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听罢之后,先是兴奋了一下,接着便微微的吓了一跳,从肖天健的口气中他听出来,今天肖天健也打算跟官军来一场对决了,居然打算将他的二营给撒出去,于是他立即挺胸答道:“遵令!将军既然要我们出去,别说外面有一万官军了,即便是再多一些,我们二营的弟兄要是说个不字,那就砍了我的脑袋!”
    肖天健呵呵笑道:“好了!我相信你们二营的弟兄不是吃干饭的!就给你这次机会,下去召集你手下的弟兄去吧!今天我们就跟官军决战!看看这左光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刘宝!”
    “末将在!”
    “今天这里的守御还交给你的四营负责,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务必给我挡住官军三个时辰,即便是你手下死光了,也要给我顶住!否则的话就提头来见我好了!”
    刘宝听罢之后身体一震,立即用力蹬腿绷紧了身体,对肖天健大声答道:“末将得令!”
    这个时候小子刘耀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到了寨墙上面,伸头伸脑的朝着山下观看,当听到肖天健吩咐诸将之后,他便溜到了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我们少年营总不能老歇着吧!要不这次就让俺们少年营给刘叔他们帮帮忙如何?”
    肖天健瞥了一眼刘耀本,伸手给他的脑袋来了一巴掌,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闲不住,是不是你们那帮小弟兄们又暗地里怂恿你来请命了?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些小弟兄,这种事眼下还用不上你们帮忙,都给我在后面老实呆着去,观看和帮着搬运物资可以,但是决不许参战!等到你们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我会给你们上阵的机会的!现在你给我老实一点,滚吧!远远的看着吧!今日我们定要大破官军!”
    第二百零七章 破釜沉舟
    说话间山下便响起了一片滚雷一般的炮声,一颗颗弹丸呼啸着飞上了山寨的寨墙上,重重的砸在了寨墙上面,所有刑天军的兵将都立即矮下了身形,躲在了厚实的箭垛后面,一颗炮弹恰好打向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几乎是擦着肖天健的身子飞了过去,轰在了肖天健身后的门楼上面,顿时扬起了一片碎石尘土,呼呼啦啦的落下的灰尘差点将肖天健和刘耀本给掩埋了起来,一个近卫当场中弹,身体立即便被撕成了两段,被掩埋在了坍塌下来的土石之中。
    幸好肖天健反应也相当迅速,及时将刘耀本扑倒在地,用身子护住了刘耀本,刘耀本这小子才没有受伤,而肖天健全身披挂着盔甲,虽然挨了几下砖石,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毫发无伤。
    铁头赶紧扑过来扶起了肖天健,肖天健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把拉起了身下的刘耀本,看着刘耀本有点吓白的脸,拍了拍他道:“战争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没有真的做好上战场的准备,不过你们少年营勇气可嘉,我很欣慰,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学我们教给你们的东西,有朝一日定会派上用场的!这种事急不来,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下去吧小子!带着你的小弟兄们,远远的看着我们干吧!希望你们能多从中总结一些东西!”
    刘耀本听罢之后也不再坚持了,双腿一并立即点头道:“遵命!多谢将军指点!我们不再来给将军添乱了!”说罢之后,他便蹬蹬蹬的跑下了寨墙。
    肖天健转身过来,推开了几个挡着他的近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笑骂道:“看来这些天官军的炮手有长进了,今天一开炮就给老子来了个下马威!呵呵!让开,别挡着我,来人,传令给炮队的弟兄们,也别跟他们客气,先还以颜色,再给我狠揍上来的那些官兵!”
