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该是有利的,最大的威胁没有了,慈爱的父王一定会找几乎找大祁国的国王交涉把自己接回去。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的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的她只有难过和伤心。
    回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更不会成为那个和他厮守一生的幸福女人。
    弦月低垂了眼帘,泪珠打湿了手底下的绒毯。
    卫承处理了手中的杂事到达清音殿的时候,已是正午,清音殿的宫女们正在传膳,见到他来都纷纷行礼。有人进去禀告弦月公主,侍女玛莎先迎了出来。
    “大殿下,公主正在更衣,请您稍后。”玛莎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弯了腰行礼。
    卫承和蔼的笑笑,“公主近来身体如何?”
    玛莎盯着地面回答,“公主已经康复了。”
    “公主是金贵之身,定然有神明保佑,果然康复的很快。”卫承附和着说了一句,此时,门一开,弦月在宫女的搀扶下也出来迎接,玛莎看见她出来,快步走过去,从碧桃的手里把她接过来,扶的更稳,一脸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
    卫承对她们的目光视而不见,友善的朝弦月笑了笑,他知道弦月是听得懂汉语的,“本王是来探望下公主的,不知道公主是打算用马奶酒还是提子酒来招待本王呢?”
    他问的很霸道没有给弦月其他的选择,本来她出于礼貌也该让他进来的。弦月点了点头,像玛莎一样对他行礼,“大殿下里面请。”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卫承缓慢的换上一副笑意,她的点头在他看来就是第一步的妥协。
    “喝不惯马奶酒,准备些清茶就好。本王和公主殿下要说些事情。”他坐下来,对玛莎说道,很明显,他是不想让她在场。玛莎有点犹豫的看了看弦月,弦月微微愣神,不知道这个大殿下要对自己说什么。
    玛莎看见公主犹豫,正想着说个托词糊弄过去,卫承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眼皮抬了下,清淡的说道,“是关于三殿下的。”
    弦月眼睛一亮,下颌微微点了点,示意玛莎退下。
    她走了不忘给他们关上房门,弦月这才扭过脸来看他,“大殿下想说什么?”
    卫承笑了起来,他很欣赏她的开门见山,“真不愧是三弟的媳妇,够爽快。”弦月面纱后的脸微微红了下,那句三弟的媳妇听来很是受用,也表示卫承这个大哥已经接受了自己,弦月顿时对这个男人的好感提高了不少。
    “哦,是这么回事。”他拍了下自己的腿,看起来神色很是随意,“前些日子父王给三弟指了婚,本王这个做大哥的也早早的备下了一份厚礼,打算到时候奉上……但是眼下本王想要问一句公主,这份礼本王还送的出去么?”
    弦月神色一动,佯装不解其意,反问,“大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说?”
    “呵呵,就算是本王替我那个还在陵南带兵的三弟问一句公主的心意吧。”他扫过弦月美貌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点表情。
    弦月低头不语,她低头是不想被他看出心里的震动,她被卫承刚刚那句话所迷惑,他是卫飒的大哥,那么这句话会是他请卫承来转达的么?如果真是那样,算不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挽留?她抓着自己的纱裙,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几句贴心的话,公主,你听没听说过中原有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话?”卫承看着她渐渐抬起头,继续说道,“它的意思就是说,再值钱的宝贝都不比不上有情有义的夫君,女人嘛这一辈子都要相夫教子,这种风俗中原和西凉是相同的。”
    “你想想看,西凉王是个看的清形势的君主,他今天能够把公主你进献到大祁,明日就可能进献给别国,西凉王虽然对公主疼爱,奈何他也是个王者,要从大局着眼,这种话想必当初公主出嫁之前就已经耳熟能详了吧?”他加重了后半句的口气,果然看到弦月的脸色白了几分。
    那时候的父王……的确是这么说的。他甚至还要她以此为骄傲,因为她一个人而换来草原上子民安康生活,而她该为此骄傲么?他们都幸福的在草原上继续生活,而她却要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上门来嫁给一个根本未曾谋面的男人,这公平吗?
