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还是在拖延了几天之后,才姗姗来迟,率领两万余人,从宝鸡县来到了陇州城外。
    和在汧阳见到高迎祥的时候有所不同,高迎祥的部曲在绕道宝鸡县之后,再一次扩大了一些,可见这一趟他们下来,沿途又收罗裹挟了不少流民,洗掠了几乎沿途所有的村庄,看样子其势更大了许多,当他们黑压压的出现在陇州城外的时候,无疑让这里的敌我两方都产生出一种震撼的感觉。
    好在刑天军上下早已在汧阳领教过这种场面了,这一次再看到高迎祥这些兵马的时候,众人也只是微微有些侧目,倒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太感到什么震撼,而且这一次他们面对贺人龙麾下精锐官军,能一战胜之,也使得刑天军上下更加自信了许多,对于这样以流民为主构成的所谓军队,他们还真是有些嗤之以鼻。
    但是作为高迎祥眼下在义军中的地位,肖天健也碍于面子,在得知他已经率部来到陇州城下之后,出营和李自成一起前往迎接高迎祥的到来。
    两三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大多数人多为并未经过严格操练的流民,看上去虽然壮观,但是单单安营扎寨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过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这样多年率军之人,倒也不会让他们手忙脚乱,他们营中自有人员专门负责这样的工作。
    高迎祥率领麾下的精锐走在队伍的前面,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他军前打出的那面巨大的闯字大旗,倒也是颇为威风。
    看到李自成下马立于道边,等候高迎祥的到来,肖天健也翻身下马,站在了李自成的身边,李自成看了一眼肖天健,倒是没有表示什么不满,眼下他们毕竟是合作关系,肖天健既不是他的部下,也不是高迎祥的部属,所以从身份上来说,肖天健和他并排而立,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妥之处,而肖天健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侍立于李自成的背后,给人产生什么误会。
    高迎祥依旧是衣着鲜亮,盔甲鲜明的打扮,远远望去骑在马上可以说是威风凛凛,在众将护卫下缓缓沿着大道行来,当看到李自成一行人已经在这里迎候他的时候,高迎祥微微一催马,加快了速度,使得他坐下战马小跑着来到了李自成和肖天健的面前,翻身跳下了战马,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躬身向他施礼的李自成和肖天健的肩膀道:“总算是又见到你们了,不错!不错!”
    “属下未能按照约定,取下这陇州城,反倒让贺疯子率部撤回了城中,还请闯王责罚!”李自成带着愧色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算不得什么,只是咱们之前并没有料到陇州居然如此难打,这贺疯子也如此奸诈,居然提前在陇州城留有重兵,此事怪不得你们什么!
    倒是我在来的路上,却听说了肖将军在大石桥大败贺疯子的事情,果真咱们没有看错,肖将军麾下将士确实堪称悍军呀!厉害厉害!”
    肖天健也拱手客套道:“哪里!闯王谬赞了,在下和麾下弟兄们哪儿有闯王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侥幸罢了!可惜的是到底我等也未能阻止贺疯子返回陇州城,却还需要闯王亲赴这里主持大局!惭愧!”
