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布特提到第5个问题时,虽然下面的人对埃布特的刻薄和尖锐已有不满,但另一方面,对扎根也开始产生了一些非正面的想法,无他,感觉到了圆滑、油滑。
    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扎根很注重观众们的反应,他知道他必须要抉择了,否则他的形象必然会遭到严重破坏,不论是在食尸者心目中,还是在圣洁派的人眼里。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废话缓冲,扎根也算是几分分析清了局势,他选择全面倒向圣洁派,这样一来,虽然政见不和,但即使食尸者们也无法质疑他的品德。然后……
    “这是你们逼我的……”扎根已经打定了注意,从幕后来至前台,那么他就要能量全释放,搞个天翻地覆!
    扎根终于当众表明了他的立场,圣洁派中人自然是一片欢呼,食尸者们则士气大降,扎根引经据典的说辞实在是杀伤力强大。
    然而,就在扎根要进一步挥舞他的言论利器的时候,迪夫亲自喊了停。
    扎根这个时候自然是相当不爽,甚至可以说是勃然大怒,打断他的表演,是他最痛恨的事,更何况现在已经挑明了阵营,就如同利剑出鞘,他自然不会再留什么情面给对方阵营,哪怕是迪夫。
    叫嚣言论自由,鼓动圣洁派争取言论权力……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扎根便从平静的湖泊变成了爆发的火山,简直比那些弗瑞革命者中的激进派成员还要激愤。圣洁派的人也还罢了,他们大都已经陷入由扎根发动的激情之潮中,食尸者们的一些人却是惊讶于扎根的这种变化,他们敏感的意识到,这个英雄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平日里看起来与人无害,不过是善于遮掩獠牙。
    “皮尔欧瑟先生,这里没有人禁止你发言,也没有任何人束缚你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言论。我之所以要打断你,是因为这里并非你一个人的言论发表地,也不是你的独家演讲会。而且,我要说的是,黑暗侵袭事件之后,我也愿意做一名虔诚的光辉教徒,我也愿意重神主光芒的照耀之下,而且绝不止是说说。”
    “这里确实不是我的独家演讲会,但允许将论点完全表达出来,这是最起码的尊敬和礼貌……什么?”开始时,扎根是神情激愤的与迪夫针锋相对,但当迪夫说到后来,他思维断线了,他怀疑他听错了,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迪夫所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也是圣洁派!
    “没错!你没有听错,皮尔欧瑟先生!还有大家。”迪夫面向台下的众人,大声的又重复道:“我愿意做一名虔诚的光辉教徒,我也愿意重神主光芒的照耀之下,而且绝不止是说说。”
    下面鸦雀无声,实在是太意外了!
    从极度惊诧中恢复之后,扎根迅速思考:“这算是什么?父子闹别扭打擂台?”
    迪夫是不会再给扎根分析和思考时间的,他大声对民众道:“黑暗侵袭事件,刻骨铭心!像大家一样,我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不得不离开故土,离开承载了无数美好记忆的家园,任之沦落。如果要问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我在这里很肯定的告诉大家:人不能没有信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不能没有信仰。”
    “我愿意重归于神主的光芒之下,不仅仅是为了寻求生命的庇护!更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寄托和指引。”
    “《神典圣经》第二版第三章第四节……”
    “《神典圣经》第十二版第三章第四节……”
    “我相信就算最无知的人,也都知道,没有谁有资格篡改《神典圣经》,因为它就是神意的真实传达。可大家都听出了这两段内容的不同之处。为什么会出现不同?因为神是要借之让世人明了,什么是主干,什么是枝叶;什么是核心,什么是细节;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坚持,什么是与时俱进的变化。”
    “没错,《神典圣经》中是有说智慧生命皆与人无异,享有与人相同的基本权力。可神还说,凡吾信徒,自戕者不得入天国。”迪夫看着众人道:“我不指望你们都能理解我的认知,都能顺应我的想法。正向皮尔欧瑟先生一再提醒的那样,大家是自由的,言论的自由、思想的自由。我在这里只说一件事:争论因对《神典圣经》的解读而起,那么真正公正的裁决者,不是我,不是我的父亲,不是斯罗德小姐,不是皮尔欧瑟先生,也不是你们任何人,而是神主,我们的信仰,或者说,准备去相信的至高存在。”
    所有人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史无前例,这绝对是史无前例。非正式信徒是没有资格请求神来做仲裁的,而且神也不会回应那些对信仰还心存犹豫者的祷告和求助。然而现在,迪夫,有着天才少年领主称号的迪夫,却这么说了,并且准备这么做,由神来仲裁!是他在发痴梦,还是他真的面子大?
