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公主恨恨地瞪了韩漠一眼,随即妩媚一笑,道:“那你现在想不想对我使坏?”
    韩漠一怔,见秀公主笑颜如花,美艳诱人,立刻坐正身子,道:“这个……这个……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是不敢!”
    “那就是想了?”
    “公主……!”韩漠咳嗽一声,随即肃容道:“若是公主吩咐小臣使坏,臣……臣只能奉命!”
    秀公主起身来,柳腰扭动,走到韩漠身边,轻吹一口气,如兰似麝,笑咪咪地道:“那你想如何使坏?”
    幽香扑鼻,妖娆娇媚,韩漠心中暗叫了一声“妖精”,闭上眼睛,心儿加速跳动,靠在椅子上,双手摊开,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忽觉耳朵一紧,却是秀公主揪住了自己的耳朵,忙睁开眼,却见秀公主那娇媚之色已是冰冷无比,娇喝道:“你还真敢戏弄本宫?几次三番,你对本宫不敬,本宫以前念你是孩子,不与你计较。今日你既然自承是男人,那么本宫便将你当成一个男人看,若是男孩子对本宫不敬,本宫尚能谅解,可是一个臭男人敢对本宫不敬,本宫必要责罚!”
    韩漠被揪住耳朵,不敢动,可怜兮兮地看着秀公主。
    “那你说,你是男人还是男孩子?”秀公主咬着红唇问道。
    韩漠盯着秀公主那迷人的眼睛,毫不思索道:“公主若是责罚之时,我……我就可以是男孩子,如果……如果公主要我使坏,我一定是……一定是个男人!”
    秀公主盯着韩漠,不说话。
    韩漠被揪着耳朵,小心翼翼起来,终是道:“对了,公主,我营里还有军务要处理,下次……下次再来请安……!”
    秀公主放开手,又显出妖媚之色,吃吃笑道:“这便走了吗?留下来又如何?”
    秀公主这一惊一乍,让韩将军受惊不小,不敢再呆,害怕秀公主想出其他法子来整治自己,急忙肃容道:“军务要紧,军务要紧……!”再不多说,屁滚尿流离去。
    望着韩漠狼狈的身影,秀公主又是咯咯娇笑起来,娇躯颤动,摇曳生姿。
    ……
    ……
    宣德王府坐落于东城。
    大燕先帝三子,大皇子琪灵王,二皇子是淳仁王,三皇子便是宣徳王。
    大皇子琪灵王本是燕国太子,但是突然暴毙,后来淳仁王与宣徳王有过一番太子之争,最终淳仁王被立为太子,而淳仁王曹鼎,也就是当今皇帝平光帝。
    本来淳仁王被立为太子之后,宣徳王身边依然有着一群势力,从某种角度来说,宣徳王的势力甚至不亚于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淳仁王,只是淳仁王被立太子之后,宣徳王的斗志便一溃千里,虽然身边依然有不少人,但他自己却已经没有了斗志,只是沉醉与酒色之中,再无争储之心。
    他身边的人,见他没有了进取之心,一个个离他而去,到了后来,这位王爷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更由于纵情声色,更是被无数人背地里嘲笑,称为无能王爷,曾经门庭若市的宣德王府,也已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直到平光六年,这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宣徳王,一命呜呼,只留下了正当盛年的绝美王妃。
    宣徳王生前,已经将自己的产业花的一干二净,他手下没了势力,自然没有孝敬之人,只能靠内库的王爷俸禄度日。
    他花银子如流水,内库的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的花天酒地,到最后,更是暗中变卖府中的财物换取银子,等他死后,王府更是欠了不少债务。
    平光帝从内库拨出银子,将那些债务偿还,尔后下旨,每月从内库支出一些银子,用来维持遗孀花庆夫人的开销。
    只不过那些银子,自然不可能养活大批的下人,所以宣德王府如今丫鬟小厮也不过二十多人,偌大的王府,显得冷清而孤寂,当初府中两三百下人的壮观时代,早已是往日云烟。
    终究是王妃,皇族中人,所以宫中却是有安排,在这边安排了二十名御林护卫,负责保护花庆夫人的安全。
    已是深夜,庞大的宣德王府寂静无声,显得冷清无比,诺大的府中,房舍无数,但此时却也只有几处点着灯,王府那大门之外,却是有四名佩刀御林军守卫,王府四周,也有御林军来回巡视。
    不远处的一条漆黑巷子里,一条孤单的人影正将自己掩藏在漆黑之中,只是探出一个脑袋,远远地望着那紧闭的王府大门。
    街道之上,一片宁静,许久之后,却见得从不远处匆匆过来一个人,一身灰色衣裳,戴着灰色的帽子,在街上四周看了看,黑暗中的那身影已经招手喊道:“洛总管,在这边!”
    那灰衣人听到叫声,转过头来,见到那身影,急忙过来,到了巷子里,拱手道:“三少爷,久等久等,府里下人此时都已睡下,小人等他们都睡了,才敢过来!”
    第七二四章  痴情人
    “洛总管,辛苦你了。”那身影有些焦急:“我现在是否可以进去了?”
    洛总管沉默了一下,终于道:“三少爷,这事儿……实在凶险。小人思来想去,还是要劝三少爷,若是这事儿被人知道,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小人这颗脑袋掉了,那倒无妨,可是……可是若是三少爷出了事,小人……小人实在……!”
    不等他说完,那身影已经止住道:“莫要说这些没用的。老洛,你上次既然答应了我,便不能反悔,将本少爷当成小孩子戏弄吗?不就是银子吗?”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又取出一锭银子塞到洛总管怀中,“银子不是问题,你帮本少爷,本少爷不会亏待你!”