    不多会儿,山上的几门中型弗朗机炮还有三门三磅和两门六磅炮便纷纷也吼叫了起来,这些炮都被假设在了专门为它们准备的炮台上面,射角都很开阔,十分利于瞄准,而且各炮的瞄准手基本上都接受过了高肃的培训,训练相对于官军来说是相当充分,又经过历次大战下来,在瞄准精度上跟官军的炮手绝非一个档次,虽然不敢说指哪儿打哪儿,但是对付成片的目标的时候,还是相当有些把握的,经过一番仔细的瞄准之后,刑天军的大炮当即便对山下官军的炮阵还以了颜色,数颗炮弹准确的落入到了官军的炮阵之中,当场便掀翻了两门官军的二将军炮,还打死了几名官军的炮手。
    身处中军的左光先气的是青筋直跳,刑天军的炮手比起他麾下的炮手们准头不是差的一般二般那么多,人家的炮打的就是准,这么远的距离下,居然还能准确的命中他的炮阵,而他们明明眼睁睁看着敌军的炮台,却干着急就是打不着,好歹打出一些炮弹,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乱哄哄的朝着山上开火,至于打得着打不着敌军,根本就是没谱的事情,刚才险些命中肖天健的那发炮弹也全靠的是运气罢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敌军火炮数量不如刑天军多,精度上又不如刑天军,所以炮战一开始,刑天军的炮手们便将官军揍得是灰头土脸,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这个时代官军之中还没有人有以炮战压制对方火炮的理念,而肖天健在这方面无疑又带着刑天军走到了时代的前列,炮战一起,相对比较准确的压制火力便把官军的炮火给压了下去,遭到刑天军火炮反击之后,这帮官军的炮手们纷纷走避,不敢再进入到炮阵之中操炮反击,以至于仅仅两轮对射之后,官军的炮阵便被打哑了下去,只剩下刑天军的几门大炮,还在不时的鸣响,对准刚刚集结在山口的官军打了下去。
    每一颗实心弹落下之后,都恰好落在官军队伍前面,虽然官军这一次准备的相当充分,在集结的队列前面架上了一排盾车,以此来抗击刑天军的火力,但是在这些炮弹面前,即便是厚重的盾车,也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当即便有三两盾车被实心弹打得是四分五裂,躲在盾车后面的一些官兵当场不是被撞飞,便是被碎裂的木茬刺伤刺死,惹得首发的这群官兵之中发出了一片的惊呼之声。
    这还不算,还有两颗炮弹直接落在人群之中,瞬间便在人群里面开出了两条血路,炮弹疾飞之处,残肢断臂腾空飞起,人体碎肉更是到处飞舞,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战场,不过左光先这一次也算是下了狠心了,不单单是将手下的官军押上了阵,就连大批随行的乡勇也在督战队的督促下,加入到了攻山的阵列之中,大部分乡勇都负责推动厚重的盾车以及扛着厚重的木楯,负责为主战的官兵提供掩护,如此炮击,对于这样密集的队形,虽然杀伤效果不错,但是却还伤不了他们的根本,两条血胡同存在的时间很短,立即便又被密集的人群给填充了起来,伤者只能躺在无数人的脚下,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不多时便被生生的踩死在了地下。
    在进攻队形的后面是一队凶神恶煞一般的督战队,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把雪亮的鬼头刀,只要看到一个人脱离队形,试图后退,他们便立即挥起大刀,将临阵脱逃者当场斩杀,逼迫着前方的兵将们不得不缓缓的朝着山门拱了上去。
    这一战不同于往日的进攻,左光先可以说是作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一出手便将军中精锐给押了上去,虽然刑天军的炮火很是精准,连连击毁阵列前面的盾车,打得躲在盾车后面的官兵们血肉横飞,但是立即便会有新的盾车将缺口堵上,继续朝着山上攻来。
    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官军却在刑天军的炮火之下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可是这一次却未能像以前那样,将官军的队形打散,大批官军大声的咒骂着,在督战队的督促之下,不得不你推我搡的朝着前面拱,一架架长梯如同蜈蚣一般,扛在他们的肩膀上,缓缓的在寨墙下面蠕动着,一步步的朝着寨墙靠近。
    刘宝立足于一处隘墙之上,死死的盯着进攻的官军人群,眼看着官军已经进入到寨墙外面六十步之后,才奋力大吼了一声:“开火!”