    这时,就听迪夫大声道:“我在这里,再次说明我对《神典圣经》相关内容的的解读:爱护自己,珍惜自己的性命,这是被赐予生命的智慧生物所要承担的最基本责任。基于这个原则,吃人兽尸体是神要世人所要明白的‘变’的体现。不懂活学活用,死板教条的,才是对神意的真正歪曲!”
    轰!众皆哗然,最激愤的就是圣洁派的人,其中还包括圣洁派的主要领头者之一,诺林德牧师。甚至有人称迪夫这是在亵渎神典,亵渎神明。
    任圣洁派的人吵闹了一阵,迪夫才再度大声道:“你们也不用跟我争。我说过,这件事由神主来仲裁。”
    他一个人的声音在此时太显微弱,于是埃布特带着十几个护卫队队员再次齐声喊喝,人群终于慢慢静了下来。
    扎根结束了冷笑,带头问:“不知道迪夫少爷要如何证明神之仲裁?”
    “是呀?是呀?怎么才能证明?”好一些狂热的圣洁派也附和质问,在这一刻,领主威严在他们心中已经丧失了个干净。
    就听迪夫朗声道:“不久前我们遭受黑暗爪牙攻击,伤亡惨重。就以那些伤患为应验。圣洁派的诸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圣洁派从上到下一片沉默。牧师诺林德牧师是他们这边的,因此他们都知道那些伤员的情况,最麻烦的还是暗邪之力对伤患的侵蚀,就像当初日杰夫的情况差不多,诺林德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那些伤员的伤势变化,牵动着这里所有人的心。如果神意在你们一边,就让所有伤员的伤势,在明日日出之前,有明显的好转,最起码由神主的光辉之力,化去最为棘手的暗邪侵蚀。你们有没有这个胆气,敢不敢一试?”
    圣洁派的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没人应答。时间过去也不短了,要有办法才干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圣洁派中有人嘀咕:“伤员们的伤情作为赌注,这也太冷血了!”由于一片安静,因此这人的话绝大多数人都听清了。
    “来人,给我把他押起来!”迪夫指着那人大声道:“正因为伤员们的伤情令所有人牵肠挂肚,我们才不惜用挚诚恳请神主破例,眷顾这世间的生灵。你现在这样说是何居心?你有更好、更妥善的解决办法?如果有,我带所有人向你叩头道谢,条件随你开。如果没有,你这样说居心何在?”
    “我……”这人无话可说,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守卫队队员押绑时,只能用眼睛向扎根求助。
    “草!看你妹呀!不知道人家早有准备,还往枪口上撞,是你他妈的脑袋把门挤了吧?”扎根心中暗骂,脸上则是完全不认识此人的神态。
    “我再问一遍,圣洁派的人,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魄,敢不敢一试?”
    迪夫这第二问,气势就明显盛了很多。一帮食尸者们也都挺腰昂头撇起了嘴。所有人都知道,圣洁派不敢,迪夫将会当众宣布敢于一试,因为这话头是他挑起,他要让所有人信服,得能放能收。但必须说,这是一次豪赌,拉来一名教廷的红衣主教,都未必敢尝试的豪赌。
    扎根这时候站出来道:“迪夫少爷,这么说,您是要祈愿尝试了?”
    迪夫道:“没错,我将诚心恳请神主,如果我的神典解读是正确的,那么到了明天,我们的所有伤员,伤势将有明显的好转。”
    嘶……
    尽管大家都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迪夫亲口说出,还是禁不住惊叹。这就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迫啊!
    面对迪夫的坚决和硬气,扎根这时也只能顶风硬上,针锋相对。“那么迪夫少爷,如果您失败了。怎么办?”
