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和吕布都是惯善用兵的沙场老将了,虽然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行踪,但行军作战之际还是顺手把斥候给洒了出去,随时监控着战场的动态。
    平城一战败郭援,马邑之战又败牵招。除了郭援与牵招的残部外并州军非死即降。便纵然有些漏网之鱼,那也是被吓破了胆不成气候的溃兵,只合躲藏在山野之间。又如何能够通风报信呢?
    赵云吕布行动如风,能够察觉到他们准确动向的,也只有神奇的商人们了。
    华夏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从来便不缺豪商巨贾。虽然自先秦以来,历代政权就一直推行重农抑商政策。但资本的天性和巨额的利润还是让商人层出不穷。寒苦如并州,百姓过得不太好,但富甲一方的商人却未见得少了,尤其是垄断某些行业的。他们的触角随着商业网络遍布北方。所以青州军一来他们便就知道了。
    城中有人急得跳脚,那是因为他们囤积有大量的军需物资,要是青州军把晋阳城一围,这些东西还会是他们的么?
    边地苦寒,为什么却又能有很多人发家?秘诀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把持了塞内和塞外的交易。塞外胡人要茶、盐、铁等等物资,汉廷不与你互市或者只给少量,甚至高额供给怎么办?胡人也不傻,自然是甩开汉廷官方搞走私了。而商人们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别说砍头了,灭族他也是不怕的。所以边境走私在汉代就已经是屡禁不绝了。
    赵云顺汾水而下的时候,晋阳城中的一处宅院中,几个人影却是凑在了一起,商议对策。范永,介休巨商,家中世代经商。此时不禁长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战事一起,吾等还能够坐地生价,谁曾想商路断绝,货物进出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哇!”
    旁边王宇一拍桌案,怒道:“都是那张燕,油盐不进,我早就该明白的,贼寇实不可信!”
    你道如何?原来诸商见并州大战在即,非但没停了手头动作,反而又投入许多本钱,收购了许多货物。原本想着借机可以大赚一笔。结果北面的青州军挡住了商路不说,平日里走私所经过的路子却也不好使了。太行大盗张燕已经把太行山道给把守得严严实实,一只鸟儿都难飞过去,别说成批的货物了。
    张燕纵横太行山中,平日里也多依靠这些商人提供消息和物资,而张燕则给他们的走私打掩护甚至派兵护送。谁曾想原来非常好说话的张燕,这次却一本正经的拒绝了这些人的请求。
    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梁宾皱眉道:“吾便不信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张燕那边是不是钱没使够?”
    梁宾不说还好,一说王宇更加生气了,他心中无名业火升腾,咬牙切齿的道:“梁兄有所不知,某原也以为是张燕贪得无厌,欲狮子大开口。结果这个混账不管送多少钱物给他,他都收下,然而护送我等进山出塞之事,却是始终不松口!这个混账!这些日子某已经在他身上花了几十万钱了!”
    王宇说完,梁宾与范永沉默了。张燕如此,那得多少钱才能把他喂饱?他们却不知道,张燕已经改旗易帜,投了刘备。在灿烂辉煌的前程面前,张燕又如何能看得上他们送的那些买路财?
    而且张燕因为没有拦住高干,心中正自忐忑,却是下定主意要做几件漂亮的事来给刘备献上投名状了。而晋阳城中的这几家,早就在张燕名单上了,他正在磨刀霍霍,又岂能把这几家人给放走了?
    范永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梁宾和王宇二人,道:“继续与张燕联系吧,钱不够,继续砸!哪怕不赚钱甚至是亏本,也得把城中的东西给运出去。手尾不收拾干净,万一落入青州军手中,那可就不是亏不亏本的问题了。”
    梁宾与王宇听了,心中皆是一个寒颤,像他们这种走私商,没有一个政权会喜欢。要是落入了青州军手中,抄家那还是小事,搞不好就真的要脑袋搬家了。虽然说有足够的利润会让他们不怕死,但要是能够可以,又有谁愿意死呢?
    梁宾与王宇对视一眼,得,还是抓紧时间继续用钱砸张燕吧,自己手里的很多东西都见不得光,不在青州军来之前逃离晋阳,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三人又合计了一会,便忧心忡忡的各自散了。
    一出去,范永便低声对跟在身边的儿子范毓吩咐道:“事若不济,你便向青州军投降,供出梁、王两家来!”
    范毓一脸震惊,忍不住喊了起来:“大人,怎可如此?”
    范永闻言便是一马鞭抽了过去,狞声道:“混账东西你喊什么?怎么不可以如此了?心不狠手不辣怎会有今天的范家,往日教你的都喂狗了?”
    见范毓神色恹恹,范永又苦口婆心:“家里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事。这次张燕那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要是太行路不通,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毓儿,别怪我心狠。两害相权取其轻。万事家族第一!以后你到了我的位置,也会如此做的。”
    过了一会,范毓抬起头来,双目两行清泪:“可是大人,四娘怎么办?”
    范永心中怒极,面上却仍然带笑:“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范家立了大功,你实在喜欢王四娘,到时为父去求青州军再把她赏赐于你便是。”
    范毓这才转忧为喜:“全凭大人做主。”
    范永无声的叹息一声,心中滋味难明。想我范某一生英明,怎地儿子如此软弱不堪?范永妻妾成群,生了一大堆儿女,儿子却只存活了个范毓。范毓自小被溺爱坏了,性子柔弱像个妇人。范永很不满意,对范毓能否在他百年之后执掌范家非常忧心。范永这些年一直想练个小号,可惜都没能成功。也只好用心培养范毓了。
    如此危急时刻,范毓不以家族为念,心中却只惦记着一个妇人,范永很生气,心中转着念头,不管此次如何,那个王四娘却是不能活了。让她消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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