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顿将军被一个巨响震醒,接着被闯进来的副官从被褥中拉出来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对面打过来了?”欧顿将军一边穿上盔甲,一边询问副官。
    “是的将军——是塔娜大人报告的那种攻击!”
    欧顿将军走出帐篷,抬头就看着天空,在营地的上空,蔚蓝色的魔法护盾正在不断地波动,那是被攻击过后的反应,这说明护盾抗下了一发可能会导致十数人死亡的攻击。
    欧顿将军也不言语,直接走向营地的中心地点,那是魔法师们的驻地,也是护盾的中心点。
    为了布置魔法护盾,魔法师的驻地被大量的炼金法阵及其衍生的咒文所包围,其中大部分的法阵是能源型法阵,其散发的魔力相当于数个等级6的修炼者。
    而关键的法阵,则是驻地最中央的,用于保护整个营地的护盾法阵。
    魔法师们正在驻地里游走,像个苦工一样确认法阵的稳定性,聚集的魔力太多,一旦失控后果当然是灾难性的,为了确保安全,这些平时高人一等的魔法师们也不得不亲力亲为——毕竟只有他们懂得这些艰涩的咒文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在战时,只要不是领袖,就都是听从命令的士兵。
    “图拉曼!”见魔法师驻地里还算平稳,欧顿将军便扯开嗓子,喊起了魔法师们的领导。
    “在,在的,将军阁下。”四天王之一的图拉曼应声而出,他早就知道欧顿将军会第一时间过来这里。
    图拉曼一如既往地懒于洗漱,加上一些炼金道具的古怪气味,任何一个有点品位的贵族都会对其敬而远之。
    但欧顿将军不会,因为他知道这个看似邋遢的炼金术士是个有着真才实学的修炼者。
    “情况如何?”
    “完全没问题!”图拉曼那有些枯瘦的脸泛起了一丝自豪,“请您相信我的法阵!这种攻击就算来上一整夜,都打不破我的护盾!”
    “很好。”欧顿将军紧张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然后转头向副官吩咐道:“让士兵们继续休息,但不能卸掉盔甲和武器。”
    “是!”
    在副官去传达命令之后,欧顿将军便向图拉曼询问道:“你研究出王城的新武器是什么原理了没有?”
    “已经有些眉目了将军阁下。”图拉曼把欧顿将军引到了自己的帐篷中,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临时研究场所,很多欧顿将军都看不懂的魔导装置被堆在这,而在帐篷中央的桌子上,一个奇怪的管子正放在那。
    欧顿将军知道这管子是什么东西,那是塔娜在奥德赛南部得来的东西,是导致南部军队不敢寸进的罪魁祸首。
    好像是……叫迫击炮的魔导具。
    “如您所见,这个魔导具的结构很简单。”图拉曼用手指戳着炮管的底座,看上去很钦佩的样子,“但相对,其刻画的魔法阵却十分精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应用方式。”
    “这底部有一个激发装置,用途不是制造杀伤,反而是用于将配套的武器给发射出去——”图拉曼拿起一个迫击炮的炮弹,展示给欧顿将军看,“制造杀伤的,是这个……应该叫炮弹的东西,具体构造是金属包裹的爆炸水晶。这层金属可以避免激发装置直接引爆里面的水晶,同时增强爆炸时的威力,而在水晶爆炸时,还能将金属块弹射出去加大杀伤能力。”
    他一边讲解,一边将迫击炮拆解,欧顿将军的表情则是越来越严峻。
    “这武器的一切都是为了增强杀伤力,除此之外的一切被削弱乃至摒弃。”图拉曼露出了憧憬的表情,“如果有时间,我一定要和制造出这个迫击炮的大师研讨研讨。”
    欧顿将军不懂魔导具的制造原理和工作方式,但以一个武器的角度来看,这迫击炮的制造工艺毋庸置疑,精准、完美,虽有些粗糙,但这魔导具却因为这粗糙的质感有着别样的美感。
    欧顿将军没有因为图拉曼的话而怪罪他,他本人也想见见那位研制出迫击炮的研究者,假如有可能,就笼络过来,无法笼络,那也得杀掉。
    不能加入己方阵营的,都是潜在的敌人,尤其是这种本就在给敌方阵营提供帮助的对象。
    “当然,这迫击炮也不是全无弱点,即使尽力提升威力,它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等级4的魔法师扔出来的火球,只是射程更远。”
    “但吓住那些怕死的贵族老爷已经足够了。”欧顿将军完全表现出了对南部贵族的轻蔑,如果那些惜命的贵族勇敢一点,他们早就三路汇合直达王城了,哪会在夜城这种卫城旁停留一晚。
    这个国家最强的贵族就是您啊——图拉曼可不敢说这话。
    “能不能仿制这个魔导具?”
