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跟房鬼子谈话一小时之后,之前房鬼子虽然让骆洪苍放我离开,但我还是怕他们会耍诈跟着我,所以在市区绕了半天,彻底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后,才闪身进了私立诊所的大院子。
    我进门的时候,大厅里只有明杰手下的大龙和博博,以及三个小青年,家里其余的人,我一个都没见到。
    “飞哥,你回来了。”博博见我进门,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怎么就你们俩在楼下,其余人呢?”我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是东哥吩咐,说要把在外面借的钱都还了吗,刚才你那边的拍卖会一结束,东哥这边退还的保证金就到账了,他把钱分散在了几个账户里,让二哥和杰哥,带着涛哥还有刚哥他们还账去了。”
    “保证金,这么快就退了。”听说二哥他们去还账了,我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也许房鬼子说的没错,从一铁矿的竞争失利开始,江河日下的盛东公司,似乎就已经走到了运气的尽头,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尽头,究竟是今天,还是明天。
    “是啊,刚才杰哥走的时候也在说,他说这笔钱一退,咱们这几年,就算白玩了。”大龙他们都是根明杰混起来的,所以思维肯定也跟明杰差不多,此刻都有些惆怅。
    “行,你们聊吧,我去看看东哥。”跟二人聊了一会之后,我还是决定去跟东哥谈谈房鬼子的话题。
    “飞哥,要不然你等会进去吧,东哥那屋,有人。”大龙听说我要去见东哥,才想起了这一茬。
    “人?什么人?”听完大龙的话,我愣了一下,此刻东哥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一些,但是还没到能够下床走路的地步,而且我们这个地方,也是大家最后的藏身地点,我真的没想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东哥怎么还会见。
    “我们也不认识,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他进门之后,被我们拦了,可他说是东哥让他来的,我们跟东哥请示了一下,东哥就让他进去了,而且还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博博耸肩回应。
    “知道了,我过去看一眼。”听完博博的回答,我迈步向东哥的病房内走去,转了一下们的把手,没锁。
    ‘咣当!’
    我推开病房的门之后,东哥正坐在病床上跟一个人聊天,此刻那个人背对着我,我也没看清他的模样。
    “回来了。”东哥看见我进门,打了个招呼,随后指着旁边的椅子:“坐!”
    “哎,好!”听完东哥的话,我迈步向床边走去,与此同时,那个背对我的人也转过身,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见这个人的模样,我霎时呆愣。
    “小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邹世锷。”
    “老甘,不用介绍了,我们之前在拍卖会上,已经见过了。”邹世锷没等东哥把话说完,便笑着站起身,对我伸出了一只手:“你好!”
    “你……”我看着之前在拍卖会上,以一亿四千万价格拍下一铁矿的青崖矿业代表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哈哈,怎么,我长得就这么让人不可思议吗?”邹世锷看见我呆愣的模样,再次咧嘴一笑。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被邹世锷提醒一句,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神,随后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跟邹世锷对话的同时,我又扭头看了一眼东哥,眼神中带着深深地询问,但东哥稳坐中军,对我眼神中的疑惑视而不见。
    “老甘,既然你这有事,我就不久留了。”邹世锷此刻应该也跟东哥聊完了该聊的的话题,跟我握了下手以后,又转身跟东哥打了个招呼。
    “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别忘了。”东哥笑着应了一声。
    “放心吧,按照你的吩咐,早就准备好了,会尽快让人给你送来。”
    “小飞,我身子不方便,替我送。”
    “哎!”
    听完东哥的吩咐,我虽然满心茫然,但还是点了下头:“邹哥,这边请!”
    “好!”邹世锷点头一笑,跟我比肩向门外走去,外面的大龙和博博看见我跟邹世锷一起出门,看向我的眼神也带着询问,我也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也懵着呢。
    “小兄弟,留步吧。”邹世锷跟我走到楼门口之后,笑了笑:“我的司机在外面等我,就不劳烦你了。”
    “邹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看着准备离开的邹世锷,开口问道。
    “呵呵,你们的春天,来了。”邹世锷听完我的话,并没有回应,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推门离去。
    “飞哥,这个小矮胖子,是什么路数啊?”等邹世锷出门后,大龙和博博都围了上来。
    “我不认识,东哥只是让我帮忙送。”我随意敷衍了一句,看着他们俩:“有烟吗?”
