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突厥突破南床山、攻占盛乐后,宇文毓却束手无策,与嫔妃们在长杨宫抱头痛哭。最后,索性将烂摊子留给大冢宰宇文护,自己率领朝臣及嫔妃逃至东都洛阳。
    宇文毓风流成性,国家的内忧外患,并没有激励起宇文毓无穷的斗志,反而使他沉溺女色,不思进取。
    独孤明敬非常明白,宇文毓一直纵情声色,使本已孱弱的身体更加每况愈下,不但面呈黄色,而且屡咳不止。
    御医建议常饮鹿血,既可以治病,又可以壮阳。为此,长杨宫里饲养了许多鹿,每天都为宇文毓取血。
    然而逃亡洛阳后,宇文毓不去筹划如何振兴国家,而是纵情女色、嗜酒如命,更加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独孤明敬知道,依宇文毓目前的生活状态和身体状况,他的生命不会维持太久。作为宇文毓唯一皇儿,宇文赟的母亲,独孤明敬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优势。
    在宇文毓死后,独孤明敬可以凭借皇太后的身份来辅佐幼帝,操纵皇权。但也正因为如此,朝廷中权臣们以百倍的警惕防范独孤明敬任何攫取权力的企图。宇文护等人就将她视为专权的最大障碍。
    宇文护少时不愿读书,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长大后只是以帮人做事为由骗人酒食。戚党鄙之。而其状貌魁梧,眉目耸拔,见者亦知其必猎功名,而以亡赖,人莫敢近也。
    只有兄长宇文什肥怜悯他,时时接济他。一次,数九寒冬,宇文护盘头发天冷,没有帽子,只能头发御寒;反披着羊皮褂,因穷,只能穿光板皮袄,毛接触皮肤不舒服,于是反穿;牵狗走在街上。
    如此潦倒,却不在意,依然牵狗,一脸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悠闲,正好与宇文泰相遇。宇文泰见宇文护如此落魄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君自视似何等人?”
    宇文护回答说:“无赖。”宇文泰问:“无赖很光荣吗?”宇文护回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要是也能有一双鞋穿,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后来宇文泰以闲散宗室的名义,为宇文护求得一职。西魏恭帝初年,经兄长宇文什肥的推荐,入内廷供奉。
    不久,就成为宇文泰最为依靠的核心力量,被授予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御前大臣,署领侍卫内大臣、内务府大臣。宇文护凭借什么获得宇文泰的信任和赏识呢?
    宇文护自幼机敏多谋,敢于任事。入朝以后,他善于揣摩宇文泰的想法。宇文泰最希望大臣忠孝,因此他每每与宇文泰谈论天下大事的时候,一定直抒胸臆,表现出言无不尽的忠诚,得到了宇文泰的赏识。
    宇文护身为鲜卑人,却最看不惯同族,对待鲜卑族下属,恣睢暴戾,如同奴隶,而对汉员则礼数有加。
    宇文护曾对人说:“咱们鲜卑人浑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枝笔利害得很。”故其受贿,亦只受鲜卑人不受汉人也。
    汉人有才学者,必罗而致之,或为羽翼,或为心腹。他以尚书亲贵之尊,颇能折节下士,因此幕府中网罗了大批才俊。尤其是力保独孤信不死一事被世人称道。
    独孤信颇具学识和才气,但他也曾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人。西魏恭帝二年三月,独孤信在大冢宰宇文泰幕府中做师爷,帮助宇文泰办理军务,颇受器重。宇文泰对他言听计从。
    如果有各级官员向宇文泰汇报工作,宇文泰让他们向独孤信请示汇报,他也就当仁不让,隐操西魏政柄,甚至代拟的奏折不经宇文泰过目就直接向朝廷拜发。可当时独孤信的功名不过是个大都督。
    一次,荆州总兵、署理提督李虎拜谒宇文泰,宇文泰命他去见独孤信,李虎只好去见,但未向独孤信请安。
    独孤信厉声喝曰:“武官见我,无论大小,皆要请安,汝何不然?快请安!”独孤信曰:“朝廷体制,未定武官见师爷请安之例。武官虽轻,我亦朝廷二三品官也。”
    独孤信怒益急,起欲以脚蹴之,大呵斥曰:“王八蛋,滚出去!”独孤信亦愠疾而退。此事虽然好像到此为止,但不久李虎被炒了鱿鱼,时人都知道李虎被罢官与独孤信有关。
