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派胡言,胡辰寡人也见过,他对大将军忠心耿耿没错,但怎么可能去走私呢?”李自成生气地反问道:“难道你们觉得寡人眼瞎了么?”
    ……
    再数日。
    “陛下,这是山东节度使的亲笔奏章,许平劫持陈哲,导致节度使衙门和整个济南城防混乱数个时辰;这是山东防御使的奏章……这是济南衙役元宝的证词,那两个殉职的官差是他的下属……这是亡者遗族的血书……”
    后面还有其他有关此事的汇报:
    “山东防御使一开始仍不愿动许平,脱困后只下令擒拿胡辰归案,许平命令这些人擅自离开军营,自己满不在乎地扔在济南城中吃酒,扬言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山东百官吃不了、兜着走。所有山东防御使要擒拿的人犯,无一不事先得到消息逃脱,许平消息灵通,迄今为止一个也没能拿到。”
    “那许平呢?”李自成听得无名火起:“先把他拿下了问话!”
    “山东防御使已经把许平请到衙门后院暂住,除了不让许平回凤阳外仍以礼相待,现在钟龟年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请朝中示下。”
    “哼。”李自成显然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许平,顿了一顿后问道:“太师,寡人不太懂律法,不过攻打衙门,劫持官员,这不是反么?”
    “如果许平心里的念头是要夺权、那是反,如果他觉得律法不公,暴力抗法、蔑视朝廷,那也是反……不过以臣所见,许平只是想救他的手下,而且自觉朝廷不会把他怎么样,从他闹事后还在济南喝酒听戏来看,臣以为很难说他有反心。”
    李自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问道:“内阁打算怎么处理此案?”
    “人又不是许平杀的,臣觉得许平未必有反心,他早就不领俸禄了,”牛金星吞吞吐吐地说道:“臣以为,大王赐给许平的那些宫女和御厨,不妨罚还。”
    “就完了?”李自成大叫一声,语气里满是惊讶。
    “是啊。”牛金星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
    “你莫不是收了许平的贿赂?”李自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人命关天,这岂能就算了?”
    “现在国家是用人之际,”牛金星道:“此案山东防御使甚至不敢走漏风声,唯恐扰乱军心。”
    李自成“嘿“了一声也没有了下文。
    “许将军在山东防御使的衙门里也说,关他也是无用,关的越久风声走漏的可能性越大,到时候山东防御使越没法收场。臣深以为然,所以恳请陛下尽快了结此案。”
    “寡人知道了。”
    李自成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不过牛金星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从中察觉到了杀气。
    ……
    牛金星主持的内阁散会后,李建泰慢悠悠地返回了自己的官邸,见老爷吃饭的时候显得有些神不守舍,李夫人把围在桌子旁的年轻妾侍们都轰走,根据她的经验这就说明李建泰心里有什么紧要的话想吐露一番。
    “还是大将军的案子么?”
    “是啊,”李建泰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许平是个很讨厌的阻碍,各方面都是:“秦晋二藩乃是大将军的好友,辽蜀二藩也是他的部将,湖广、浙江、山东,处处都是他的故旧手握兵权,便是大将军无爵,只要他一天不去,这削藩终究是一句空话啊。”
    李夫人从李阁老的脸上读出了得意与欢乐,李建泰估计顺王为了避免风波和议论,很可能就会给许平一个就地赐死,不过如果顺王最终还是不顾丑闻外露和朝野大哗的风险要把许平送入北京的话,一个服毒畏罪自尽想来牛丞相还是能安排得很妥贴的。
    只不过……
    “王太子也就算了,王太孙对大将军十分敬仰,这案是必翻无疑的,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却置身度外,完全扯不上关系。”李建泰情不自禁地呵呵笑起来,当初才一听张缙彦的开头,他就把对方的用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有牛金星这样跟随李自成多年的重臣分量才足够,只有他被抛出去谢罪才能让武人心服口服;如果牛金星能够脱身的话,那么其他的阁员就都跑不了,即使你称自己不同意此案的处理也未必有用。现在,则完全和内阁扯不上关系,虽然牛金星被众人哄得去为国设想了,但到时候大家反戈一击翻脸不认账,就成了他私加陷害了。
    “我堂堂的进士,庶吉士,却给牛丞相这个臭虫一般的小举人当了三年的狗,”忍不住吐出这句心声时,李建泰满面都是鄙夷之色,其中既有对牛金星的,更有对他自己的厌恶和不屑。以往每次牛金星大步走在百官之前时,李建泰不时总能从其他官员眼中察觉到同样掩饰得很好的这种情绪。就是那两个拜牛金星当老师的崇祯朝庶吉士也是一样,不提牛金星,钟龟年又是什么东西?一个秀才居然能和状元郎平起平坐,不,居然是爬到他们头上去了:“牛金星见识浅薄,无才无德,等我当上了丞相,以我的才学……”
    “老爷,还有张缙彦呢。”李夫人提醒道。
    “他一个普通进士,如何能和我庶吉士相比?”李建泰轻蔑地评价道,接着脸上有充满了憧憬:“我必定能辅佐陛下开太平之治,青史流传。”
    ……
    晚上刚刚睡下的牛金星就被叫醒了,顺王派来紧急使者召见。牛金星跟着使者出城,一路直奔狼穴,最近一段时间顺王李自成一直在这里过夜。
    走进灯火通明的狼穴大厅,牛金星看到李自成、刘宗敏等人脸上都神情严肃,连卫兵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杭州失守了。”李自成告诉牛金星:“我们需要派遣更多的军队南下增援,国库如何?”