    一排火铳手当即便朝前迈出一步,将鸟铳架在了箭垛上面,在右手排头的军官的命令下,集体扳下了鸟铳的龙头,只听得一阵爆豆一般的铳声之后,百余颗弹丸噗噗的便打在了官军人群之中,腾起了一片血雾。
    但是官军毕竟这次做足了准备,在队列前面放置了大量的盾车还有手持的木楯,有效的抵御住了刑天军惯用的排枪射击,大部分弹丸都打在了盾车抑或是木楯上面,对于躲在后面的官军杀伤并不算多。
    看到此法有效,官军立即便又嚣张了起来,这一次出战左光先说的明白,攻下此寨,凡是第一个攻入寨中之人,可赏银二百两,杀掉抑或是活捉贼首者,赏银三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兵的没几个不想赚这样的头彩的,所以今日一动手,官军方面也表现出了超强的斗志,面对着刑天军炮火的猛击,他们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溃乱下去,而是继续朝着山门拱了过来。
    当官军队阵进入到寨墙外五十步之后,大批官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也纷纷出列,朝着寨墙上开始反击,无数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洒落向了寨墙上面,当即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便中箭倒在了地上。
    一个火铳手刚刚踏步到前排,正要放下鸟铳瞄准的时候,一支箭劈面飞来,正中他的面门,一箭便射入了他的眼眶之中,疼得他惨呼一声,丢了鸟铳便倒在了地上剧烈的抽搐了起来,不多时便咽下了气,死在了寨墙上。
    而军官们则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继续冷静的高喝着:“瞄准!开火!”
    又一排火铳手集体开火,将一批正在放箭抑或是放铳的官兵打死在了寨墙下面,接着军官一挥手,一批准备好的辎兵营的兵卒们便立即抢上了寨墙,将寨墙上的那些伤亡的弟兄抢到了寨墙下面,死了的不说,就地摆放在空地上,伤员则立即被送往寨中的医营之中进行救治。
    可是官军毕竟这一次下了狠心,虽然伤亡很重,但是却并不像以前那样,毫无撤退下去的意思,他们前方是刑天军的山寨,后面是雪亮的大刀,不管朝哪个方向跑,都难逃一死,索性不少官兵干脆就抱定了死拼的决心,一脑子该死逑朝上的想法,根本不去管自己身边倒下的那些袍泽们,继续朝着寨墙靠近了上来。
    一时间寨墙下面如同开水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官兵举着盾牌遮挡着头顶,靠在了寨墙下面,随即那些如同蜈蚣一般的长梯便靠在了寨墙下面,缓缓的开始竖立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人海战术,虽然刑天军排枪射击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但是一旦当敌军数量和意志超出了他们的射击密度之后,这样的排枪射击便显得有些单薄了起来,虽然一队队火铳手往复上前施放排枪,但是却依然无法抵挡住官军死命的朝着寨墙涌来。
    当看着眼前大批官军挤搡到寨墙下面的时候,刘宝也不由得对这样的场面有点头皮发麻,嘴里面骂道:“奶奶的!还真是不要命了!这么揍都揍不趴下他们,看来这次官军是下了血本了!”
