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展轩……很好,装饰算不上有多华美,那店铺也算不上有多火热,但清雅寂静。颜倾不喜那人潮拥挤,只要清闲便好。
    风景秀丽,场地宽敞。韩家欲意莲池有萱雅阁,颜家有那远近闻名的凝遥楼,凌家有使人散心放荡的浪清院,而那居以世首的秦家有墨香四溢的展轩亭。
    各大世家都有手中牌,想其花销,银钱不绝。
    颜倾带着莫谷,独自前往展轩亭,已跟颜旻打好了招呼,颜旻也并未一起去,只是慌称有公务在身,特地吩咐莫谷要好好保护她。
    她看好铺牌,进去之时,也为之所惊。展轩阁之所以为展轩阁,其展轩二字是名宣如同画展、诗乾,而“亭”却是塘中有五、六个亭子,亭中而实是宣台。言以做画,行以清新,言行有礼,礼中辩才。
    “颜姑娘?你今日来我这展亭……实是属我这蓬荜生辉啊!”颜倾刚进去之时,秦大公子秦绚也在,秦绚见到她更多的也是惊讶。颜倾见,也只是向他笑了笑,显以闺秀,温婉可人,但他所问,所说之话,她没有给予回答。
    之后秦绚才反应,急忙向她行礼,她也微反应。秦绚开玩笑似的,对颜倾说道:“所以我这展轩亭,历来的规矩……可是要改一改?若不如此,岂不属我这占颜大小姐的便宜?”
    “规矩?我初来乍到,实是不清楚你这展轩亭的规则为何?照之以常,还要请秦大公子介绍一二!”颜倾一开始脱口而出的那声“规矩”,可能是有些鲁莽了,他们两人也不过是见过几面,之后她收了收嗓子,逐渐变得小心翼翼。
    秦绚清新俊逸,手持一把画扇,与一身鹅黄色相配,他回道:“我这里,可以作画……可以买画、可售画,亦可赎画。我再跟颜小姐说明白些,比如颜小姐今日空手而来,在那轩台作画,这里笔墨纸砚样样皆备,且都是上品。事后作以而成,这画……却是属展轩亭,此后,便入赎画这一说。你若是想带回,是要付赎金的,只因这话是出自你手,所以相比他人,自然是便宜……至少一半。若仅仅只是赎,就相当于买了,其画若是珍品,自然又是另一番天价,还有就是现赎现赎,过时不候……”
    “秦公子,听你这么说,我倒也理解的明白,公子的意思是买画中含赎画,这赎画只限当日。若已过时,那画便是你展轩亭的了?那所谓的过时不候,已过当日,与买无差,所述可对?”颜倾伶牙俐齿,能说且明。
    秦绚朝她笑了笑,斟酌了一番,大概是在想,该用怎样的语气跟她说,才不会让他觉得他是在讥讽。他对她说道:“不错……就是还有一点,颜小姐却误了,当天跟当时是有区别的,所谓的过时不候,仅仅只是表时,表当时……一时弃其机,再提已其弃。”
    “适才,秦公子……以已释作画与赎,不知何为售?”颜倾全神贯注,以求而知所,银文而不以银勤羡之称,银羡而不已竟谦。
    秦绚回道:“你已理解了赎之意,其售,也没多大含义,我这展亭,京都之人都明其字是展,是表画,可他们却不通常以字面而解。赎画只是后来才有的,一开始的规定只是售画,是收藏,是出售,意为售画,就算带来的画并不是在这里所作,也允而售其钱财。”
    他们在那牌匾之下各自述说,忽而韩谦引以袭来,述道:“颜姑娘与秦公子相谈甚欢,韩某来的可是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自然是欢迎的,我这展轩亭也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秦绚急忙辩道。
    韩谦笑出了声,接着说道:“颜小姐可是京都之中有名的才女,想必秦公子今日又能赚不少吧?”
    “韩公子刚不在,颜姑娘是第一次来我这展亭,我正在向她介绍呢!我这展亭也不会那么欺负人,况且我堂堂秦家公子,也不会占姑娘的便宜,自然是要为颜小姐另设制度……”秦绚不知为何韩谦说话带刺,也是装作不知。
    颜倾看他们二人,未曾支哼半声,但看着他们一直如此,又终不是一个解决之法,她插话道:“那又不知秦公子是如何寻思的?可又会比往日的再新奇许多?”
    “颜小姐定也不在意银两,秦某也不在乎,颜大小姐诗画皆丰,首次来到我的地盘里,今日我定要尽一尽地主之宜。今日我做东也定要好好讨教一番,可好?”秦绚回答。
    “讨教不敢当,我也听闻韩公子风神俊朗,才情颇高,今日恰以机会已可多多探讨。”颜倾回嗔自喜,也谦虚至极。
    秦绚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要说的,既如此,他便请她前往那亭中再叙,而颜倾却没有进去,她只是回答说:“可否稍等一下?我……等人。”
    他还来不及询问,在远处跑来的凌昭朝她挥着手,她也急忙顺那台阶而下,朝凌昭跑去。
    “阿昭,今日我们好好玩。”颜倾走到凌昭的身旁,两人有说有笑的。
    凌昭抬头,看向了那门边,发现原来秦绚跟韩谦,立即蹭到了她耳边,很小声的说道:“阿倾,今日怎么……不是说……我以为今日就我们俩呢!怎么他们二人也在?”
