来发出几声‘昂昂’的叫声。一名童子嘻嘻笑了几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纳入那大蟒嘴里。大蟒欢悦的摇头摆尾的围着那小舟游动几周,又懒洋洋的回到了岸边,到了那处长有灵草的岩石下盘成蛇阵,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耷拉下脑袋,在这暖洋洋的秋日中打起了瞌睡。
    天空云彩漂浮,一条淡青色雕刻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图案的木舟突地破空飞来,直往那灵泉上面一处山崖飞去。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凤鸣震得数里内的云彩一阵哆嗦,一条七彩光影自那小舟上直扑下来,直扑向了那生满了灵草的岩石。几条红磷大蟒猛的竖起上半身,张开大嘴朝那七彩光影作出了威吓性的要攻击的举动。那七彩光影一声长啼,神兽特有的气息砰然放出,几条大蟒吓得屁滚尿流,拖着狼闶的身躯狼狈逃出了老远,那七彩光影落在那岩石上,光芒一敛,露出一条通体碧绿色的孔雀来。
    几条大蟒茫然的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分明是神兽凤凰的气息,而且绝对是凤凰一族中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七彩天凤才能发出的气息。但是,怎么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绿孔雀?几条大蟒眼里凶光一闪,猛的张开大嘴往那孔雀扑了过去。这绿孔雀不屑的朝几条大蟒瞥了一眼,抬起头来轻轻一声长啼,凤凰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狂涌而出,几条大蟒‘昂昂’的怪叫了几声,浑身瘫软的在地上哆嗦成了一片,哪里还能动弹?绿孔雀满意的点点头,张开大嘴极其挑剔的在那最为肥美年月最久的灵草上选那灵草中的一片心子叼了两口,汲取了一口赤红色粘稠好似岩浆的灵液吞入腹中,这才满意的、高傲的拍打了几下翅膀,缓缓的在一片七彩光霞的笼罩下飞上天空,追上了那只青色的飞舟。
    几条大蟒气极败坏的抬起头来,张嘴朝那飞舟发出了无声的咒骂后,这才缓缓的游回岩石边。看到那年月最久的灵草被人强夺走了一大半的灵气灵液,几条大蟒有点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嘶了几声,近乎认命的软在了地上,再也不复刚才懒洋洋的自由自在的神态。
    这处灵泉之上三百丈的山崖半山腰里,横地里伸出一块有三亩多大的岩石。那岩石的一角扎根有一棵高有七八丈的奇形古松,那古松傲雪生姿,年代极其久远,虬龙一样的树干朝那山岩外的虚空中探出了几丈远,枝条伸入那飘过的云彩中,自由自在的吸取着云彩内充沛的水露灵气。两头白猿在一条松枝上用长臂打着秋千,它们身下就是数百丈的虚空,却看不出它们有一点儿惧怕恐惧。松树边,有两个道人正在对弈,旁边有七八个老道观战,棋盘边堆了两小堆灵石,显然观战的老道在以两人的胜负下注赌博作乐。
    山岩和山崖相接处是一个高有两丈的门户,其上有一块匾额,雕有‘小终南妙境’五个大字。字迹古朴斑驳,已经被风雨冲刷得模糊不清了。门口放有十几个蒲团,十几名黄袍老道盘坐其上,作着日常的功课。或者是调养金丹婴儿,或者是萃炼体内一缕剑气,或者是在冥思某个阵图的变化演化,一个个宝相庄严,大有仙人出尘的风采。门户内一片光明,依稀可见是一个占地极大的洞府,有不知道多少道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隐隐有钟声磬音从那洞府中飘出,偶尔还传来声声雷鸣。
    那青色飞舟飘然停在这山岩上,袁天罡、李淳风带头,江鱼带了一票妖怪还有凤羽、玄八龟一涌而出,刚刚惊吓了那几条大蟒强夺了灵草灵气灵液的凤羽欢呼一声,撒脚就往那洞府冲去。她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大声叫道:“你们几条虫子快来,里面有极好的宝贝的味道!呵呵呵呵,还配不上姐姐我的身份,但是给你们几个小妖怪使唤,却是足够啦!”白霞子倩影飘动紧跟其后,龙赤火、白猛他们‘嗷嗷’叫着落在后面不到一丈的地方,看他们那架势,就好似要去打劫的土匪。。。不,凤羽身上释放出来的那对于宝物的贪婪而产生的气势,比土匪还要凌厉百倍!