    心里不甘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卫承的话很有道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始终在父王的眼里就是一件可以随意出手交换的器物,这么想着,临行时他不舍的话语都似乎变作了一种伪作和奸诈。
    第九十二章 内心的挣扎
    她冷笑着,手掌握的很紧,都能听见指骨发出的咯咯的声音。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怨怼又被活生生的勾起,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不甘的。整件事中只有一点值得让她庆幸,她的男人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冷漠又温柔,那个醉意横生的眼神让她沉迷。
    若是再被送给别的国的什么王子或王爷,她还会遇到这样的男人么?那么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了吧?只是……她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只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我。”她绞紧了手中揉成一团的纱裙,说的很小心。
    卫承徐徐的笑了起来,弦月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卫飒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具有诱惑力和杀伤力的,卫芙蓉是,白若溪是,弦月也是。但是那个人的心意对她们来说又是不可捉摸的神秘。
    “公主温柔体贴,美貌无双,三弟怎么会不喜欢呢?”
    弦月低了下头,“但是,三殿下他……并不喜欢到我这里来。”事实上,他就来了那么一次,还夺走了她的心。
    “呵呵,那是因为公主你来晚了一步,有人比公主出现的早,捷足先登迷惑了三弟的心,但是凭三弟的性子,只要把那个人从他面前消失掉,他很快就会忘了她开始发现公主的好,所谓日久生情,时间久了,他的心里早晚会有你。”卫承这几句话说得很努定。
    慌得开始抖动的手指暴露了弦月内心的动摇,她咬紧嘴唇,下意识的说道,“他要是一辈子都不喜欢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一个男人一生当中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能够和他相守一生的却只能是一个,只要公主和三弟成了亲,那就是大祁国的三王妃,是三弟的正室夫人。皇室的家谱上会永远记下你的名字的。”卫承微笑着解开了她心里的担忧。
    心中仿佛被照进了阳光一样明朗了起来,是啊,只要自己嫁给了他,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是他的妻子,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征服那个男人。母亲说的对,女人就是要去争,去抢,从父王的一个妾室荣升成汗二妃的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那个女人,是谁?”卫承的话引起了她心里的斗志,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对手的一切。
    “白若溪。”卫承好看的唇里甫吐出这个名字,弦月忍不住一惊,她曾听过下人们说起些闲言碎语,但她始终不曾相信,那个叫白若溪的丫头是那么普通,她只觉得她做的糕点十分独到,其他的,她真是不能发觉出她有哪点好,好到让那样矜贵的男人心动。
    “呵呵,公主这次有信心了么?”读出她眼中的轻蔑,卫承试探了一句,“只要让白若溪在三弟的面前消失,公主,这大把的机会可就都是你的。”
    弦月咬紧下唇,豁然抬头看他,“为什么要帮我?”她觉得这个皇宫里的人和草原王庭里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利欲熏心的,而她一个异族少女能够帮上这个皇子什么忙呢?又或者说,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身上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她想不通。
    卫承也不隐瞒,坦诚的说,“因为本王的表妹很不喜欢这个白若溪,要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她出气,可是……本王若是直接去难为一个宫女,也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所以才想到这个两全的主意,既可以去对表妹交差,又能促成公主和三弟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弦月想了想,又问,“她平日也只是来我这里做做糕点,只在厨房活动,从不进内殿里来,我要怎么做呢?”