    肖天健也依旧站在门楼处观看着眼前的战况,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心道左光先到底还是一员能将,居然能将官军的士气调度到如此程度,爆发出如此的战斗力,如果今天不是他刑天军驻防在这里的话,换作一般的义军恐怕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惜的是左光先这一次选错了对手,偏偏选中了他刑天军作为对手,那么今天便注定他要在这里折戟沉沙了。
    第二百零八章 酣战
    跟官军交手这么两年来,肖天健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官军的战法,所以即便是看到官军已经将长梯搭在了寨墙上,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紧张。
    “哼哼!看来官军下血本了!那么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了!来人,传令将霹雳炮抬上寨墙,请他们尝尝霹雳炮的厉害吧!”肖天健当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军开始靠上寨墙之后,冷笑了一声对跟着他的铁头吩咐道。
    虽然刑天军的铁霹雳炮已经在上一次跟官军交手之中应用过了,但是这一次守御莲花寨,他却没有准许大量使用这种家伙,要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给官军来一个意外的打击,而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同于前些日子了,官军方面已经下定了死战的决心,他自然也就不再吝啬手头有限的这些铁霹雳炮了,一声令下之后,铁头便带着一批辎兵将早就摆在寨墙下面成箱的铁霹雳炮抬上了寨墙。
    眼看火铳手已经无法阻止官军的靠近,于是刘宝立即下令火铳手转入拦截射击,专门朝着寨墙外七十步左右的官军人群进行射击,将大批官军后援阻击在靠近寨墙的部分,挥手招上寨墙了一百名刀牌手。
    这些刀牌手蹬上寨墙之后,二话不说,便启开了摆在寨墙上的木箱,里面露出了一颗颗摆放整齐的铁霹雳炮,伸手抓了起来,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所有人都持了一个火折子,摇燃之后迅速的点燃了炮捻,一个个奋力的朝着寨墙下面丢了下去。
    只听得寨墙下不多时便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炸之声,气浪甚至直接冲上了寨墙上面,顿时便将挤在寨墙下面的官军炸得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飞扬了起来。
    而眼下的铁霹雳炮已非当年最初试制的那种铁霹雳炮的威力了,现在的铁霹雳炮的爆炸威力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手榴弹,但是每次爆炸,也能制造出十余片弹片,对付这样密集的人群,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当即一轮投掷,便炸死炸伤了相当多的敌军,大批官军立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浓重的硝烟的味道,令人中之欲呕,各种惨嚎声充斥了整个战场之上,使人听罢之后不觉得都有点心中发毛的感觉。
    官军被如此突然的打击顿时炸懵了,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随之一窒,面对着这样犀利的火器,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手中的木楯虽然挡得住一部分贼军的铳子,但是却无法挡住落在他们脚下的这种会爆炸的铁疙瘩,当即便呼啦啦的退离了寨墙,使得他们的攻势不得不停顿了下来,而寨墙脚下这个时候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官军的尸体还有伤兵。
    随着刘宝一挥手,一队刑天军部众便冲上寨墙,手持木叉将已经靠在寨墙上的长梯推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寨墙下面,居然还砸倒了一些官兵乡勇,更是惹得官军之中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可是官军数量毕竟众多,如此反击虽然给官军造成了相当的杀伤,但是却并未就此将官军的士气给彻底打压下去,被左光先逼疯了的这些官兵们稍作调整之后,官军便又一次呼号着冲了上来,随即更多的官军也开始对准寨墙上放箭放铳了起来。
    两方的炮矢在空中交错而过,纷纷洒落在了对方的身上,每一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连刘宝一个不小心,身上也中了一箭,好在他披有铁甲,虽然中箭但是伤的却不算重,特别是有两个刀牌手正要将手中点燃的霹雳炮投下寨墙的时候,同时被寨墙下面的官军发箭射杀在了寨墙上面,这两个刀牌手没有来得及将手中的霹雳炮投下寨墙,便滚落在了寨墙上面,只听得轰轰两声爆响之后,寨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也遭了殃,瞬间便被炸倒了一片,险一些就引爆了一箱寨墙上的霹雳炮,幸好还是一个队将反应及时,飞身扑到了一箱霹雳炮上,用身子挡住了一颗点燃的霹雳炮,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可是他自己却被那颗霹雳炮当场炸飞了出去,整个腹腔都被霹雳炮当场炸开,身体落在寨墙内之后,顿时便没了气息。
    左光先脸色铁青的在山脚下督阵,看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攻击被击退下来,他的心仿佛在流血一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猛烈的反击过,今日他几乎动用了手头所有的力量,将一队队最精锐的手下压了上去,可是却还是被敌军击退了下来。
    左光先咬紧了牙关,沉声下令道:“再给我上!今日不管死多少人,都要给我攻下这座莲花寨!务求将贼酋拿下!违令者杀!”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之后,山脚下的中军之中立即便又响起了一阵沉激昂的战鼓之声,滚滚战鼓声很快便传至了山上,那些挤挤扛扛簇拥在一起的官兵们脸色微微一变,一个千总骂道:“他娘的,今天左副将这是要把弟兄们拼光在这儿呀!奶奶的!给老子上!谁他娘的都不许给老子跑!杀进去给弟兄们报仇!”