    门口守着的十几个道人呆了一下,其中一道人大喝道:“哪里来的后生晚辈如此不知规矩?退出去!”那道人手一挥,三道紫色雷霆自天而降,直劈向了凤羽的脑袋。凤羽一声怒叱,玄八龟突然化为一道乌光出现在她头顶,准确的挡住了那三道天雷,玄八龟身上的电光还没消散呢,凤羽他们一行人已经冲进了小终南妙境,那洞府内顿时一阵的凤飞龟跳,一干道人‘哇哇’的怪叫起来。
    正手持一枚白子寻思着要往哪里落子的贤妙真人清喝道:“都是自家人,无用惊扰。呵呵呵,普济,你这条大龙还往哪里逃?”他手指轻挥,那枚白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他的喝声传遍了整个洞府,洞府内正忙着堵截凤羽一行人的道人急忙停下了手,一个个苦笑着看着凤羽浑身羽毛都直竖了起来,焦急万分的带着一干新认她做领头大姐的妖怪,冲向了洞府尽头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洞穴。
    普济真人呆呆的看了半天棋盘,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挥袖拂乱了棋子,摇头叹息着,恋恋不舍的从袖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三枚玉色灵丹递给了贤妙真人。贤妙真人微微一笑,收起三颗灵丹,又从棋盘边的那一堆灵石赌注中拿了一枚极品灵石、三枚上品灵石、七枚中品灵石,这才起身向江鱼他们笑道:“唔,怎么一个个脸色不好?可是又有什么麻烦?”
    江鱼咬着嘴角探进嘴里的一根胡须,哼哼道:“大麻烦。天大的麻烦。看看找谁倒霉去顶缸罢。”他有点幸灾乐祸。
    袁天罡、李淳风如丧考妣的朝贤妙真人稽首行礼,又朝那一堆老道连连行礼,师祖、师叔祖、师伯祖的叫了一通,袁天罡这才苦笑道:“当今皇上听说玄八龟玄老前辈是从昆仑山出来的,起意要我们道门派人去昆仑山寻访不死药哩。”
    旁边正端起茶杯喝茶的普济真人一口茶水喷出老远,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借机报复,那茶水大部分喷到了贤妙真人的道袍上。他讥嘲的笑道:“不死药?若是昆仑山还有不死药的话,老道我豁出去一条命也要弄到手仔细的研究研究他的药方子,怎会送给皇帝?嘿嘿,俗世间的皇帝一个个都想要长生不老以求江山万年,这等遭雷劈的事情,谁敢作?哪个敢作?”江鱼心中一阵冷汗,不死药貌似还有最后一份刚刚出炉的,却被凤羽毫不知道珍惜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弄得江鱼如今的身体都变得好似蚯蚓一样拥有了再生能力,这话,他敢说出来么?当下他只能是低着头,装作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的,听袁天罡把昨夜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贤妙真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无妨,天罡啊,你去告诉李隆基,就说我们道门正派出了精兵强将,去昆仑山破除西王母娘娘留下的天神禁制,一旦突破了禁制,立刻将不死药送去他手中。唔,给他说这禁制大概要花费个二十多年三十年才能破除。修道之人不知岁月,请他慢慢等吧。反正不死药一‘到’我们‘手中’,我们向天发誓一定给他送去就是。”
    顿了顿,贤妙真人怪笑道:“还请李隆基多多照拂天下道门的弟子,呵呵呵,交换不死药的代价就是,请他再次下诏,再缩减一部分和尚、尼姑出家的渡碟,却放开我们道门收录徒弟的限制,这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了。”
    江鱼、袁天罡、李淳风相顾骇然,不愧是老成精的贤妙真人,这等无耻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是啊,修道人是不在乎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的,反正咱们答应了一旦拿到不死药就送给李隆基,那,等得李隆基寿终正寝了再送去,却也是不违背诺言的。何况,昆仑山中不见得会有不死药留下呢?反而李隆基为了求道门的人给他全力求药,就要帮道门打击佛门、壮大道门。这等无本的买卖,果然是绝妙的计策。
    一向除了自己的大哥就很少佩服其他人的江鱼也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连连赞叹道:“师祖,高明呀!这不上不下的吊着皇上,我们不用触犯天地间的平衡戒律,他皇上还得给我们出力兴我道统,实在是高明,高明!”