    卫承低笑了两声,“公主还记得前些天的不适吗?”弦月疑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扯起这件事,太医不是已经说了她只是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出现腹痛的么?“公主要做的很简单,只需如此……”卫承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轻轻说着。
    弦月不住的点头,末了,她笑了下,灿然明媚看得卫承都不由得心神一动,“我知道如何做了,大殿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卫承也笑了起来,很是舒畅的样子。“咚咚。”玛莎端着盘子在外面敲门,“进来。”
    规规矩矩的放下茶盘,给弦月和卫承摆放好茶盏,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两人都不以为意,玛莎一直是个内敛又胆小的女孩子,这一点,弦月最清楚。玛莎送了茶就退了出去,走到厨房台阶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她慌张的爬起来,抱着盘子逃进了厨房,关上门,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送走了卫承,弦月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她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好像只要过了明天,那个人就会完完全全的归她所有。
    ***
    “若溪姐,若溪姐。”凝香一大早的就跑了来,揪着若溪的耳朵不撒手,“哎呀呀,你快起来吧,太阳都烧到屁股上了。”
    若溪不耐的拍掉她作怪的手,嘴里嘟囔,“你屁股才那么大,能够着太阳。”
    “你再不起来,我可咬你了啊。”撒泼撒到底,凝香彻底暴露悍妇本性。
    若溪翻着白眼坐起来,“算我惹不起你好了吧?小姑奶奶,一大早你闹啥么。”
    “我是担心你天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等不到三殿下回来你就成一个圆球了,看他到时候还喜欢你么。”凝香气鼓鼓的看着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可完全是为了她这只小麻雀变成金凤凰的长远目标做的努力啊。
    若溪低垂了下眼睫,盯着被子看,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才说,“凝香,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叫别人听了误会。”
    “误会?我看你才是最误会的那个。”凝香嫌弃的瞪着她,“我知道你在呕什么气,不就是埋怨殿下没来看你吗?他那天被陛下火急火燎的叫过去,根本没时间过来嘛,现在他可是正在陵南解决冰凌的大事,那可是黄河的主干哎,水火无情呢,那么厉害的凌汛他一个人去解决,你不说在宫里多为他祈福,盼他早日回来,反倒在人家的宫殿里住的舒服,天天绷着张臭脸,你看看你,整个一副别人欠了你八百吊钱似的。”
    若溪刚睡醒就被她指手画脚的骂了一顿,有点发蒙,她稍微把凝香的话放在一起想了想,“你觉得我住着舒服?我那会儿快被人打死了,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我舒服了?啊,对,那个时候他不来救我我也不该有半点伤心,是不是?”
    凝香被她噎住,若溪说的也是实情,但是……她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她的胳膊,“你看,你现在不是伤都好了吗?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她反问。忘魂殿没有卫飒点头,她是回不去的,要真是卫飒有意让她回去,来传话的人也不该是凝香,至少是绿儿或者宝焰。
    “回常青殿呗,再不行就会咱以前的小厨房。你那屋子一直空着,红嫂还给你留着呐。”凝香说得很高兴。
    “我不回去。”若溪叹了口气,凝视着她的双眼,“凝香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些日子我能在这儿安枕无忧就是因为卫芙蓉她忌惮大殿下的面子,不敢胡来。我要真是回了小厨房,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能活着回来了。”
    凝香也没了词,她知道若溪说的是对的,在她身边坐下,也叹气,“若溪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这右眼皮总是跳,跳得我这个心烦,想来想去就想到你这儿了。现在啊,咱们这几个人里也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若溪心里一暖,拉着她的手,“胡思乱想什么,仔细打碎了东西是要扣工钱的。”
    凝香哼了一声,“我才不怕,我现在已经不再做洗碗的粗活了,你前些日子病着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上次的事儿过了以后,我就被调了值,现在在美夫人那里伺候,而且日子别提多清闲了,工钱还很多。”
    “无端的,你怎么就被调走了?”若溪有些不解,她还想过凝香再继续在常青殿里做使唤丫头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连累。是谁?想在了她前面?
