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二年元月中旬,唐复观、陈定邦率部进入乐清,新的隶属于浙东行营的浙南军就正式组成。新浙南军共编十五营、水步军九千人,以唐复观以副指挥使衔统领浙南军,陈定邦、左光英为副,刘文忠、杨子忱分领乐清政务、粮饷及城池修缮等事……
    在最艰难时,刘文忠、左光英放弃除乐清城、麂山岛之外的所有防寨与岛屿,依海据城而守。由于淮东水军与崇城步营配合袭扰浙南、闽东沿海,奢家在浙南的兵马也处于收缩防御状态,所以乐清所承受的压力并不大。
    只有在夏秋时风暴季,淮水军为避东海风暴回驻城休整时,才跟奢家在永嘉的驻军不痛不痒的打了几仗,争夺对乐清外围区域的控制。
    秋季过去,淮东水军在东海重新活跃起来,奢家在永嘉的驻军就全面收缩,在唐复观、陈定邦率部进入乐清之后,乐清及乐清湾周围地域及岛屿,其控制权就牵牵的落到新浙南军的掌握之中。
    二月中旬,周同率崇城步营三旅主力战卒进入乐清,接替唐复观,主持浙南战事,葛存信率第二水营过半数主力战船进入乐清湾协同作战,一时间集结到乐清的兵力总数超过两万余人;胡致庸也专程赶到乐清协调浙南战事的物资筹备。
    二月二十五日,“林政君号”,在多艘战船护卫下,停泊在乐清港,林缚在傅青河、高宗庭、叶君安、周普等人的陪同下,第一次踏上浙南的土地。
    “我与傅公过来是鼓舞士气的,不干扰你们指挥作战……”林缚下了船,站在港口的铺石地上,对出城来迎接的周同、刘文忠、唐复观、杨子忱、陈渍等人说道。
    进入乐清,稍作休息,林缚与傅青河、高宗庭便进入官厅,听周同等人介绍浙南战事的筹备情况及拟定的作战计划。
    “奢家虽有戒备,但在东线的兵力欠缺,除从当地招募更多的民勇外,并没有从浙西、东阳县调兵进入的迹象。在兵力上,我们仍然处于优势地位,而且敌军守多城,我们能集中兵力攻打一处,优势将更明显,”周同身为浙南主将,当仁不让的亲自来给林缚等人介绍他们之前所拟定的作战计划,“我们计划派一部精锐出雁湖,在水营战船的配合,从乐清湾北岸攻打温峤寨,从温峤做出进击台州的势态,将奢家在东线的兵马往台州一线吸引,然而再强攻天水寨,清除永嘉江水道的江障,使水营战船进入永嘉江水道,将瓯海、永嘉两城分割开来……”
    所谓的谋略,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尽一切可能形成压制敌人的兵力优势,战略上如此,战术也是如此。
    即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险计,也是旨在避开敌人的优势兵力,在敌人薄弱处形成局部兵力优势进行打击。
    开辟浙南战场,即使不能成功在永嘉、台州形成突破,也要迫使奢家在东线投入更多的兵力。
    如今在浙东已经迫使奢家投入六万兵马;奢家要在淮东水军的袭掠下,保证闽东的根基不给挖空,在闽东、闽南布防的兵马也达到六万人,只要在浙南再迫使奢家投入三到四万的兵力,奢家在浙西还能继续保存多少兵力?