    一旁又偷偷的给贤妙真人的道袍后摆上吐了两口茶水的普济真人冷笑起来,一点都不给贤妙真人面子。他大声说道:“这有什么高明的?这种勾当我们向来都是这样处置的啊?反正如果有哪个皇帝求到我道门头上来,要求长生不死的灵丹呀、飞升成仙的妙诀呀,咱们不都是给他们拖延么?反正拖延个十几二十年,对咱们不算什么,可是多少皇帝被我们这样拖得寿终正寝了?你当这是你师祖想出的法门不成?”
    贤妙真人嘻嘻一笑,体内真元一抖,将道袍上的茶水抖得干干净净。他微笑着对江鱼招招手,笑道:“你普济师叔祖这是嫉妒师祖的英明睿智,今日又输给了师祖三粒灵丹,这才在这里败坏师祖的名声哩。不要理他,不要理他。”谈笑间,贤妙真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紫色玉牌交给江鱼,笑道:“江鱼啊,你这几次立下的功劳太大,实在是没办法给你什么太好的奖赏啦。本门**玄功的心法你已经得到了全套,赏你一些法宝、灵丹、灵石之类,你说不定还看不上眼。”贤妙真人若有所指的朝江鱼笑了几声,笑得江鱼额头一阵冷汗。
    拍了拍那玉牌,贤妙真人叫江鱼输了一道真元进入玉牌,顿时一蓬紫青色的雾气从那玉牌内冒出,三朵淡青色灵光四溢的莲花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阴阳鱼在那雾气中载波载浮的缓缓流转,竟然给人一种极其灵动却又异常玄奥的奇异感觉。江鱼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那玉牌直透自己周身,体内望月玄罡居然被那清凉的气流一丝丝的提炼得益发精纯,顿时知道手上这玉牌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他惊问道:“师祖,这是什么宝贝?似乎,我的真元被它给炼制得益发精纯了。”
    凝重的点点头,贤妙真人说道:“太上三清令,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乃至我中土道门联盟其他的七大门派的长老因为你的功绩一致同意,让你担任我道门的巡风令。凡我道门在中原云游行走的弟子,尽受你节制!凡大唐朝的道观中一应道人,都唯你命是从。”
    旁边普济真人笑嘻嘻的插嘴道:“当然啦,小鱼,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大唐朝的道观中,一万个道士中最多有一百人认识这面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可不要指望着在大街上找一个野火道人就想着指使他为你办事。呵呵呵,不过基本上所有道观的观主都已经收到了法旨,知道了这令牌的样式,你只能向他们下令就是。”
    天大的一份权力,天大的一个麻烦,江鱼第一个感觉就是麻烦上身了。所有的道门云游弟子都受自己节制?开什么玩笑?贤妙真人他们如今也算是在红尘中游历,莫非自己还能节制他们这群老道不成?江鱼知道,这令牌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声,无非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上的光彩作为奖赏。虽然这份荣耀是极大的,但是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事情可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但是呢,有这令牌在手,江鱼怎么还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很是受用呢?“唔,就算是大麻烦,咱也认啦。”江鱼不由得安慰自己,这令牌在手,是多么的威风啊?