    李虎回到老家,将“王八蛋,滚出去”六字写在木牌上,置于祖宗神龛之下,又为儿子延请名师,规定儿子李渊必须穿女子衣裤。
    李虎对李渊说:“考中秀才进学,脱女外服;中举人脱女内服,方与独孤信功名相等。中进士点翰林,则焚吾所树六字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
    独孤信的举动犯了官场的众怒。有人上奏弹劾,朝廷命湖广总督官文密查,如确有不法事情,可以就地正法。宇文护知道独孤信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危乱之际,失去这样一个人才,是国家的损失。于是,他网罗周围的人,共同运作,联合大学士杨忠等上疏密保,说明独孤信为人诬陷,并荐其能。
    “于地形厄塞险要,了如指掌……西魏不可一日无独孤信”。“人才难得,自当爱惜”。加上赵贵、于谨也纷纷保荐,独孤信因此获起用,随同元欣襄理军务,后独领一军。
    宇文护做事果断,不妥协。他雷厉风行地究治了戊午科场案等大案要案,对于遏止当时官场的吏治腐败、贿赂公行、稳定政局起到了一定作用。
    西魏一朝,察举考试舞弊现象很普遍,如果考官也牵涉在内,往往就会“兴大狱”,自上而下,死伤无数。周朝初年,天下甫定,为警示、驯服汉族读书人起见,惩治尤为严厉。但科场舞弊的案件依然屡屡发生。
    武成二年的科场案,以受刑官员级别之高创了纪录。这年,文渊阁大学士兼军机处领班大臣侯莫陈崇担任顺天府乡试主考官。明、周两代,科举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
    乡试,每三年在省城举行一次,称“大比”,取中者称“举人”。乡试的第二年春天举行会试,由礼部举行,在京城考试,取中者称“贡士”。
    殿试则由宇文毓亲自主持,只有贡士才有资格参加,分“三甲 ”录取,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当时,顺天府乡试中舞弊现象之严重,令人震惊。此案败露的导火线是考生平龄枪替被人举报。平龄系鲜卑洲鲜卑人,爱唱戏,但只是票友,不是专业艺人。
    平龄虽没有违反周律规定的“优伶”即职业演员不能参加科考,但其不学无术,竟然高中乡试第七名,令世人大惑不解,有人知道他考试舞弊,遂被检举。
    宇文毓命人严审,最终发现“本年乡试主考、同考荒谬已极”,有问题的试卷竟达五十本之多。宇文毓大怒,着令将主考官侯莫陈崇革职,副考官朱凤标、程庭桂解任听候查办,似乎事情就应到此为止了。
    可大冢宰宇文护却觉得此事只是冰山一角,于是他暗中派人继续追查,又发现了罗鸿禩“通关节”案。
    参加顺天府乡试的考生罗鸿禩通过关系找到了侯莫陈崇家的门卫靳祥。侯莫陈崇年老,杂事都委托靳祥办理。侯莫陈崇阅卷,将错误百出的罗卷定为副榜。
    考试被录取,称为正榜,获得参加会试的资格;副榜则入国子监学习、肄业,不得参加会试。罗鸿禩贿赂侯莫陈崇从正榜内取出一卷,和己卷对调。于是,罗卷进入了正榜。
    不过,正榜取中之卷,还要进行“磨勘”,也就是复查。此案即在磨勘时暴露。罗卷文理一无可取,光错别字就有三百之多,磨勘官一见大惊,但慑于侯莫陈崇权位,不敢公开批驳,但此事却被私下里传播出来。
    于是此案定性为“通关节”,交刑部“究治”。靳祥吓得自杀,希望能保住老东家。但是会同刑部审案的宇文护毫不姑息,自侯莫陈崇以下五人,拟弃市、流放等处罚者几十人,俱交给宇文毓定夺。
    宇文毓颇有念其昏老,宽恕侯莫陈崇的意思,宇文护则按律力争,坚执不可。转年,柏、罗等都在菜市口被砍下了脑袋。
    宇文护办此案,反对者视为“严酷”,有“倾轧”的嫌疑,但是不得不承认,自此以后,科场周肃,效果持续三十年之久。宇文护一时间名声鹊起,成为朝野上下公认的统治中枢的核心人物。
    宇文护有能力有主见,宇文毓十分倚重于他,某种程度上,宇文护成为朝中第一人。拥权的同时,专横跋扈、一意孤行的特点也日益显露,他排挤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他拥有权力的竞争者,即使对贵为王爷的宇文邕也如此。
    突厥攻占武川以后,宇文毓束手无措,在独孤明敬的力荐下,宇文毓起用宇文邕为钦差大臣,委以与英法谈判的责任。
    由于宇文邕主和,宇文护主战,两人观点针锋相对,竟然在宇文毓面前争吵起来。“䜣主和,顺主战,哄于御前,不能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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