    这就是掌握制海权的优势,淮东以不到六万兵力,至少能将奢家双倍还多的兵力牵制在东线。
    一旦奢家在浙西的兵力下降到一定的程度,董原、邓愈、孟义山、陈华文以及江西两制置使司,都会不失时机展开反攻,争夺军功跟地盘。
    对于奢家,在海路已失的情况下,唯有保住浙西通道,才能保持与浙南、浙东联络。对奢家而言,浙西的战略地位是优于浙南、浙东的。
    一旦董原等人对奢家在浙西的兵马展开反攻,又将必然迫使奢家从浙东、浙南抽调兵力西进,保证浙西。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江宁在觉得奢家在西线的军事压力减弱之后,也很可能抽调兵力到北面加强河淮防线。这将分担淮东在北线的压力,总体上也是有利淮东的。
    在总战略上,淮东必然要在乐清周围开辟新的战场,迅速拉开浙南战事的帷幕。
    在听过周同等人汇报过浙南战事的筹备情况后,林缚说道:“你们要积极从当地招募民勇,以补兵力的不足;淮东军在浙南也要保持优良的传统,比起当地的大田主、大绅豪,淮东更要争取人数更多的佃户的支持。永远废除丁税;所有应募入伍、为淮东而战的民勇,其家小向地方田主租种田地,田租一律不得超过三成;淮东甚至可以提前支付饷银,帮助民勇从田主手里赎买田地耕种。要让贫苦百姓看来,拥护淮东军,他们就有田可种、有粮可吃、有屋可坐。即使牺牲在战场上,他们的家小也会得到抚恤,不用担心生计成问题。对于那些被迫降附奢家的绅豪,我们也要晓以大义,做好争取、拉拢工作,只要在城池攻破之前,在实质上对淮东起拥护、支持作用的,都不再追究之前叛投的责任,我们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求他们将米粮卖给淮东,再支持减租清田、赎买田地的新政!”
    第110章 浙南前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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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有选择战场的主动,同时就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台州府沿海岸线曲折深阔,适宜大型海船停靠登岸的地点,多达十余处,淮东军同时控制住台州南面乐清湾。浙闽军在台州仅一万兵马,沿海有三县地域需要防守,在面对以优势兵力扑来的淮东军面前,除了坚守重点城寨外,根本无法阻止淮东军进入台州境内。
    葛存信率第二水营在外侧海域分散台州守军的注意力,淮东负责攻打温峤的主将是崇城步营第一旅帅陈渍。陈渍所部于二十八日夜间借微弱星月光芒,先在乐清湾北尖的横浦登岸,次日清晨即做好进击的准备,从白峰尖、流水岩等山之间的谷道出兵北进,进入台州府境内作战。
    温峤旧称海峤,前朝早期时起,温峤就因存在一条从台州平原贯穿到乐清湾的古道而成集建镇,这座古镇迄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一度还是温岭县治所在。
    这么一处地方,也是从乐清湾进军台州平原的最短、最便捷通道,从乐清湾北岸登陆,越过宽五里的低矮坡岭,就是温峤,越过温峤,就是给锦屏山环抱的温岭平原,温岭城相温峤就相据十里,温峤也是守军重点防备淮东从乐清湾登岸进入台州的城寨。
    台州再重点防守温峤,但受限于整体兵力,实际驻守兵力实际也有限。
    陈渍当前最紧要的,就是在台州府守将在摸清淮东的主动方向之前,迅速插到温峤东北侧,防止台州府守军从温岭县调援军加强温峤的防守。
