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哭笑不得,我们又不是黑社会,你当过去抢地盘啊?!
    好话说尽,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倪倩倒是做出了让步:“让我信你这最后一次,可以!不过你得过了年,等我回来再去!你年前走,还是上山,一弄就十天半个月联系不上,还打算不打算让我过好这个年了?!”
    虽然丫头说得在理,但这件事情本就已经拖得太久了。张山的十年期限眼看就到,再耗上将近一个月?到时候别等他还没上山就嗝屁了,那我可后悔去吧!
    见我又不说话,倪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黑到了底,转过身去,重新玩起了电脑。
    过了几秒钟,她又说道:“什么也别说了,你如果非要年前去,那好,现在开门走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刚刚已经下定决心,即使冒着泄密的“罪名”,也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也许丫头在了解了原委后,会网开一面。可她反复在说着“过年”这两个字,反而又让我犹豫了。
    也对,中国人对新年的态度一向是欢喜而又隆重的。我干嘛非要在这个当口说点那些让人静不下心的话?
    再者说,陈东的事情应该还没有解决,我们之间八成还会碰面。我也不希望丫头哪天就收到公安局关于去认尸的通知。
    一个连自己的性命如今在谁手中捏着都还不知道的人,干吗还整天缠着人家姑娘不放?这明摆着就是**裸的自私和占有欲在作怪!
    左思右想,年前这趟是一定要去的。而且不把陈东摆平,我也决不会再和倪倩讲明这一连串的事情经过。
    打定主意后,我默默地站起来,不再说一个字,朝屋门口走去。
    第四章 即日起程
    走到门口,我拧开了防盗门的锁,却听见里屋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走!永远都不要回来!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此刻,我真的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我也终于发现,身上的担子不再是那么轻,该争取的,一定要去争取。该舍去的,想留也留不住。
    孰轻孰重,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标准。
    而我,却必须这么做,没有选择权。
    从楼里出来,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我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很显然,这不是冷热差距所导致的,失恋的痛苦压得我透不过气。
    也许我今天选择倪倩,接下来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娶妻、生子、幸福美满过一辈子。可是,我这么做,又能安心么?我实在想不出来,如果某天接到了张山的死讯,我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心情?
    也许这些都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特殊的体质,注定我一辈子要和这些黑暗的事物打交道,娶妻生子又能怎样?能挡得住那些黑暗中的眼睛和贪婪的欲望?
    还是那句话,路是自己的走的。人生不是双向车道,他不会给你一个以上的版本可供选择。当你走到最后会发现,其实自己的每一步,不管结局好坏,都是对的。
    因为错的选择,根本就未曾出现过。
    两天后,我和张山悄悄地坐上了开往焦作的大巴车。
    杨队、刘云龙,我们谁也没有通知,但宋东风还是知道了。上车前,他把两个“城隍庙管理委员会”的工作证递给我,说道:“拿着吧,甭管怎么说,有个合适的身份好办事儿。你们哪怕是回来后再还给我都行!”
    话到这个份上,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看向张山,这家伙瞧了瞧,从我手中拿过印有他名字的那本,随手揣进了口袋。
    告别了宋东风,上车后坐下。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丫头应该已经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我想她也许不会回来了。
    两天来,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虽然以前也谈过恋爱,但那时候毕竟小,说忘就忘。只有倪倩,在心中印得最深。她理解我,包容我,甚至可以为了爱,忍下所有的好奇心,只盼我有一天能老老实实地回巢,守在身边。讲着那些离奇古怪,惊险刺激但又不失搞笑的故事。
    可我,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造化弄人,一点不假。
    上天给了我一个如此好的女孩儿,却又同时给了我一个极为特殊的身体。而这两者的存在,刚好是相互冲突和对立的。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也许看到这里有人会问,你之前不是说没得选择么?怎么这会儿又说选择了后者?