    “他们二人?谁……”颜倾刚想说是指谁?就突然明白,原来是指韩谦跟秦绚,她又注意到,凌昭那是……那么小声?定是不想让他们听到,她也低声细语地说道:“也不是啊……今日我出门之时,本来是打算就我们俩的,我就是……今日午时,无意中向韩谦提起,我也不确定他来不来?结果……他真的来了?至于秦绚,这展轩亭都是人家的,就也只是意外碰见。反正……就……多两人就多两人吧!也没多大影响。”
    凌昭听到惊了,匆忙回了一声“怎么会没有影响?”说来也奇怪,颜倾对韩谦的态度,也只是犹豫不决,整日都优柔寡断的,这才过了几日?他们就这么熟?日后必要好好逼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说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直至走到了他们旁边,所以颜倾也没有接着回答。
    “走啦,进去吧!”
    他们刚想进去,有一位公子急喊道:“颜姑娘?”颜倾转头,那位公子赶上了阶梯,随后,那条街边来来往往的人,都聚集到了那里。颜倾没有否认,嘴角微微扬起,微默认了一下。
    颜倾还是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进去了,那位公子还有一些慕名而聚的寻常百姓见,也跟着进去了。那展轩亭本是公众的,就像跟过去看热闹的,只是那本是安静清闲的雅亭,变得热闹非凡,那不像一个吟诗作画的场所,一个聚集之地罢了。
    凌昭进去不久,也知道其缘由,也只是悄悄对颜倾说:“阿倾,这……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就不在门外待那么久了。”
    他们相续走进亭中,那围的严严实实的一圈,亭中刚好能渡人观之,两位慕名而来的公子,曾讨论道:“那既是颜姑娘?天生丽质,用倾国倾城表不过分吧?”
    “呵呵……这有什么过不过分?倾国倾城……那是必然,如此风华绝代,世间少有啊!”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肖璃,那可谓是国色天香,出水芙蓉……”边上另一位公子拍手叫绝。刚那个蓝衣公子又回道:“这么说……你有幸见过啊?”
    “实是无幸啊!一切都是道听途说的罢了。不过论想当年,也算是震动过全京都,是当年最得宠的公主,才华横溢,原亦冰清,可惜红颜薄命……”之前那个提起肖璃之人昂首阔步,有些唉声叹气。
    另一个本打算看戏的人却站出来,扬眉吐气的插道:“当年肖璃被肖玄帝赐婚当今的颜御史,肖璃是颜小姐的母亲,现在看来,无论是容颜还是才华,都远超当年的肖璃。”
    其他二人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颜倾,全然忘记了慕名而来百姓的存在,在那宣台聚精会神地画着画,恬静而优雅,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让人赏心悦目。
    不久,那幅画便也画完了,边上两位侍卫举起的瞬间,这是让人大吃一惊,在场之人,虽离得远了些,也赞美着。
    她瞧着,可是少了什么?先是凝思了一会儿,忽然收回了目光,问道边上的莫谷:“莫谷,我那白玉章你可带了?”
    莫谷听见,将那章从胸膛中拿出,回道:“小姐出门时,说要来这展轩亭,我寻思着……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将它带来了。”
    颜倾招呼着,那两个侍卫将那幅画放下,在边上提了几个关于年月的字,并取名为“音易”,后盖上的章。集体看起来,与那些一生都沉迷于作画的老先生作的,也没多大差别,可比一般的还要含韵激情些。
    秦绚画着画着画,见边上人的轰动,抬头看了看,见到后满脸欣喜,朝她笑了笑说道:“颜姑娘这速度,相当娴熟啊!就连这风格……也独特的很。”
    她谦虚地对他笑了笑,什么也不想说,也什么都没有说。
    韩谦跟颜倾面面相觑,有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阿倾……”韩谦忽然反应过来,但此时边上之人早已将目光转向他,他急忙掩饰,说道:“哦……我是说颜姑娘。颜姑娘跟秦公子很熟?怎么就……我与颜姑娘也算是见过几面了,怎么没见颜姑娘对我这么热情?”
    他是真的不知,反而自己在那吃起醋来了。
    “没有……没有”她说了两遍,又道:“听你说起来,还是跟你更熟的,我跟秦公子只是见过两面,而你……我跟你确不只见过两面,不是吗?”
    秦绚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他一句她一句的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终于在后来联想到,原来他们之前是相熟的,插话道:“韩公子可是误会了什么?我跟颜姑娘只是朋友,算得上是知音……”
    “朋友……知音?”韩谦被蒙在鼓里似的。
    颜倾看到他这种神情,笑了笑,说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韩谦顿时尴尬极了,也似笑非笑,回道:“好一个知音!秦公子……你既是阿倾的知音,也算是我的知己!”
    “哎……刚刚净想着解释,可是又把阿昭晾在一边了。”颜倾心想,不过看着凌昭仍在那专心作画,她是否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聊那么久了?动静那么大,又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凌昭也可能是装的,毕竟若是融入不进去,就只剩尴尬了,还不如像她那样。
    颜倾走到凌昭身边,拉着她,说道:“凌昭……也是我的姐妹。”
    “早便听闻了,凌二小姐也是温婉端庄,百闻不如一见啊!”秦绚随后说道。
    韩谦虽跟了过去,一直看着颜倾,虽注意到凌昭,也什么都没有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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