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秉蒿也不疑他,许周知正回袁州去,督运下一批粮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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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下袁城往西而行,周知正坐车而行,吴敬泽做马夫,坐在车前驾车,另有四名扈从挎刀骑马跟在后面随行保护,都是追随周知正多正的家仆。
    周知正往前挪坐,忧心忡忡的问吴敬泽:“黄秉蒿临时又增加了一万兵马,豫章那边要是没有防备,怕是要出问题啊!”
    “河中府在汝阳三万兵马,叫陈芝虎三千精锐奔袭打溃,何故?”吴敬泽倒没有太多的担心,两军对垒,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兵力多寡只是一个方面,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不然的话,刘安儿这些匪首,早就夺了天下,袁州兵马虽有四万之众,但到后期,奢文庄也有限制黄秉蒿之意,袁州军兵甲都谈不上皆全,更何况将无斗志、兵无士勇,又怎能跟淮东精锐对抗?
    周知正是文官,从来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军事,吴敬泽为打消他的疑虑,又解释道,“黄秉蒿到此时都不敢公开他意投燕虏、出兵新渝替燕虏牵制我淮东兵马的真实意图,又如何叫其麾下兵卒有决心与淮东精锐对阵?对豫章那边来说,这边出兵多少,都没有大的问题,最难掌握的还是这边出兵的时间……”
    见吴敬泽有如此信心,周知正稍稍心安,感慨道:“崇国公初起时,在燕南用兵以寡击众,于野溃胡马万余,天下毕惊。想来袁州兵马再多,都难挡淮东精锐,只是这出兵时间不好把握。黄秉蒿在豫章也有眼线,豫章行动太早,必会引起警觉,引蛇之策难成;然而下袁去新渝,仅一百三十里,而豫章往新渝,三百余里,又如何能恰好在陈子寿军在新渝城野遭遇而战?”
    的确,要是叫陈子寿率部先进入新渝城、据城以守,淮东军也难猝然攻之,吴敬泽放眼眺望大道两侧连绵起伏的山峦,说道:“下袁去新渝道短,但道狭路险,难以速行。三万兵马行狭道,即使昼夜不歇,张雄山所率的先锋兵马能在明天午中之前进入新渝城,已算不慢。而从豫章沿锦水西进到阳乐之后,再从蒙山与末山之间的谷道南下新渝,道路相对宽敞,利于马军通过。即使豫章的先部兵马也是选择今日开拔,骑兵先行,进入新渝的时机也不会晚过陈子寿!”
    周知正想想也是,袁州三万兵马开拔就用了半天的时间,恰恰是从下袁往新渝而去,道狭路窄,难以速行。
    从下袁往新渝,有水陆两道。
    水路即袁河,袁河下行到仙台山南麓时,水道给仙台山与钤岗岭的坚崖夹住,仅宽十余丈。袁河是袁州府的主河,源出武功山,承接武功山、禾山、蒙山等纵横数百里的诸大山系溪河,到夏秋雨季,在下袁县境内,袁河的水势就变得极大。
    这么大的一条河流,夏季雨水总量,甚至比源出上饶流下的信江还要大,但在下袁县境内,给钤岗峡谷的狭窄水道夹住,难以下泄,遂在钤岗峡谷上游、在下袁城南形成水域广袤的镜乡湖。
    镜乡湖的湖域随雨水枯瘦变化极大,在夏秋雨季,上游来水极大,而下游又给钤岗峡谷夹住,湖面广逾百里,也使得钤岗峡谷下游的水势在夏秋季变得异常的凶恶,极不利航船通过。
    所以在夏秋雨季,水路从来都不是行军的选择。
    在下袁城的正东面,在镜乡湖的东北岸,在笔架山与小屏山之间谷地稍平缓,遂成下袁东出之道。
    不过,说是谷道,但给两侧丘山夹峙,也是狭险,不利大股兵马快速通过。
    周知正对兵事算不上擅长,但早游学各地,对江西各地的地理形势十分的熟悉。
    在上饶战事之后,林缚没有紧接着率大军进攻袁州,而是派人来招降黄秉蒿,主要原因也就是从新渝到下袁之间地势险狭,到新渝往下,地形才开阔些。
    虽说从下袁往新渝,道路里程不及从豫章往新渝的半数,但两军从下袁、豫章同时往新渝开拔,下袁这边先部兵马以兵卒为主,而豫章那边以骑兵先行,未必就会比这边稍慢。
