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回那曾小乙,自从济世堂被知府覆灭,自己心里就跟吃了蜜一般,觉得自己怎么也算个大侠了,每日昼伏夜出,白狐狸劝解了几次,小乙却是不停,只说你不懂其中快乐,白狐狸无法,只好做罢。
    话说坊中有户孙家,也是大户人家,只不过孙家人丁不旺,只有一名女儿,生得貌美如花,在城中很是出名。
    曾小乙某日去百药园送酒回来,赶车回家,路过小巷,闻得车后有轿欲过,急忙停车靠边,让那轿子先行过去。
    小乙坐在牛车上,转头后望,只见一辆青衣小轿匆匆从后面赶来,前面的轿夫向小乙点头谢意,“多谢小乙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轿边传来。曾小乙定睛一看,却是孙家丫鬟,心下想到,这轿中想必坐的就是那孙家小姐吧?
    曾小乙傻乎乎的直笑,憨厚的样子惹得丫鬟娇笑不已,小乙也算是坊中名人,有钱且父母双亡,却是这坊中不少女儿的心仪对象。丫鬟明显也对小乙有好感,弄得小乙好不难堪,正自摸头傻笑。小乙鼻中一阵香风飘过,抬头望去,只见青衣轿中布帘掀起,一张如花俏脸露了出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向自己。那如水的眼波往自己一瞟,曾小乙的魂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懵懵懂懂地回到家中,夜里咋也没有出去浪,脑子里满是那双眼睛照在自己身上,浑身变得燥热,无法安睡。
    几日下来,曾小乙变得憔悴起来,白狐狸问了好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乙都没有回答。不久,坊中传来那孙家小姐订婚之事,小乙这才作罢,又重新振作起来。
    那孙家小姐所定夫婿似乎身体不好,两人成婚没多久就病逝了。孙家娘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在夫家人言可畏,只能回到娘家来住。
    小乙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终于在某天夜里偷偷摸到孙家去瞧那已经做了寡妇的孙家娘子。
    小乙隐身来到孙家,见到窗台上默默垂泪的孙家娘子,看到那双哭得通红的大眼睛,回想起那天傍晚在坊中巷口偶遇的秋波,小乙的心中如同火烧,不由的向前踏了一步,鞋踩在院中枯枝上,发出声响。
    “谁?谁在那里?”孙家娘子虽然日夜悲伤,但是依旧听到了异响,不由得开口发问。
    曾小乙此刻不知为何,竟然突发奇想,施起了魅惑之术。
    孙家娘子依稀看到夜中,自家亡去的夫君向自己慢慢走来,不由得掩口瞪眼。之见那人影慢慢向绣楼走来,正是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夫君。
    等到人影来到门口,激动的孙家娘子按耐不住内心的委屈,一把扑在人影的身上,“夫君,你回来了?!夫君。你可知道琴儿多想你!”
    孙家小姐伏在来影身上,述说自己相思的痛苦和亡夫去世后在夫家所受的歧视,一夜无话。
    至此之后,连续几夜,曾小乙都隐身前往孙家,用那魅惑之术和那孙家娘子相会,推说自己早已为鬼,因思念娘子,所以夜间来会。
    孙家本是大户,自然有人照顾孙家娘子,意外发现自家娘子精神变好,脸色红润,似有男女之事,心下诧异,就将此事禀告了孙老爷。孙老爷闻言大惊,招来女儿细问详情。
    孙家娘子面对老父追问,开始吞吞吐吐,后来老父问得太急,只得吐露实情,孙老爷听到之后,发声大怒,怒斥女儿糊涂,这哪里是什么亡夫之魂不舍,夜来相会,分明是妖孽作祟,是有妖怪假借孙家娘子亡夫之名,行那不轨之事!
