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婉雯刚刚睡醒听着殊兰有了身孕,紧紧的抿起了嘴,倔强不服气的样子,半响才僵硬的道:“怀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一样是生格格的料!”
    淑然心想,就是人家在生个格格又怎么样,人家已经有了阿哥了。
    外头的小格格哭了起来,年婉雯烦躁的道:“是怎么照顾小格格的,把照顾小格格的奶娘打出去!”
    柔然怕她生气气坏了身子,立时出去就让那奶娘不用在里头侍候,又低声跟她道:“主子心里不痛快,你今儿晚上先不用在里头侍候,等明儿主子气消了在进来。”
    那奶娘应了一声。
    耿氏一个人住在芳华院第一进的院子,平时在殊兰跟前时候若胤禛一到必定是立时就要退下去,鹦哥劝她,她便笑着道:“傻姑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后宅的情形?即便有人受宠也是不可能比得过贤侧福晋在主子爷心里的地位,贤侧福晋不会失宠我却会失宠,与其得罪贤侧福晋然后在失宠,到不如一开始就不得罪也不受宠,我不过是要活着…”
    她本都睡下了,听说请了太医过来又穿着衣裳起来,等着若有事还要起身,等听说殊兰有了身孕,她先浅笑了起来,鹦哥问,她笑着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贤侧福晋有了身孕就有了我的用武之地了,终于有机会好好表忠心了。”
    她这一夜睡的极其香甜。
    83
    原本是不觉得瞌睡的,大概也是心里作用,昨天刚刚确诊有了身孕,今天早上就睡的醒不过来,胤禛什么时候走的殊兰都不知道,她醒来就看见床下站着个掉着两行眼泪的纳穆,委委屈屈的道:“雪人没了!”
    殊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雪人没了还可以在堆,不难过了。”
    纳穆吸了吸鼻子要往床上爬,怜年吓了一跳:“可不敢乱来,主子肚子里有小弟弟了。”
    这样的话对纳穆来说极其深奥,他不懂,歪着脑袋看殊兰:“哪里有小弟弟?”
    殊兰起了身,怜年几个侍候着她,她笑着道:“额娘算算啊,明年四月才能见到小弟弟。”
    他皱着小眉头问殊兰:“弟弟是做什么用的?”
    殊兰好笑:“你可以带着弟弟玩,带着弟弟学写字,一起看皮影戏,学成语,堆雪人,提着铲子挖土拔草。”
    纳穆显然是极喜欢有个玩伴的,弯着眉眼笑了起来:“那就要个小弟弟吧。”
    他这口气到大,说要一个就要来一个似的。
    殊兰穿好衣裳下了床,他又粘着殊兰跟着一会左一会右,殊兰转头看他:“有事?”
    纳穆的小嘴嘬在一起,仰着小脑袋用极其可怜的眼神看着殊兰:“纳穆要玩雪。”
    他不说殊兰几乎忘记自己昨天说的话,儿子这样子看的殊兰的心先软了一半,但毕竟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大人更要做好榜样,殊兰扳着脸问纳穆:“额娘昨儿跟纳穆是怎么说的?雪人要是一夜化了纳穆就要三天不玩雪,纳穆答应了没?”
    纳穆穿着羊皮靴子的小脚在地上不安的动了动,似乎有些羞愧小声回答:“纳穆答应了。”
    殊兰又问:“有个成语是怎么说的?言而有信,纳穆有没有学过?”
    纳穆的小脸红了起来,咬着嘴唇看殊兰,见殊兰没有妥协的意思,蹭到殊兰跟前抱住殊兰的腿:“纳穆知道,纳穆三天不玩雪。”
    殊兰这才笑了起来:“纳穆真乖,今天纳穆要吃什么,额娘做给纳穆吃!”