    贤妙真人微笑着看着江鱼,拍了拍江鱼的胳膊,笑道:“另外呢,本门长老们还决定,等你一满三百岁,就可以直接成为本门的长老,却是不用经过考验啦。你给本门立下的功劳已经是大得无以复加,若非你实在是太年轻,嘿嘿,怕是你已经是本门的长老了。”
    三百岁当长老?江鱼转眼就把这事情丢在了一边。开玩笑,还有两百七八十年呢,说不定到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破开虚空飞升天庭了,哪里还会在乎这蓬莱三仙宗的长老职位?只要有足够的仙石供自己不断的提升功力,等自己一旦突破金身境界初步奠定地身的基础,就立刻平地飞升,若是一切顺利,也不过是百八十年的功夫,哪里还能忍到三百年后做蓬莱三仙宗的长老?
    放开了这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的奖赏,江鱼指着那‘小终南妙境’问道:“师祖,三百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罢,我今年才二十出头哩。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次怎么有这么多道友聚集此处?以前可没听说终南山还有这么一座洞府呀?”
    几个老道相视一笑,突然间‘呵呵’大笑起来。贤妙真人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江鱼,大笑道:“你这个好运的小子,前天你逼得那魔道妖人自爆,你居然抱着他来到了终南山。一名修成魔婴的妖人自爆,那威力可是小觑得了的?若非咱们修炼**玄功肉身极强,就算是和师祖境界相当快要飞升的同道,也不敢受那妖人自爆一击的。”
    普济真人继续说道:“终南山自上次那群和尚上门呱噪毁去了一片山林,就有一气仙宗的道友布下了九层护山大阵。那妖人自爆没有损坏终南山的一草一木,反而是那极大的振荡力量震得终南山地脉挪动,上次曾经初步开辟过一次的地下仙府的另外一条出入门径,却被那大力震开!就是这小终南妙境。”普济真人指着那洞府笑道:“自此处有捷径直达那地下仙府,也许我等可以不等那仙府正式开辟就能深入仙府先取一些法宝仙箓,却省得仙府正式开辟时,有那宝贝无意中飞走,却是一大损失呢。”
    原来如此。江鱼收起了手上玉牌,看着那洞府笑道:“师祖,如此说来,我们这次却是恰逢其会了?不知徒孙可能进去见识见识?”
    一干老道同时微笑,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罢。这仙府开辟,却是碰缘法的事情,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绝对不会归你。如今正在破开外面的一些不强的禁制,等得到了真正厉害处,我们再进去就是。”如今里面洞府中正在忙碌的一干老道,都是道门的一些后生晚辈,和江鱼、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辈份相当的人物,其中也有修为极深湛的人物,正在负责破开那条通往地下的洞穴甬道中最外层最弱的一部分禁制,却还没有到要紧的地方。
    这群老道却是巴不得江鱼跟进去,在他们看来,江鱼的运气简直就是好得没边了,随手捞一下就能捞出一根‘地心玉果’的主藤,被人打下山崖还能收服一只凤凰做御灵,更不可思议的就是这凤凰恰巧还知道进出昆仑山的法门,于是就跑去昆仑山卷了一批宝贝出来。这样运气好得让一干老道眼红的人不去这小终南妙境,谁还有资格去啊?