    “我这有。”大龙掏出了兜里的火机和玉溪,我接过烟,点燃一支以后,开始一个人琢磨了起来。
    今天在我们去参与竞拍之前,根据我得知的消息,争夺一铁矿的企业,应该只有盛东、通宇、德诚和志达四家才对,而这个青崖矿业,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我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可是它不仅平地而起,而且还以雷霆之势,在拍卖会上打了通宇一个措手不及,按照邹世锷当时叫价的频率和时机来看,他明显是知道另外三家竞标公司的标底的,可是这种机密的事情,严格来说,是绝对不会外泄的,可邹世锷偏偏全都知道,也就是说,在参与竞标之前,邹世锷就对一铁矿志在必得,而他刚刚参加完拍卖会就来见东哥,更让我感觉费解,而且当初二叔还说过,当地政府为了保证税收,是不会把一铁矿卖给外地企业的,所以这个青崖应该也存在了好多年,可是这个名字,我真的是太陌生了,想到这里,我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大步流星的回到了东哥的病房里。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东哥正在翻看着手机,听见开门声,他放下手机,对我笑了笑:“之前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哦,也没什么事,我当时就觉得这个青崖矿业挺奇怪,所以想跟你说这件事。”听见东哥的问话,我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暂时没有提起房鬼子的事,而是话锋一转:“这个青崖矿业的邹世锷,为什么会来见你,他是提条件的,还是……”
    “他是我的人。”没等我把话说完,东哥就将我的话打断了,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一铁矿,是咱们的了!”
    ‘嗡!’
    听完东哥的话,我脑子里一声轰响,一时间,竟然对这个结局有些难以接受:“你、你,你刚才说……什、什么?!”
    “过来,坐下聊。”东哥似乎早就猜到了我会是这种表情,咧嘴一笑,对我招了下手:“这个世界上,纸永远都是包不住火的,何况是一铁矿这种庞然大物,咱们只要对它起了觊觎的心思,那么这件事情,早晚都会传到房鬼子的耳朵里,不是吗?”
    “我还是不明白的你的意思。”听完东哥的话,我依旧茫然:“这个青崖矿业,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天在二叔家里,听说一铁矿要拍卖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总是神出鬼没的吗。”
    “你当时不是说,你是在外面筹钱吗?”
    “我是在筹备青崖矿业。”东哥停顿了一下:“青崖矿业,是一家濒临倒闭的企业,我找到青崖矿业老板的时候,他已经身背巨额债务,公司马上就要倒闭了,不过这家企业的资历很老,而且还是安壤市内,仅有几家有资质收购一铁矿的企业之一。”
    “所以,自从咱们开始准备拿下一铁矿开始,你走的就完全是两条线,对吗?”我抬头看着东哥:“咱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全都是幌子,而背后这个从来没有露面,并且名不见经传的青崖矿业,才是你真正准备用来拿下一铁矿的底牌,对吗?”
    “凭咱们当时的实力,加上房鬼子的掣肘,是绝对不可能拿下一铁矿的。”东哥算是对我的话表示了默认。
    “那你的伤呢?”听完东哥的话,我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发堵,因为当初二哥去沈阳找我的时候,促使我放弃一切,重新回到这方江湖的原因,就是因为东哥的伤。
    “其实在蒋健死的那天,我和国豪已经突围了。”东哥停顿了一下:“我身上的伤,是国豪打的!”
    “呵呵。”听完东哥的话,我露出了一个无限自嘲的笑容:“国豪?”
    “我身上的伤,是我让国豪打的。”东哥重复了一遍:“出门之前,我特意去找过一个外科医生,让他在我身上标注了一个足以重伤,甚至可能危及生命的点,因为只有我真的倒下了,房鬼子才会相信,盛东已经没有竞争一铁矿的实力了。”
    “所以,全都是假的,从最一开始到现在,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是故意让让房鬼子觉得,咱们已经被他斗败了,咱们是真的彻底没有希望了,你是故意在把自己的伤口揭开,让房鬼子一览无余,并且彻底的相信咱们无路可走了,只有这样的话,你才可以釜底抽薪,拿下了一铁矿,是吗?”想起之前房鬼子见我的时候,那副自信的表情,我心中已经了然,东哥的计划,成功了。
    “是啊,其实咱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东哥点了点头:“可是咱们拿下了一铁矿,这是真的,房鬼子完了,这也是真的。”
    ‘嘭!’
    东哥话音落,我一拳打在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暖水瓶上。
    ‘哗啦!’
    暖水瓶掉在地上之后,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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