    随着一队队高迎祥麾下的兵将开赴过来之后,高迎祥亲切的和李自成、肖天健谈论着陇州城的事情,而肖天健留意了一下高迎祥的队伍,看到高迎祥这一趟宝鸡县之行,虽然并未打下宝鸡县城,但是却还是壮大了不少,头几天他便听闻,高迎祥兵围宝鸡县城之后,便派兵在宝鸡县境内扫荡了一番,大大小小的堡寨他们攻下了十几座之多,抢掠各种物资可以说不计其数,还屠了数座抵抗激烈的庄子,以至于让一些大户人家人人自危,不待高迎祥的兵马杀至他们庄子,便提前裹挟了一些细软之物,逃离了宝鸡县城。
    所以这一趟去宝鸡县城,虽未达到最初高迎祥的目的,但是得到了这十几座庄子的物资补充之后,高迎祥的实力还是得到了相当大的恢复。
    而现在肖天健观望过去,已经可以看出来,高迎祥麾下的兵将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之后,装备和气色都比起刚到他们天龙寨的时候,好了许多,原本稀缺的战马,现在也多出了不少,起码可以凑齐千余骑骑兵的队伍,而且马上的将士各个着甲,显然实力恢复的很快。
    而且高迎祥麾下的队伍比起初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庞大了一些,显然他又从宝鸡县一带搜罗来了不少的流民,加入到了他的队伍之中。
    肖天健看着这么多人马,从他面前滚滚而过之后,也不由得心中苦笑,高迎祥还真是不怕人多,率领这么多人赶到这里,单单是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恐怕就能把陇州一带给彻底吃空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高迎祥的队伍赶至陇州城外,并且乱哄哄的开始围城驻营的场面,肖天健不由得心中开始又活动了起来。
    入夜之后,高迎祥的兵马才算是逐渐都开赴过来,而高迎祥和李自成到底还是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时候很容易被敌军所乘,所以李自成在率人迎接高迎祥的时候,便派出了兵马,将陇州城各门守住,防止贺人龙派兵出城偷袭,这样一来,才使得高迎祥的兵马稳稳的在城外站住了脚跟。
    而贺人龙显然也看到城外变民军早有提防,所以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闭门不出,两方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战斗。
    李自成在营中为高迎祥设宴接风洗尘,肖天健自然也赴宴作陪,几方连夜商讨攻城之事,高迎祥也表露出了想要借助肖天健的刑天军强攻陇州的想法。
    但是肖天健照旧以他们大战之后,损失很大为由,婉拒了高迎祥的提议,他高迎祥有这么多兵将在这里,想要他出头强攻陇州城,他即便是猪脑子,也不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所以肖天健自然不会答应高迎祥的这种要求,只答应提供军中火炮配合他们攻城,但是他还趁机提出军中火药消耗巨大,已经不足以使用,请高迎祥想办法给他解决一批火药。
    高迎祥看肖天健不肯落套,也没有强求,毕竟众所周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刑天军孤军在大石桥一战,对付兵力超过他们三四倍的官军,虽然占据地形优势,获得了大捷,但是想要不付出点损失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要是强逼肖天健率部攻城的话,这种事说出去就会让人笑他倚强凌弱,故此高迎祥也点头表示理解,让肖天健尽快休整,恢复实力,并且答应给肖天健调配一批火药,满足肖天健的要求。
    至于攻城的事情肖天健不太关心,以李自成和高迎祥的兵力,即便是打下陇州城,起获了城中大批物资的话,那么能分给他的物资,也肯定是少的可怜,所以坐在宴席之中,肖天健来了个闭口不谈,只听他们商量攻城之事,从中趁机吸取一些攻城的经验。
    人多其实也是一种优势,那就是高迎祥他们从来不会为攻城兵力的缺乏而操心,几万人云集于陇州城外,顿时便把陇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双方实力变得悬殊了许多,以至于让贺人龙再也不敢轻易出城突袭变民军的大营了。
    而高迎祥到了陇州第三天一早,便和李自成各自起兵,在陇州城东西两面开始攻城,沉寂了几天的攻城战随即便再次打响,肖天健虽然率部出营,但是却在后面远远的观战,他下令手下诸将要趁机多观察一些高迎祥和李自成指挥攻城的手段,从中多多汲取一些攻坚战的经验。
    而攻城战一起,便打得十分惨烈,义军被一批批的派出去,如同蚂蚁一般的抬着云梯围城蚁附而上,但是城上官军打得却也相当坚决,各种矢石滚木如雨一般的打下城去,各式火炮更是连番朝着城外开火,整个陇州城打得如同一锅粥一般,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得到了贺人龙本部数千人加强之后,守军的实力大增,防御的也更加严密了许多,城墙就这么长,虽然高迎祥和李自成兵力很多,但是每次能投入战场的也就是两三千人,虽然高迎祥一天下来,将一波波的手下派出去,但是却还是被守军一次次的击退。
    而刑天军这边也确实收到了高迎祥送给他们的数百斤火药,充实了一些他们火药的储备,于是也不吝拿出了一部分,将军中的一部分火炮调出去,协助高迎祥攻城,这些火药质量可以说是参差不齐,配比也不尽统一,所以使用起来,对于火炮的准头影响很大,加上黄生强受命要保存实力,所以刑天军的火炮基本上都布置在射程极限上,看上去轰轰隆隆打的挺欢,但是实质上对于城上守军的威胁并不算很大,只是牵制了一些城上守军的炮火罢了。
    如此下来,连续三天时间,高迎祥亲自督战,对陇州城连续猛攻,但是结果却很不如意,损失很大,却仅仅是攻上城墙两次,到底还是被贺人龙督军给打退了下来,高迎祥这才下令停止了攻城,率部在城外改作围困,不再如此进攻了。
