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门怎有空到暴室来?”
    张让来到掖庭,掖庭丞告知他掖庭令已去暴室,张让只好屈尊至暴室。
    暴室,主织作染练。宫中妇人有疾病及后妃之有罪者亦居此室。
    张让闻着空气里各色各样的染料味不由自主的用丝帛捂住口鼻,心里想着暴室丞陪笑的话:今日有宫女突发暴病,汉盛公正在给宫女治病。
    堂堂的四大中常侍,在这内廷可谓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竟然亲自给暴病的宫女医治,怪不得灵帝虽喜欢他却不怎么见他。
    张让嫌弃的模样正好被吕强看到不由出言讽刺,张让如今可谓是宫中风云人物,为争中常侍之位可谓百般花样尽出。
    吕强讽刺的话一出,暴室丞徐衍的脸色就是一变。
    吕强虽贵为中常侍,可毕竟不受灵帝待见,而张让虽还未上位,可整个内廷无一不知不是张让就是赵忠,别看袁赦、封易蹦跶欢,那只是仰仗着王甫的势力而已。
    张让闻言并未如徐衍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转嫌弃为谦卑,一脸献媚的道:“汉盛公说的是哪里的话?让可未没忘记过,自己是从掖庭出去的,没汉盛公的提携,怎会今日的让。”
    张让的话让徐衍大吃一惊,没想到二人还有此一节。
    吕强不耐烦的道:“老实说吧!来此为何?”
    “汉盛公。”
    张让欲言又止,滴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徐衍立刻会意道:“汉盛公,张黄门,你们聊,某这就将孩儿们驱赶出去。”
    张让满意点头,用柔和的嗓音说道:“二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喏!”
    吕强特瞧不上张让这副事不可对人大声语的姿态,看到周围的人都下去才道:“这回总可以说了吧!”
    “汉盛公,今日国家在内殿呵斥王侯。”
    张让脸色严肃的说。
    “因何事?”
    “蔡公在五原被贼人所害。”
    张让的话让吕强脸色大变,蔡邕被人诬陷,差点下狱死还是吕强强行找到灵帝谏言才挽回蔡邕一命,如今蔡邕在五原出事让吕强心情瞬间变差,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道:“吾记得护匈奴中郎将好像是令弟吧!”
    “汉盛公,记性真好,正是舍弟。”
    张让陪笑,道:“某去信让舍弟仔细去查,定会找到蔡公的下落。”
    “如此就好,不然吾拼就这般老命也要为其讨回公道。”
    吕强恨声说,说完便大步离开。
    张让看着吕强离去的背影头一偏,眼睛一斜,眼神逐渐由敬重变成一丝怨毒。
    张让走出暴室,随即召见一个中黄门。
    “程旷见过张黄门。”
    那中黄门恭敬的道。
    “程老弟啊!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如此见外。”
    张让虽如此说,程旷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知黄门叫某来所谓何事?”
    “五原的事听说了吧!”
    “自然。”
    “某觉得陈公提议的事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张让的话让程旷眼前一亮,陈球跟司徒刘郃是同党,而刘郃是前中常侍程璜的女婿,刘郃本身又是宗室一派。
    大汉外戚、宦官轮流掌权,帝位也旁落,这让一些宗室也开始蠢蠢欲动。
    刘郃就是宗室推出来的代表。
    刘郃曾想找蔡邕推荐几个宗室子弟,结果都被蔡邕拒绝,而陈球又跟蔡邕叔父有隙,才导致宗室跟一些亲近士族子弟联手。
    蔡邕被贬,中常侍吕强的出现让刘郃等人明白,宦官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这才有程旷跟张让的接触,而第一次出手就是要蔡邕的命。
    因为消息的闭塞,让张让跟程旷误以为是张脩出手,再加上王甫被灵帝疏离,这让张让又升起别的念头,既然王甫已被灵帝厌恶,而中常侍空缺的位置只有一个,但中常侍不止一位,他又何必要跟赵忠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完全可以再拉一个中常侍下来,而那个人就是王甫,这位权势熏天,同时又被各方所顾忌的权阉。
    张让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拉王甫下马,许多人都会暗地里拍手鼓掌。
    程旷得了消息立刻出宫去刘郃府上,刘郃当夜召集自己的同党太尉陈球、步兵校尉刘纳、议郎阳球。
    几人到齐后,刘郃便将程旷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议郎阳球听完顿时拍案而起,道:“看来内廷也不安稳,除贼可期也!”
    “不错。”
    太尉陈球抚须笑道。
    最近陈球的确很开心,死对头卫尉蔡质死了,又臭又硬的蔡邕也被流放,最近还不知生死,自己也做了三公,没有道理不开心。
    步兵校尉刘纳道:“诸公,想要剪灭诸阉,我们需要一个强力人物。”
    阳球听完顿时眼前一亮,道:“球若为司隶校尉,当诛除诸阉。”
    刘郃跟陈球很满意阳球的表现,道:“首先我们要先谋求司隶校尉一职。”
    “司隶校尉可是段纪明,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陈球道。
    阳球冷笑:“段纪明这个人用兵还可以,做官差强人意,尤其是最近王甫势弱,他却想置身事外,想外调。”
    “那就满足他。”
    司徒刘郃拍板。
    刘纳又道:“段纪明已解决,内廷哪里可靠吗?”
    刘郃跟陈球皆不言,阉人无根,又岂能全信,可此事没有内廷相助,剪灭诸阉就无从谈起。
    阳球见几人事到临头又想退缩,道:“张让为的中常侍,其堂弟张脩也是想升官发财,可某收到消息张脩三番两次大败于王玢。”
    “王玢,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司徒刘郃问道。
    刘纳道:“刘公,就是通敌鲜卑,致三将败北的王子凡。”
    “是他。”
    陈球震惊道。
    阳球点头,道:“某又听到另外一个传说,据说王子凡背后有党人支持,而党人新领袖就是袁本初。”
    陈球跟刘郃这两个老狐狸顿时明白,张脩灭了王玢,那就灭了党人兴起的最后一丝希望。
    袁绍乃袁家重点培养对象,小黄门袁赦又是王甫的心腹,这样一来张让想不跟王甫开撕都不行。
    “此事可行。”
    太尉陈球点头,对刘纳道:“马上入冬,为防鲜卑入侵,可向北境提前调拨大批甲械,同时剿灭各地匪徒以防其与鲜卑入侵,各地郡守皆需配合护匈奴、羌、乌桓等校尉的一切军事行动。”
    “大赞。”
    司徒刘郃满意的抚须。
    一场搂草打兔子波及到王玢的军事行动在京师开始酝酿,并以飞快的速度形成极大的风暴扑向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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