    这是殊兰惯常的奖励手段,总要从孩子小的时候就给他建立起明确的是非对错观念,不管他以后要多么的圆滑厉害,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他必须从小就明白。
    纳穆虽然没有玩雪,但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终归还是高兴的。
    李氏、宋氏、耿氏还有刚跟宋氏挪到一起的泰萝都过来请安,众人自然都是先恭喜了一番,都送了东西。
    泰萝还是个有些手段的人,刚跟宋氏住到一起就比往常亲热了不少,耿氏依旧是个安静沉默的虽然恭敬但做的绝不刻意。
    李氏笑吟吟的坐在殊兰下首,压低了声音跟殊兰说话:“有人说咱们府上的风水不好,是正院没人压着。”她顿了顿坐直了身子又道:“也不知道这话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但显见不是好心,这种事情跟风水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有些刻意的讨好,但绝对又不是纯粹的好心,她毕竟还有个三阿哥,那孩子虽算不是十分聪明,但也被胤禛教的乖巧懂事,总要为三个筹谋一番的。
    殊兰淡淡的应了一声:“你说的对,显见不是好心。”
    得了这么一句话里有话的话,她干干的笑了笑又跟殊兰说大格格的事情:“上次在费扬古大人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你好歹看在是看着那孩子长大,那孩子又一向喜欢你的份上帮她说上几句话,蒙古那地方去不得。”
    皇上这两日确实是说起了各家格格的婚事,李氏的消息不算怎么新了,胤禛当时就说过不会让大格格嫁到蒙古去,这一次必定会说到做到,她便点头道:“你告诉大格格,也别太担心,有她阿玛在,我也能在皇阿玛跟前说上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虽说不是直接答应,但听着是愿意帮大格格说话的,李氏就真心欢喜了起来,拉着殊兰的手:“你待人总是这么心诚,只要你愿意帮她说话这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殊兰笑了笑:“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种事情都在皇阿玛怎么决断,谁都不能满口答应说必定能办到,你先别太欢喜。”
    李氏不管,依旧满口都是好话。
    如今后宅的这几个女子若没有年婉雯在,总是显得冷清了一些,自来宋氏就是少言的,僧者一般过着日子,耿氏大抵是信奉多说多错这样的信条,话也不多,至于李氏她虽话多但说的话也没有多少内涵,而泰萝则是因为身份太低,没有资格说话,这样的几人坐在一起除非是有个人特意挑起话头,否则还是显得单调了一些,李氏说完了她要说的就笑着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已经走神到了什么地方。
    殊兰便示意她们都退下,却留下了耿氏。
    耿氏她看了好些日子了,是个很知道本分很能明白自己位置的人,这样的人不一定是十分聪明,但却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知之明极其难得,而殊兰正看中了这一点。
    耿氏心跳的很快,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显得沉默,扶着殊兰的手恭敬的低着头,听殊兰跟她闲话:“…这盆水仙养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叶子竟有些泛黄,看的不大鲜嫩好看,便想换盆别的花…”
    耿氏只是应了一声,虽说在极力伪装,但还是从声音里透出了紧张,殊兰笑了一声,在榻上坐下,又让丫头给耿氏搬了个凳子坐下:“不害怕,坐下咱们说说话。”
    耿氏吸了一口气,抿嘴坐下,又应了一声。
    殊兰浅笑靠着靠枕跟耿氏说话:“你大抵也猜到了一些,我有了身孕,这府上的事情管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想找个帮手…”
    她说话的声音温和清浅,耿氏渐渐放松,认真地听着殊兰说话。
    “我对你就直接说了,我仔细看了有些时间了,看来看去就觉得你让我满意,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我满意?”
    耿氏有些忐忑:“奴婢不知。”
    殊兰缓缓的道:“你为人做事,有自知之明。”
    一句自知之明让耿氏悟出了太多东西,跪在地上朝着殊兰磕头:“奴婢谢侧福晋厚爱,既然侧福晋说的这么明白,奴婢也就不扭捏了,侧福晋有什么需要奴婢办的尽管交给奴婢,奴婢毕竟全心全意办好,绝不辜负侧福晋的厚爱!”
