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说,起初他们并不知道有唐军杀到了这里,是在山林之中闻到了数十里开外的浓厚血腥与尸臭味,方才发觉!
    当他找到侯君集时,大屠杀已经接近尾声,侯君集正在整顿军马。每天,军营里都在杀牛宰羊好酒大肉的犒军,金银财宝如同垃圾一样堆得到处都是,军士们都懒得往腰包里装了。无数的女人成为了他军中的军妓,满营皆是军士疯狂发泄的号叫,与妇女们悲惨的哀鸣。
    眼见此景,庞飞大怒,当即面斥侯君集不顾军纪军规肆意妄为,却被侯君集当众拿下,不由分说的就往大非川谴送。临行时侯君集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让庞飞转告秦慕白,说,他下一目标,是羌塘一带、牦牛河上源!
    “那里,聚居着吐蕃的许多部落,也是一处重要的农牧基地……”听到这里,秦慕白双眉深锁,半晌无语。
    “恩师,侯君集是否也太过分了一点?”庞飞说道,“我大唐是仁义之师,岂能滥杀滥屠、奸|淫掳虐?”
    “你见过仁义的狼吗?不管是在大唐,还是草原、还是戈壁、还是高原?”
    “没有……”
    “那就是了。”秦慕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一个……不对,是一群!连性命不都要了的人,还会顾忌这些吗?现在,侯君集与他手下的士兵,抛开了所有的束缚与杂念,恢复了他们自己的一切本性——人性之中,有仁慈有残忍,有贪婪有无私,也有对各种欲望的强烈需求。现在的侯君集,已经不是什么大唐的将军,他只是一群疯狂放纵的男人们的首领,在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为所欲为!”
    “现在学生也多少明白一点,侯君集为什么那么做了。”庞飞也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军人是最苦的,提着脑袋玩命还吃得差穿得差,没酒肉没女人,头上还有无数的军规法令在约束,稍有不慎就要受到严惩与制裁。在军队里呆上一段时间,不管是谁心中都会积压很大的压力。只有带兵的人才知道,想要缓这些压力,唯有屠杀、酒与女人这三个途径。侯君集,就是在让他手下的将士完全释放这些压力,无拘无束全无顾忌的放纵自己,然后,保持这支军队的士气与战斗力!”
    “答对了。”秦慕白点点头,说道,“侯君集,沙场宿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军中的将士最需要的是什么——酒肉钱财和女人!胡人的军队,从来就不压抑他们军士对于这方面的需求,因此他们的军士,一听说打仗个个情绪高昂,根本不用鼓舞士气。也就只有我们儒术教化、礼制合围之下的大唐军队,有这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侯君集满足了他手下军士的这一切,然后又放纵他们肆意的屠杀,宣泄仇恨与压力。这样一来,全军上下都和他坐到了同一条船上还没了半分退路,那就没有人不服他,不为他效死力了!侯君集,他本就是一头狂暴的孤狼,现在成了一个狼群的首领……可以想像现在他这支军队是何等的乖戾和强悍,也可以想像,现在高原之上对他侯君集,是何等的恐慌!”
    “没错,正是这样!”庞飞忙点头道,“一路来我们遇到许多举家逃难的吐蕃牧民,无不谈虎色变,听到‘侯君集’三个字就吓得要尿裤子!这个名字,在高原上几乎成了死亡与厉鬼的代称,人人闻之而战栗!”
    秦慕白拧了拧眉头,“有没有噶尔钦陵所部兵马的消息?”