    “你想不到吧?是白管家。就是那个长的可像女人的那个。”凝香学着白江摸头发的样子,还抛了个媚眼。若溪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打她,“你个没正经的,学的还挺像。”
    凝香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反正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美夫人人很好,待下人很和善,我也不必像在常青殿里那样每日提心吊胆的了。”她抱怨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你看看,我都胖了。”
    若溪笑了下,下床开始洗漱,凝香在旁边给她添热水,拿毛巾,一边细细的打量她,哎,心里竟然有些心疼,她嘴上说着怕若溪长胖,事实上,若溪比从前清瘦了很多,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身上更显得纤细,动作也不似先前那么利落,她看了看她移动的比较吃力的左腿,大概那处骨裂还是没有痊愈吧?而且,她那对生动活泼见谁都笑的眼睛里一点笑纹都没有,连和她刚刚说笑时也是一样,好像笑得人不是她,是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似的。
    第九十三章 好戏还没完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盯着她挽起来衣袖的胳膊上,鞭伤的痕迹犹在,斑驳的难看,眼泪彻底掉了下来。“我懂了,若溪姐,你要是真不想回去就算了,只是千万别再呆在这儿,你去和大殿下说说,他会让你走的,大不了我去找美夫人求情,反正她那里人手也不够,正好你过去帮忙,做丫鬟是不易,但也强似天天就这么躲着,心在嗓子眼揪着。”
    若溪正在擦脸,听她说了那么一大堆,笑了笑,这丫头也长大了,明白了不少事儿。但是她不会明白,现在不是卫承不让她走,而是,她自己不想走,卫承和她达成的计划始终没有动静,她还得继续等下去。
    “白管家给你调了值,已经是恩赐。你先安分的做好自己的差事,别为我分心。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路,你的命比我好,至少没遇见那么让人心烦的事儿。老天爷给了你好命,你就好好珍惜,别自己瞎折腾,等到时候老天爷怒了,不管你了,看你找谁哭去。”她故作打趣的说着,放下袖子,回手又去挂毛巾,结果一动抻的后肩胛骨一阵生疼。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凝香慌张张的扶着毛巾架子不让它倒了砸着若溪,若溪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右肩,嘶嘶的吸着凉气,太医说那鞭子抽的位置太阴狠,正打在肩胛骨的大筋上,这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凝香,这个单纯的孩子已经为自己担了不少心,受了不少怕,她再多说这些对她又是一种折磨。爱和伤都一样,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都同情你,该爱的还是忘不掉,该疼的伤还是好不了。
    凝香给她捏着肩膀,一边问,“好点没?我就说你不能天天那么躺着,你得下地走动,咱们呐,都是走惯了的人,乍一歇着,这病就全来了。”
    若溪勉强笑了下,“你说的对,赶明儿个我就到后花园去爬假山去。”
    “这一早晨还挺热闹啊。”门被人打开,突兀又突然。
    两人往外看,顿时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来的人是碧桃和白盏。碧桃还是站在白盏的前面,门口似乎还有那么几个宫女。凝香往若溪身前一站,两手一伸,挡在她面前,“有事儿?”
    碧桃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鼻孔出气,“这可是不一样了,换了新主子说话就是底子足。没你事儿,闪一边去。”她伸手扒拉了凝香一把。
    凝香最大的优点就是双臂有力,她原先在小厨房的时候就是负责担水和劈柴的活儿,臂力都练出来了,还没等碧桃的手伸到自己身上,她就往旁边一拨她的手,“你不会说人话是么?就不闪,你怎么地?”
    “哎哟。”碧桃也没想到凝香手劲儿这么大,一下来个踉跄,还好她身后的白盏拉了她一把,若溪在后面看的心里一跳,这要是把碧桃弄伤了,又是罪过。赶紧从凝香身后走出来,把她往身后拽,脸上赔笑,“你们几位怎么来了?公主殿下好些了么?”
    白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是公主殿下叫我们来召你过去的。”
    “公主殿下……她有什么事么?”若溪眉头一皱,不知道这时候弦月叫自己有什么事儿。
    “主子叫下人还非得有事儿才行啊?”缓过气来的碧桃重新颐指气使起来。“公主仁慈,惦记着你,你还赶紧把自己拾掇利落跟我们走,还等着八抬大轿来请你啊?”