    是,我知道,这本就是矛盾的。
    看似有得选,其实没得选。这就是人生。人生不会允许你在尝试了一个选择后,再去试另一个。
    在我看来,人生不仅仅是一个过程,更是一个目标,人不到死的那天,谁能来评价他的人生?
    人生是罗马,条条大路都能通,你的选择,只不过走的路不一样罢了,所以不存在对错。
    对或错,只不过是人们强加给自己的观念而已。仅仅用来满足那句“如果我当初……”的经典名言而已。
    所以,只要选择了,你自己就是唯一的裁判,谁也评判不了。因为路是你的,不是别人的。
    即使评判了,又能怎样?你不会再有第二次的选择机会。这才是我想要说的。
    不过还要说的一点是,路没有对错,但并不代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正确的人生观、社会观、价值观起码还是要有的。
    假如一个想要犯罪的人看了我的这段话,然后去乱搞一气,最后被抓住了,对法官说是我告诉他的,路只要选择就是对的,你们审判不了我!
    那对不起。我不承认!
    很明显,他连最起码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如果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蹲监狱,那好说,甭管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盗人钱财、掘人祖坟,怎么选都是对的!目标很一致嘛!这些不管做哪一样,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大家记住这最后一句就足够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路是次要的,罗马才是主要。罗马可以是辉煌的天堂,也可以是肮脏的地狱。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车却迟迟不开。前面坐着的人开始忍不住了,问司机道:“师傅,发车点都过了五分钟了,怎么还不开啊?”
    “还有个人没来啊,上面通知让等一等!”司机也很无奈地说道。
    我扭过头去,就在通道那边,和我俩并排的位置,果然始终空着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派头,坐个长途车还让等,有这本事怎么不开车去?又不远。
    果然,一车的人顿时就聒噪起来。
    “这人也太大谱了吧?让一车人等他一个!”
    “开什么玩笑,有本事自己开车去呗!这大年下的拉着我们一起在这儿傻等!”
    “……”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我和张山笑了笑,并没有吭声。甭管怎么说,人家有那个本事,咱们没有,就得跟着等。
    坐在前几排的人正骂着,突然很默契地一下子哑了火。张山坐在那里本就高,他朝前一看,就拍了拍我,示意我也瞧瞧。
    我挺起身子朝前瞅去,只见大巴的门口处,司机正瞪大了眼睛瞧着外面,可是由于第一排座椅挡着,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只不过,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一只手从门口处伸出来,举得老高,手中还拿着一个驾驶证似的小本本,打开了冲着车内。
    “什么东西?”我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上面印的什么。
    “警官证。”张山眼睛好,早就看清了本子上的内容。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正群情激奋的人们突然不吭声了,敢情要等的是个警察啊!
    问题是,这个警察也有点过于霸道了。一车人等你不说,来了不上车,先拿身份来镇场。就连刘云龙那家伙,也没这么嚣张啊~!
    等车内全都安静了,那只胳膊收起了警官证,一边上车一边说道:“对不住大家,市局刑侦队出差办案。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当听到这个声音后,我才发现,到底还是小瞧刘云龙这家伙了!丫果然是敢想敢做的典范啊!
    此时站在车门口处的,不是他是谁?!
    第五上 北上太行
    这家伙扫视车内,一瞧见我俩,顿时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在那个空位处坐下,劈头盖脸地就骂道:“丫的你俩上山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早去找老宋,就这么让你们给跑了!太他娘的不够意思了!”
    张山笑了笑没有吭气,看来他早就猜到了会是刘云龙。我可没他那好脾气,马上就顶回去道:“我俩去办我们的事儿,你上你的班,你也不是我们的领导,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少跟我来这套!”刘云龙压根不打算跟我理论,抢过话茬压低声音道:“现在你们还处于危险期,必须有人时刻保护!这是上面专门派给我的任务!”