    为迷惑台州驻军,特地放弃直接奔袭温峤的道路,从横浦登岸的两营精锐,从西侧的湖雾岭绕道,进迫台州驻军在西南防备乐清方向另一处驻寨西岙。陈渍率一营轻装锐卒,拖到日隅时分在塘头庙登岸,马不停蹄的翻越小根坞岭,直接奔袭温峤。
    陈渍所率皆是键锐,负弓挎刀、轻装而行,行速飞快。虽说他们在塘头庙登岸时,就给小根坞岭上的望哨觉察,等一营锐卒完全登上岸,小根坞岭上的狼烟才给点燃。
    黑色烟柱风吹不散、直冲云宵。
    陈渍率部冲到小根坞岭山脚下,才有一支百余人的守军队伍仓促爬上岭头来拦截。很显然,温峤的守军主要防备淮东军从小根坞岭西侧的谷道抢过,在那里设置大量的障碍,布下守军,没有想到淮东军有从翻越小根坞岭进击温峤的心思。
    小根坞岭山势平易,虽说能阻碍大队兵马通过,但根本就拦截不了轻装锐卒翻越。
    看到岭头守军已经仓促赶来,陈渍也不整饬队形,当即就命两都队穿甲相对完备的人马从两面直接强攻岭头。这时候就是要抢速度、抢时间,不能让守军在岭头站稳脚,不然就算整饬队形,攻上去难度也会倍增。
    轻装而行,负弓挎刀,甲多轻甲,无大盾、大弩,更无飞矛盾车这种可以遮闭箭雨的器械。两队兵马分出十数精擅射术的好手,从两翼进逼,站在相对高的地方,精准射杀岭头守军,其他兵卒或用轻盾护前,或让临时穿两层甲的兵卒在前面直接抬手护住面门,往上硬冲。
    百余守军,手忙脚乱,冲上岭头也是气喘吁吁,又以当地所募乡勇为主,弓多猎弓,看到淮东军如狼似虎的冲来,大半人脚软心跳,虽说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但仓促间射箭,稀稀拉拉,形不成有威胁的齐射。
    当淮东军的射手从两百步外射来狠而准的箭矢,岭头的守军阵脚顿时就乱了。即便是仰攻冲过一箭之地也就二十数息的时间,甲卒冲上去,陌刀手在刀盾兵的掩护,便如杀人利器,守军里也有甲卒,但不能相互配合作战,再厚的甲在十四五斤的陌刀狠劈之下,也是一劈即开,普通枪矛也是给一劈即断……
    岭头守军给杀溃,最先登上岭头的甲卒也不忙于追击,只是让弓手占据有利位置射杀之,以稳定阵脚为主,掩护大队兵马攀爬上来。
    受创的兵卒就地救治。
    淮东军兵卒每人随身都推带止血药剂,装在小瓷瓶里,一般刀创,将药粉洒在创口,既能止血又能防止伤口溃烂,扎裹纱布,可以接着作战。
    受创较重的,只要不是致命伤,也是由随军郎中救治、包扎,然后留五人掩护就地驻守,一起负责掩护继续前进兵卒的后路,确保岭头不给敌军的散卒夺去;只有三人在腰腹处受箭创颇深,铰去箭杆,要抬下山去取箭头。
    陈渍登上岭头,眺望过去,温峤镇就在小根坞岭的西北山脚处,也能望见从温岭平原进入温峤的西北口子一角。本来在小根坞岭西侧谷道设障挖壕、堵住进入温峤镇通道的数百守军仓促北撤,往温峤镇逃去。
    温峤不愧是从前朝中期就存在的大镇,站在岭头望过去,黑瓦白墙鳞次栉比,比普通小县城的规模不小,镇子外围是一圈又高又厚、石砖砌就的护墙。
    根据哨探之前的侦察,台州府派遣温峤的守将是一员巡检。虽然温峤有一营守军,但真正直接隶属浙南都督府的战卒不足两百人,其余都是从地方招募的乡勇。
    由于近几十年来受东海寇袭扰,浙南沿海的镇寨都有相当的防护力,长期与海盗对抗,浙南地方民风彪悍,即使是乡勇凭寨坚守,也有相当的战斗力。
    不过温峤镇地方势力,对奢家的忠心应该有限得很,只要及时封堵住从台州平原支援温峤的通道,淮东军大部再从小根坞岭西侧谷道登岸,温峤地方势力的抵抗意志不会太强。算着时间,除非在狼烟升空时,温岭恰好有援军在赶来温峤的半路上,不然怎么都赶得及在援军过来之前,封锁从北面进温峤镇的口子。