    三天时间,义军伤亡起码超过两千人之多,这对义军上下的士气来说,打击很是不小,高迎祥也知道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于是转而想要变个法来取下陇州城。
    十几天下来,高迎祥和李自成动用了各种手段,挖地道、火攻、招降……但是因为贺人龙率部守城坚决,城中物资也并不十分贫乏,而且贺人龙还令城中大户拿出一部分钱粮劳军,重赏有功之人,以至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用尽办法也不能取下陇州城,不由得都有些丧气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有根有据
    而这十几天时间,肖天健除了关注攻城战事之外,也没有闲着,刑天军营中新兵营的训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因为所招兵员皆为老实诚实的农民,有了先前数次编练新兵的经验之后,新兵营教官也积累起了丰富的练兵经验,使得这些新兵适应的速度很快,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队列的基础训练,如果不是让他们担纲主战的兵力的话,这些人辅助战兵出战,基本上已经可以使用了。
    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攻城战,肖天健因为并不熟悉义军的这段历史,所以也不知道未来高迎祥和李自成是否能够打下陇州城,但是从眼下的情况看,他也越来越不看好这次对陇州城的攻击,于是不断的派出斥候在周边百里范围之内探查各种消息,心中开始另做打算了起来。
    “将军,军中这段时间粮草消耗很是厉害,原本我们从天龙寨携带来的粮秣,至此已经消耗大半,剩下的仅够支撑咱们再用十天时间了,如此在这儿耗下去,恐怕再有十天,咱们就没粮草了!要不各处的口粮这段日子是否先减少一些,这样的话可以多撑些日子!”靳夫子皱着眉头这日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
    此事肖天健也自然清楚,眨眼间他们来到陇州城已经近一个月时间了,虽然他的兵力并未因为几次上阵消耗,但是粮秣的消耗却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粮秣短缺,古今多少名将,最后都因为军中缺乏粮草而折戟沉沙,所以每天他都会询问一下粮秣的储量,自然也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定夺!各处口粮暂时不要减少,新兵操练强度很大,更不能克扣他们的口粮!他们选择跟着我,不就是图一口饱饭吗?如果连肚子都让他们填不饱的话,那么他们岂不就跟错人了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你下去做事吧!”肖天健摇头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摇着头从帐中走出来,苦笑了一声嘟囔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哟!可是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怎么成呀!”
    “靳老爷子!您这是在嘟囔什么呀?”正好付德明走到肖天健帐前,听到了靳夫子的嘟囔,于是笑着对他问道,对于靳夫子这位老爷子,刑天军上下都知道他是个老好人,对人相当和善,于是军中上下对靳夫子也都相当尊重,大多数人现在都不再开口闭口的叫他靳夫子了,而是改称他为靳老爷子,靳同倒是也欣然受之。
    “哦!原来是付先生呀!呵呵!没什么!只是来找将军说一下粮秣的事情罢了!我这便要回去做事呢!”靳夫子生怕付德明以为他背后说肖天健坏话,赶紧解释道,然后拱拱手,便小跑着朝后营跑去。
    付德明看了看远去的靳夫子的背影,也微微摇头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已经可以说彻底融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了,军中上下都知道,他乃是肖天健的智囊,所以对他变得都很尊重了许多,这让付德明感觉颇为不错。
    付德明两次献计给肖天健,都使得肖天健对付官军取得了大胜,所以付德明这个穷秀才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在军中走动也很是随便了许多,原本不待见他的那些武将对他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也被肖天健的果敢和坚韧所折服,仅仅是对于不好女色一件事上,他就很是钦佩,上次高迎祥赠与肖天健一个美人,肖天健欣然收下,本来付德明还担心此女会影响到肖天健,使之沉湎于女色之中,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他完全是担心过度了,肖天健自打来到陇州城之后,根本就未曾在后营的女营中留宿一晚,这种耐性换作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付德明更觉得肖天健此人乃是一个堪做大事之人,于是更加倾尽心力,为肖天健谋划了起来。
    从这段时间高迎祥率部到达陇州城之后,肖天健都率部和高迎祥若即若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在营中苦练新兵,使刑天军的骨干实力更是扩张了不少,而同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机,于是经过仔细的盘算之后,来找肖天健商议未来的行动。
    一看到付德明走入帐中,肖天健立即招手对付德明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请先生过来商议!”