    想到这里,周知正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忧心辩解一句,说道:“关心则乱……”
    吴敬泽笑了笑,又与周知正商议联络主降派官员将领一事。
    从五月议降以来,袁州军就分为三派,一派主降、一派中立、一派主战。
    真正立场坚定的主战派与主降派都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打着骑墙观望的心思:即使知道淮东势大,但也怕事后给清算,而又想保住当前的官位跟权势。
    黄秉蒿既然决心跟淮东对抗,即使一时不能清洗袁州的主降派,也不会放松警惕,除开拔往新渝而去的兵马外,留在袁州、下袁的近万兵马,大多都是需要警惕跟监视的主降派。
    只要陈子寿率往新渝的袁州军主力给击溃,周知正若能联络主降派官员、将领,就能控制袁州、下袁的局势,胁迫黄秉蒿一起投降。
    快马拽车而行,赶到袁州也是深夜。
    袁州下一拔运往下袁、新渝的粮草已经装好车,正等待天明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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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知正说是回袁州督粮,就在袁州城里停了半夜,天明之后又随辎粮往下袁而行。
    除了脱离黄秉蒿的视野外,周知正也不能算空跑了一个来回,押运粮草的领军校尉不是旁人,恰是周知正的族侄周其昌。
    周其昌仅是营将,也非黄秉蒿、陈子寿的嫡系,甚至因为早期周知正与黄秉蒿关系不睦,而受牵连在军中受到压制。
    袁州兵四万兵马,营校尉以上的将领多达两百多人,周其昌根本就不起眼,甚至在袁州诸人为招降争议不休时,都没有周其昌表明立场的余地。
    周其昌麾下有四百多兵勇,其中有一百五六十人都是周氏宗族子弟或同乡。
    虽说这点兵力在之前也不大起眼,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陈子寿率袁州军主力往新渝而去,黄秉蒿在下袁城的守兵不过四千人,在袁州城的留守兵力不过两千,要是这四五百人能完全听命于周知正,那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辎车运送粮草,除押运的兵马外,还有五百多给强征来的民夫,行速自然快不了,半天才走不到三十里地,周知正看着日头火辣,与身边披甲跨马而行的周其昌,说道:“日头火辣,其昌,你吩咐下去,先歇上一个时辰看日头再走不迟。”
    听着周知正的话,先勒缰绳停下马车,回头看了周其昌一眼。
    “这批粮食要直接穿过下袁城往新渝而去,”周其昌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要是这时歇一个时辰,怕是不能正好赶在明天入夜前穿过下袁城……”
    “陈子寿率部先行,军卒都备有五六天的干粮,到新渝后,从地方也能筹粮,倒也不怕我们晚一两天——你且去这么吩咐就是,”周知正说道,“此外,你把其盛以及周修那几个周氏子弟,都给我唤来,也好些日子未与你们这些小辈相聚了。”
    周其昌虽说心里不解,但也照周知正的吩咐叫队伍停下来歇息。
    即使不说周知正在袁州都督府明面上的官职要远远高过周其昌,以周知正在周族的地位及声望,周其昌也不会抵触他。
    黄秉蒿当初编练江州,以乡勇为主,也就难免叫军中将职控制在乡豪、大族子弟的手里。同时黄秉蒿又要利用宗族、乡里的凝聚力来增加营伍的战斗力,也只能纵容将卒以乡里、宗族为单位聚集、编伍,形成兵为将有、宗族利益至上的局面。
    虽说黄秉蒿此时还能控制袁州军的大部分兵马,但在眼前营将及小校要么是周氏子弟、要么是周知正同乡晚辈的四五百兵卒面前,黄秉蒿的话就未必比周知正管用了。
    “枢密使前次派人来袁州招降,言袁州必割新渝才得自安,没有退让的余地。在枢密使给出的期限之前,都督就派陈子寿去夺新渝,”周知正下车来,走到道旁一块巨石坐下,问周其昌、周其盛、周修等周氏子弟,“你们怎么看这事?”