    等了两个时辰,洞府内的道人们破开了那直通地下仙府洞穴中最外层的三十六层禁制,已经到了比较厉害的禁制所在了,一干老道领着江鱼、袁天罡、李淳风三人,会同门口打坐的十几个黄袍老道,各自放出了法宝护体,鱼贯进了小终南妙境。
    这小终南妙境第一层洞府的大厅就有近百亩方圆,几乎可以容纳万人在此聚会讲法;大厅四周还有数百个石窟,里面丹炉、卧房、书架、桌椅等物事一应俱全,都是以钟乳石直接雕刻而成,的确是一处绝妙的洞府所在;更兼这洞府中还有数十件威力不大作用却是极其玄妙的法宝将它控制得是湿度适宜、四季入春更兼日夜都是通透明亮。不说这里还有一处洞穴直通下面的仙府,就算仅仅这一处洞府,就很是珍贵。
    一行人顺着一条镶嵌了无数七彩宝石的甬道走到那直通地下的洞穴口,那里的上面也雕刻了几个大字,只是字迹古朴好似大斧劈砍出的,右手边的石壁上还雕刻一片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玄八龟正正在那一片蝌蚪文字前叽叽咕咕的摇头晃脑的诵读,看到江鱼他们行了过来,玄八龟招了招短手,朝江鱼叫道:“原来这里是上古时代一个叫做戊灵君的道人的府邸,后面又流传了十八代门徒,每一代门徒都在人间修成了大罗金仙后才平地飞升的。乖乖,好了不起的门派。。。唔,里面的禁制一定是利害得很的。”
    江鱼一手拎起了玄八龟,将他放在了自己肩膀上,随口问道:“哦?十八代门徒?那,下面呢?”
    玄八龟脖子伸长了寸许,无奈的晃晃脖子:“下面?下面没有了啊?戊灵君的第十八代门人在这里记载说,因逢大变,他被逼携带所有的门徒飞升天庭,此处洞府就此封印。唔,奇怪呀奇怪,他那时候也修成了金仙一流的人物,怎么会被人逼迫着飞升呢?难不成和西王母娘娘当年搬家,也是同一个理由?唔,想不通啊想不通。”贤妙真人、普济真人相互看看,眼里闪过一丝骇然,同时又是一阵恍然。似乎他们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另外几个和他们身份相当的老道也是缓缓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却也没有吭声。
    顺着这条坡度不甚陡峭的洞穴甬道直往下面行走了四五里路,一路上就看到无数破碎的巴掌大小的刀枪剑戟撒落在地上,又有数十面小巧的旗帜还在地上徐徐燃烧,江鱼不由得骇然。一名刚才在下面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沉声道:“这一段路上的禁制乃是三十六层五行禁制,虽然高深玄妙却也不难破解。只是到了下面第一层禁制就很是厉害,有两名师弟被那禁制打伤,这才请诸位师长亲临。”
    江鱼弯腰,拾起一柄大致上还算完好的小剑,狠狠的用蛮力一扭。一大片火星从那小剑上喷出来,江鱼的手居然都感到一阵的炽热,他急忙丢下那小剑,叫道:“好厉害的宝贝,乖乖,都被破掉了还这样厉害,那这禁制还是完好的时候,该有多大的威力?”江鱼面色骇然,扭头看了看那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这老道和江鱼的辈份相当,和袁天罡、李淳风的是同一代的人物,但是体内居然已经结成了元婴,甚至都将养出了不弱的元神,修为比袁天罡李淳风高明了何止百倍?
    “这才是道门真正的实力啊!他娘的,只有那埋在长安城四角和朱雀大街上的那五座雕像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敲诈了皇上一大笔供奉的真东西。其他的,那几百个修为最多到金丹化婴期的修为的新去的皇宫供奉,还有袁老道、李老道他们,都是充门面的面子货哩。”江鱼摇摇头,突然又得意起来:“不过,我江鱼却也不弱啊?以我如今的修为,修道之人中,咱也算是真正的高手了哩。比这老道强多了。”江鱼扫了一眼那主持破解禁制的老道,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自吹自擂了一通。