    “没有。”庞飞摇头,“我们就和那些被侯君集解救的汉奴们,沿着侯君集肃清的道路,一起回了大非川,途中还算安宁没遇到兵马截杀,也没听说噶尔钦陵所部兵马的消息。”
    “那么不出所料的话,在大唐西疆扫荡后逃之夭夭的噶尔钦陵,听说侯君集的事情后一定会大惊失色,急于回援逻些城。”秦慕白暗自沉吟,思忖自语道,“因此,他应该会沿着金川江、积石山方向进入高原,然后取直线走最近的路,直接奔回逻些城。这恰好就与侯君集的行军路线叉开了——看来侯君集,也并非是盲目的要去格尔木,他是先料定了噶尔钦陵的行军动向再制定的进军之策。等噶尔钦陵赶回逻些城,听到的应该就是侯君集在格尔木大屠杀的消息。那么接下来……等侯君集率部抵达牦牛河上源的时候,也就是噶尔钦陵率军出来平乱、保卫牦牛河农牧基地的时候了。两人,极有可能在牦牛河上源遭遇,来一场生死大战!”
    庞飞眼前一亮,说道:“到那时,岂非是逻些城空虚?假如我们率一旅兵马直取逻些,会怎么样?”
    “这正是侯君集想要的结果。”秦慕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他犯下这么大的罪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是要从根本上沉重打击吐蕃的国力,并吸引吐蕃大军去攻杀他。从而,就形成调虎离山之势,方便于我趁虚而入攻其老巢!”
    “那么恩师……我们进兵吗?”庞飞小心翼翼的问。
    秦慕白没有马上回答,背剪着手来回的踱步,沉思。庞飞也不敢多言,静静的等着。
    “进!”突然,秦慕白厉喝一声,斩钉截铁道,“为何不进兵?!”
    “学生愿为前部先锋!!”庞飞激动的拱手道。
    秦慕白微然一笑,拍了拍他的手,“看你现在这样子,马都不能骑,怎么打先锋?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会有你上阵的时候!另外,与你同去的五百兄弟,我早已全部记录在案,到时会上表朝廷,请求抚恤。此外,与你一起回来的兄弟包括你一共是六个人,功劳薄上记一大劳。现在我正在重组十万亲翊府编组七军,我让你与薛仁贵、苏定方、宇文洪泰一道,分任‘中司左右’四郎将;与你同归的六个兄弟,我记得很清楚他们都是最早跟随我的三十名百骑当中的一员,名字我也全都记得,分别是‘常锴,康捷、彭泽,冉敏、赫连羽、萧轩武’。”
    “是,没错……恩师记得很清楚,他们都是第一批的百骑,都是最精悍最出色的将士!”庞飞有点伤感的点头,眼圈也红了,“一路上,我们送走了四百多名兄弟,最后,只剩我们七个人活了下来……”
    “别太伤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慕白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六个人,加上守卫阳关唯一幸存的中郎将朱半城,还有雪雕军统领赵同,一同担任我翊府的八营校尉,分掌十万大军。虽然现在只是小小的校尉,但手中所握兵马不下万余,不比其他任何卫率的从三品将军差。而且我秦慕白保证——凡是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这些兄弟,将来必定出入头第、一世荣华!”
    四日之后,秦慕白从玉门关带回的十万大军重组完毕,校尉以上军官,全部由秦慕白亲自指派。
    这区区一个翊府,兵马数量却相当于朝廷的两卫不止,除秦慕白外最高将领是中郎将薛仁贵,司郎将苏定方,然后是左右郎将宇文洪泰与庞飞;另有左右军、前后军、左右虞侯军与中军七营,外加雪雕亲卫八营人马,每营最高长官各有一名校尉。
    至此,秦慕白麾下的骨干将领脉胳分明——四郎将、八校尉!
    军中又称,他们是关西军的——“四庭柱”、“八军台”。
    大唐素来最看重军工。现在,就连朝廷上的重臣与皇亲国戚,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的子侄往关西军队里塞,希望能混上一星半点的军工,将来以待朝廷论功行赏光耀门楣。不难想象今后,以四庭柱、八军台为代表的关西众将,必定平步青云、扶援直上。
    因此,秦慕白夸下的那句海口“凡是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这些兄弟,将来必定出入头第、一世荣华”,并非只是一时性起的厥词狂言。
    得悉了侯君集的动向之后,秦慕白心中的计划更加清晰——尽快挥师西进杀上高原,趁高原内部混乱都城空虚,直取逻些城!