    迪夫从怀中抽出一个卷轴,唰的一声打开。“这里有我的父亲和斯罗德小姐的署名,神典正解之争,由我全权负责,我在这里拥有至高权力。我宣布,如果失败了,东迁队将完全有圣洁派领导,我们将无条件支持圣洁派提出的所有要求,包括动用一切力量约束食尸者配合执行各项命令。”
    嘶……
    又是一片吸冷气的声音。这赌注真的是有些大了,说难听点就是放弃所有特权,倾家荡产也无怨。
    就听迪夫反问道:“皮尔欧瑟先生,既然您这样问了,我想反过来问一句。如果我是正确的,我赢了。你们要如何?”
    “呃……我们当然是想您许诺的一样,无条件支持所有决议和命令。”扎根一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这回答真的是很圆滑,很有些小聪明。但这是在迪夫所发动的一波又一波强有力的攻势下导致他的真性情所产生的答案。一个人民英雄,宽和厚重、品德优秀的人,怎能在这样的时刻如此耍赖?
    果然,首先食尸者们中就出现了嘘声。这样的回答,只从气魄角度讲,都太过差劲了,简直就是赢起输不起的无胆鼠辈的典型态度。
    就连圣洁派中的好些人,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扎根,这就是他们崇拜的英雄?
    迪夫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当众道:“好,我之心愿,当初在图雷斯就说过,今天再说以一遍:与大家一道,迁徙阿西亚,来日,携手重建家园。只要能如此,我愿意竭尽全力!”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渐渐嘹亮、统一,如雷动,经久不息。
    迪夫抬起手示意大家停止,然后洪声道:“掌声,留在明日神主的眷顾抵临之时。那将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成功,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成功!我们披荆斩棘、我们百折不挠,我们在苦难中重拾信仰,心向光明,努力生存,这些就是我们重归神主怀抱的诚挚献礼!”
    ‘艾美拉大陆统一历773年,寒霜之年,雪之月,迪夫?曼莫瑞斯为光辉教会的正史书写了新的篇章,这段话也被后世广为传送,和那些前仆后继、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一样,它是信仰者对神主的荣耀,是神主的光芒行于大地的体现,是凝聚成光辉之魂的点滴,是教义正统传承的见证,是激励无数后来者奋进的闪光。值得一提的是,他那时只是忠于自己的信仰和理念,努力做好每一件自认为应当去做的事。这一点,也和那些先烈、英雄们的经历很相似……’——摘自《光辉教会英雄秘录》。
    第二十一章 家人
    你们不是称之为不吃人兽肉是虔诚的见证吗?
    我说那是食古不化,是死板教条,是愚蠢无知,这个时候,变通才是正道,保存有用之身才是明智,神主也会站在我的一边!如我正确,就请以我心中惦记的伤患为神迹验证,以作昭示。
    没有妥协,没有商讨,从对手的最核心问题上下手,直接将对手彻底击溃。若迪夫成功,圣洁派成立的理由都会失去,而这帮人的所作所为更是成为可笑的代名词。
    基于此,包括扎根在内的一些圣洁派成员,索性小人作到底,表示为了保证这次赌约是公正、公开的,要求派代表守在伤病营,全程监护。
    食尸者们见这些人如此死硬,也是发了怒,质问这几个人:“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如果事实证明迪夫代领主的是正确的,你们要如何为这些天来的造成的诸多影响负责?自裁谢罪?还是自动离开迁徙队?总不能错了拍拍屁股,说句对不起就算完事。那以后可有的闹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提起个由头,标榜你们的圣洁和自由?”
    “好!如果我们错了,就自动离开迁徙队,自生自灭!”人在火头上,很容易就犯起了倔劲,终于有个圣洁派的核心成员站出来说了句硬气话。
    有了牵头者,从者便不难出现,先后站出来7人,圣洁派的主事者基本一网打尽了,他们自觉若是迪夫是对的,自己也没脸再在迁徙队待了。
    扎根心中将这几人的所有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个便,这不是逼迫他自断最后退路吗?