    除留两都队兵卒与伤卒守住岭头外,陈渍也不耽搁,当即率其余近四百轻装锐卒从狭窄曲折的岭道而下,绕过温峤镇的主寨,强攻上温峤北的水仓头山。
    小仓头山势不高,才十余丈,但横在温峤的北面,要避开小仓头山,需要多绕过七八里山路才能进入温峤。
    山顶有一座才三间屋厦的山神庙,陈渍依着山神庙,将小仓头山控制起来,当头封住从温岭进入温峤的口子。
    温峤镇守军人数虽多,先小股兵卒出寨来战,但给这边弓弩射杀回去,便守着镇寨不出。过了约半个时辰,陈渍依着山神庙,在小仓头站稳阵脚,援军才从温岭县城方向姗姗来迟,才五百余人,不足一营。
    陈渍依着小仓头的地势,以步弓结阵射杀为主,将温岭援军拦截不使之进入温峤。此时崇城步营第一旅余下三营主力,从小根坞岭西南麓登麓往温峤开拔而来。
    没有守军在后,小根坞岭西侧的岭道障墙与壕沟很容易清除,供兵马通过。
    清晨从湖雾岭绕道进击西岙寨以为疑兵的千余精锐,也从花岭赶来汇合,看着淮东军进入温峤的兵马越来越多,镇寨里的守军彻底放弃与援军夹击小仓头山的意图,坚守不住,五百余援军坚持到午后,也抛弃数十伤卒,往温岭城仓促撤逃。
    陈渍嗜战,要是任他的性子来打,接下来铁定是以优势兵力强行攻入温峤镇,但在作战计划里,在对温峤镇形成合围之后,确保台州驻军不能形成威胁,当优先进行劝降。
    陈渍在设立于山神庙的临时指挥棚里,乐清派来说降的人是左光英的族兄左士雄,秀才出身,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左光英与刘文忠的亲笔信过来劝降。
    乐清与温峤挨着,很多人都沾亲带故,能兵不血刃的解除温峤的武装,对谁都好。
    眼前最大的阻力就是浙南都督府派到温峤的巡检与近两百浙南都督府直属兵马,他们若是不肯降,温峤镇地方势力很可能给裹胁硬扛下去等援兵。
    陈渍没有太多的耐心,要在浙南迅速打开局势,也注定要求这边能速战速决,对要进镇寨劝降的左士雄说道:“你也不要进去,奢家所派的守将还在里面控制着形势,你要进去多半会给一刀砍了头。看你老实,我不能害你去送死。我让兵卒拿大盾护着你靠近寨墙,你要看到有熟悉的人,将左校尉、刘大人的信件射进去就是。不过话说清楚了,里面人日落之前不降,老子可没有闲工夫继续跟他们耗下去。这边强攻进去,到时候休怪刀枪无眼、血流成河!”
    陈渍让左士雄靠近镇寨找熟人去劝降,但这边攻寨的准备工作却没有停止。
    温峤镇外围环护的石墙又高又厚,能有效防范海盗掠袭,但毕竟不如正规的城墙。
    这边打通从乐清湾进温峤的通道,大型器械的组件很方便就运了进来,两架攻城撞槌、数架抛石弩很快就组装起来,推进温峤镇能看得见的空地上待命。
    在日落之前,温峤镇里突然爆发哗变。忠于奢家的温峤巡检及两百战卒坚持不降,温峤大户胡家说服民勇将领想要反过来裹胁这两百兵将开寨门投附。没想到事行不密,给温峤巡检察觉如异常,里面顿时就杀成一片。好在胡家及时派人打开寨门,放崇城步营的甲卒进去,将场面控制住,将那两百忠于奢家的兵将围杀干净。
    即便如此,温峤镇里也死伤了两百多号人,血流成河。
    陈渍却是不管这些,他见惯了死伤,便是上万具尸体堆积在他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嚼吃肉饼。
    在控制温峤镇之后,陈渍就在温峤镇北相对开阔的地域,驻营扎寨,后面还会继续派兵马上岸来,扫除温岭、回浦两城外围的镇寨,以期造成以温峤为基、进击收复台州之势,将奢家在衢州、东阳县的兵力吸引过来。
    第111章 乡人治乡