    但是,仅凭现在手中的兵马还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后勤缺乏保障。于是,秦慕白下书催促李大亮、秦通与李君羡,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前来鄯州汇合,尤其是要保证朝廷派给的粮草能尽快运达。
    忘眼欲穿之际,朝廷派谴的十五万援军终于抵达鄯州。与之同来的,还有数万民夫,粮草辎重无数!
    出乎秦慕白意料之外的,远在幽州的吴王李恪,居然追上了大军,与他们一同抵达鄯州了!
    “李恪,你来得这么快,难道是一路裸奔都没在长安逗留吗?”听到李恪到来的消息,秦慕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微笑,暗道,“久别重逢,头一句话我该跟你说什么呢?‘吃了吗?’、‘最近把了几个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或者……是什么也不用说?”
    第483章 关西大点兵
    春风如妙剪,裁出细柳雕得巧蕊,也将长河落日勾勒如诗画般壮丽。
    鄯州城外,二十四屯大军营如金刚矗立,雄壮磅礴号角喧天。千百万旌旗迎风劲舞如惊涛拍岸。刀如雪,剑带霜,烈马长嘶健儿威壮,百里地界浩气四塞鬼神惊泣!
    关西军,大阅兵!
    秦慕白一身标志性的戎装,黄金甲、麒麟袍,归义刀双翎冠,立于点将台上。台前司阶执戟中侯行刽,头顶龙旗飘扬,二十四色星宿牙旗分列左右,用以号令三军。
    与他并肩而立的,便是吴王李恪。今日,他穿上了正式的紫色鹿龙袍,头顶三梁进贤冠,玉带华氅腰悬宝剑,眯眼看着前方雄壮如虎的军伍,心中热血如浪涛翻腾。
    不经意的侧目一看,李恪正好与秦慕白四目相对。
    二人相视一笑,又各自转过头去。
    在他们身后,关西军的四庭柱八军台除薛仁贵与苏定方外,都在;此外还要刚刚统领十五万朝廷大军前来的,李大亮、李君羡和秦通三位大将军,另有上将十余员。
    三十六面一人多高的大军鼓隆隆敲震了三通罢后,秦慕白将手一挥,鼓声罢去。
    “今日,我关西军在此誓师,挺进高原征讨吐蕃!”秦慕白只说了一句,由近及远山呼海啸的欢呼与吼叫声疯狂响起,刀枪并举旗帜翻滚,如同深海处爆发了火山,海面汹涌澎湃。
    久久方才停歇。
    秦慕白说道:“有请关西军行军长史,吴王殿下,宣读檄文!”
    万千将士山呼“吴王千岁”,震得整个地面都要颤动了。
    李恪在幽州经略许久也是带过兵的人,算不得是没见过世面。但眼前此景,也让他禁不住有些颤抖。
    “关西军,威武!”李恪大喝一声上前三步。
    只此一句,仿佛瞬间拉近了他与众将士们的距离。三军将士再一次发出了欢呼与高喊——“吴王千岁!”
    李恪拱手,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微笑,恭恭敬敬的环环向四周拜了一揖。众军这才安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李恪拿出一份玉轨黄面的厚厚圣旨——李世民亲自起草的《讨吐蕃檄文》,双手展开来,大声念道——
    “大唐皇帝亲诏天子檄文制曰:朕闻国之神器,惜之敬之;民之国本,育之爱之;妖魔乱世,仙神诛伐;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夫吐蕃戎蛮,悔恩忘报不服王化,岁犯我境杀虐子民,掳夺人畜海内怒惊……”
    “今尽谴上将精兵吊民伐罪诛讨胡逆,三军上下以安西大都护领关西道行军总管蓝田侯秦慕白统领制约,全军将士悉听遵命!朕遥授秦慕白斧钺兵符,即日起上至于天,将军制之;下至于地,将军制之!凡不服号令者,军令制裁先斩后奏!”