    甬道内有仙法加持,虽然已经走下来了数里路,却依然是一片光明。绕过一个拐角,前面出现了一个方圆近千丈的大石窟,江鱼突然听到了凤羽的尖叫声:“对,就是这样,给姐姐我狠狠的打,拼命的打!哎哟,你们小心点啊?不要太用力啊?这些东西可都是极难得的宝贝,你们打坏了还往哪里去找啊?啧啧,这可是好宝贝哩。”
    江鱼他们快步走入石窟,就看到凤羽、白霞子占据了北极星位,龙赤火、白猛还有五毒兄弟他们七个妖怪摆成北斗七星的阵形,九人正和十八尊浑身透明却又散发出隐隐青色光芒高有丈许的麒麟打成一团。白霞子手持一柄青锋长剑软绵绵的左一剑右一剑的乱刺,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娇喝一声,却是剑锋和那麒麟碰击,被那麒麟的大力震得她手腕发痛。七个妖怪一个个嘴里喷出丹火毒气,七人的真元连同一体,由块头最大的白猛吸收了七人的真元,一拳一拳的和那些麒麟硬拼。十八头麒麟一点儿都不疲累的朝他们这北斗阵一通乱抓乱撞,震得白猛哇哇乱叫嘴角喷血,哪里是凤羽所说的不要打坏了这些宝贝?分明就是他们被打得喘不过气来了。
    若非凤羽在那里掐动一个个灵诀,施展一些小巧的禁制法门帮他们阻拦这些麒麟的扑击,一干妖怪早就被这十八头透明的麒麟撕成了粉碎。奈何凤羽因为受那昊宇镜所伤修为大退,很多厉害的手段根本无法施展,这些小巧的手段也只能让这些麒麟的进攻稍微受阻,却哪里能奈何得了它们?就是江鱼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一头麒麟一爪劈退了白猛,狠狠的在杜禅的屁股上撕了一爪。杜禅一声惨叫,肥嘟嘟的他被那麒麟一爪撕掉了起码二斤肥肉,痛得他眼睛发绿,一口口毒气狂喷了出来。只是这些麒麟都是炼制的傀儡死物,毒气哪里能伤他们?
    旁边一道人急促的说道:“诸位师长,方才两位师弟就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十八头麒麟所伤,若非这几位。。。这几位。。。同道。。。出手,怕是两位师弟的肉身就保不住啦。这些麒麟好不古怪,丝毫不畏惧我等的咒法攻击,力量又是大得出奇。”
    江鱼却见猎心喜,想要试试这些麒麟的威力到底如何。他长喝一声,身体横空跨出十几丈,一拳朝一头麒麟劈了下去。他这一势十足,虽然只用了一成力,却也看得贤妙真人拊掌叫好,在那里吹嘘自己的徒孙已经得了**玄功的精髓云云。
    哪知道,那一拳距离那麒麟的脑袋还有数尺远,凤羽已经兴奋得好似一只母鸡一样得‘咯咯’笑起来:“呵呵呵呵,小家伙你来了?咯咯咯咯,姐姐我可以施展强力的法术哩。”凤羽眼里突然闪过一道七彩异光。
    江鱼猛然醒悟,无比‘幽怨’的嚎叫了一声:“不要~~~救命啊~~~”他体内望月玄罡突然被抽得干干净净,凤羽身上七彩光芒大盛。
    江鱼好似石头一样从空中落下,饶是他肉体强横无比,可是体内罡气被突然抽空那种突如其来的极度空虚,还是让他浑身抽搐着软在了地上,一时间根本动弹不得。两头透明的麒麟兴高采烈的扑在了江鱼的身上,大口乱咬,爪子乱撕乱拍,撕扯得江鱼身上火星四溅,‘当当当当’有如铁匠打铁的声音响彻整个石窟。江鱼‘哇哇’怪叫着怒骂凤羽又一次坑害自己,那贤妙真人先是脸上肌肉一抽搐,但是看到江鱼在那麒麟的撕咬下丝毫不为所伤,顿时无比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诸位道友,看我那江鱼小徒孙一身修为如何?哈哈哈,分毫无损嘛!”
    普济真人酸溜溜的说道:“怕是他在昆仑山服用了某些灵药功力大进罢?否则他的**金身,怎能抵挡这亿万年的‘光明青琉璃’炼制的傀儡扑击?贤妙真人,这‘光明青琉璃’至坚至锐,可是铸造仙器的材料。哼哼,你的门下,有几个人受得了这些傀儡的撕咬?”
    贤妙真人不以为然的昂起头来,淡淡的笑道:“好的门人只要一个就足够啦。不知普济真人的门下,可有人能去昆仑山寻访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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