    周其昌、周其盛、周修一时都愣怔在那里:之前周知正特别警告他们不要就这事随便议论,周知正在这事上的态度也是中立,怎么会在陈子寿都率兵前往新渝、事情成定局之后,才在族里讨论这事?
    “此时罗、奢都降燕虏,联合对南阳用兵,黄秉蒿也有意效之。其出兵新渝,非为袁州自立,而是要替燕虏在袁州牵制淮东兵力在江西腹地,使其不能渡江参战,”周知正说道,“黄秉蒿刚愎自用,他拿定主意,旁人绝难更改,我也不得不屈从之。虽我等不得不暂时屈从之,但里面的道理,我还是要说明白给你们听的……”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狗,”相貌粗犷的周修最耐不住性子,既然周知正都表明不满的态度,他们这些周氏子弟自然就没有必要再作城府,径直骂出口来,“等过下袁,在蒙山之间有条小道可以去阳乐。依我所见,也不管那些鬼捞子,我们将这些辎重烧毁,直接去投豫章得了……”
    “休得乱说,”周其昌将周修喝止,压着声音,说道,“你倒走得爽利,袁州城里的妻小怎么办?”说这话时,还警惕的看了周知正身边的吴敬泽一眼。
    吴敬泽倒是颇为欣赏周其昌的警惕。
    周修给周其昌训斥得无话可说,他们这些人的家小都在袁州城里,周知正又是周族大宗,不算仆役,妻妾子侄等亲族在袁州城里有三十余口,焉能尽弃而独自逃奔豫章?
    周知正也不会一次就将说透,只是拍了拍周其昌,故作无奈的一叹。
    周氏子弟都十分的沮丧跟无奈。
    这时候东面有数骑快马加鞭驰来,行到近前,勒住马,为首一人径直对周知正说道:“周大人,大人有令,着你督粮草速行,路上不得有迟误!”
    来人是黄秉蒿身边的亲卫小校,他骑跨在马背上就对周知正传达黄秉蒿的命令,流露出对身为文吏的周知正的轻视,叫周其昌等周氏子弟看在眼里十分的不满。
    周修最是沉不住气,脸阴得很凝出水来,要不是慑于黄秉蒿的余威,都要上前将那人揪下马来打一顿。
    周知正也不气恼,他知道黄秉蒿不会单为催粮就派身边心腹走一趟,问道:“大人叫陈将军过来催粮,可是新渝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新渝那边与淮东军打起来了,”小校浑不在意的说道,“子寿将军在新渝一时进不了城,那就无法从地方筹粮,还要周大人你们走得快一些。”
    “……”周知正强压住狂跳的心,故作镇定的问道,“怎么会,淮东军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周知正心脏狂跳,手指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过叫小校看在眼里,只当周知正是畏惧淮东军,心里对这些没胆气的文吏越发的看不起,说道:“应是豫章派来议降的使队,就六百多人而已,比上回使队人数虽多一些,故意也是来袁州耀武扬威的,刚好给子寿将军祭旗!周大人惊慌什么?”
    “啊!”周知正内心抑不住的失望,强忍着不去看吴敬泽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强作镇静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坏了都督的大计!”