    她没有故作姿态的推诿,让殊兰又多了几分好感,笑着叫她起来:“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便不客气了,你明儿就同怜年和吉文一起理事,不要心急先慢慢学,只要能做好就行。”
    耿氏认真地应了一声,殊兰便让她下去了,耿氏出了屋子在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鹦哥的笑意更明显,语气都很欢快:“这下好了,只要主子管上了事情又得了贤侧福晋的看重,这宅子里还有谁敢小看主子!”
    耿氏笑着应了一声,又叮嘱她不可乱说:“有些话你心里清楚就行,千万不要乱说,一是贤侧福晋最不喜欢下头人闲言碎语,在有一个我若管了事情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咱们是越发要低调一些,千万不能惹事,有些委屈如今受了也没什么,现在吃亏不等于一直吃亏。”
    她说着握了握鹦哥的手,鹦哥跟耿氏一起长大,她们的情分非同一般,鹦哥忙应了一声:“主子说的奴婢都知道,就是吃点亏也没有什么!”
    耿氏抿嘴笑了笑,鹦哥的好她一直都知道,以后她必定要用十分的心回报鹦哥。
    怜年和吉文在整理预备殊兰肚子里孩子的衣裳,吉文跟殊兰说话:“耿格格毕竟还是不大熟悉,这么快就给她事情做,奴婢们能做好的。”
    殊兰没好气的道:“怎么?真的还不打算成亲了?!都什么年纪了?我是跟李福庆家的还有文竹都说好了,给你和怜年物色人选,今年必须都出嫁,在不嫁都成老姑娘了,我可担不起那坏名声!”
    吉文先道:“主子如今又有了身孕正是用的上奴婢的时候,奴婢还是在晚上些时间才好。”
    小梅端了一盆新鲜的杜鹃花进来听见这话:“吉文姐姐这话说得,咱们几个也都能帮上主子了,怎么都误不了姐姐们的大事。”
    怜年笑着点了点小梅的额头:“行了,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她又向着殊兰道:“主子的好意咱们明白,主子只管挑就是了,必定是不会亏待了奴婢们的。”
    殊兰是希望怜年几个找个心里喜欢的的,但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这事情虽要靠努力,但也靠缘分,只得先找着,让她们都看着。
    也不在提这话,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有闲话传出来了,你们下手找一找,大抵还是福晋留在宅子里的人。”
    但要是额尔瑾即使回来也没有一个阿哥出生,这话又该怎么圆?胤禛这人即便有诸多优点,有一样是不大好的,那便是有些迷信神佛,这样的话对别人就算没有多少影响力,但对胤禛的影响力绝对不能低估。
    怜年和吉文都应了是,她才起身去看纳穆,年婉雯院子里就有人来报:“六格格身子不大好。”
    才生下来的孩子最容易夭折,即便是个格格,也是皇家的血脉,殊兰便又去了年婉雯的院子看孩子。
    柔然只说是奶娘没有照顾好,还是院子里的其他人说了实话:“年侧福晋发脾气把奶娘给赶走了,六格格哭了一整晚上,年侧福晋也不让人照顾。”
    这样的话说的殊兰也心里极其不高兴,即便孩子的到来让年婉雯有多么的不高兴不满意,她即便多么的不愿意照顾孩子,但让奶娘照顾又碍着她什么了?
