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也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好在,他是懂她的,真有那一日,她定会离开。
    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不是她对他没有信心,而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就可以的。即便他是帝王,也有很多无法掌控的事情。
    何况,她清楚地知道,江山与美人,他要的永远都是江山。
    “姐姐,臣妾知晓姐姐有孕,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个香囊。里边放着晒干的百合花,用来安神是最好不过的。”
    一阵香气袭来,萧清瑜看着她手中绣工精美的香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百合的味道,还真是好。不过本宫却听说,永淑宫的百合,才是宫里头开的最好的,妹妹可曾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林修仪也是个不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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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萧清瑜的话,林修仪目光微微一顿,拿起绣帕来掩了掩嘴角,这才笑道:“娘娘真是说笑,永淑宫可是淑妃娘娘的地方,臣妾身份卑微,怎么敢贸然的前去打扰?还是娘娘待人亲善,这往后啊,还指着娘娘提点嫔妾。”
    萧清瑜听得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只淡淡说道:“如今你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了,都是后宫姐妹,本该常常走动才是,这些话,往后可不要再说了,免得失了身份。”
    林修仪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笑着应道:“嫔妾多谢娘娘眷顾!”说着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安的说道:“既是如此,这个香囊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只当是嫔妾的一点儿心意。”
    “那本宫便谢过修仪了!”萧清瑜莞尔一笑,掩下眼中的深意,朝身旁的琳琅示意了一下。
    很快就到了分岔路,林修仪迟疑一下,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嫔妾便先走一步了,早起时薛公公就来传过话,说皇上要到词韵厢用午膳,想想这会儿也该备着了。”
    林修仪的话一出口,连萧清瑜都有几分意外,不是意外尉迟封会去她那里,而是意外这林修仪就这样毫不顾忌的讲了出来。是无心还是炫耀,萧清瑜当然只相信后者。
    她满以为像林修仪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这般轻率,最起码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却没有想到,到底是她高看了她。
    萧清瑜面上带着一丝轻笑,点了点头:“去吧,若叫皇上等着可不好。”
    林修仪犹豫了一下,这才肃了肃身子,恭敬的说道:“嫔妾告退!”
    待林修仪一走,身旁的琳琅便忍不住轻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娘娘面前张狂?”
    萧清瑜淡淡一笑:“她是张狂,不过,她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娘娘这话怎么讲?”琳琅微微一怔,疑惑的问道。
    萧清瑜指了指琳琅手中的香囊,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细细瞧瞧这东西。”
    琳琅会意,面色一紧,将手中的香囊细细的看了一遍,不解的问道:“除了百合的香气,奴婢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萧清瑜挑了挑眉,缓缓开口:“你细细瞧瞧这上面的团花,用得可是金丝线,她一个小小的修仪,父亲又只是个县令,哪里有这些东西?再说,这锦缎,质纹滑腻,色泽极好,若本宫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蜀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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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锦!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琳琅惊呼一声,眼中满是诧异。
    萧清瑜淡淡笑道:“这便要问她自己了,蜀锦贵重,除了太后那里得一匹,皇上也只赐给了钟粹宫,永淑宫,还有就是咱凝芷宫了。”
    “德妃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了,那便只剩下淑妃那里了!”琳琅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继续说道:“这林修仪和淑妃走的近,娘娘可要小心了。”她的话音一顿,又有些不屑的开口:“不过奴婢瞧着她这般大意,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萧清瑜摇了摇头,话中有话的说道:“大意?你瞧着她这样的性子,可是个大意的人?”
    “娘娘的意思,是她有意为之?”琳琅终于醒悟,定定的说道。
    萧清瑜再一笑,低声道:“有意还是无意,怕是只有她自个儿最清楚了。”萧清瑜看了面前的人良久,冷冷的说道:“永淑宫的百合,是宫里头开的最好的,她不过是想将咱们的视线移到淑妃哪里。”
    听出萧清瑜话中的意思,琳琅这才点了点头,答道:“这林修仪,倒还真有些意思。”
    萧清瑜淡淡的瞧了面前的人一眼,微微笑道:“是有意思,还真难为了她!”
    永淑宫内
    坐在高座上的女人听完宫女的禀报,目光猛地一凝,半晌才轻笑着说道:“她倒是有福气,能让太后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候在身旁的宫女忐忑的瞧了面前的人一眼,这才说道:“娘娘不要生气,太后也不见得真就喜欢她,不过是顾着皇上的意思罢了。”
    淑妃的脸上微微覆上一层讽刺:“皇上?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便是她的本事,只要皇上看重她,这宫里头谁还敢轻贱了她?”
