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墨亦修的这个吻来势汹汹,一切因为唐倾羽而起的担忧,一起因为唐倾羽而起的焦急,全都被他施加在这个吻里。也许对于唐倾羽而言,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可对于除了等待好坏消息,而什么都不能做的墨亦修而言,这几个等待的时辰漫长的犹如钝刀在心上一刀刀的划着,死不了人,却叫人生不如死。
    这感觉熟悉到让墨亦修心中油然升起恐惧,他不记得那是什么。但如果他还记得身为乾行修的那部分记忆,他会知道,这感觉,就是他找到唐倾羽第一世时的那个坟墓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她会重生回来,要他如何面对那永久失去所爱的感觉。
    墨亦修为什么一次一次能看穿唐倾羽埋藏在眼底里的心如刀割,除了了解她之外,他也曾切切实实的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你能明白,你很爱一个人,希望她幸福,选择了放手的那个感觉吗?当墨亦修再次找到唐倾羽的时候,当他身在旻朝发现,她喜欢上谢昀季的时候,当他面对她的质问,他到底还知道什么的时候,当他希望她幸福,选择放手的时候,当他发现谢昀季一次次让她心伤的时候…当唐倾羽恍然发觉爱上乾行修的时候,当唐倾羽一次次自欺欺人的时候,当唐倾羽一次次选择推开他,让乾行修回北墨的时候,当他执着留在她身边,抱着她,吻着她,不自知落下此生第一滴泪水的时候,当他们一次次驱散不安,共同度过考验的时候…这一切,早已悄然发生着改变。
    唐倾羽的手被墨亦修握住,放在了他的心口处,她的手是那么的凉,他的心是那么的炙热,他的担忧,他的焦急,在这无言的时刻,尽数让她知道。
    墨亦修松开了唐倾羽,他眼眸里的担忧、焦急被一种冷淡掩盖,听他自嘲笑了声,后退了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唐倾羽道:“你说的对,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他不是气她,他气他自己!明明知道,她定然是因为什么急事才出门。明明知道,她面对的是傅衍、谢昀季,那些不可轻视的对手。明明担心焦急的快疯了,却只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等待,却什么都帮不了她…在这面上平静的容颜之下,一颗心早已坠入深渊,尽数否决了自己…
    唐倾羽本以为墨亦修是因为她突然出府,这么晚才回来而生气,本想解释的话语,却在此刻烟消云散。唐倾羽心里动容的走上前,没有什么解释,没有什么安慰,她知道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见唐倾羽从背后双手抱着墨亦修,她的脸颊贴着墨亦修的背,听她诚挚说道:“阿修,我爱你。”第一次,听她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不是七分收敛,三分流露。不是七分欢喜,三分保留的还差点。不是几分比几分的距离,而是十分十的坦诚相待,而是珍惜他爱着她,珍惜他牵挂着她,珍惜他一直不离不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此刻全然否决了自己的墨亦修挥散了心中的乌云密布,很奇怪,明明上一秒心中暴风雨而至,雷电交加,此刻却因为她说的这句话,阳光穿透乌云,照亮了整颗心。无需猜忌,没有任何借口、理由。她爱他,这场情意的存在已有了它该有的意义。
    墨亦修转过身来抱着唐倾羽,亲吻过唐倾羽的鬓角,温暖拥抱着这一刻。
    隔天祁国早朝,谢昀季作为祁国的贵宾赐座与殿前。
    傅一航假扮做傅衍坐在皇帝的大位上,示意一旁的公公宣旨。那名公公并不知道皇帝的这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他打开了皇卷,开始依上所述念着:“兹尔祁皇傅衍,受太上皇所托,在位四载,不忘寻找祁氏嫡系子孙,以正四年因南璃奸细所搅祸之乱。今有廉王之子,祁暮戈寻回,朕以当年太上皇所托,将皇位重新交到祁氏子孙手中。谨以天序,以授尔命。”
    公公念罢,才方知这是皇帝的退位诏书!惊诧不已,与在场的百官一般,皆一时无措。
    “皇上,不知廉王之子在哪?”卫彦枫站出来拱手请君道。
    “言以南,还不带祁世子上殿来。”大位上的傅一航学着傅衍以往说话的语气,看向站在左边众官之首的言以南说道。“启禀皇上,世子正在殿外等候。”听言以南拱手回道。
    “传!”傅一航目光看向大殿门口,说道。
    站在殿外的牧戈,经过一夜,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梦。皇爷爷交托的复国重任,终于在今天实现了!他终于可以恢复他原来的名字,他终于让他皇爷爷的在天之灵安息了…他仍然记得,当年皇爷爷对他说,他为什么叫祁暮戈。意为,最后的战争,永久的和平。
    牧戈从殿外一步步走来,心中越发坚定,要实现当年皇爷爷的临终所托,做个好皇帝!