    孙家娘子闻老父之言也觉得有理,顿时霞飞双颊,决定如果那妖怪再来,自己就要拒绝。
    可惜,数日鱼水之欢,曾小乙早已食之若饴,哪肯罢手,魅惑之术施展之下,无人能抗,夜间孙家娘子半推半就又和其玉成好事。
    孙老爷白日找来女儿询问,得知女儿夜中竟然不能抵抗,平白遭那妖孽玩弄,又惊又怒,找人寻来几条恶犬布于院内,又派家仆数人夜间围绕小姐绣楼巡视,只盼能捉住那污人清白的妖怪。
    此刻的曾小乙已经是精虫上脑,哪里顾得许多,只盼自己夜夜能与那美貌的孙家娘子欢好。仗着自己有狐衣在身,隐身术,魅惑术连出,弄得院中人狗疲惫,依旧上了绣楼,引诱孙家娘子。可怜孙家娘子凡人一个,哪里能够抵抗曾小乙的法术,只能顺其所欲,任其施法。
    人狗皆没用,孙老爷愁白了头发,无奈之下,一纸诉状,将这妖孽告上知府案头,请求知府大人为民做主。
    高知府接了这个状纸,细下察看,暗自称奇,城中竟然有妖孽毁人清白,而且夜夜不断,实在可恶,当下广发布告,征求有道之士,除妖灭怪。
    城中学武之人不少,血气方刚,纷纷揭榜,只可惜那妖怪法术太过高深,众人纷纷铩羽而归,城中传言纷纷,这才引起了百药园的警觉。
    “老爷,这城中传言所说之事,让我想起了一个东西。”牛二听病人说起这个传闻,收铺之后马上跑来汇报。
    鲁西华听了牛二的话,眉头一皱,因为按照牛二所说,这情形非常像半年多前自行离去的白狐狸所为。只是当日自己法眼所见,白狐狸头顶青光之中,并无情欲所染,坏人清白之事,实在不像其所为,当下筹措不定。
    “老爷,定是那离开的白狐狸所为。我之前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让我过去将他抓住,给他个痛快。”牛二看见老爷不言,又在旁边怂恿道。
    鲁西华闻言,眼睛往牛二身上一看,一道金光罩在牛二身上,牛二顿觉泰山压身,不由得跪倒在地,口中喊道,“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鲁西华收了眼中金光,缓缓说道,“牛二,你是我的家仆,已经跟着我修炼数月,为何还是如此心胸狭隘?!往日你欺负那白狐,我已经制止,你却又在暗处捣鬼,导致白狐离开。这次,事由未明,就将罪名安在白狐身上,喊打喊杀,简直是愚蠢之极!”牛二蜷缩在地上,不敢搭话。
    马一春一听鲁西华发怒,知道老爷平时和蔼可亲,无论事情大小,若非伤天害理不会动怒,这次对牛二发怒,实在是将牛二看作了自家人,连忙跪倒在地,“老爷息怒!都怪我平日少对牛二管教,才让他越发放肆。以后我定当多加教诲,还请老爷恕罪!”
    鲁西华叹了一口气,“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教给你们修行法门,却不能交给你们做人行事的道理。你们好自为之,牛二,你要多学学你师哥,心胸开豁一些,白狐未害你命,只是捉弄于你,你却处处针对于他。一次两次,现在又想借机会要他的命,这其中是对是错,你自己好好斟酌。一春,你去拿纸笔过来,既然那妖疑似白狐,我就送孙家老爷一个字,借他捉妖。”
    马一春领命而去,牛二跪在地上忐忑不安。未过多久,马一春拿着纸笔铺在书案上,“老爷,好了。”
    鲁西华缓步来到书案之前,马一春将墨已经磨好,鲁西华点点头,对一春的稳重和表现都是满意的,转头向跪在地上的牛二说道,“你啊你,多向你师哥学习学习吧。起来吧,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装木头啊?”
    牛二眼看鲁西华消了气,眉开眼笑地从地上起来,口里喊道,“多谢老爷!多谢师哥!”马一春没好气的锤了牛二肩膀一下。
    鲁西华手指轻弹,一点青光落入墨中,顿时黑墨变作青色,鲁西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龍”字,字体工工整整,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来。
    “一春,马上你跑一趟,将这字交给知府大人,让他转交给孙家老爷。让孙家老爷将这字挂在女儿屋中,等到夜里自有效果。”
    马一春恭恭敬敬地双手托起老爷写的字,退了出去,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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