    说完这话,才将茶盏搁在桌上,目光微冷的问道:“你说,本宫是不是走错了一步棋?”
    那宫女微微一顿,抬头对面前的人说道:“娘娘不必多想,她纵是得了皇上的宠爱,也不过是个命中无子的女人罢了。再者,让她分了恩宠,总好过让贤妃一枝独秀吧?”
    淑妃点了点头,突然间就笑了笑:“是啊,纵是再得宠,倘若不能诞下子嗣,在这宫里也没有什么盼头。”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带着几分恨意说道:“所以说,这宫里头,没有人比凝芷宫的那位更有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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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她有多恨,明明身份家世相差不多,可入宫以来,就只有她贤妃能入得了皇上的眼,而她这里,皇上只怕是想都想不起来。到最后,还得想着法子提携一个小小的修仪。
    她不明白,她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能入宫侍奉皇上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如今还让她怀有皇嗣。指不定,这中宫的宝座就要落在她头上了。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身旁的宫女犹豫了片刻,这才问道。
    “说吧!”淑妃挑了挑眉,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得到允许后,那宫女才开口说道:“娘娘如此抬举林修仪,难道不怕她日后得势了,反而成了挡路的石头?奴婢听说,这会儿皇上又去了她的词韵厢。”
    淑妃的心中转过百种心思,最后却是淡淡一笑:“得势?她也要有那个本事。别看皇上如今宠着她,这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皇上不过是尝尝鲜罢了。再说,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难不成,还真能凭着宠爱在宫中屹立不倒?”
    她的话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说本宫瞧着那林修仪姿色只算一般,就她那家世,说出去都觉得寒碜,皇上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过是把她当做玩物罢了,哪里会真上了心?”
    这是淑妃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提起林修仪,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因为对皇上来说,只要他想,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如今她是一个小小的修仪,能够任她拿捏,可谁又敢保证,她永远只是一个修仪?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本宫给她的药她都服下了吗?”淑妃若有所思的开口。
    “娘娘放心,奴婢每次都是亲自看着她喝尽的,绝对出不了什么差错。”那宫女眼中掠过一抹狠戾,沉声回道。
    淑妃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人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派人传话出去,在那药里,多加一味东西。”
    四目相对,淑妃几乎是有些残忍的说道:“本宫要让她,一辈子都只能是本宫的棋子。”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心狠,这一切,从进宫开始,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是啊,后宫里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心狠?即便原本不心狠,慢慢的也变得心狠起来了。因为她想争,想要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不想就
    这样不声不响的虚耗一生,既然已经无法选择,倒不如放手一搏,争来她想要的东西。
    在她看来,不论是贤妃还是林修仪,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她。既然她们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为何她就不能?深宫寂寞,她不想孤苦一生,更不愿一辈子都屈居人下。
    若让贤妃当上了皇后,她相信,这宫中,就再也没有她的地位了。
    听到她的话,那宫女目光一怔,半晌才恭敬的应道:“娘娘好主意,这样一来,那林修仪,就只能任娘娘拿捏了。娘娘想让她做什么,她还不是乖乖听命?”
    淑妃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似笑非笑的开口:“可不是?本宫最忌惮的,就是贤妃肚子里的那块肉,若是有人能替本宫除掉,那真是大快人心。”
    “娘娘想在宫里动手?”她可知道,凝芷宫的那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得了的,一着不慎,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怕什么?本宫又没有让你动手。”淑妃目光微转,有些讽刺的说道。
    那宫女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安的说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娘娘得细细筹划才是。”
    跟了淑妃这么长时间,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多疑狠戾的性子,一句话说不对,日后只怕连性命都没有了。
    过了半晌,只听淑妃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倒是个有主意的,那便说说,此事该如何从长计议?”
    对上淑妃的视线,那宫女心下一怔,好半天才怯懦的吐出一句话:“娘娘是晓得的,自从萧昭仪的事情过后,那凝芷宫可就是铜墙铁壁,娘娘想要在她宫里下手,断断是不可能的。”
    她思忖片刻,又继续说道:“娘娘的心思,奴婢也能猜出几分,可那林修仪奴婢瞧着是个城府极深的,娘娘怎敢保证她会按着娘娘的意思去做。退一步说,即便是得手了,以皇上对贤妃的宠爱,这后宫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到那个时候,娘娘怎敢保证那林修仪,不会被查出来,不会供出娘娘呢?”