    几十个吓破胆的乡勇可不管这么多,他们都见识到了刑天军炮火的犀利,压根就没打算把命给丢在这儿,纷纷扭头便朝山下跑去,可是当他们刚刚转身跑出不远,便撞在了督战队的刀口上。
    左光先手下那群凶神恶煞一般的督战队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看到有人想要逃下山去,二话不说,便对着这些逃卒举起了他们的屠刀,嘁哩喀喳的便将这几十个逃卒给斩翻在了地上,然后集体狂吼道:“左副将有令!如有人胆敢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给老子回去继续朝山上攻!再有人敢逃的话,这些人便是尔等的下场!”
    如此一来倒是还真震慑了一批胆小之人,愣神之间,不少官军也下了死心,再一次举起了大盾,掩住了身形,朝着山上再一次攻了上去。
    眼看着再次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官军,刘宝瞅了瞅四周的手下,刚才一轮激战之下,虽然他们大量杀伤了不少的官军,但是官军的反击也相当厉害,使得他这边损失也着实不小,特别是几颗霹雳炮的误炸,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人员损失,整个寨墙上面都是一片片的血迹,许多新兵在看着下面人头挤挤的官军,脸上都微微有些变色。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了一些,整个寨墙下面死尸陈籍,空气中的硝烟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不住的想要干呕,特别是看着那些残肢断臂,有的兵卒干脆就大口的吐了起来,就连一些抽调出来补充到他们四营的老兵们的脸上也显得有些苍白。
    刘宝咬了咬牙,怒骂道:“瞧瞧你们的熊样,不就是多杀了些官兵吗?一个个的德行!给老子站直了,不管官军来多少,都给老子把他们干下去,都给老子记清楚了,以前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火铳手准备……”
    官军冒着刑天军的炮矢,如同洪水一般的一浪接着一浪的重重的拍击在莲花寨的寨墙上面,溅起一层层的血花,不断的被打下去,接着再次涌上来,那些长梯被源源不断的从山下运上来,而且有更多的兵将被驱赶上了山口,补充到了攻击的队伍之中,将一队队被打垮的兵将撤换下去,左光先这一次也下了血本了,根本不计较手下付出的伤亡,铁了心要一战击破这座贼军大寨,将贼首肖天健拿下。
    为了压制寨墙上刑天军部众的抵抗,左光先将手头的弓箭手火铳手几乎尽数压了上去,以同样猛烈的火力不断的朝着寨墙上倾泻,弓箭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略显落后,但是在相当程度上,它却还具有着一定的优势,火铳虽然犀利,但是发射速率却远无法超出普通的弓箭射速,所以面对着大批弓箭手的压制,寨墙上的刑天军兵卒伤亡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一千多兵将,在连续击退官军数次猛攻之后,伤亡渐渐的越来越重了起来,火力优势在这个时候也逐渐的被官军搬了回去,密集的箭雨炮矢疾风骤雨一般的洒落在寨墙上,几乎每一刻钟,都有刑天军的部众付出生命的代价,倒在了寨墙上面。
    而肖天健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虽然揪着疼,但是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一点给刘宝增兵的意思,继续默默的关注着整个战场,好像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的钉在寨门上面的门楼上,一副岿然不动的架势。
    刘宝咬了咬牙,怒吼着拔出了腰刀,飞身上去一刀将一个刚刚在寨墙上冒头的官兵给斩翻了下去,厉声对身后的部众们吼道:“全部抄家伙,给老子将他们拼下去!”