    “法阵的应用是不难,难在制造炮身的工艺和材料。”图拉曼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据我的解析,制造炮身的金属是由钢和其他什么金属混合炼制,要找出比例配方需要一定的时间——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直接去工房那寻找设计图。”
    “所以就要靠我的士兵?”
    图拉曼弯腰鞠躬,“那是自然,将军阁下。”
    绕了半天,还是要靠自己。
    欧顿将军哭笑不得,走出帐篷,早已等待许久的副官立刻迎了上来,在他想吩咐什么时,又一声巨响自头顶炸开。
    护盾又泛起了涟漪,虽然没有危险,但看着一朵大火花在脑袋顶上爆开,还是会有点心理压力的。
    见护盾并没有什么变化,欧顿将军便没有继续理会,但当他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又一发射击直接击中了护盾。
    “这种程度不碍事。”图拉曼说道:“比起爆炸,这声音倒是很烦人。”
    “也许他们是想靠这个影响我们休息。”副官调笑道。
    欧顿将军沉默不语,而是加强了自己的视力,看向夜城的方向。
    一个常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火电突然亮起,紧接着,又一发炮弹直接命中。
    护盾岿然不动,图拉曼的法阵防御力的确很强,这是他自豪的资本。
    但欧顿将军却已察觉到不妙,“副官,让所有士兵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副官对这命令有些来不及理解,竟愣在原地,这让欧顿将军气急。
    “还不快去!”
    “啊!是!”经过催促,这位新晋副官才如梦初醒,赶紧去传令了。
    如果欧特兰还在,哪有这种不及格的表现!
    欧顿将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知道王城暗杀欧特兰的原因了。
    只不过……现在已经迟了。
    夜城的炮击没有停下,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接踵而至,但在图拉曼看来,这种炮击不过是徒劳罢了,魔法护盾可一点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将军阁下,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防范未然。”
    炮击没有停下,整个营地都在因为炮击的影响而颤抖,渐渐的,图拉曼的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而这份紧张,在一位魔法师报告魔力供应不足时,抵达了顶峰。
    “怎么可能!我的计算不会出错!”
    “但是图拉曼大人,他们的攻击太频繁了!”
    前来报告的魔法师说的没有错,夜城的炮击一开始是两分钟一次,现在已越来越快,已经到了一分钟两次——营地中的马匹早已因为巨响不断而在骚动,更别说那些心智比较薄弱的士兵了。
    就算都是精锐,也不是每个人的层次都一样。
    图拉曼已到法阵当中帮忙维持护盾,情况已不容忽视——但是……已经迟了。
    随着连续不断的炮击,魔法护盾在裂开一条大缝之后,轰然碎裂。
    已无任何阻挡的炮弹,直接落入了营地当中。
    “啊哈~!”深雪高举右手,像个女孩一般欢呼起来,“垃圾护盾,还不是被我给打穿了!”
    不单只是她,在城墙上观看战局的王城侍卫们也在欢庆,欧顿将军故意将营地设置在夜城可以观测到的位置,此刻却方便了夜城的守卫们,可谓是弄巧成拙。
    作为功臣,十门加农炮没有停止炮击,深雪的亲卫兵们正在抓紧时间教授被挑选来的王城侍卫,以让后者快速成为熟练的炮击手。
    这是深雪的安排,加农炮的控制方式可不能掌控在少数人手里,越多人会用,加农炮的威力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而以老带新,实地作战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欧顿将军的营地不断地炸起火花,在夜空中尤为显眼,炮击的落地声就连夜城这里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每爆炸一次,王城的侍卫兵就欢呼一声,为了那新颖又强大的武器,也为了带来这武器的白羽深雪。
    要说唯一有些忧愁的,应该就是费迪了。
    因为要这么发展下去,似乎就没有自己出场的余地。当然,如果不用自己出手,那是顶好的。
    只是……感到伤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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