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朔方城。
    短短数日,自河北渡河而来的边民多达数千,这让被王智放弃的五原城再次热闹起来。
    朔方早在吕布大败时被王智放弃,随吕布过河的汉民有小半,随着鲜卑南下的消息传来,除了些许富豪之家,大都又返还回来,且引的不少五原郡边民而来。
    由于王玢准备得当,又将李赟带来组织士卒发放粮食跟过冬衣物,使得这帮彷徨而来的边民大为兴奋。
    而真正让他们安心的还是从黄河渡口一直排到朔方城门口的铁甲骑士,那冷冰冰,泛着幽光的盔甲,那锃光瓦亮的兵器及高大的马匹,无不显示着这是大汉精骑。
    自北匈奴被破,大汉精骑就代表着战无不胜。
    一汉当五胡,可不是说说,而是无数胡人滚滚头颅验证的至理名言。
    远的不说,单说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在边境数十年,无不是以少胜多。
    王玢带来的系统骑兵让五原边民大为心安,哪怕明知王玢是朝廷通缉的反贼,也佯作不知。
    乱世中,谁能保境安民,谁就是万民之主。
    王玢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才大肆撒出紧俏的甲械物资,以换的无数愿冒险的商贾在临冬之际出草原。
    把他们亲身带回来的消息再添油加醋的渲染一波,又收买地痞无赖宣讲王玢所向无敌的故事,这才引得无数边境之民抛家舍业的南下。
    为此,王玢亲自坐镇朔方,为的就是保证前来投靠的边境之民有粮吃,有衣穿,有房住。
    至于田地,来年开垦便是。
    河套地区,可养马可种粮。
    不然汉武帝时怎么养活百万军民。
    王玢不缺粮,缺的是汉民。
    如今王玢控故朔方全郡,麾下有民众十余万,兵过万,也算不折不扣的一方小诸侯。
    他却不敢主动出击。
    无他,根基不稳。
    十余万民众里,汉民不足十一,其他均为匈奴胡。
    现朔方没有民乱,靠的是系统骑兵的精悍。
    一旦系统骑兵大肆调动,必有动乱。
    王玢此刻需要汉民,大量的汉民,哪怕不能与匈奴胡达成一比一,也得一比二。
    这才是王玢大肆撒钱散播消息的目的。
    “这是今天第几批了?”
    王玢勒马黄河岸边,看到黄河上来回穿梭不停地的小船,眉头微皱的问道。
    李赟在一旁恭敬的回道:“回城主,已是第七批,共计五百余人,乃数日来的高峰。”
    王玢微微摇头,对目前的状况颇为不难,道:“船还是太少了?”
    李赟点头道:“是啊!某已将附近所有的船只搜罗来,勉强可应付当前局面,一旦鲜卑胡南下,恐……”
    李赟的话没说完,哪怕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一旦鲜卑南下,北岸渡口就是惨烈无比的修罗场。
    除非王玢将其变成绞肉机,在河岸驻重兵。
    目前的情形是王玢手里并没有太多兵力。
    “可有解决方法?”
    王玢问道。
    李赟道:“某意船儿只载人,至于行人带来的行李、细软皆丢弃。”
    能离开祖居的谁不带点钱财细软,一旦抛弃那可就任人宰割了。
    除非,除非王玢给予他们补偿。
    王玢在朔方既要施粥,又得大兴土木安置流民,还要养上万精锐骑兵,再给流民补偿。
    纵然他背后的势力再大,也会吃不消吧!
    故此,李赟试探的问道。
    “恐流民不会同意吧!”
    王玢亦不傻,见李赟不答,道:“让人在北岸点检他们带来的财物,来到南岸再给他们补偿。”
    “喏!”
    李赟心中大骇,这人背后到底隐藏多大的势力,这么不要钱的挥霍。
    李赟哪知道,王玢养兵、大兴土木都不要钱的,真正花钱竟然是施粥这等在李赟看起来属于小钱的事。
    “朔方没有船,就去云中、西河、定襄去买,这等地方没有,那就去并州,并州没有就去中原,中原买不到,就去江东。”
    想到因船只而被鲜卑屠戮的汉民,王玢就一阵肉痛,愤声道。
    “喏!”
    李赟当然明白王玢的意思,并不是真的去江东买,不说江东,哪怕去中原,一个来回也得个把月,当时候别说南下的汉民,恐怕鲜卑人都走了。
    “城主,修都急报。”
    王玢跟李赟在河边商议买船细节,有亲卫骑驰马而来。
    王玢接过亲卫骑的急报,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
    看得李赟百抓扰心,又不敢问。
    王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到李赟强忍着问的模样,把急报递给李赟。
    李赟看完亦是不可思议的模样:“城主,然明公邀您前往美稷,共商抵御鲜卑南下?”
    王玢乃大汉通缉的叛贼,张奂跟王玢议和已是胆大包天,没想到竟然还想邀请王玢去美稷商议抵御鲜卑一事。
    有诈?绝对有诈。
    李赟想到张奂在边境数十年的赫赫威名,脑海里第一念头就是有诈,接着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想法自己有,张奂不会想不到,那还来送请帖,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赟抬起头看到王玢望向自己的目光如炬,忙道:“城主,此事有诈,万不可去。”
    李赟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可如今他的表态,他的态度是向着王玢的,起码在朝廷没有招安前,他得跟着王玢一直闹腾,闹腾的朝廷忍受不了,招安时再另立炉灶。
    王玢收回目光,一旁的呼衍师智捻着胡须摇头晃脑的道:“主公,老朽却觉得不妨一去,张公素有贤名,既然大张旗鼓邀请主公,必不会加害于主公,不说主公出事后,麾下万余精骑的反噬,但数十万匈奴的不信任便足以让其与美稷毁在鲜卑铁蹄下。”
    王玢亦点头。
    说实话,他真有些想见见这有凉州三明之称的汉末名将。
    臧旻有些束手束脚,段颎的两个故吏乃骄兵悍将,张奂这上马可领兵,下马可理政的名将如何?
    “城主当三思啊!”
    李赟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心里却巴不得王玢去。
    王玢去结识张奂,对招安可谓大大益善。
    “不必多言,某觉得智者所言极是。”
    王玢摆手,道:“吾立刻启程前往美稷,吾离开朔方这段时间,以李赟为朔方太守,总理一切军政事宜。”
    “喏!”
    李赟有些惊骇,然领命道。
    如果王玢不是叛匪,也不是个不错的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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