    此时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猛攻之后,官军方面终于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下,取得了战场的主动权,人数的优势在这个时候也被他们彻底的发挥了出来,十几架长梯终于稳稳当当的搭上了寨墙,大批官军嚎叫着举着盾牌叼着单刀抑或是干脆挺着长枪顺着这些长梯攀附而上,开始攀上了寨墙。
    于是双方兵将立即便在寨墙上展开了一场最为血腥的肉搏战,四营新兵们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是在近期这两次大战之中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眼看刘宝亲自拔刀上阵,四营的兵将们纷纷呐喊了一声,抄刀的抄刀,挺枪的挺枪,一个个如同恶虎一般的扑到了寨墙的箭垛旁边,和这些攻上寨墙的官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一朵朵血花在寨墙上腾起,一具具尸身重重的摔下了寨墙,其中既有官兵的尸体,也有刑天军部众们的尸体,在整个寨墙上面,都传出了兵器交击的声音。
    就连那些刑天军的火铳手们,这会儿也都停止了发射,纷纷将刺刀插在了鸟铳前端,端着刺刀冲了上去,和攻上寨墙的官兵短兵厮杀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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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九章  险象环生
    毕竟眼下刑天军储备的铁霹雳炮的数量有限,经过一阵高强度的消耗之后,几百枚铁霹雳炮很快便被消耗一空,虽然炸死炸伤了官军不少人,但是左光先这次却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要一战攻入莲花寨,根本不顾手下的伤亡,将一队队官军继续赶鸭子一般的赶了上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肖天健虽然没有动,但是也看到了战局的危险性。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下令调罗立的二营登墙协防,依旧沉稳的立于寨墙上面,观察着山脚下的官军的动向。
    几个近卫无比紧张的和铁头一起聚在肖天健的身边,用手中的盾牌为肖天健遮挡着矢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肖天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罪莫大焉,回头谁都没法跟刑天军的兵将们交代。
    炮声、爆炸声、弓弦声、喊杀声、惨叫声此时在寨墙上下此起彼伏,整个战场像是陷入到了地狱之中一般,原本青黑色的寨墙上几乎到处都被鲜血糊满,还有许多鲜血正在顺着寨墙缓缓的流淌下去,汇聚在寨墙下面。
    罗立带着整个二营的兵将们陈兵于寨墙内的开阔地上,默默的等候着肖天健给他们下达的出击命令,罗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听着寨墙上惨烈的厮杀声,一边来回在队前踱步,嘴里面是嘟嘟囔囔的不停:“怎么还不招呼俺们出战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四营眼看是要顶不住了!再不然俺们上的话,岂不要坏大事了吗?将军这是在等什么呢?……”
    和他一样,二营的兵将们都凝神静气的关注着寨墙方向的战事,一个个都既兴奋又紧张,有的军官甚至有些神经质一般的不断的将腰间的腰刀拔出来,再插回鞘中,静静的等候着出击命令的传来。
    刘宝好不容易又一次率部打退了官军的一次猛攻之后,终于有点撑不住了,大踏步奔至了门楼上面,对肖天健敬礼说道:“将军,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四营弟兄伤亡很大,恐怕有点撑不住了!”
    肖天健冷冷的看了刘宝一眼,对他说道:“还差一刻钟才两个时辰,现在你就顶不住了吗?要是你不行的话,就带着你的人下去,我亲自带着近卫队接替你们!两个时辰,我就要求你顶两个时辰,时间不到,我不会调二营上的!”
