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挑,晚芝抹一把额角淌下来的热汗,顺带将濡湿的发丝捏到耳后。真不是拿乔,只是还在思索怎么回复。
    太积极显得她等了许久,太消极又显得她太不上心。
    怎么样运用文字,才能像诗人般打造出最完美的语境?
    看来调情果然也是熟练工种,晚芝近日来因为缺乏可练习的对象,竟然会对撩男有些生疏。
    胸膛内的心脏,竟然还会怦然发颤,像是心事古怪的少女偷偷盯着暗恋的男孩很久,嘴里念了一万次看到我看到我,可真的有神明回应她的祷告,待他顺着视线回头,还是要立刻转头,假装和旁边的无关人大笑嬉戏。
    只给他个神秘的侧影。
    要知道,眼下的情况,没b晚芝初恋时上演的小把戏好上多少。
    因为经过上次的不告而别,他们可是快整整两周没有联系过了,都懂放风筝太久线会断,可两个都不擅长在情感中做纠缠的斯文男女又同时在赌,堵自己还在对方心里还拥有一席之地。
    只不过要看谁先会回头罢了。
    一分钟的功夫,晚芝还没回复,方度的八风不动就已经即刻破功。
    两块手机屏幕,同一个聊天窗口,几乎是同时闪起正在输入几个字。
    “说话是不是不算数。”
    “行吧,反正那天无聊没事。”
    晚芝湿漉漉的眼睫被热气熏得很柔软,像闪光的鸦色羽翼,用力眨巴一下,做梦一样,方度就已经将那句,略带点儿小朋友般委屈的质问撤回了。
    晚芝顿时捂着嘴巴笑得好大声,要不是怕吵醒孕妇,她几乎要模仿海豹,大力拍打身旁的水花。
    “你撤回了什么?”她咬着唇明知故问。
    “没什么,我说窗外月色真好。”他咳嗦着装疯卖傻。
    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晚芝发现自己像抓住方度的马脚,竟然开始咄咄逼人,而不是退一步维持推拉的暧昧游戏。
    将语音电话拨过去,方度才接起,晚芝已经抻不住自己的矜持,咯咯地笑:“算数的呀,我说话怎么会不算数,当我什么人?答应你的事情肯定做得到,你先说说喜欢什么类型?”
    “嗯?”方度好听的声音上扬,不解夹杂困惑,但还是那么苏,像把钩子挑着她的神经。
    按住穴口清一清嗓子,晚芝接着谆谆解释:“性感小野猫,温柔大姐姐还是纯情小萌妹。点菜啊!你想要样子的我都有哦。哪一款能让你前女友火冒三丈?这还不好办,打擂台嘛,咱啊,信手拈来。”
    不像第一次通话时那么拘谨,那么按照剧本走死板的过场表演。
    他们不再是大学生和检察官,他们只是受过伤的男和女。
    方度闻言笑了,不用多解释,像是气味相投的男女,乘上火箭,一秒就穿透大气层到达了失重区。
    飘飘摇摇的心脏归位了,周身都放松到暖酥酥的,可能和喜欢的人聊天本该这样直接,卸下伪装,袒露真心,只管前进,不管会不会再次受伤。
    没有b任何时候更确定,这种内心的涌动不是新鲜感作祟,这是乍见之欢后仍然潺潺的迷恋。
    隔着一座城都能感觉到的两穴吸引。
    方度仔细听着听筒内晚芝的声音,知道她在开恶意玩笑,可停顿几秒还是无比认真道:“你这个类型就很好,不是吗?”
    没什么类型逼她本身更真实,杂糅的美丽,才让人心动。
    苏沛珊二月十四日的婚礼现场,处于蓟城市区内一家普普通通的中式酒楼内。
    从大学时和方度恋爱起,苏沛珊就幻想过无数次未来自己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的。
    夏天的室外草坪,亦或是春天的教堂,甚至因为那时刚毕业工作,两个人都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时,她经常讲:要是他们在国外生活就好了,可是随时学电影里的浪漫男女,直接跑到拉斯维加斯去注册闪婚。
    幻想了那么多,讨论了那么多。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自己此刻会穿着一身与周围装修格格不入的贵价婚纱,戴着不菲的钻石项链和耳坠,在一间原本用作传菜室的更衣间里,接受着周围伴娘们的叽叽喳喳与合影,等待着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荒谬的是,她和她们,竟然根本不熟。
    她们都是丈夫的表堂妹。
    也就是这时候,小林敲开了虚掩的门。
    这种情形下,苏沛珊见到小林已经算是松口气,再次望到方度时,她本来已经开始四处游离的神经,一瞬间近乎尖锐地疼痛起来。
    别担心,是好的疼痛。
    是过分的惊喜,本以为他不会来。
    苏沛珊激动地拎着裙摆站起来,连手里的捧花都懂要从膝头跳下,滚到了两步外的门边做特效。
    门被彻底推开,属于大厅的光亮透进来,方度侧目盯了一眼自己脚边的花,好像没准备动作。
    小林刚被他授意低头张望。
    谁知敲门的不只两位男性,身后的晚芝已经率先俯身,主动捡起花束,轻轻在挺翘的小鼻尖儿下嗅一秒,才向前一步递还给新娘。
    花束脱手时顺带讲一句真假难辨的恭维话:“恭喜你结婚。你本人跟方度说过得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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