    说完这话,她才抬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复又说道:“娘娘以为能用药物控制了她,可真到那时,横竖都是一死,她为何不拉个垫背的呢?”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在皇上的心中,是皇嗣重要,还是贤妃重要?皇上待贤妃的好,是人人都看在眼中的。那种好,让人嫉妒,又
    让人震惊。
    她不敢想,若自家主子起了这心思,事情败露后,那她们这些奴才可还有一条活路?哪怕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叫主子在宫里动手。
    听到她的话,淑妃的面色一紧,细细瞧了面前的人几眼,挑眉问道:“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眼来,眼中多了种算计的意味:“既然宫里不成,何不在宫外动手?”
    对上淑妃投过来的目光,她又缓缓说道:“虽说萧昭仪上次没有办成事儿,可相府的那位,贤妃还就真能不管不问?只要娘娘愿意,逼她出宫不过是小事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儿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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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词韵厢,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孤僻冷清,林修仪在变,变的愈发的强势了些。虽然还是那尖尖下颚,腰盈一握拂柳般的身姿,可在那些奴才的眼中,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修仪了。
    这宫里头,有了皇上的宠爱,谁都高看你几分。更不用说,最近一段时日,皇上除了去凝芷宫,来的最多的便是这词韵厢了。这其中的意味,谁又能瞧不出来?
    尉迟封坐在绣榻上,头也未抬,手里拿着一本奏折专注的瞧着,似乎早就忘了身旁的女人。可此时的林修仪,却并不感到气恼,只温顺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多说。
    她心里清楚,皇上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宠爱她,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宠爱,只是为了将宫里的妒忌引到她词韵厢。究其原因,实在不必多想。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要牢牢地抓住这种并不真实的“宠爱”,身处后宫,最怕的便是没有利用价值。如今皇上选中了她,纵是其中的缘由让人心寒,最起码能让她稍微缓一口气。
    想到此处,她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浅笑。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可不想早早打破,至于永淑宫的那位娘娘,先暂且晾着吧。她哪里就有那么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底可是明明白白的。想借着她的手出去贤妃腹中的孩子,真是做梦!
    入宫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凝芷宫的那位,可是矜贵的很,凡是惹上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皇上似乎也颇为看重她,对她已经不是单独的宠,那种放到心里的在乎,的确让人心惊。
    正因为如此,她若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哪怕是一点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淑妃以为她就那么笨,笨到受她摆布。殊不知,那香囊之中的百合,她早就偷偷换了。
    林修仪的眼中掠过一抹讽刺,也是她运气好,那麝香百合的味道,旁人不知,她又岂会不知?母亲素来钟爱百合花,潜移默化下,她自是知晓各类百合的“妙用”。
    几年前,府里头那个得宠的姨娘,不就是让摆在窗前的那几株看似无异的百合给害的滑胎?母亲以为她年幼不知事,却不知早在母亲命人将百合送到西院时她便起了疑心。母亲向来眼高于顶,平日里自是端起自己当家主母的架子,她怎么能容得下姨娘生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意料之中的,那东西送过去没几日的功夫,西院便乱作了一团。而母亲,自然乐得除去那个祸害。
    后来,她特意问过母亲,母亲虽然有些诧异,却也尽数告知。那时,她才知道,这世上,独有一味麝香百合!此物不比寻常的百合清香典雅,细闻之下独有一股异香。有孕之人近之,不出十日,必然滑胎。
    那一日在永淑宫时,她将宫女递给她的香囊凑到鼻尖处,顿时一种熟悉而又格外诱人的香味沁入鼻间。当下,她便明白了淑妃的算计。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否则,她怕是要为淑妃的愚蠢陪葬了!
    看到尉迟封放下手中的折子,林修仪站起身来,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盏,笑吟吟的递了过去:“瞧了这么久的折子,皇上先润润嗓子吧。”
    尉迟封微微颔首,伸手接过茶盏,拨弄了几下,这才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一入口,很快便诧异的看了过来:“这是什么茶?”
    林修仪莞尔一笑,恭敬的答道:“臣妾近日听皇上时常咳嗽几声,便采了新鲜的百合花瓣晒干了泡了茶来,百合清肺止咳,想来对皇上很有益处。”
    尉迟封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夏日炎热,这种事情交给奴婢们去做便好,何苦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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