    “坏不了,”亲卫小校骄狂的一笑,说道,“淮东兵卒也是肉身,不是铁打的,仅张雄山将军就有以一敌百之勇,六百余骑,祭族都还不够。如此也好,挫淮东锐气,袁州兵马必然士气大振!”
    淮东军打得奢家精锐跟狗一样,袁州将卒本身就败于奢家,淮东军兵锋指来,自然叫袁州诸人喘不过气来、生不过抵抗之心。
    如今有机会吃掉淮东小股兵马,提振士气,周知正都能想象到黄秉蒿的兴奋之情。
    周知正知道淮东军在豫章有四千多骑兵,从豫章发兵争在陈子寿之前先夺新渝城,怎么也不应该低于三千骑兵啊!
    但听到黄秉蒿身边的亲卫小校说张雄山的先锋在新渝城外仅遭遇淮东六七百人的兵马,周知正的心就一直往下沉,只当豫章那边出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大事情。
    为出其不意的拿下新渝,黄秉蒿用张雄山为先锋将,所率三千开路先锋都是黄秉蒿的亲兵;而陈子寿率中军主力两万人就在其后;淮东仅派出六七百先锋兵马,即使先一步赶到新渝,但又如何抵挡陈子寿进入新渝城?
    周知正强作镇作的将黄秉蒿的亲卫小校打发先回下袁城去,再才压制不住心里的担忧,将吴敬泽拉到一旁,压着声音,担忧的问道:“豫章派出的先锋兵马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吴敬泽笑道:“黄秉蒿、陈子寿问淮东如虎,此举是他们孤注一掷,怎可能不小心谨慎?陈子寿率三万兵马往新渝而行,其在新渝东面及北面的蒙山、末山之间,不可能不派出大量的斥候监视着阳乐、豫章那边的动静。没有极夜与大雨、大雾等极端天气的掩护,淮东军很难出其不意的伏击。要是叫陈子寿提前发现淮东有三千精锐骑兵突然出现在新渝北境,可不是要将他吓走?”
    吴敬泽又拉周知正蹲下来,在地上画出袁州地形,分析给他听,“从下袁到新渝,路狭道窄,两翼又是险峻山峦,难以从侧翼偷袭。张雄山率先部行在前,而陈子寿的中军、后部,甚至都还没有出下袁县境。要是我部与张雄山接战之后,陈子寿就率主力掉头往下袁城逃,我部必然要将张雄山彻底击溃之后,才能再追击陈子寿所率主力,而没有迂回包抄的可能——我想豫章那边先派少量兵马,一是防止张雄山先部夺新渝,二是要将陈子寿所部主力都引到新渝城周围,不给陈子寿有逃回下袁城的机会!”
    “哦,”周知正毕竟不知兵事,见吴敬泽如此镇定,也就不那么惊慌,但还不放心,说道,“随张雄山先行的三千兵马,是追随黄秉蒿多年的精锐,而且张雄山又有以一敌百之勇,豫章那边派出六七百人先行,能不能将他们拖住?”
    吴敬泽笑道:“随张雄山先行的三千兵马,是袁州军精锐,不过我想豫章派出先行的六七百人,也应是淮东军的精锐。不知道是袁州军的精锐更厉害,还是淮东军的精锐更厉害——不过了,豫章那边先遣兵马,主要目的应该是拖延住陈子寿的主力不得进新渝残城,没那么容易给吃掉。”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周知正自嘲道,想想也是,林缚人在豫章城里,要是先行的兵马,都是他的亲卫精锐,那可是从三十万淮东军里挑选出来的百战悍卒,是转战天下的精锐中的精锐,说不定随便一个小校都有以一敌百之勇。而黄秉蒿的亲卫,只不过选自江州而已,陈子寿、张雄山在江州府境内难遇敌手,但放在天下,非必就能排得上名号。
    周知正又说道:“吴先生对兵事如此熟悉,怎么不领兵作战?”