    ……
    “万岁!万岁!——”檄文罢后,三军欢呼。
    李恪代表皇帝,亲自将代表军中绝对权威的斧钺交到秦慕白手中;尔后,皇帝派来的三员大将李大亮、李君羡、秦通,依次将调动三卫兵马的兵符,一并交给了秦慕白。
    至此,秦慕白手中正式掌握了整个关西三十余万大军的所有兵权!
    ……
    阅兵罢了众将议定,略作三日休整之后,兵发大非川。在此之前,由宇文洪泰率领养精蓄锐良久的秦慕白旧部,带领民夫押送粮草先行一步。待他到达大非川,便请江夏王李道宗率领他手下的五万名兰州新兵,依旧回鄯州坐镇后方掌领民事总督后勤。前方大非川防务,在秦慕白亲自到达大非川之前暂由薛仁贵执掌大权。
    当晚,都督府上设宴,为李恪、李大亮等人接风洗尘。
    刚从长安新来的这些重要人物当中,秦通是秦慕白的亲大哥,李君羡曾在百骑与之共事,李恪更不必提,都比较相熟。只有李大亮,秦慕白此前只有点头之交。
    但是,就算是穿越到大唐之前,秦慕白对这位李大将军,也是熟悉得紧。
    李大亮,大唐的功勋良将,开国功臣。曾经前世时,秦慕白去过几次台湾南部,知悉那里的风土人情。李大亮,就是台南敬奉的“五府王爷”,玉皇大帝敕封他代天巡狩驻守人间,拥坐王船巡狩四方,以驱疫除瘟,圣称为“大王李府千岁”。
    也正因如此,来了大唐后秦慕白见到李大亮本人,就对他比较感兴趣。通过多方了解,得知他沉默寡言近乎木讷,但是为人勤谨刻苦、个性刚正义烈,为官十分清正廉洁,又有孝悌美名远播。
    总的来说,传闻中的李大亮是个人格近乎完美的将军。他虽然身在军方,但对朝中之事历来保持中立并不卷入任何派系斗争,连长孙无忌等人也对李大亮十分敬重。在朝堂之上,他虽然位权不高,但却是个左右逢源受人敬重的德高长者。在军队里,他则是与秦叔宝同辈的开国名将星宿元老。
    因此酒宴上,连李恪都不肯上首独坐,与秦慕白一起,将李大亮请到了上首坐席。李大亮是个实诚厚道人哪里肯僭越到主帅秦慕白与皇子李恪的前头?三人相互推辞了一番,在众将的恳请之下只好合榻并肩而坐。
    席间推杯换盏热闹非凡,自不必说。除了同袍投缘,秦慕白还见到了久未蒙面的大哥秦通。这一席宴,足足吃了三个时辰,所有人熏醉而归十分尽兴。
    散宴之后秦慕白急忙就将大哥秦通请到了后宅,带着陈妍、小楼儿,一同来拜见大伯。
    秦通是个典型的爽直火烈的武夫,加上喝了几杯烈酒,十分欢喜的抱起小楼儿,先是畅快大笑,突然又放声痛哭起来,都把小楼儿吓坏了。
    “父亲大人!你若在世,我们一家在此团聚,那该多好啊!”秦通哭得撕心裂肺,秦慕白也禁不住眼圈红了,连忙劝慰大哥。
    稍后陈妍将小楼儿抱走,留得兄弟俩在此叙话。离家许久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父亲殁去,秦慕白诈死,兄弟俩有说不完的话。说到动情处,秦通红了眼指着秦慕白跳脚大骂:“三弟!在军队里你是主帅,要杀要打我都听由你!回了家里,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别的不说,你前番诈死弄得天下大乱我都不管,但却让母亲大人肝肠寸断昏厥数次,险些魂归天外!你这不孝子,我真想痛打你一顿!”