    最终有两旅甲卒进入温峤,除一营甲卒接管温峤镇的防务,主力都驻扎在镇北的营寨里。
    淮东军代表朝廷收复温峤,温峤镇大多数人是无动于衷的,无非是换一拨官员征粮征税罢了,日子还将一样的过下去。
    攻打温峤的战斗不算激烈,除了忠于浙南都督府的兵卒大部给歼灭外,地方所募乡勇死伤百余人,还有近三百名乡勇缴了兵甲后给集中关押在镇上的一座僧院里。
    死了子弟的人家自然是伤心欲绝的领了尸首拿草席裹了下葬;子弟给集中关押的人家,虽说听镇上大户承诺淮东军会放人、会既往不咎,但看不到人给放回来,心里极不踏实。
    即便是镇上大户,心里也是忐忑,担心朝廷会追究罪责,担心淮东军会大肆的劫掠、勒索地方,又担心浙闽叛军反攻回来。
    以胡家大爷胡名杰为首的镇上大户,围着当初来劝降的左士雄,诉苦表忠;同时也不敢怠慢,二十九日夜里几户人家就凑了十车粮食、五头牛、五十只羊、两千两银子,连夜送到镇北的大营来。
    镇北大营这边却说地方捐赠物资会由军司另派官员接收,军队只能以市价赎买粮食、牛羊等物资。银子没收不说,还拖了两大袋铜元回来,镇上大户更是忐忑不安。
    十数人聚在胡家大宅里,望着两袋铜元发愁。
    当世除金、银锭外,流通最广的还是制钱。
    依律仅有江宁工部拥有铸币权,实际上地方私铸屡禁不绝,藩帅势力强大之后,开模铸钱已经成为军司筹措军资的半公开手段。守规矩的,熔铜铸钱,分量也足;不守规矩的,拿劣铁铸钱;有更无赖的,直接在制钱加铸“值五钱”、“值十钱”等字样,一枚当五枚、十枚用。
    地方筹币,一用来发饷、一用来向地方赎买物资,最终这些制钱都流向地方。
    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江淮、江浙、江西、两湖,包括奢家控制的浙闽地区,币制就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
    淮东去年正式设铸币局开模铸钱,废弃方孔制钱,直接铸造铜元。
    淮东军侵袭浙南、闽东沿海,对绅豪实行强征、强赎的策略,在降低地方抵抗程度的同时,也确保从这些区域获取更多的物资补充。
    温峤镇的大户早就见过淮东铜元的模样。
    最常见的淮东铜元为十钱币,即抵旧制钱十枚。按说也够不要脸的,但淮东铜元分量相对充足,铜色精莹而花纹精美、绝难仿造。相比较地方上粗制滥造的制钱,常人都晓得淮东铜元宝贵。浙南、闽东沿海地区,对淮东铜元倒不是十分的抵制。
    镇上大户倒不是为两袋淮东铜元发愁,而是琢磨不透淮东军司拒绝犒军、坚持赎买背后的态度。这年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淮东军司代表朝廷征讨浙闽,要是狠心将他们屠杀个干净、大掠温峤镇,他们也没有地方申冤。
    左士信又随军到别地劝降去了,以胡人杰为首的镇上大户,一时间没有探听消息的耳目,与家里有子弟因参加乡勇而给集中看押的人家,在惶恐不安里渡过一夜。
    到三十日清晨,淮东派来接管的官员才上岸进入温峤。
    淮东火速在温峤设立巡检司,初任巡检是当年的崇州肉票少年之一唐希泰。
    唐希泰在建陵任胥吏、主持田亩清查工作两年有余,虽说才过弱冠之龄,但办事干练、沉稳有度,又有秀才身份,任温峤巡检,能减低地方的抵制心理。
    唐希泰在乐清耽搁了一天,率扈从在温峤南的根坞小港上岸后,没有立即进镇子,而是先去镇北大营见陈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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