    刘宝听罢之后一跺脚,立即吼道:“好!今儿个咱们四营就全死在这寨墙上罢了!让将军也瞧瞧,俺们四营没有孬种!就两个时辰,要是我刘宝顶不到两个时辰的话,就死在前头!”
    说罢之后,刘宝一转身,再也不啰嗦什么,大步的决然跑回了他的位置上去,肖天健眼中闪出了微微一丝歉意,但是马上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铁头说道:“再给刘宝调几箱霹雳炮上来,左光先那边一样不好受,他几乎要将所有精锐都调上来了,刘宝的四营消耗他们越多,一会儿罗立动手的时候就越容易!去吧!你们这些人也别围着我闲着了!都去给刘宝帮忙,给我再多顶一会儿!”
    铁头立即说道:“不成呀!我们都走的话,你怎么办?你身边岂能没人呢?”
    “废话!我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难道没你们护着,我便没法活不成?都给我走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肖天健不耐烦的一挥手骂道。
    铁头于是一咬牙,立即挥手招呼了身边的那些近卫,快步的冲向了两处激战的地方,转眼便和攻上来的那些官军厮杀在了一起,别看近卫数量不多,但是各个都是刑天军之中的菁英,手头功夫扎实的很,转眼间便将两处攻上来的官军给杀退了下去,而肖天健也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再一次注目朝着山下望去。
    左光先心几乎都在流血,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中,他几乎将手头可用的精锐都调了上去,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座贼军的大寨,这么多兵力压上去之后,居然还是没有能攻克这道寨墙,倒是派出去的兵将,一哨接着一哨的被打残不得不撤换了下来,如此下去的话,他手头眼看就没兵可调了,如果今天拿不下这座莲花寨的话,那么他不单单是消耗掉了手头的精兵,恐怕以后便再也没有力量再发动一次这样的进攻了。
    其实今天左光先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也是一口气撑着,在战前将手下诸将招致面前,严厉训令了一番,并且当众斩了十多个不尊号令的兵卒,靠着这样的办法,才镇住了手下的兵将们,使得他们这才发挥出了远超出以前的战斗力,但是左光先也清楚,这口气现在提着,一旦泄掉的话,那么以后再想破寨,恐怕就再难调动起今天这样的士气了。
    所以他虽然看着前面战斗异常惨烈,但是却只能咬着牙挺着,不断的将一哨哨的人马压上去,替换下那些被打残的队伍。
    当看到越来越多的长梯在寨墙上竖起的时候,左光先心情终于有点放松了下来,于是稍稍轻松的对聚在他身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说道:“诸位看看吧!贼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有一阵,料想便能突破他们的寨墙,只要打开寨门,肖贼便只能束手就擒了!来人,继续击鼓,为将士们鼓舞士气,务求尽快攻克此寨,本官所承诺的赏金绝不会食言!”
    不但如此,左光先在说罢之后,还亲自下马,直奔战鼓而去,从一个鼓手的手中抢过大鼓的鼓槌,亲自抡圆了膀子,奋力的为前面的兵将们击鼓助威了起来。
    事到如今,官军也打红了眼,高额悬赏之下,眼看着寨墙被攻破也就是眼下的事情了,挤在寨墙下面的官兵更是如同红了眼的赌徒一般,什么都不顾了,顶着寨墙上刑天军的依旧炽烈的炮火,一个个嗷嗷叫着争先恐后的朝着寨墙上爬去。
    整个数百米宽的寨墙前面,到处都挤满了官军的人群,一幅幅长梯被架设了起来,搭在了寨墙上,成百官兵头顶着盾牌,如同蚂蚁一般攀附在长梯上,一步步的朝着寨墙上攀去,而刘宝率领着有限的兵力,在寨墙上苦苦支撑着,拼了死命将一个个攀上寨墙的官军给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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