    “杭州?杭州失守了,这怎么可能?”牛金星吃惊得叫起来,才一开始交锋,湖广的余深河就报告对面至少有四万有战斗力的明军,他先左后右,一下子放弃了湖广南部脱离了和明军的接触,然后就一个劲地请求援兵,要求至少立刻发给他一万五千名精兵。
    而浙江方面也报告明军有战斗力的部队超过五万,当时牛金星和李自成都觉得前方将领是在夸大其辞,不过浙江和湖广的战局确实越来越不妙,南京驻军一波波地开赴浙江仍无法制止明军的推进。不久前庐州又报告明军大概又有两万生力军从江西杀出,南京西部需要援兵。
    一下子动员十几万主力军出境作战,李自成、刘宗敏和牛金星虽然吃惊,但是心中也纷纷宽了一口气,这看起来是南明的垂死挣扎,这样穷兵黩武他们估计南明是挺不了几个月的。
    “突然有好几千兵马从海路而来,现在战线在浙西,杭州猝不及防,守将郁董生死不知。”
    发现南方的战局开始脱离控制后,李自成星夜把牛金星找来让他立刻筹备调兵南下所需要的后勤物资。
    谈完这些后,李自成把牛金星叫到寂静处,哑着嗓子说道:“许平的事,寡人主意已定……”
    牛金星看到李自成的独目中满是杀意,急忙叫道:“陛下,臣刚刚收到另外一份密报,济南之事恐另有隐情。”
    李自成闻言一愣,连忙问道:“什么隐情?”
    “还不清楚,刚刚收到的,臣已经派人连夜赶赴济南追查,有个十五天大概就能搞清楚了。”
    有个十五天,大概南方的战局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第二十六节 官营
    沈阳辽王王府,吴三桂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不适还发出一两声轻笑。对面一老一少两位臣子都被赐座,这二人毕恭毕敬地坐着,目不斜视耐心等待着辽王的吩咐。片刻后辽王又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手中的书没有合起来而是折起摆在桌面上,两位臣子仍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胆量去偷窥一眼是什么故事让辽王看得如此开怀。
    山东的秘报已经送到沈阳,辽王看完后递给那个老臣过目。
    “也不知道许师兄到底都从齐公那里学到了什么?”私下里吴三桂已经以黄石的弟子自居,脑表事件以后,吴三桂对黄石的畏惧加重了不少,以一世英雄自诩的吴三桂至今回想起那事仍不寒而栗:被猜到大概的想法虽然不好,但是对面既然是齐公那一点都不被猜到也不可能,但是对方能彻底猜透自己的喜好、意图,更能推测到自己的随后的一连串反应,这就不能不让吴三桂骇然了。
    听说南边又打起来以后,吴三桂立刻把齐国的使者贺飞虎还有那个什么夏完淳礼送出境,从头到尾吴三桂就没有生出过一星半点的留难念头。
    反过来说,吴三桂觉得李自成倒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主,顺并没有定下完善的藩政制度,早在其他各藩想起来之前,吴三桂就把长子吴应熊派去北京当人质了。年来吴三桂不惜血本地贿赂内阁大臣,在大顺朝中获得了不错的名声。
    这次许平的事变吴三桂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吴三桂的针对大顺的藩外情报机关——贡礼司闻风出动,李自成还蒙在鼓里的时候吴三桂就已经读到了从山东发回来的第一份报告。
    “殿下,内阁这是削藩之心不死啊。”洪承畴陪吴三桂看完报告后,立刻点破了这一点。大顺对南方相当乐观,内阁普遍认为从历史上,前朝余孽被压缩到这般地步后灭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大顺未来的主要敌人是自己的藩国。
    虽然许平没有藩国,但是贡礼司报告大顺内阁仍然把他当作第一假想敌,削藩最危险的敌人就是那些能成为旗帜的反对者。许平和几大强藩藩王关系都不错,而且有极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看上去似乎也不会同意削藩。秦晋二藩不必说,辽、蜀二藩藩王也是许平保举并且曾是他的部下,将来可想而知心怀不满的藩王们会试图推举谁当闹事的挑头人,丞相和内阁成员们暗中都为此头疼不已。
    “殿下,我们应该立刻揭发牛金星,保住许将军。”不管对许平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看法,洪承畴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让牛金星和内阁的阴谋流产,许平就是阴谋磁铁,只要他在辽藩就从容得多。