    谢昀季坐不住了,他看着祁暮戈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登上祁国皇位,他看着他原本安排的所有布局因为傅衍突然的退位全部毁于一旦。谢昀季的背负着的手不禁握成拳,目光落在了言以南身上。好一个言以南!想当时,在雪域的时候,他答应放过他,不就是与他交易让言以南待在祁国做他的内应吗?!而这个言以南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嗜权如命的傅衍答应退位,还找回了祁国本是凋敝的一脉皇族,生生当着他谢昀季的面抢他盯上的猎物!
    早朝结束,傅一航在言以南的秘密安排下,离开了祁国。魏东、离晋深等涉及造反的人,祸殃九族,被抄家,全族发配边疆,永不得入京。造反为首的魏东、离晋深等人,皇帝定在午时斩首,以起立位第一威严,以起杀鸡儆猴之效用。
    原本,魏、离两家犯谋逆罪,本应全族株连施以斩型,但因言以南求情,新皇便也作罢另责。
    魏书琪在流放的途中被言以南派去的人带离出流放的队伍,依当时他们谈妥的让魏书琪领了笔可观的钱财,任其去哪。
    “言以南!”言以南与几名二品以上的官员在皇宫中协助新皇登基,理顺朝堂事务,直至过了午膳才出皇宫,刚出皇宫拐过皇道,便被谢昀季的人给包围住。
    “言以南参见旻朝国君。”言以南见谢昀季从包围圈外走近来,套拱手行了个礼道。
    “言以南,如今这情况并非你我当时在雪域所谈。”谢昀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
    “微臣不知旻皇在说什么。”言以南轻笑了声,淡淡然说道。言以南的话音尚未落下,谢昀季已经抽出一旁下属的佩刀,架在了言以南的肩膀上。
    “言以南,跟我作对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别忘了,在雪域,是谁饶你一命。”谢昀季目光冷寒的看着这个在他眼里不知生死是何种滋味的言以南,勾起毫无笑意的嘴角说道。
    言以南抬起手指轻移开谢昀季架在自己肩膀上的冷刃,轻笑了声道:“难道,过了一夜,旻皇还没有发现你身边少了什么吗?”谢昀季听着言以南戏谑的话语,轻蹙眉,他仔细在心里快速的回想着,身边少了什么,当他知道答案的时候,不屑勾起嘴角说道:“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言以南,你不会蠢到,拿她来威胁寡人吧?”原本谢昀季就没想带花落染一起来祁国,要不是看在花落染能为他此来祁国的目的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不然他怎会带她。话语说着,谢昀季手中握着的冷刃再次危险的架在言以南的肩膀处。
    “啊…原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呐…真是可怜。”言以南抱臂,语气仿佛不知的感慨道。言以南的话音尚未落完,便见街道另一头跑来花落染的身影,用手指着一脸可惜的言以南,呵斥出声道:“黎…贱人,你才是可怜虫!”花落染看着言以南那张假面皮,差点叫出黎羽这个名字,感觉到谢昀季略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忙收口骂道。
    “皇上,快杀了她,以除后患!”花落染转身拉着谢昀季的手臂,忘了身份急切命令道。
    谢昀季看着突然出现的花落染,看着花落染对言以南说话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渐深,暂时收回了架在言以南肩膀处的冷刃,一时沉思不语。
    “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花落染双手拉着谢昀季,深深皱起黛眉,道。谢昀季不耐烦的甩开了花落染拉着自己的手,冷容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切想杀了他?你昨夜在哪?发生了什么?”谢昀季接连着的问题,问哑了花落染。花落染后退开半步,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却在转身之间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直直便要向言以南刺来!
    墨亦修随后的出现,在言以南要出手应对的时候,拉开了言以南,避开了花落染的偷袭。
    “还好吗?”墨亦修打量着言以南,关心问道。言以南微笑着,轻摇了摇头。
    谢昀季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发色,长相与乾行修一般无二的墨亦修,心中顿时掀起波涛,见谢昀季命人看住花落染,出声问向言以南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阿黎!”在看到外在与乾行修一般无二的墨亦修时,谢昀季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能让乾行修舍命相救的,除了黎羽还会有谁,他不禁惊喜看向言以南问道。
    却见言以南轻笑了声,道:“微臣不知旻皇口中的阿黎是谁。但微臣知道,如果旻皇再不退开,恐怕今日很难完好无损地离开我祁国。”言以南同谢昀季在这里拖时间,就是料准了时间,皇城戍卫军会巡视到此。此时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祁国戍卫军,戏谑道。
    谢昀季顺着言以南挑过的目光看去,发现一支约莫四十人的军人正在向他们巡视而来。谢昀季深深皱眉看着得逞的言以南,仿佛想看出她那张言以南的面皮下是不是黎羽,不过以眼,便听谢昀季吩咐道:“我们撤。”谢昀季一行往另一边离开,留下言以南和墨亦修。
    想当年,谢昀季便想以最少的兵力拿下祁国,没想到当年未能成的事,在四年后,跳出个言以南,再一次截了他的胡。祁国,这事,谢昀季只得另做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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