    殊兰一面让人去请太医,一面在产房外头跟年婉雯说了几句话:“孩子没错,你若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最好别冲着孩子去,皇家血脉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欺凌的,六格格若没事便罢了,若有事,有些事情咱们要好好说说。”
    年婉雯气的涨红了脸,若说她是一心要跟自己的孩子过不去到也不是,毕竟是任性惯了的人,先想到的永远是自己,即便是孩子也不能让她有所改变。
    她握着拳头半响才道:“贤侧福晋这话说的,好像孩子不是我的一般,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罢了。”
    殊兰冷笑了一声:“话我放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年婉雯一声不吭,直到殊兰走了,太医来过了,她让人将两个孩子都抱进了屋子,又让众人都下去,给两个孩子都喝了灵泉水。
    早上生病的六格格,下午就完全好了,说是喝过一次药,但喝药之前就看上已经好了不少。
    殊兰闭目躺在榻上,缓缓的问道:“都做过什么?”
    “太医走了之后年侧福晋将两个小格格抱进屋子去,也不让别人在跟前侍候。”
    殊兰慢慢的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就如胤禛怀疑年婉雯有秘术一般,身体好的违背常理的年婉雯让殊兰也同样起了怀疑,如今看,她或许真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术在身上,会给自己和别人的身体会带来极大的好处,就像六格格一样,在年婉雯跟前待了一会之后,身体就大好了起来。
    她身上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对别人产生不好的影响,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若真有坏处,这个脑子有限的年婉雯就真的要列入危险人物的行列了,防不胜防的东西,永远是最有威胁的,也是最不应该存在的。
    宫里也来了赏赐,德妃听见殊兰有孕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殊兰必定是能生个大胖小子的。”年婉雯两年生四个格格,不管是胤禛还是德妃都要面对一定的压力,宜妃终于找到了可说的话题,暗里笑话了好几次。
    她又感慨:“老四这孩子的事情自幼都坎坷。”她原先是有些怪胤禛的,但殊兰的话点醒了她:“我们爷那时候小,说白了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若可以他也许更愿意跟自己的亲额娘在一起。”
    她也恍然反应了过来,皇贵妃当年要养胤禛,说白了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若是她在有能耐些胤禛也不至于被人抱走,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主。
    姜嬷嬷笑着安慰:“提过去的那些事情做什么,现在好就好,如今雍亲王可是极其孝顺主子的,这点就比什么都强。”
    德妃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她又让人开库房多找些东西送过去:“一定要将我的孙子在娘胎里就养壮实。”她竟是一心认为殊兰必定怀的是个阿哥的。
    就是胤禛也是这样认为,殊兰要行礼,他忙扶住了殊兰的胳膊:“你这一会不比上一次,毕竟是容易泛恶心,还是当多注意身子,可不能有一丝伤着肚子里的小子。”
    年婉雯的四个格格似乎吓着了众人,生怕殊兰这一胎依旧是个格格,那必定会被人笑话衰气缠身的。
    殊兰半垂着眼:“看您说的,要不是阿哥怎么办?”
    胤禛一顿:“我让人卜了一卦,卦象说你这一次必定是生个阿哥的。”
    殊兰摸了摸肚子,被胤禛扶着坐在榻上,仔细的问了她一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又问她累不累,殊兰一一都答了:“…累是不累的,管家的事情有吴嬷嬷怜年和吉文几个看着,我又让耿氏也去帮把手,用不上我做多少,我最多也只是教着纳穆认字,自己看看书动一动。”
    胤禛听着,觉得还算满意,揽着她在怀里说话:“你这么容易放权的管家人可真少见。”
    有些话还是适当的表达出来比较好,殊兰轻声道:“…在殊兰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爷和孩子重要…”
    殊兰的话说的够直白了,在殊兰看不见的地方胤禛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红,语气却还照旧是漫不经心的,只嗯了一声。
    殊兰不大高兴,挣扎着要起来,胤禛领会了她的不满,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说话:“生气了?爷不过是少说了一句话罢了,你脾气是见长了,爷心里很高兴,这下可满意了?”
    殊兰抿嘴笑了起来,转头亲了亲胤禛的脸颊,搂着他的脖子:“殊兰心里也很高兴…”
    总是适当的要表达一下情感才有利于增进感情,胤禛一整夜都紧紧的将殊兰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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