    “不必慌张,没有必要让丞相和内阁对我们不满。”吴三桂显得心平气和:“许将军不会有事的。”
    “这事可大意不得。”
    “现在远不是朝廷有余力考虑削藩的时候,”和乐观的大顺内阁还有悲观的洪承畴不同,吴三桂对齐国公非常有信心:“齐公很快就会粉碎丞相还有阁老们的削藩美梦。”
    许平的表现让吴三桂和洪承畴都非常惊讶,而旁边那个始终没有插嘴的年轻臣子仍在默默旁听,偶尔把他认为的重要事项记到随身携带的小本上。
    “我和许将军历来都是言谈甚欢,”吴三桂觉得大顺重新启用许平不过是时间问题,唯一要担心的是许平心灰意冷不肯出山:“到时候许师兄要是不肯出来领军对付齐公,本王就去一趟山东,亲自劝说与他。”
    洪承畴不打算询问吴三桂打算怎么劝说许平,臣子显得太有好奇心不是一件好事。
    “小国之道,在于合纵,大王说动许将军出马后,岂不是大大有利于朝廷。”洪承畴早就和吴三桂说过,南北的战争最好旷日持久地打下去,永远地打下去才好。
    “联吴抗魏,存国之道”吴三桂笑道,不少心腹都建议他私通南方,泄露军事机密给齐国公,不过吴三桂一直旗帜鲜明地支持朝廷:“只是到底谁是吴,谁才是魏啊?”
    洪承畴把嘴闭上显出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在主公面前表现得太精明没有好处,对大势的预测更是属于主公的专利,这方面显得愚蠢一点是不会有什么坏处的,反正他已经向主上说出了想提醒对方注意的。
    “这治国……”吴三桂接下来的话激起了洪承畴注意,作为国相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辽王布置的内政任务办妥贴,只要把这些事执行好,洪承畴相信吴三桂是不会介意自己表现出的目光有多么短浅的,他只听吴三桂断言道:“还是要靠法家。”
    洪承畴没有吭声,自秦以后,不承认土地具有私有属性的就是现在的辽藩了,而随后的清洗运动又把大批企图思考的罪犯消灭掉了。
    “土地归公,授田制只是第一步。”吴三桂伸出一根指头,大言不惭地说道:“现在下一步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洪承畴脑海飞速转过一连串的念头,法家认为除大王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应该思考,而种地以外的其他活动都难免会竞争、需要创新、会刺激思考行为,所以韩非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工商活动是需要和学者、言论一样被彻底禁绝的。
    “上农除末令!”洪承畴脱口而出。
    吴三桂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和嘉奖:“相父说得不错,辽藩是到了该颁布上农除末令的时候了。”
    旁边陪坐的年轻辽藩臣子是《辽东人民观察家》的主编易成,这两句对答在他听来实在有如天书一般,无法理解就无法宣传,得到吴三桂允许的示意后易成问道:“国相,上农除末令是什么啊?”
    “秦一统天下后,始皇帝让李斯颁布上农除末令,禁绝盐铁陶林牧渔,”洪承畴告诉易成在先秦时代,不用说其他工业、手工业,就是冶铁都是私营,随着上农除末令的颁布,除了种田以外的所有生计在秦境内均为非法:“没有陶器就无法烹饪、储藏;林产归公,砍材、烧炭、狩猎均为盗贼;畜牧归公,禁止私人养家禽、家畜;在江河湖海捕鱼也视同盗贼反乱。相比这些,盐铁反倒是小事了。”
    “祖龙真是好气魄!”易成由衷地叹息道,一个人如果想吃肉、吃鱼、生火、烹饪……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必须从国家处获得,秦政府扫除了一切竞争者垄断了全部的商业:“这确实是富国之道。”
    “只是百姓未必肯依,百姓多时愚民愚妇,一点也不懂得以国家为重,以大局为重,”洪承畴对此却是非常担心,上农除末令颁布导致天下百姓生计断绝,唯一的出路只有种田,而土地还是国有的,秦律连父子的土地继承权都不承认,而造反的百姓在反抗秦朝暴政则表现出比当初保卫六国国君要强得多的勇气和牺牲精神:“陶林牧渔,汉太祖皆恢复之,盐铁之外,此事关民生的四项就没有被再禁绝过,除了渔,前朝嘉靖年间曾在东南禁渔,百万渔民转而为盗,倭寇蜂起……”
    吴三桂看得出洪承畴是真心替辽藩担心,不过这种担心只是让他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因为秦朝没有《辽东人民观察家》。”
    说完吴三桂就转头往向易成,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易卿家,你都想到了什么?”
