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温懿冷嗤,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出了这间破败不堪的屋子,留下一地的残骸和刘月容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
    君茹瞧着温懿走远,将手里的一只药瓶扔在了地上,“吃了吧,会保持容貌,你现在已经无法见人了。”
    刘月容看着光亮的地砖上映衬出来的容貌,那张双眼暴吐,眉目青紫,嘴唇外翻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她灿烈的笑了一下,捡起地上的药丸吞进了肚子,看着那张脸上渐渐消失的青紫,眉目渐渐明亮,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心中的不安算放下。
    “君如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王妃?”刘月容低声问道。
    君茹没有看她,更没有回答,只道,“事成之后王爷回去你的房里。”
    刘月容像被打了鸡血,浑身来了劲头,她不顾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站直了身子,高兴地在屋内踱步,片刻后笑着一张异常高兴地脸,“好,我去准备,我现在就去准备。”
    君茹的眼神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她的样子,走出了房门。
    站在门口,她望着这间装饰着异常宏伟阔绰的府邸,深吸一口气,满院子的污浊混着血水的味道,像一种催动她越来越心狠的毒药,将君茹的良知一点点的吞噬。她看着那些飞翔在高空之中的小鸟,冷笑着,想到自己曾经也有一对儿这样的翅膀,自由自在的飞翔在外面的世界,可以策马而起,可以上山狩猎,可现在,她被禁锢在这样的牢笼里,像是一场人间炼狱。
    但是,看到温懿过得如此凄惨,如此可怜,君茹的内心却不知为何如此的兴奋。
    她对着空旷的天空哈了一口气,肚子里那最后存在的良知也化为了乌有,笑的异常的诡异。
    今日的早朝一直进行到晌午十分。
    温熙玄对朝中的事情了解的尽管不少,可进入这个环境,有些事情他依旧会受到阻挠。不管是那些一心要帮衬着温懿的人,还是一直持续中立的人,都会阻挠他的每一个决定。
    今日才是他早朝的第二天,却又面对着手下那么多繁杂的事情,犹如一夜之间便飞奔到了他的门前,堆积如山,不知从如何出手。
    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也需要他来做决断,可自己认为决断的干净利落的事情又遭到大臣们的反驳,一件事下来,往往需要论断许久,才会敲定。
    他坐在皇位的下首,俯瞰那些大臣们的脸色,不禁在心底将他们的样子和一言一行全都记在了脑子里,不等那群人开口说话,温熙玄便知道他们需要说什么。
    一张张可恶的嘴脸上刻画着他们丑陋的面具,在面具之下,是他们更加贪婪和卑劣的行径。
    温熙玄看着一个正四品的文官,他敦厚的身子下是如何的腐败,手上的串珠足够他的军中将士吃上一个月的粮饷。可就在这里,在这个文武百官之下,不乏少数这样人。
    他们从不会发表一些正确的言论,只会在最后定夺的时候见风使舵的说一两句表态的话,背地里,拿着国家两国的银子,坐着偷鸡摸狗收受贿赂的事情,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富态万千,心中计算的不是如何将百姓带出疾苦的日子,却是如何填满自己的腰包,如何将自己的身边所有亲眷安插到朝中内外。
    温熙玄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计较着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所需要面对的阻碍,计算着他们一旦被事情拦住脚步该会露出怎么样的嘴脸。
    不禁坐在高首之上,在底下人一片议论之中,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不大,却在这空旷而又偌大的殿堂之内异常的醒目。
    为首的大臣是当朝一直持中立态度的赵大人,他是左相,位高权重,对于百姓的事情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是那些退居背后的元老中的唯一一个还在朝中的重臣。
    可尽管如此,因为他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会阿谀奉承,在朝中也没有多少朋友,温懿能够继续任用他,也是看中了他在朝中的位置不可估量。
    今日,温熙玄提出了要将附近的军中整编一事,才刚刚说出口,朝中的大沉闷便各抒己见的说了一个上午。
    赵大人便于温熙玄一样,一个坐一个站,谁都没说话。
    看着他们的脸色变化多样,声音洪亮高亢,似乎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听得温熙玄突然笑出来,赵大人终于说话了。
    “殿下,朝中文武百官竟然无一人说出此事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殿下笑的对!”