    “呵呵,貌似经常需要保护的人是你吧?”张山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说道。
    “……靠!老张,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再怎么不济,也比老王强吧?”看到我撇嘴,刘云龙一下子就来了劲,站起来拽着我说道:“你这什么表情?不忿咱俩下车比试比试!司机,别急着走!让我俩下去先比试比试再说!”
    “哎呀,好了!你消停会儿吧!老老实实地,就带你去。不然我俩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刘云龙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如斗败的公鸡,坐回位上,还不忘威胁我道:“算你狠!等到地方咱俩再算账!”
    看到司机还在瞪大了眼望着我们仨,张山摆摆手说道:“走吧,师傅!都等急了!”
    长途车终于在晚点近十分钟后,缓缓开出了车站,朝着目的地驶去。
    说实话,今天的天不太好,始终阴沉沉的。
    出了市区,竟突然刮起大风,黄沙卷着各种材质的印刷品漫天飞舞。由于最近几十天都没下雨,狂风卷起的沙尘让公路上能见度不足一百米,司机师傅不得不谨慎万分地驾驶着。
    平时到黄河桥不足四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可见风沙之大。
    在收费处,收费管理员还提醒司机道:“这会儿风大,你们车高,靠着中间走啊!”
    “好的好的!”司机满口答应,交了钱后就向黄河大桥开去。
    上了桥,前方能见度逐渐转好,司机也越开越快。虽然风还很大,但我们车重在这儿摆着呢,倒也不怕被吹下河。
    正靠中间走着,前面却有一辆小轿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都不到的时速,在内侧的超车道上缓缓地开着。
    我们的司机老远就不停按着喇叭,示意前方车辆靠向行车道那边,好让我们通过。可这个小轿车就像是要故意作对似的,无论怎么按喇叭,就是不肯让出超车道。
    终于到了近前,司机师傅没有办法,只得向右打方向,计划从行车道上超过小轿车。
    郑州的冬天一向是刮西北风,我们的车此时又是向正北行驶。正当我们和小轿车并排的瞬间,一股强风突然吹来,把整个车身吹得向右侧一歪。
    顿时,我感觉大巴的左边两个轮子已经腾空了,从窗口望去,下面已经看不到路面,而是飘满了浮冰的黄河水。
    车内立刻就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好在司机师傅经验老道,马上猛踩油门,在冲过了小轿车后,连忙向左打方向。也多亏这股歪风只是一下,车子在用两个轱辘跑了几米后,终于又一次找到平衡,正了过来。
    满满一车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纷纷对那辆小轿车进行职责和咒骂。
    刘云龙脸色也是煞白,瞪着一双小眼说道:“他妈的!老子非把这辆车的车牌记下来!不收拾他我就不姓刘!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咱们这趟可真是……可真是……怎么说来着?”
    一直靠在后面休息的张山依然闭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可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说完,他又往后降了降靠背,干脆抱着膀子睡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路上奔波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这趟长途车的终点站。
    由于张山他师父住在太行深处的单家村,当天到是肯定不可能了,但我们至少也要赶在天黑前抵达张山所在的板岩村。然后第二天徒步向山顶进发,因为那里已经不能通达任何交通工具了。
    虽然只要去板岩村,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记得两年前我们公司组织去的时候,大巴直接开到村口,就花了将近八个小时。何况我们还要再倒两次车?
    站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刘云龙冻得直哆嗦:“我靠!就隔了条黄河,怎么这里比郑州冷那么多啊?!我说老张,你家那地方也太扯淡了,还不能直达?!”
    张山笑着说道:“后面有你好受的!越往上面走越冷,谁让你非要给跟着来?我俩又没请你。”
    我拉紧了衣服,环顾四周。这个市的确冷,此刻估计已经在零下十度左右,至少要比郑州低上四五度!要说隔得也不远,一两百公里而已,温差怎么就这么大?!
    “咱们还要在路上折腾多久?”我忍不住问张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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