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感觉血气都冲到头顶:“他敢!他出来了,我问问他,要是真有这样的事,我饶不了他!”
    独孤信笑笑:“小泼妇!可是,眼下杨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出来啊!不是我想要救他就能救得了他的。”
    伽罗从地上起来,走到独孤信跟前:“爹,怎么说?”独孤信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伽罗心领神会。
    刚刚从独孤府出来,伽罗没有来得及歇一口气,就直奔皇宫。在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伽罗终于见到了皇后。
    皇后的脸色并不好。伽罗关切地问:“姐姐?”皇后说:“父亲怎么样了?”伽罗说:“父亲受了些皮外伤,眼镜被火药的明光刺伤,暂时不能视物!”
    皇后潸然落泪:“我不孝,什么也不能为父亲做,连出宫探望也是奢求!”
    伽罗说:“姐姐,不要担心,大夫说了,好好静养几天就会好的。再说,行刺的人是跟着我的踪迹送炸药进府的。要说不孝,那也是我!”
    皇后问:“小七,你没有受伤吧?”伽罗笑着说:“我一听到巨响,就钻到了桌子底下,自然伤不到我!”
    皇上躲在帷幔后面,心里很是着急:不捡着有用的问,净是扯这些没用的口水!问她是谁做的!
    皇后问:“送炸弹的人抓着了吗?可问出是谁指使的?”伽罗说:“那个家伙鸡贼的很!早就溜的没有影了,更别提什么抓人了!”
    伽罗说:“姐姐,你要小心,我听长安城里的百姓说,毒死闵帝的凶手是大冢宰。”
    伽罗瞥了一眼晃动的帷幔,说得更起劲了:“现在八柱国已经不剩几个了,李虎被他逼死了,杨忠被他关进大牢,爹现在也被弄伤双目,现在是再没有人和大冢宰为敌了。”
    皇上躲在帷幔后面,听着这些话,吓得满头大汗。伽罗放低声音:“我还听说,大冢宰好像对皇上有些不满,你要多劝劝皇上,不要和大冢宰对着干。”
    伽罗见了皇后,从宫里出来,临行请得了皇上赏赐的静心明目的丹药,前往刑部大牢门口。
    伽罗走后,皇上颤颤巍巍地从帷幔后面走出来。皇后给皇上行礼:“皇上,今天大冢宰又送进宫里一位美人。”
    皇上双目无神:“又一个蛇蝎妇人,大冢宰这是让她们来偷我的心,挖我的肝,好把我早日推到鬼门关前!”
    皇后说:“皇上,皇上不要动气,保重龙体!”皇上大吼:“朕哪里是龙!朕分明就是一条虫!朕每天这是在坐牢啊!”
    皇后的脸上写满了无奈。杨坚昨日喝了药吃了饭,今天又生龙活虎的。宇文会又可以心安理得地对他用刑了。
    宇文会说:“今天是烙铁,把它放在你的心口窝上,可热乎了!”一个狱卒来报:“大人,杨夫人来了,说要见杨公子。”
    宇文会不耐烦:“哪个杨夫人?”狱卒说:“独孤家的七小姐。”
    宇文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啊,早就听过她的大名。告诉她,要有大冢宰的口谕,才能见犯人。”
    狱卒领命。伽罗拿出一个信封:“我有皇后娘娘的手谕,难道敌不过大冢宰的口谕?”
    狱卒再次来报,宇文会只能答应:“不能让她把信件之类的东西带进来,叫老妈子搜搜她身上!一会你们给我好好听仔细了,等着给我汇报!”
    一个老婆婆来搜伽罗的身,老婆婆贼眉鼠眼的,伽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想笑。宇文会在旁边,黑着脸:”你一直笑什么?“
    伽罗一脸无辜:“她挠到我的痒痒肉了,怎么笑还犯法啦!”婆子摸到伽罗的荷包里放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瞧,原来是一个扳指。
    宇文会让狱卒递给他,他仔细瞧了瞧,个一个做工精良的象牙扳指,不但色泽通透,而且还又祥云的图案,刻了“福寿恒昌”四个大字。
    却并没有其他稀奇的地方。搜完了身,婆子奉命退下。伽罗说:“该退下的恐怕还要一个人吧!我们两个新婚燕尔,大人您在这凑什么热闹!:”
    宇文会说:“七小姐,您说梦话的吧!这里是刑部大牢,你在这里跟我说你新婚燕尔!让你见犯人,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伽罗心理暗暗骂了一句:贱人!杨坚从牢房被押进来会客厅,刚走到门口,见到伽罗,杨坚一脸惊奇:“七小姐!”