    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
    有些反应迟缓的还想要辩解发表看法,可说了一阵才注意到周围没有人搭腔,渐渐的才知道自己说的是些没有用的屁话。
    声音渐渐小去,温熙玄才说道,“你们都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本殿下说了。”
    “殿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整编一事还需要与王爷商议。毕竟……”一个一直跟随在温懿身边的大臣依旧高声提出抗议,审核将温懿抬了出来。
    温熙玄轻笑,打断他说,“毕竟这件事与王爷并无关系,兵权一直是皇家在握,现在王爷那里已经将护符丢失,那么兵权自然而然的要回归到本殿下的手里,经过边塞一战,本殿下的兵马虽然少,可也在三日内就令那些倭寇土匪弃械投降,如此看来,有些东西需要改革才能进步。难道您要说,本殿下的用兵不行,还是要说现在的皇家无人,需要一个王爷来把持朝政?!”
    那大臣的脸色突然一变,梗着脖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温熙玄缩在椅子上,瘦小的现在看上去气势明显败于下风,可他的声音却透着洪亮,此话一出,谁还敢再做反驳。温熙玄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清楚,这件事就是他作为太子应该做的事情。从前他不在朝中,那朝政由王爷代理自是应当,可现在他在朝中,很多事情就必须由王爷交给太子,才是国家继承大统的最根本。
    此时王爷不在朝堂之上,兵符也被丢失,身为太子将兵权拿回去谁敢拦着就是要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是要砍头的。
    睡得脑袋嫌弃在脖子上的时间太久了吗?
    自然没有人会嫌弃。
    这一句话说完,朝堂之下,纷纷屏住呼吸,不再言语。
    赵大人微微拱手,“殿下说的极是。”
    温熙玄扫了他一眼,笑看下面的所有人,微笑着说,“既然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了,至于缺少的东西和银两本殿下会想办法,实在不行不通还有你们帮衬,国家正式需要你们的时候,能伸出援手就伸一伸吧,那串珠子变卖一下还能换些银子。呵……”温熙玄轻笑着,就有若兰推着他的轮椅从后面走下去。
    温熙玄的轮一声在安静的大殿内吱呀吱呀的响了很久,渐行渐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朝堂上还没有退下去的大臣们顿时暴起一阵轰响。
    各抒己见,各自抱团,将刚才的事情又探讨了一番。
    赵大人捋顺着花白的胡须,看着那些依旧因为此事意乱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一个地方,那边双臂抱肩的刘大人冲他点点头。
    赵大人轻吐一口气,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温熙玄的轮椅被送到了殿外,抬进了早就准备在这里的轿子里。
    轿子内,一阵骨骼的响动之后,温熙玄微微皱着眉头,舒展着身上的禁锢,最近因为服用了太多刘珠儿给他的解毒药,缩骨的时间长一些便会感觉浑身难受,可见那解毒药是起了作用了。
    他一面扭着有些酸痛的筋骨一面想着该寻个时间找机会公开自己治疗好了身体蛊毒的时机了。
    轿子还没被抬回太子府,迎面出来迎接温熙玄的丁香就将轿子拦住了。
    “殿下,边陲公主到了,说不想叫太多人知道,直接将人送到了咱们府上。”
    温熙玄本想继续留宿在宫内,经过昨天的留宿他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可今日实在太过劳累,他的解毒药和一些必要的东西都在府上,以防被人发现端倪,还是决定先府上,不想,这会儿那边陲国的公主就到了。
    温熙玄在轿子里嗯了一声,“知道了!回吧……”
    “殿下,娘娘说这几日府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在意,您自己需要料理好宫内的事情就好。”
    温熙玄笑了一下,问道,“还有吗?”
    丁香想了一下,想到出府之前刘珠儿只交代她这些,一个字都没有错,于是点点头说,“没了,嗲下!”
    “嗯!”
    轿子缓缓的往太子府上走,轿子落下之前,温熙玄又缩成了一小团。
    若兰将他抱在了轮以内,固定好他的身子,推着轮椅往太子府内走。
    可抬头,瞧见了似乎已经侯在远离门前许久的两外两个人。
    两人的官府还没有换下去,有些风尘仆仆,与太子府的其他人一同跪在地上。
    温熙玄的轮椅在两人的跟前停顿了一下,看到了那边跪着的陌生女子,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刘珠儿身上,对她点点头,像是一种信号交流。
    刘珠儿会意,点点头说,“两位大人,轻起吧,殿下有些乏了,要先去屋内换洗一下,麻烦两位大臣先在书房稍待。”
    赵大人和刘大人纷纷叩拜谢恩,跟着在香丁的带领之下,往院子内走。
    刘珠儿亲自推着温熙玄的轮椅,快到院子前的时候,刘珠儿问道,“殿下不舒服?”
    温熙玄猛地抬头,那张挂着寒冰一样的脸上就绽放出了笑容,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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