    若溪愣了下,凝香已经出声阻止,“若溪姐不要去。”
    “别胡说。”若溪斥责她一句,转过脸对那几个人说道,“我这就换衣服,几位姐姐在外面稍等,穿好了咱们就走。”
    白盏也觉得碧桃太过分,没等她再说什么就直接扶着她往外走。“那我们等你一会儿,你可快点啊。”
    若溪找出一套侍女服给自己换上,叮嘱着凝香,“我就是去看看弦月公主,没什么事,用不了半天就回来啦,你别苦大仇深的皱着眉,等我回来咱俩好好说会儿话啊,听话,你先回去,美夫人那里你还得小心伺候,毕竟咱们是承了三殿下的人情。”她说完,自己也愣住。
    凝香又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脸松了下来,“你这不是都清楚么?三殿下他可没有不管咱们啊。”若溪不再说话,卫飒就是那么个人,给了一耳光再给一把蜜枣,让人对他恨也恨不起来。可是她看清楚了,就不会再上当了,也不会再傻傻的感动了。
    看着凝香担忧的眼睛,若溪安慰她似的笑了笑,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的这点不安是为什么,该来的还是得来,也没想太多,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几位姐姐,咱们走吧。”她并不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之后,生命的轨道便彻底和弦月的轨迹交汇摩擦,搅进一生的纠葛中去了。
    清音殿一切如常,和自己最后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差不多,她看着站在殿门口的花菊和玛莎笑了下,对这两个人她并没有那么厌恶。她无心的笑却让玛莎惊慌的低下了头。花菊朝她点点头,“公主在寝室休息,你自己过去吧。”她抬手止住了碧桃她们。
    若溪提起裙子上了台阶,吱呀呀的推开大门,这会儿刚到上午,阳光有点刺眼,弦月的寝室里挂满了长长的纱幔,淡紫色的,给人很温馨柔和的感觉。
    弦月斜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炉,若溪看了她一眼,心里感叹,这个女人果真是国色天香,她虽然没有穿什么漂亮的衣服,也没上妆,但她就那么靠着,身下是白色的绒毯,身上是白色的薄毯,手上的暖炉是紫铜色的,映衬她媚态横生,慵懒惬意。她低下头,跪在地上,腿上的伤隐隐作痛,但她还是跪了下来,这个女人会成为三王妃,他的尊荣她也会一并享受。
    “若溪给公主殿下问安。”她安静的低着头,等着她让自己起身。
    风吹着纱幔轻抚过地面,光洁的,可以映出她面容的地板,上面有淡淡的花纹,很漂亮。房间里很静,因为房间里仅有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是发出一点声响。
    许久,若溪都没有听到弦月的声音,她通过地板的倒影观察者床榻上的女人,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似乎是睡着了根本没看到她这么大个人跪在面前一样。
    她的腿很疼,骨头缝隙里钻出来的酸胀已经开始蔓延,有些冰凉的刺痛让她又开始冒冷汗,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浸染了鬓角。
    “若溪给公主殿下问安。”她又说了一次同时,声音提高了一点。然,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若溪咽了下唾沫,她实在是太疼了,紧紧咬着牙齿坚持着也不管用,疼,还是钻心的疼,汗珠一颗颗坠落,滴在她的身侧。
    “我睡了太久,坐不起来,你过来扶我一把。”弦月终于开了口。若溪吸了口气,双手撑着地板打算站起来,结果左腿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勉强自己起身的后果就是失去平衡,彻底倒在了地上。
    “呵呵,你怎么没来扶我,自己倒先摔倒了呢?”她呵呵的笑了起来,若溪听的后背开始发寒,她印象里弦月公主是个不善言辞的内秀之人,为什么她今天会这么多话?这种反常让她无端的开始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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