    周知正见吴敬泽又知地理、又知水文、又识兵将、又知谋略,怎么都是一个难得的将才。这么一个人物,淮东军不用来独挡一面、领军作战,却用他潜伏袁州为间,多少有些可惜了。
    吴敬泽笑了起来,说道:“淮东良将多如繁,敬泽本事些微,实不堪领兵重任……”他有机会留在长山军第三镇帅给虞文澄作副手,但是袁州这边的事情也十分的紧要,林缚临时调他过来。
    不过在淮东军里,林缚极重视军情司的工作,吴敬泽他们可不会觉得有给忽视。
    吴敬泽又说道:“既然确保豫章已派兵马赶到新渝,那我们这边就要加快步伐……”
    “哦,”周知正问道,“为哪般?”
    “我估算着,”吴敬泽说道,“豫章那边的骑营主力最迟会在明天午前赶到新渝战场,这差不多也是陈子寿率主力给吸引到新渝进退不得之时。豫章方面的步营主力,会再晚一天赶到新渝,但陈子寿有可能在我骑营主力赶到之后就掉头往下袁逃。算一算时间,我们应该要在明天入夜之前穿过下袁城,赶在后天午前,将辎车队停在小屏山东北麓的峡口!”
    “要堵住陈子寿西逃的口子?”周知正问道。
    “也不用完全堵住,到时候,我们丢掉辎车也跟着逃就成。”吴敬泽笑道。
    这边就四五百人,还未必都能听命于周知正,本身就给黄秉蒿作为押粮兵使用,战力有限。倘若陈子寿率部往下袁逃来,用这四五百人都堵道,都不知道最后能活下几个来——要是淮东精锐,可以如此为了大局的胜利而不惜生命,但吴敬泽没有指望能说服此时还给蒙在鼓里的周氏子弟能这么替淮东拼命。
    吴敬泽所说的小屏山东北麓峡口,是下袁与新渝之间最狭险的口子,最险处都不足十丈宽,两侧山崖高立,将上百辆载满粮食的辎车以及拉车的骡马,都丢在那个口子,引起混乱,至少能将往下袁城逃命的袁州大军堵在峡口外小半天。
    至于最终能不能发挥效果,但事先要谋备齐全。
    吴敬泽将计划与周知正细细解释,周知正轻呼其妙。到时候陈子寿都率部回逃,他们先一步丢掉辎重逃跑,黄秉蒿即便会暴怒,也不会想到疑心别处去。
    周知正虽说下定决心投附淮东,但也没有将四五百乡族子弟的性命丢掉争富贵的用意。他之所以投淮东,一是淮东势大,叫人生不出对抗之心,更主要的还是为了保全乡族。
    要不是这个,周知正早就跟黄秉蒿谋燕胡的富贵了。燕胡许黄秉蒿封王,手下核心的那几个文臣武将,自然少不了封公侯。周知正可不认为淮东会给他公侯的富贵,他也没有那么贪心。
    第86章 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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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缚在豫章,给黄秉蒿接受议降条件的期限是八月中旬。
    张雄山率先锋三千兵马,在新渝城西,遭受六百余淮东精锐骑兵拦截。消息传到下袁,黄秉蒿等人只当作是豫章方向派来袁州促降的人马,并没有觉得其他的异常。
    出兵新渝之时,黄秉蒿还想保留最后的底线,不与淮东撕破脸,但得知淮东六百余骑兵也往新渝进发,欲将袁州兵马挡在新渝城外,其实叫黄秉蒿没有其他选择。
    要不是叫天下耻笑说袁州三万兵马给淮东六百卒吓破胆,黄秉蒿必然要硬着头皮,叫张雄山将淮东六百骑卒逐走或歼灭,进夺新渝城。
    虽说下袁这边对驱逐或歼灭淮东进入新渝的六百余骑卒很乐观,陈子寿率中军也毫不停顿,加速向新渝的行军,但真正临敌的张雄山感受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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