    付德明给肖天健见礼之后,走到了肖天健身边看着桌子上的这张地图,对肖天健笑问道:“将军可是要找在下商议何去何从的事情吧!”
    “知我者付先生也!不错!正是为了此事!”肖天健看了一眼付德明,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是呀!既然付某追随了将军,就自然要为将军考虑了!如果猜不到将军所想的话,那么就是属下失职了呀!呵呵!将军可否是对高闯王他们攻打陇州城失去了信心呢?”付德明看了几眼地图对肖天健问道。
    “不错!眼下看来,这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率部围攻陇州城,很可能是失算了!陇州城恐怕不会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容易打下来了!所以眼下我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单单是一个粮秣的问题,就会令我们刑天军无法招架了!
    近来高李二人营中已经出现绝粮的情况,他们分兵在四面扫荡附近的村寨,以此就粮,我们现在只剩下不足数日的余粮,高迎祥昨日还派人找我,想要我拿出一部分粮食援助给他们,我已经回绝,如此下去,恐怕马上咱们和高迎祥便会水火不容了,所以我想,现在应该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肖天健背着手在大帐中对付德明说道。
    付德明点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各路斥候眼下都已经开始将周边的情况传了回来,现已探明官军眼下分兵正在南面的汉中对付张献忠等部,而北部还有一路官军正在和罗汝才激战,另外收到的消息洪承畴眼下正在西宁卫平定兵乱,眼下只剩下左光先一路官军,尚且去向不明,如果属下所料不错的话,以陇州的重要性,对于陈奇瑜抑或是洪承畴来说,陇州都乃他们必救之地,故此如果属下是陈奇瑜的话,那么就定会调左光先所部,前来给贺人龙解围!
    如此算来,左光先定会在近期率部赶至这里,如果高李二人不想在此与官军决一死战的话,那么就只能解围而去。
    而陇州城眼下物资并不紧缺,以贺人龙的能力,再顶住高李他们的围攻起码一个月没有问题,故此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官军的部属,那么就不必再在此地盘桓了,眼下可以说正是我们离开此地的时候!”
    肖天健转身走到放着地图的桌边,低头看了一下,这上面许多地方都已经标记处了大批官军所在的位置,比起一个月之前,他们刚刚离开天龙寨的时候,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了,通过各种渠道,他们基本上掌握了时下陕西境内大批官军的基本动向,除了眼下还没有查知左光先所部兵马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大致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了,如此一来,这也就为肖天健下一步行动打好了基础,再也不用担心孤军上路,碰上大股官军,被官军一口吃掉了。
    “先生所说极是,这段时间有劳先生了!我们这次跟着高李二人来陇州,看来合作也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愉快,前日高迎祥的手下还来咱们营中,要咱们让出这块地方,让他们驻扎,真是可气之极!