    这时,牧师诺林德也向圣洁派的7名核心成员那边行去,圣洁派之所以能立起来,与他的参与有着极大的关系。他也向神虔诚祈祷,希望能够获得神的指引,但是毫无例外的,神的回答十分的万金油,他也只好‘跟着感觉走’。诺林德自觉责任不可推卸,如果错在圣洁派这边,那么自我流放,也是无可厚非的。
    扎根一见这种情况,也只能走向核心成员那边。如果接连两次昏头犯错,那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他能搞风搞雨,全在于‘声名’,在这选择时刻,他至少要保住‘勇于承担’这个名头。
    与此同时,迪夫想到的是尼奥交代的另外一句话:“撑住场子,用事实说话更有力量。”
    于是迪夫这时候既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婉言做宽容仁厚之姿,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概念:诚心祈祷。
    当然,这根本就是一场作秀,迪夫敢于放狼言、说狠话,真正的凭依是尼奥的鼎力支持,生命系列的术技成为救治的真正功臣,只不过在术技的施展上,因为棘的种收法,尼奥获得了‘种之施术’的技术,简单的说,他的治疗术可以定时生效了。
    就在迪夫抛出信仰宣言的同时,尼奥在伤病营完成着生命之珠的种之施术,为了掩人耳目,他是假借陪同瓦伦汀娜和蜜莉恩一起来探望大家的名义出现在这里的。两女慰问病患的同时,吸引了众伤员的注意力,术技便在这种情况下一一完成。至于那些昏睡的则要更加简单一些。
    “尼奥,怎么看起来气色这么差?”虽然生命之珠是消耗最小的一种治愈系术技,但过多的次数累积仍是成为了巨大的负担,一趟伤病营转下来,尼奥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生命能量,都算是彻底跌入了低谷,刚一出帐正好被莉兹撞到了。
    “旧疾,歇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哪知莉兹像个护鸡仔的老母鸡般将尼奥拉倒了一旁,“别仗着年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在这里休息。”说着转头对蜜莉恩和瓦伦汀娜道:“曼莫瑞斯小姐,斯罗德小姐,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让我家尼奥在这里休息会儿。”
    一句话说的蜜莉恩醋意翻腾,差点就把持不住上前争执:“尼奥是我的!”
    瓦伦汀娜自然也清楚尼奥的跟脚,此刻跟蜜莉恩颇有几分同仇敌忾,上前一步道:“我家,不知你是尼奥的……”
    “姐姐!”莉兹胸部一挺。
    与莉兹比起来,蜜莉恩和瓦伦汀娜确实少了几分女人的风韵,一个是还显着少女的青涩,另一个是有些男人婆,至于容貌,三女不分轩轾,蜜莉恩肤质细腻但略显苍白,瓦伦汀娜经常运动,健康的小麦色且略显粗糙,莉兹则是白皙且透着健康的红润,最符合美女的标准。当然最关键的是,莉兹大可以当众表达对尼奥的情谊,蜜莉恩却是没办法,瓦伦汀娜更是仅能一再告诫自己,好感是标准线,不能过线。这也就导致了像现在这样当面‘抢男人’,蜜莉恩和瓦伦汀娜只能沦为弱势。
    “莉兹姐,我没事……”尼奥试图争取‘自由’,可面对莉兹的亲情牌,他能借用的理由实在有限。
    带着几分小幽怨,莉兹回头道:“你说了需要歇息的,还乱跑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嘛。”
    蜜莉恩想争又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嘴多快撅起来了。瓦伦汀娜一看这,知道再这样下去,以莉兹身为女人的敏感,兴许就看出尼奥跟蜜莉恩的关系了。而一旦这消息传出去,事情可就大条了。当下便道:“嗯,尼奥的工作我会安排他人负责,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好了。”说着走到尼奥身旁,一拍尼奥的肩膀,“尼奥,要注意身体哦,你可是能够影响到大家士气的公众人物,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的……”
    瓦伦汀娜的后半句话口吻明显重了些且颇具深意,而且配合的这一拍,也绝不简单,看似轻柔,实则是含了战能之力的,尼奥却是有苦难言,还只能表现出些感激和受宠若惊的神色,“谢谢斯罗德小姐关心。”
    “嘻嘻,原来可以这样……”瓦伦汀娜暗自开心,不光是因为看到尼奥有苦说不出,还因为发现了一条‘蹂躏’这个强势的家伙的路子。
    陪着撅着嘴,带着几分苦相的蜜莉恩转过伤病营营角,瓦伦汀娜安慰道:“我刚才已经替你教训了尼奥了,让他长些记性,别仗着自己年轻帅气就不拘小节,搞出什么姐姐妹妹的。”
    蜜莉恩蹙着眉望向瓦伦汀娜,“在伤病营里尼奥消耗那么大,你没有伤到他吧?”