    “大哥要骂,要打,我都认了,动手吧!”秦慕白头一次的,在自己大哥面前跪了下来,低着头,任由处置。
    “哎!——”秦通仰天长叹,弯腰下身将秦慕白扶起来,“起来吧,三弟。你虽有不孝之举,但并无不孝之心。你的难处,大哥明白。为了打赢这一场仗,你什么都豁出去了。大哥也就是虚长你几岁才敢厚颜无耻的斥责于你;其实,咱们老秦家现在可就全靠你撑着了!今后,大哥都听你的!”
    “多谢大哥……得知母亲与妹妹无恙,我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父亲去后,秦家自然要以大哥为尊。”秦慕白实打实的吁了一口气。
    “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谁听谁的,都无所谓了。”秦通说道,“不过,我倒有件家事,要与你商议。你至少跟我交个底,我到时也好应对。”
    “何事?”秦慕白问。
    “我听闻,吴王从幽州回长安后只停留了半日,就马上离京来追我们了。有可靠消息称,他回长安后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肯求皇帝陛下与杨淑妃做主,要娶我家四丫儿!”
    “哦?”秦慕白略为惊疑,“他居然在这个当口,向皇帝陛下正式提起这件事情?”
    “正是如此。”秦通说道,“也不知他的手下人,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将消息透露给了我。告诉我说,当时皇帝与杨妃的意思是让吴王先来兰州监军,至于婚姻之事,还得有他当面向你我二人下聘请准才行。”
    秦慕白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大哥,这件事情,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过,暂时按下不表。一切,等打完了仗再说。”
    “哦?”秦通有点迷茫了,“怎么你们,个个都是这种温吞迷离的态度?我倒是觉得,吴王真情厚意值得霜儿托付。”
    “大哥,现在我也一时没有完全想透,为什么皇帝与杨妃要这样做。其实,他们要成全这棕婚事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情,皇帝陛下动动嘴皮子就行了。为什么要拿你我二人为借口,推辞吴王呢?”秦慕白挑了挑嘴角,说道,“那就是因为,霜儿是我们的妹子。她嫁给谁、在什么时候嫁,不再是她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一个重要的政治联姻。皇帝陛下是要等仗打完之后,看朝堂的格局与风向如何,再决定是否准了这门婚事。所以,他说要吴王来问我们哥俩的意见,其实是一句客套话,你可千万别当了真。当然,吴王也不会犯傻,当真来问我们的意见。所以,在仗打完之前,这件事情你对谁也不要再提。”
    “好,我明白了,我听你的。”秦通点头道,“虽说是家事,却也事关国事——哈哈哈!三弟能干!咱们老秦家现在也是大唐天下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了!咱们老秦家的妹子,也就不能囫囵就嫁了!”
    “呵呵!”秦慕白笑了笑,说道,“大哥,其实皇帝陛下派你来关西,还有另一层用意,不知道你想到没有?”
    “什么用意?”秦通眨巴着眼睛问道。
    “父仇子报。”秦慕白说了简单的四个字,秦通恍然大悟道,“对!父亲之死,既是国仇也是家恨!我是秦家嫡长子,讨伐吐蕃报仇血恨的战役怎么能没了我?”
    刚说完,秦通自觉语失,忙道:“三弟你别误会,我不是刻意想说什么……嫡庶!”
    “没关系。”秦慕白大度的笑了一笑,说道,“咱们兄弟之间自然没有这层隔阂,但在君王大臣与仕民百姓们的观念里,嫡庶的差别还是很重大的。父仇不共戴天,但最好是嫡长子去报偿。”
    秦通知道秦慕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会执着于嫡庶二字,他自然也不笨,当下一省神,低声说道:“三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在暗指,吴王的身份?……经你这么一点拨我还真就想通了,看来咱家四丫儿还真不能随便嫁,这可是关系到我老秦家将来的兴衰荣辱啊!——那我们还要不要应允他与霜儿的婚事呢?”
    秦慕白只是笑得淡然,“咱们现在只管专心打仗,其他的,到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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