    高迎祥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了,他如此挤压于我,其实还是想要逼迫咱们刑天军纳入他麾下,如此看来,我们如若再不走的话,恐怕就不好走了!”肖天健脸上说话间便露出了愤色。
    高迎祥这次率部前来陇州之后,表面上对肖天健和刑天军很是客套,但是暗地里却在限制他们的活动空间,他们都是属于义军,本来大家伙吃饭都靠的是在周边攻打庄堡起获有钱人家的粮食为生,但是高迎祥仗着他兵力多,四处出击,几乎将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庄堡扫了个干净,而刑天军这边,他却不肯划拨给所获的粮食,刑天军外出打粮,却又要受到他的限制。
    前两日高迎祥更是派人找肖天健提出要肖天健再分出一部分粮食给他麾下兵将所用,肖天健当场便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高迎祥又换了个手段,说眼下他麾下兵力太多,营地不够用,而刑天军原本占据的这个营盘,有充足的水源,于是要求刑天军腾出这块营盘,挪到远处的一个地方重新扎营,如此手段令刑天军上下所不齿,双方这些天来关系也日渐紧张了起来。
    而那个曾经和肖天健有过节的翻山虎,更是率领了一支人马,直接在刑天军大营近处扎营,整天带着一批人在外面逛游,一副寻衅的架势。
    而肖天健为了顾全大局,只得约束刑天军的部众暂时隐忍,非要事不得离营,暂且不愿和高迎祥手下的人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是他也下了严令,如果有人擅自胆敢闯营的话,那么就直接将其拿下,也绝不能在高迎祥面前服软。
    高迎祥这一招可以说很是阴险,就是要慢慢的耗尽刑天军的粮秣,使刑天军不得不因为缺粮,最终向他服软,投靠于他麾下任由他摆布。
    这一点高迎祥刚刚使出来,便被肖天健和付德明看破,所以这些天来,他们早已暗中在密谋离开此地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官军的大致情况,如果再留在这里的话,那就等着脖子上被高迎祥套上一个绳子,慢慢的收紧,直至他们不得不最终服软了。
    “那么将军可曾想好,此次咱们离开陇州城,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吗?”付德明挑挑眉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带着怒色的脸在听罢了付德明的问题之后,倒是放松了下来,对付德明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绝不能像高李等人那样,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只做一支流寇,我们如果想要强大,就必须要有一个属于咱们的根据地才行!”
    “根据地?妙!此名甚好,有根方可有据,而无根却只能是浮萍一片,总不能长成大树!不错,根据地此名神妙!”听到肖天健提及要找一处地方作为他们的根据地之后,付德明品味了一下根据地这三个字的含义之后,立即抚掌称妙道。
    肖天健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但是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提出了一个新名词,因为根据地这个名词,是后世才提出的一个概念,而在眼下这个时代,尚未有人用过这个名词,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之后,反倒让付德明很是惊讶。
    第八十八章 何去何从
    (这么长时间来,弟兄们一直在讨论猪脚该去什么地方,毕竟猪脚不能效仿高李等人,流寇一般的四处乱窜,所以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是一种必然,那么今天这个谜底就彻底揭开了,肯定会有许多朋友对于猪脚建立根据地的地点有一些想法,欢迎弟兄们发帖讨论!)
    “呵呵!确实如此,有根方有所据之处,而无根纵然兵多将广也说来无用!既然说到这里,那么付先生不妨也说说你的见解,我等眼下该到何处建立属于咱们的根据地更佳一些呢?”肖天健虽然这段时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已经有了一个腹案,但是他还是很乐意再听听付德明的想法,来结合他的腹案再说。
    付德明听出肖天健这是想要考量于他,于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将军问到这个,那么属下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好了!
    陕西之地肯定是不行的,这里早已因为天灾人祸,成了四战之地,而且此地势力多如牛毛,单是叫得出名号的义军便不下百支,而且此地也是朝廷视为祸根之地,朝廷官府都时刻关注着陕西局势,调集重兵于陕西境内,陕西各地大都饱受天灾兵祸,早已是残破不堪,虽然流民众多,招兵不难,但是却无益于长久之计!汉中虽然是一处佳地,但是眼下八大王张献忠等部义军正在那里和官军争夺,以将军的实力,眼下前往汉中,万万不妥!故此短期之内,陕西境内想要觅得一处合适的地界供我等盘踞,恐怕并不容易!”
    肖天健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继续!既然陕西不成,那么以先生看,河南如何?”
    “河南?不成!河南虽然号称中原腹地,但是眼下也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河南新近也遭大旱,不少地方据说都颗粒无收,虽然官军在河南陈兵不多,但是想要在河南立足,恐怕也并不易!要不然的话,如高李二人还有八大王、曹操之辈,也不会入河南之后,立即又弃河南返回陕西境内,以至于招致车厢峡惨败!河南招兵可以,但是暂时却也并非可以久居之地!不成不成!”付德明虽然不敢说熟悉经济之学,但是因为他平时注意收集一些各地的消息,所以对于各地情况都有了解。
    “嗯!说的不错!那么蜀地又如何呢?”肖天健引导着付德明的思路对他接着问道。
    “卑职早已说过,四川虽然富裕,但是要知道四川可是还有一支白杆兵,那秦良玉也非常人所能力敌之人,更加上四川各个要隘皆陈有重兵,即便是将军想去,恐怕也难以入川,去也只能是自投罗网,更何况入川容易出川难,即便是将军能入川占据一处佳地,壮大起来以后想要出川,也恐怕很难!有史以来,但凡入川者,皆无成就大业之人!所以属下以为四川也绝非眼下可选之地!”