    “……呃……应该没有啦……呵呵……”瓦伦汀娜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为自己的小小任性有些自责,说起来尼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玛修亚的民众,那都是恩深情重的,而且是不求回报的那种,可她总是想着要自然压尼奥的威风,“谁让他总是装老成来着。”瓦伦汀娜为自己辩解着,而在内心深处,她也清楚,真正的原因其实很孩子气……
    这营帐是属于莉兹的,绝大部分的空间被药柜和货架占据,整洁干净和弥散的药香气是这里最大的特色。
    躺在木板搭架的简易床上,尼奥可以毫不费力的嗅到带着些皂角气味的淡淡幽香,那是莉兹身体的气味,甜甜的月桂香味,让人感到平和温馨。
    莉兹纤细而冰凉的手指在尼奥的头上游走着,尼奥惊讶的发现,这初时不以为然的按摩,竟然对缓解他的精神力过度消耗有着极佳的疗效,那种肉体和精神得到双重放松的感觉简直舒服极了,以他的自控能力,都忍不住微微呻吟出声。结果气氛被弄得有些尴尬,尼奥想要解释,莉兹却‘嘘!’的噤声道:“放松、平心静气,不要刻意压抑自己的感觉,一切顺其自然……”
    莉兹的声音很柔和、悦耳,身心疲倦的尼奥不再抗拒自己的感觉,渐渐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阴霾的冬日,荒寂的丛林,就连掠过的风声,都带着忧伤的味道。
    “尼奥,等会儿我喊跑的时候,你就朝那个方向一直跑。”壮实的男子指了指树林的深处,那是一个枝桠横生、积雪处处的幽暗所在,便是注视的久了,都会感受到一股沁人的森寒。
    “你要用尽全力跑,像摆脱狮子捕猎的野马那样,一直冲!不回头!明白吗?”身上的多处伤势仅仅是草草处理了下,好几处绷带裹扎的地方、已经渗出血的殷红,壮实的男子的脸色苍白,模样也透着疲惫和憔悴,但他的声音依然镇定沉稳、眼神依然明亮锐利,握着剑柄的手也依然有力。
    被唤做‘尼奥’的,还只是一个豆丁般的小孩,飘飞如草絮的碎雪更衬出他的身体单薄、以及弱小与稚嫩,但他那如沙漠深处天空般湛蓝的眼眸中、却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沉凝。
    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弱者难以存活。
    狼的寿命约14年,要在半岁多一些的时候学会自己找食,而同样在丛林和荒原中讨生活的达克尼斯狼人很少有寿元过55岁的,不久前满5岁的尼奥,便等若半岁的狼,而且是族里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紧紧的抿着嘴,小尼奥重重的点点头。父亲的话他记在了心里,点头就是他的回答,也是一个承诺,达克尼斯族人的承诺,不死就一定会兑现!
    眼神中闪过一抹暖意和慈爱,壮实的男子没再多说什么,随手抓起把雪塞进自己的嘴里,扭头继续倚着树继续警戒周遭动静。他心里清楚,追兵已经到了,他要选的,只是一个适合的、让儿子逃逸的机会,由他和他的妻子创造的机会。
    已被岁月的风霜和艰辛的生活、磨去青春光彩的年轻母亲,此刻正用粗涩的、布满厚茧的手从颈间扯下一条皮绳坠饰。
    将坠饰塞进小尼奥的手中,年轻的母亲声音低缓而温婉:“en’shu falahnah!(音译:因苏法拉纳)愿月光永远照耀你!”
    如冰晶般剔透的狼牙,带着母亲的体温,小尼奥紧紧的握着,握到手指发白。他曾为这坠饰缠过母亲不止一次,他知道这坠饰的意义。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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