    伽罗装羞,娇滴滴地:“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叫我伽罗!叫啊!快叫!”杨坚有点不知所措:“伽……罗……”
    伽罗拉着杨坚坐下,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坚,似乎怕杨坚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杨坚问:“伽罗,你怎么进来的?”
    伽罗说:“我姐姐是皇后,我去宫里求她,她给了我手谕诏令,我才进来的。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责难!”
    宇文会一脸不悦:从你进门,都是你用话塞别人,别人何尝让你受过一句话的委屈?
    伽罗说:“我听说,大冢宰都要把你下大狱了,你还不忘向大冢宰求情,让我出宫?”
    杨坚点点头,说:“我想着奶奶每天念叨你,一定很想你。你能回去,她应该很高兴!”
    伽罗起身,走到杨坚跟前:“你想我吗?”杨坚抬头呆呆地望着伽罗,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伽罗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坚持住,千万不能画押,我会想办法让皇上过问这个案子。”
    宇文会看到伽罗跟杨坚窃窃私语,正想走过去阻止,却看到伽罗稍微抬头,往杨坚的额头上亲下去。
    杨坚满是血渍、汗水、泥垢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杨坚咧着嘴,笑着。
    伽罗望着杨坚的眼睛:“我想你!你没有好好读书,是个纨绔子弟这不假,可是要真追究起来,长安城有多少你这样的纨绔都吃着皇粮,逍遥快活!”
    杨坚看着伽罗的眼睛里充满泪水,一滴泪落到他的脸上。伽罗说:“就算大哥真的被俘虏了。我大周有明文律法,只有缴足罚金,就可以得到豁免!”
    宇文会对两个人在他面前演起苦命鸳鸯的戏码极其反感。但是,看着两个人泪眼相对,他又有些心软了。
    宇文会是个大老粗,却是个比谁都情感丰富,多愁善感的人!宇文会说:“差不多就得了!”
    伽罗又对杨坚说:“戏班主已死,所有事情都是李昞一人谋划,一人实施,杨家只是他的替罪羔羊!”
    宇文会说:“时间到了,该走了!”伽罗没有理他,问杨坚:“我娘说你和云居院的一个姑子好上了,是不是真的?”
    杨坚口不对心:“我……没有!”伽罗说:“没有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废了你!”
    宇文会说:“没完没了了!来人,把犯人押下去!”伽罗说:“等等!”伽罗走向杨坚:“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送给以后的丈夫。”
    伽罗说着,将象牙扳指给杨坚戴上。宇文会仔细瞅着那个扳指并没有什么异样。杨坚还没有懵懵懂懂。
    伽罗真的有些担心杨坚得到能不能明白她的话,至少能记下她的话,在关键的时候用上就好了。
    杨坚回到牢房,狱卒将牢房门关上之后。杨忠偷偷瞥了一眼杨坚,杨坚摘下手上的象牙扳指,仔细地瞧着。
    杨忠看到扳指,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杨坚的身边:“这东西是谁给你的?给我瞧瞧。”杨坚说:“是伽罗。”
    杨坚将扳指递给杨忠。杨忠仔细瞧着:“这东西好像是大冢宰的!当年邙山战役中,大冢宰兵败,曾经被文皇帝宇文泰免职。”
    杨坚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杨忠说:“后来文皇帝北征没有可用的将才,想到了大冢宰,大冢宰却不肯再出仕。文皇帝赐了他一枚印度进贡的象牙扳指,我曾经见他戴过。“
    杨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杨忠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杨忠刚想再问点什么,狱卒突然过来,将杨忠带走了。
    宇文会在暗室中抱怨:“宇文深出的什么馊主意!没有从两父子那里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到给了他们机会传递消息。”
    牢头说:“大人也不必太担心,还好这个杨坚不认识几个字。他们没办法用文字传消息,他们说的话我们又时时刻刻监听着……”
    杨忠被安排住进了另一个牢房,杨坚躺在大牢石床的枯草上,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伽罗对他说过的话。
    杨坚想:伽罗说她会想办法让皇上过问这个案子。可是皇上只是大冢宰操纵的傀儡,他又什么办法?
    已经是晚上了,皓月高悬。李昞又在道玄大师的房门外跪了好几个时辰了。道玄大师走到窗前,望着李昞:“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昞说:“我想好了。”道玄问:”你为什么要出家?“李昞说:”我被各种痛楚折磨,身体的,心理的,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想要折腾,想改变这个世界。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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