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玉絮活动不便,二人同塌而眠也实属不便,是以玉絮在韶渊房中养伤的这段时间,都是她睡床,韶渊睡在另一头的榻上。
    休养了半月有余,玉絮才能勉强下床,摔断的腿还是无法站立,去到院中活动,也需有人搀扶。
    听说陈员外死了,从品春楼出来回家的时候,老马失蹄,带得他从山坡上滚下。听说那山坡下的枯枝里缠了风筝线,差点将人割的四分五裂。
    海棠不知玉絮受伤与陈员外有关,只是闲聊时将这件耸人听闻的事情,说给玉絮听。
    玉絮到现在,都还在因陈员外梦魇,她掩饰心里的厌恶及恐惧,试探x的问道:“那他死了么……”
    海棠道:“人还没死,但……也不过是躺在床上,难过的等死罢了……”
    海棠是未出嫁的姑娘,听来的传闻有些不好意思与玉絮细说,听说那风筝线虽然未将陈员外四肢斩断,但缺割掉了他男人的那根棍儿。
    陈员外伤得极重,现如今不过是在等死,但他人还没死,家里那几房小妾便已经是吵的不可开交。早有聪明的卷了些钱财同野男人跑了,剩下的天天与他的原配夫人吵闹,皆是为了以后安身的钱财。
    原配夫人早就恨极了陈员外,巴不得他死,是以陈员外死前的场景,分为凄凉。
    玉絮只觉得是恶人有恶报。
    听说这件事的那天晚上,玉絮又让梦魇住了。这一次,她梦见陈员外死了,但哪怕是他死了,他们都不肯放过她。梦里的陈员外满身是血,却仍然狰狞的扑过来撕扯她的衣服,说什么:“韶大将军将你卖给了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死了又如何,我要你来与我成y婚,为我陪葬!”
    玉絮吓醒了。
    醒来时是在韶渊怀里。
    韶渊想来是被她梦中的尖叫吵醒,他抱着他,眼里满是关切:“做噩梦了?”
    玉絮满脸泪痕,但看向韶渊的眼神却是极冷的,韶渊似乎被她这样的眼神伤到了,呼吸微有一滞。玉絮摇摇头,不动声色的从他的怀抱中抽离。一声叹息湮陌在唇边,韶渊伸出手,抚了抚她汗水打湿的鬓发,有些无力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吗……
    玉絮的心始终没有落地,她总觉得,韶渊能将她卖给陈员外,便能将她再转卖给他人。她原以为自己能接受,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发现她不能。她到底是个人,不止是个玩物,她有感情,会抗拒,会难过,也会觉得愤恨不平。而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打破一个缺口,就再难回到当初。
    被过身,不去看韶渊那张脸,不在被他眼里那些许深情和担忧欺骗,玉絮想起海棠推着她在长廊下赏花时,韶渊和莫言的对话。
    莫言问韶渊:“姑娘如今腿脚不便,这喜事是否……”
    韶渊道:“先搁置吧,等她好起来。”
    等她好起来……
    再把她送给别人吗?
    玉絮抖了抖,海棠以为她是吹不得风,问她是不是冷了。她点点头,是觉得冷,冰寒彻骨的冷。
    玉絮一面在将军府养伤,一面“等着”韶渊为她挑选新的“老爷”。老爷还没等到,倒是将将军府未来的“夫人”等来了。
    姜玉蝉今日约好了与韶渊小聚,但看时辰,韶渊还未回来,她便来了玉絮这儿。
    瞧见玉絮睡在韶渊床上,她不气反笑:“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
    玉絮不太想搭理她。姜玉蝉身份是b她高贵,可她如今在玉絮眼中,是对不起她大家闺秀的身份的。
    见玉絮并不答话,姜玉蝉开始自说自话:“听说你手艺不错?是以阿渊的贴身衣物,都是你做的?”
    玉絮知道姜玉蝉又是来找她麻烦的。
    然后她见姜玉蝉让春香递过来一个绣筐,绣筐最上头是一块红缎。姜玉蝉道:“我不善女红,可父亲却坚持要我按习俗自己给自己修盖头,你断了腿,手却未断,你是下人又非主人,闲着也是闲着,便给我这个未来的女主人,绣一绣红盖头吧?”
    玉絮没有接,春香直接将绣筐放在床头。
    姜玉蝉道:“你们那儿的习俗,也是要自个儿绣盖头吧?可惜,你的身份顶好也只是个妾,而妾是不能穿红的,也不可能盖红盖头。”
    说完这些,姜玉蝉着意欣赏了一番玉絮发白的脸色,心满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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