    肖天健马上点头称是,因为付德明说的不错,当年刘备盘踞蜀地,虽然站稳了脚跟,实力壮大了不少,但是却被堵在四川之内无法出来,诸葛亮要说够厉害了吧!结果呢?不是照样穷极一生,直至累死,也没能率领蜀军杀入中原,张献忠貌似后来也盘踞了四川,但是结果却不照样还是被清军一鼓而下,打的落花流水了吗?
    所以付德明不同意去四川,他当然是知道为什么的,更何况了,现在朝廷正害怕义军跑到四川区,在通往四川的各个要隘之处,都陈布了重兵,高迎祥都没敢去,他带着手头这点兵马,还要先入汉中,再谋入川,跟找死也差不到哪儿去。
    “看来四川也去不得了!那么湖广又如何呢?”肖天健接着说道。
    “呵呵!将军莫要提湖广了!虽然湖广富裕不假,又是产粮之地,但是那里却路途遥远,以将军的兵力,此行要去湖广,以付某看来,也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那里离南直隶太近,少有风吹草动,便会招致官军大批入剿,据说年初老回回等几路义军南下进入湖广,但是也只是打下了兴山,便立即西去,进入了四川夔州一带,转而又被秦良玉逼回了陕西,如此看来,眼下想要南下湖广,呵呵!不成!”付德明摇头再次否决了肖天健的提议。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既然这么多地方咱们都去不得,那么以我看来也只有这个地方可去了!”说着他站在桌边,将手指重重的点在了地图的一角。
    付德明看着肖天健手指落处,皱起眉头有些惊诧的对肖天健问道:“难道将军想要入晋?”
    肖天健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入晋!”
    付德明不由得有些倒吸一口凉气,疾步走到地图前面,低头俯视地图,马上摇头道:“此举是不是太危险了?要知道山西可是由曹文诏驻守的!此獠堪称杀神,义军对上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败,死在此獠手下的义军头领不下数十人之多,被其手刃的义军将士更是不计其数,将军为何要现在选择入晋,如此做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付德明之所以大惊,那是因为这几年来,曹文诏这个人名实在是太有名了,自从各路义军在陕西兴起之后,曹文诏便跟随洪承畴开始在山陕等地剿灭义军,而曹文诏麾下的兵马非是一般的官军,而是早年袁崇焕练就的三千关宁铁骑,这帮关宁军堪称是明末明军中最精锐的兵将,在关外敢于后金鞑子的八旗军正面相抗,别看兵力不算多,但是所有义军只要碰上曹文诏几乎没有讨得好的,各个都被曹文诏率部打的是鸡飞狗跳,不少义军头领就这么被曹文诏给宰了。
    去年崇祯五年间,义军齐举山西,又是曹文诏率兵进剿,结果打得义军连战连败,最终落荒逃入河南,方才得以喘息。
    这些年来,义军中有名的人物,比如王嘉胤、点灯子、杨老柴、一条龙、扫地王、杜三、红军友等知名头领全都死于曹文诏手下,更是被曹文诏打得逃出了山西,所以现在只要是义军上下,一提起曹文诏,没有不头疼的,以至于这一次他们宁可都跑回陕西,却没人敢回山西,就是因为曹文诏这个杀神的名头在哪儿放着,以至于吓得这些义军首领们想都不敢想再去山西作乱。
    而付德明闻听肖天健打算率部前往山西打块根据地,顿时便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付德明也没少听李自成和高迎祥手下的人提及曹文诏,所以听闻山西,也有些心惊肉跳。
    肖天健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付先生此言差异!要知道这世上曾经有句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曹文诏厉害不假,这一点我肖天健也承认,但是先生却只顾着收集官军的消息,却忘了北面还有东虏鞑子这件事了吧!”
    付德明听后神情一变,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但是又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难不成将军听到了关外什么消息了不成?抑或是那曹文诏什么动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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