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胸脯跳得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他几乎不敢往恶劣的趋势想,脑子里翻转眩晕的,忐忑不安的。
    “快说,是什么,那是什么?”他充满血丝的眼,弑血着,抽出镀金匕首就架在婢女颈脖上。
    婢女哪见过血光,脸上出现了讨饶恐惧的神情,怯弱道:“是……行刑前的报丧声。”
    “什么?报丧声?”司凌霄仿佛听到了新鲜的词,而感到惊诧。
    淼国的金铸钟十几年未响,唯有皇室中人逝去才敲响的钟声。
    胆颤心惊无时在消磨他的耐性了,将婢女粗鲁的扔到一旁,不管不顾的就下榻去。
    推开纸糊门,寒风朔朔,涌向他来,他牙龈一颤,顾不上风寒染病在身,挦过一旁披风,就往雪中奔去。
    瘫软在地上的婢女,还未停止颤抖,凝望着蒲团上锐利的匕首,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平日里专门收拾大皇子寝房的,怎的也不见有这利器。
    想到此处,刚才的威胁也不过是一时的过往云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狂奔在雪中的少年,朝着那熏烟滚滚的苍穹方向探去,皇辇壮势庞大,他永鸢传羽檄那日,侍卫禀明他确保摄政王已收到。
    他在质疑也在唯恐,昏迷这段时间,摄政王到底在做什么?
    醒来之际,并未看到贴身心腹的身影,只闻耳那铸金钟的声音,他顾不了什么了,就往行刑场跑。
    缕空传来的轻微歌声,将他整个人怔在原地了。
    “平生一曲香兰梦,照镜前后桃花相映红……”
    这莫不是母妃唱的凄婉香兰笑?
    他亦是知道,就便更加停不下脚步了,拼劲全力,也要赶到行刑场的时辰。
    冥冥之中,这是在为祁王送行,母妃也亦是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她在为自己的遭遇和祁王而感到凄惨。
    此时他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
    希望天意不要捉弄他!
    环形戗兽的刑场中央,天坠寒铁紧紧拴着司仪的双腕,面部表情暗淡,凌乱黑发上拈着几撮碎穗,素白亵衣上映着囚字。
    皇辇停滞而下,礼贤下士的王上拂袖入座主持大局。
    “司仪,你可还有遗言?”
    司仪迸着冷然的笑,闭着眼睑,似乎在多享受一下淼国的空气。
    稍稍片刻才开口道:“皇兄,你若信我,就不会把我拴在这里,不然也不会问我遗言。”
    “信?亲眼所见,还能谈信?”
    “皇兄不信我,何来能静心听自己阐释一切。”
    “能改变事实?”
    “不能。”
    司仪脱口而出,脸上带着忧郁之色,语气绝望问:“就算你不信我,也要信凌霄……”
    “你还有什么遗言?”王上似乎很不耐烦的邹起眉头,不想在多加言论。
    司仪仰天长笑,松懈的脸上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抚,暗下的轮廓,用极艰苦的嗓音恳求他,“皇兄,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步,都要相信凌霄,他是一个好孩子,让我用最后的尊严恳求你能做到,这就是我最后的遗言。”
    王上微怔后,却点颌道:“我答应你。”
    许是得到了承诺后,司仪缓缓的闭上眼,迎接死亡的到来。
    火滋在爆裂着,侍卫抬头凝望着变色的苍穹,许是时辰差不多了,摆手让人敲钟。
    摄政王一身黑金披风迎面仆仆而来,早就没有了堂堂摄政王的威仪,他脸色愕得有些惊慌,自将投入到王上处。
    “王上,此事尚有可疑之处,祁王素来与妃子无关联也无交集,别说后宫了,祁王更是连浣衣局都未曾踏过,这是不可能的。”
    摄政王情绪愤激的想要涌上前,侍卫们便涌了上来,将他拦住,置之度外。
    王上一手支颐,蹙紧的眉宇挽结着紊乱,他不想在听旁人在为祁王求情了!
    摄政王见王上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恨铁不成钢了,“王上!王上!王上,你听臣一句劝!”
    眼瞧着铸金钟在一次震耳欲聋的响起,摄政王脸色愈加灰白了,刹那间推开阻拦的侍卫,箭步冲上那戈壁断台的铸金钟上,强行止住了侍卫欲要敲下的手。
    “不许敲,不许敲!”
    侍卫惊诧,王上更是龙颜大怒,弹起身来指颐朝向摄政王,“大胆,本王允许你这么做吗?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来人,将摄政王拉下去,捆起来!”
    摄政王是文官,哪能扛得住习武的侍卫,亦是反抗也无济于事。
    “王上,臣求你了!”摄政王倾身跪在雪中,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王上,“这是臣第一次求王上,还请王上开恩!”
    王上撇开那灼热的目光,置之不理的示意戈壁断台上的侍卫。
    摄政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铸金钟被敲响。
    咚,咚,咚。
    泛着寒芒的利刃出鞘,被溅满了酒渍,喷洒在渡银的通体上。
    扬起臂弯,映出了轮廓。
    “不!”
    那抹纤细的身影,蹒跚踱步而来,踉跄的步伐依旧没有停下来,绝望的声音,将馔了金的皇辇倚仗震得支离破碎。
    王上不禁回首,纳罕的凝望着那穿着亵衣的少年,倥偬的表情带着悲痛,似要将灵魂给崩出来。
    “皇叔,皇叔,不要,皇叔!”
    双瞳剪水的仁眼中,倒映着那淋漓的场面,噗的一声,血液飞溅,炽热的感觉迸溅到他的手上,灼灼之色将雪渲得妖冶。
    “为什么?父王?你从来不肯多听儿臣一句劝,祁王他是无辜的,他是受害的,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他可是我最敬爱的皇叔,是我的皇叔!”
    司凌霄撕心裂肺的怒吼,愤懑着,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属于祁王的气息。
    将他理智一点点抽离,一滴自将划过脸颊的泪,簌簌汩汩,风干已成线。
    他不顾风寒侵袭,任由愈加凛冽,贴身侍卫倾身跪在他身旁,凑过耳边悄悄道:“祁王遗言,他要让王上相信大皇子,这辈子,无论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要相信大皇子。”
    司凌霄紧绷的身体一懈,冥冥之中,明白之至了祁王的用意。
    无非就是在给他铺路。
    “皇叔,为何你要这么傻……明明可以的!”
    哽咽着声音,沙沙的,带着呜咽,浑身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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