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张让府。
    “张侯,那王子凡已丧身火海,此正是吾等向朔方下手的好时机啊!”
    赵忠、栗嵩满脸兴奋的道。
    张让平静的道:“王子凡果真死乎!”
    赵忠信心十足的道:“河东太守亲眼所见,大火吞没了王玢所在的宅院。”
    张让乜视二人一眼,道:“河东太守不是报卫氏坞堡被白波贼郭大所烧吗?他是如何亲眼所见的。”
    “呃?”
    赵忠闻言有些不满,这还用说肯定是河东太守吃了败仗,可大家不都这么玩吗?
    你挑破窗户纸,还怎么玩?
    张让见赵忠面露不渝,道:“既然赵长秋认为王玢已死,那自可依计行事。”
    “善。”
    赵忠跟栗嵩闻言大喜。
    朔方盐铁之利,这两年大行其事,如果能得之,呵呵!得卖多少官,哪怕献给国家,封侯不在话下。
    张让看着欢天喜地离开的赵忠二人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宫中谁不知王玢通过王智欲拜在张让门下,而张让也收了不少财物。
    如今王玢死于非命,朔方该是张让的囊中物才对,可赵忠跟栗嵩却起了非分之想,真是该死。
    张让越想越难受,如果去年留张脩一命,那此刻张脩就能复为护匈奴中郎将,手里有兵,还怕栗志跟赵成两人。
    年初,杨彪卸任美稷令,赵忠便经过一番运作,使自己的族弟接任美稷令一职,打的主意是分润张奂的军功好升官。
    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等来王玢死于河东的消息,那赵成就能督张奂出兵朔方。
    张让左想右想,这口气是咽不下去,于是派人找左丰过来。
    张让将王玢已死,赵忠二人欲出兵朔方的消息告知左丰。
    左丰身形虽肥,脑子却极为灵活,猜测道:“张侯可是想让某再去一趟朔方。”
    张让点头,道:“可知让你去干什么?”
    左丰憨厚道:“小人愚钝,请张侯指点。”
    张让道:“如果王玢真死,赵成二人攻入朔方,汝便去见王智,一定要趁机招降王玢的残部,如果赵成二人大败,汝亦当去见王智,把二人欲偷袭的消息告知他。”
    那不是晚了吗?
    左丰眉头一皱。
    张让反道:“不用某教你该怎么跟王智说吧!”
    左丰眼睛一滞,道:“某就说路上被人截杀,随从皆死,某幸运才逃得一命,几经辗转才来到五原。”
    “嗯!去吧!”
    张让大手一挥,左丰忙退下。
    “哼!汝等不让某舒服,某也不会让汝等顺心如意。”
    张让看着房顶,彷佛能看到外面的星辰,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只想着外面的东西,殊不知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也好,让他们去吸引阳球的注意,自己才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嘿嘿!一石二鸟,不,应该是三鸟,卫尉、司徒,可是能卖不少钱。”
    王玢不知朝廷中形成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他在巨鹿被张宝兄弟留了数天,张宝一直推说在采买朔方急需的物资。
    可当张宝说采买好时,护卫商队的竟然有五百余人。
    王玢顿时明白,这是太平道送去的第一批炮灰,哦,不,是精锐。
    带队的是张角的爱徒马元义,王玢耳熟能详的几位悍将就有管亥、周仓、张燕、张白骑、左髭丈八、裴元绍、何曼、龚都、邓茂等。
    一大批二流、三流的历史人物,而一个帝国就是由这样底层人物建立起来的。
    王玢很满意,对张宝强留自己的怨念也少了几分,于是跟随太平道的大商队一起前往朔方。
    为的就是跟这批黄巾起义失败后活下来的悍将同吃同住,拉进关系,增加友谊,等王玢杀进中原时能心无障碍的投在自己麾下。
    商队人数众多,走得很慢,而朝廷的效率却很快。
    赵忠、栗嵩二人的使者很快到达西河跟美稷,一直磨刀霍霍的栗志立刻拉起数千的队伍重新渡过黄河,准备汇合美稷的赵成一起朝朔方开拔。
    赵成听闻王玢死在河东的消息,又有朝廷的旨意,当晚就去找张奂,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张奂自上半年被铁铮射伤后,伤势反反复复一直就没好,再加上年纪大了,护匈奴中郎将的事大半由宋宪跟张固商量着来办,而张猛则修身养性的侍候起老爷子来。
    赵成吃这个闭门羹就是张猛给的。
    毕竟张奂十年前吃的大亏,就是轻信宦官,如今他们正要撇清宦官,立志做个清白的世家,怎能再跟宦官合作。
    夜里,赵成再来,恰巧张奂醒来。
    张奂白了张猛一眼,道:“有请。”
    “父亲。”
    张猛不满的喊道。
    张奂白了他一眼,道:“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房。”
    张猛怒气冲冲的出去。
    张奂看着傻儿子不由摇头,他张然明离死不远,而三子无一继承衣钵,临死之前他还得给三个儿子留下点后路。
    “张公。”
    赵成一进张奂的房间就被浓烈的中药味呛得喘不过气来,如果这屋子住的不是张奂,他肯定扭头就走。
    赵成唤了两声却见张奂没动静,以为张奂在拿捏自己,正欲发怒。
    张奂的侍从在其耳边唤了无数声,张奂才勉强睁开眼,眼球浑浊的连赵成都看不出。
    赵成将朝廷的旨意说给张奂,期间张奂被重新叫醒数次。
    张奂最后一次醒来,道:“赵美稷,老朽已病入膏肓,恐不能再为朝廷出力,赵美稷来得正是时候,老朽欲辞官归家,这印绶还望赵美稷代为保管。”
    张奂说完便重新睡去。
    赵成闻言大喜,张奂能交权,那这功劳可就都是自己的了。
    北地泥阳,皇甫嵩的太守就治于此。
    东汉自111年安西将军马贤北东羌击杀,北地便不复朝廷所有,北地郡乔居左冯翊高陵,十年前段颎击破东羌,才复占泥阳。
    然没有人愿上任,皇甫嵩担任北地太守后,才以皇甫家的名声跟私兵进驻泥阳。
    按皇甫嵩的计划,是要在明年再往北打,一直打到当年段颎打到的灵武谷,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先是自己找死,后接受张奂的召唤北击朔方。
    两次都是大败,尤其是后面这次差点把侄儿皇甫郦丧在朔方。
    皇甫嵩高薪招募的三千月氏胡也溃散不知所踪,这小半年来皇甫嵩一边重新积蓄实力,一边亲自带人剿灭李文侯的部落。
    杀鸡骇猴,让东羌诸部落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皇甫郦的失败让皇甫嵩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到明年,本以为今年能过个好年,没想到秋收还没到朝廷就又下旨意,让他亲自带兵北击朔方。
    “某不回来,绝不能放小姐出来。”
    皇甫嵩这回一得到消息,立刻将皇甫萦看管起来,毕竟再发生一次皇甫萦提前报信,他皇甫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皇甫嵩在皇甫萦房外听完皇甫萦的骂声。
    忘恩负义?哼!
    文贞,你恐怕忘了皇甫家的立世之道,军人当以朝廷旨意马首是瞻。
    就让某会会声名鹊起的王子凡是不是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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