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苏君炎的身上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了,经历过多少次那些生命里惊心动魄的片刻。
    从最初的痛苦,伤心,难过,到现在,麻木。
    也许很快,连时间的概念都会消失吧。
    只剩下麻木地前行。
    这就是,精神封闭,最可怕的地方。
    自我封闭的人,虽然知道出去的门就在身后,只要一转身就可以出去,却永远也找不到那扇门。
    只能一直走下去,丧失了时间,空间,感情,一切。
    最后连精神都不复存在。
    但就是在那一刻,苏君炎,骤然,感觉到了,悸动。
    那种悸动是从灵魂的最深处产生的,也是来自于,精神世界之外。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那里是一无所有的远方。
    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呢?
    一定是有什么发生了,才会有那样的悸动的。
    苏君炎努力地运转着他已经麻木的思维,想了很久,最后他想起了一个名字。
    奥莉薇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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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莉薇亚。
    奥莉薇亚根本没有想到,她也绝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路西菲尔,他跨过那扇门了。
    太阳从他的指尖升起,破除了所有的冰霜和飘渺的拳意。
    一个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
    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没办法再更改。
    路西菲尔,已经是王级了。
    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都在关心于政治,战争,大人物的死去,爱恨情仇的时候。
    这位被寄予厚望,被所有人看好会是史上最年轻的一个有可能成为王级强者的人,悄无声息的,成为了王级。
    甚至没有冲天的精神力波动。
    又或者,他其实是在这一刻,两位强者的夹击之下,才终于突破了那道关卡。
    他推开了那扇门。
    那扇横亘在人类面前的,最终极的门。
    门前是凡人,门后,是神的领域。
    这一刻,他宛若神祗。
    浓郁的火焰的气息,以梅林城为中心,不断地冲击向四周围,像是海潮一样,一潮高过一潮。
    就连远在海岸边的文洛特,也是感觉到了这种灼热。
    这种灼热,让麻衣维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明白这种灼热背后的意味。
    能够影响到这么深远的世界变化……
    “新王加冕了。”阿什纳约站在麻衣维特的对面说。
    不,不应该说是站在,而是战在。
    他们正在进行,看起来很平静,却凶险到了极点的对决。
    麻衣维特站在帐篷口,他的全身都在弥漫着漆黑的纹路。
    这是和元素共鸣达到了顶点的标志。
    “没有想到,你居然是站在黑暗里的人。”这是阿什纳约最初的感慨。
    在中央王城,人人都知道麻衣维特是光王海因里希的大弟子,都知道他很强。
    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
    恐怕没有人可以想到,他一出手,用的不是光系的力量,而是黑暗。
    一种和他的老师绝对背道而驰的力量。
    而他的对手,应对的更加简单。
    他展开了更加强大的黑暗。
    一时间,黑暗笼罩了整个文洛特。
    像是黑夜提前降临。
    可这一切,又不仅仅只是黑暗与黑暗的交锋。
    而是一群人,和另一群人的交锋。
    就在阿什纳约出手的瞬间,他的身后,那些魔纹术士协会的大佬们,都是出手,不是各自攻击麻衣维特,而是将自己的力量统统交给阿什纳约,让他的黑暗,变得越发的磅礴,广大。
    这,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杀王一指。
    但麻衣维特,也不是一个人。
    虽然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中央王城失踪的麻衣学士却不仅仅是一个人。
    或许,相比起魔纹术士协会的大佬来说,一个麻衣学士实在算不了什么,但是一群麻衣学士,绝对堪称恐怖的力量。
    当初麻衣学士能够在中央王城有那么高的地位,不单单是因为光王海因里希,也因为,这群光王的得意弟子们,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所以场面出现了一种极其古怪的不协调。
    明明,都是黑暗。
    却泾渭分明地在天空中隔成了两半,一半是更加纯粹,更加深刻的黑暗,像是黑暗的本源,是最深沉的永夜。
    另一边,却是有些淡薄的,甚至好像是有点透着光的黑暗,是那种黎明时分的漆黑,仿佛下一秒钟,太阳就要出来了。
    黎明对永夜。
    “新王已经加冕了。”阿什纳约语气平淡地说,“你们还不放弃吗?”
    那浓郁的火焰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远隔数千码,还有浓郁的黑暗之力。
    那火焰的气息却能够自如地穿行进来。
    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了,不是凡人可以阻止,可以理解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在另一边,已经尘埃落定了。
    那么这一边,又何苦再苦苦挣扎呢?
    仿佛是为了映照那新王加冕的气势,那来自永夜的黑暗更加汹涌地朝着黎明之前的黑暗压了过去。
    吞噬。
    直到只剩下那一顶单薄的帐篷。
    像是苦海行舟里的小船。
    只有一个水手还在苦苦地拉扯着风帆。
    “我心里的王,只有一个。”麻衣维特不认输,他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认输。
    他看着阿什纳约,忽然笑了起来说:“阿什纳约会长大人,你知道老师生前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愿闻其详。”阿什纳约似乎挑了挑眉毛。
    来自光王的评价,无论是谁,都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吧?
    “老师说你,天资绝顶,本来可以超越他,成为人类史上的最高峰。”麻衣维特一字一字,都是最好的言辞,“可惜……”
    但终究有个可惜。
    如果没有这个可惜,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阿什纳约。
    而是超越光王的,暗王。
    暗皇。
    “可惜,你无论做人做事,咒术学论,都是往而不复,从来没有回头看看。”麻衣维特最后说,“会长大人,您没有想过,黑暗的极致,其实是光吗?”
    下一刻。
    蓦然。
    麻衣维特身上的漆黑纹路瞬间转变成了无数的光斑。
    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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