    而易成果然没有让吴三桂失望,他抖擞精神答道:“首先,‘上农除末令’这个名字,臣以为是不能用的。”
    “当然。”洪承畴不假思索地表示赞同,这个法令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暴秦之欲无厌。
    “两个月前,齐公曾在福建快报上发表署名文章,讲述南朝未来的设想,和他的奋斗理想,其中有两个词臣以为很适合借用过来解释殿下的法令。”能够从观察司中脱颖而出,易成绝非凭借侥幸:“臣以为,殿下的法令可以改为:同工同酬,按劳分配。”
    “哦,此话怎讲?”
    “比如养猪,有人运气不好遭了猪瘟,有人则没有,付出了同样的努力却没有得到同样的收获,这是公平的么?殿下爱民如子,公正严明,岂能允许这种不公的事现于我们辽东?同样是捕鱼,有人在卖鱼的时候吆喝得好,差鱼也能当成好鱼卖掉,而有人笨嘴拙舌,好鱼也卖不出去最后却臭了,劳无所获,殿下当然要替老实人撑腰。而唯一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就是,一切收归官营,只要安心养猪、捕鱼,藩府就能保证他衣食无忧……”秦的上农除末令,里面只有六个血淋淋的禁字,而易成娓娓道来的官营法案,则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吴三桂和洪承畴都一起叫好,新法案的实行和宣传任务交代完毕,辽王又问道:“《辽东记略》,反应如何?”
    观察司最近在推广署名作者为辽王本人的一本书《辽东记略》,这本书既是辽境内所有考试的必测内容之一,还正在制造缩减本准备当作给辽东的孩子们的识字课本。
    “非常好,百姓们都说,读了殿下的书,吃饭也香了,睡觉也踏实了。”
    吴三桂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拍马屁。”
    在洪承畴和易成走之前,吴三桂举起桌子上的书以示二人,上面写的乃是赵高“指鹿为马”的故事。
    “臣明白。”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吴三桂笑着补充了一句。
    “臣明白。”
    ……
    三条沟这个村以前一向是自己推举个村长,去负责和官府沟通事宜,辽东光复后不久,辽阳城那边派来了一个老军人出任村长,这个老军懂的东西很多,领导全村的人领会辽王府意图。
    村长继承了发展了观察司“大同世界能够在一个省先实现”的理论,将其进一步改进为“大同世界能够在一个村先实现。”
    村长领着全村人努力诵读辽王殿下亲著的《辽东记略》,欣喜地向县里报告三条沟村因此创造出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奇迹:
    比如村门口风魔了十多年的陈疯子,再连续听了十天的《辽东记略》后,突然不流口水了,而是站起来高呼:同工同酬,按劳分配,辽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再比如老王家的傻子老二,在村里人帮助他学会诵读《辽东记略》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现在是宣传同工同酬、按劳分配的村积极分子,帮助无数小农思想浓重的后进村民意识到自己的落后,主动上缴了私养的家畜和家禽。
    最近《辽东人民观察家》的记者到疗养附近来了解同工同酬法案是如何造福辽民的,附近各村都争先恐后地描述在实现按劳分配后,生产急剧提高,家畜……不,是国畜存栏和国鱼产量都像是翻着筋斗云一般地节节攀升,粮食产量更是不用替了。三条沟的村长也当着《观察家》记者的面向县里激动地表示,明年三条沟夏粮要实现翻一番,秋粮则要再翻一番。
    ……
    常由对海州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看不明白了,上面说要清查南方的细作,辽王府估计每一百个人里就有一个,所以常由住的这片民居得揪出来五个。现在街坊邻里相互之间就像防贼一样地互相防备着,可是常由看谁也不像是被南方收买的的细作啊。
    海州城已经开始普及小儿识字,常由的孩子已经去上过半年学了,冲着这个,哪怕是工钱再少给一些他也认了。儿子还没有放学回来,干了一天活回家的常由虽然饥肠辘辘,但坚持不让妻子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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