    洛总管摇了摇头,苦笑道:“三少爷给小人置了一处宅子,花费已经不小,小人心中感激,哪里还会如此贪得无厌。”他将手中的银子塞回到三少爷的手中,轻叹道:“三少爷,恕小人多嘴,这京里名门闺秀多如牛毛,美人更是不计其数,以三少爷的身份,只要勾勾手指头,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何……为何……哎……!”
    三少爷低下头,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犯忌讳之事,我又何尝不知道此事会令你十分为难。可是……老洛,不瞒你说,这几个月来,我脑子里都是她,前阵子还害了病,近十日不能起床……我想忘记,可是越是想忘记,却记得越深……这是命中注定的,我逃不了的……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想看她一眼……!”
    洛总管亦是叹道:“小人见过多少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夜夜做新郎,很少有人如此眷恋一个女人,像三少爷这般痴情的公子,小人实在少见。”顿了顿,又是摇了摇头:“自王爷去世后,这三年来,我瞧着王妃沉默寡欲,满腹心事,知道她心中也很苦……!”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话说的太多了,苦笑道:“罢了,三少爷,你跟着我来……!”
    “多谢!”三少爷拱拱手,跟着洛总管走出巷子,他竟也是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裳,戴着一顶小帽,如同一名家丁小厮一般,可是那面庞消瘦,眉清目秀,不是韩家老三韩滨又能是谁?
    洛总管在前,韩滨跟在后面,一路前行,也不走正门,而是绕到了王府的一处小侧门外不远外,瞧见两名御林兵士走过,二人才靠近过去,洛总管上前去,用力重重一推,那小门被推开,洛总管迅速进去,韩滨也立刻跟进,洛总管挥手拴上门,向韩滨低声道:“三少爷,你跟紧小人。王妃这个时候并没有睡,通常都在后面的花园,小人领你去。”
    韩滨拱了拱手。
    王府内死一般的寂静,昔日荣华已去,如今早已败落,只有那一砖一瓦,还能记得当初这里的繁华景象。
    一路上畅通无阻,这王府虽败落,却是庞大无比,好半日,这才到得一处拱门外,洛总管低声道:“三少爷,这里便是后花园,王妃这时候都在亭子里弹琴……你可要答应小人,只是看一看就行,万不可一时冲动,若是被王妃发现,那……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韩滨点头道:“你放心,我晓得!”
    “那小人在这边候着,三少爷且进去看一眼,还要早些出来。”洛总管一脸无奈,低声嘱咐道:“三少爷,小人还要多一句嘴,你身份不同一般,若是被王妃发现,此事牵连到你们韩家,那可是大事不好。”
    韩滨点头,再不多语,轻手轻脚进了院子里。
    花园里的花草也都凋谢许多,只是这院子里种有许多的青竹和兰花,兰竹不惧寒,深秋时节,依然坚持着,阵阵的竹香和兰花幽香钻进鼻内,沁人心脾。
    往里面走了一阵,果然听到一阵飘渺的琴音传过来,琴声悠扬,但却透着一种悲凉的气息,韩滨亦是懂琴之人,从那琴声中,能够感受到弹琴之人心中的孤寂和悲凉。
    韩滨循着声音寻去,只片刻间,便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八角小亭,亭中摆有瑶琴,一身白色轻纱的花庆夫人坐在椅上,正在亭中抚琴。
    只是相距甚远,一时间还看不见花庆夫人的容颜。
    他想靠近,可是亭子四周却是少有树木,显得颇空旷,只有一排排齐腰高的兰花儿密密麻麻,如同花墙一般。
    韩滨轻手轻脚绕到花庆夫人的背面,距离亭子上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蹲下身子,以兰花丛为掩护,躲在后面,静静地望着亭中的花庆夫人,神色柔和。
    琴声悲凉,人心如琴声,韩滨知晓,花庆夫人的心中,或许也有着难言的悲苦吧。
    袅袅琴音,终有停歇时。
    琴音过后,花庆夫人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坐在琴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韩滨望着那曼妙的背影,不由皱起眉头,眉宇间显出担忧之色。
    许久之后,才见花庆夫人站起身来,并没有转过身,但是那美妙的背影,却是呈献在韩滨眼前,只望到那背影,韩滨就觉得很是开心。
    他不知道今夜是否能看到自己挂念许久的那张脸,或许花庆夫人会就此离去,只留下倩影,但是即使如此,韩滨也觉得很满足。
    花庆夫人缓缓走出亭子,背对韩滨,似乎便要那般离开,只走了几步,花庆夫人却忽然转过身来,韩滨立时便看到了那张娇美的脸庞,身姿丰腴,如同在花园中静静绽放的白色牡丹花。
    只是花庆夫人六神无主的样子,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看起来绵软无力,往这边缓步走了几步,又转身往回走,行得几步,又转回来。
    她就似乎是在来回踱着步子一般,显得满腹心事。
    陡然间,花庆夫人脚下似乎有些虚浮,整个人身体一晃,似乎要摔倒,或许注定今夜二人不会这般无声地过去,韩滨已是情不自禁地喊道:“小心!”已是从花丛中跳出去。
    只是他终究晚了一步,花庆夫人心事重重,脚下踩上一颗小石子,整个人已是摔倒在地上,韩滨几步奔上前,急道:“你……你没事吧?”
    花庆夫人摔倒倒也罢了,可是花丛中突然跳出的这个人,却是让她吃了一惊,随即听到那关切的声音,抬起头,便见到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也顾不得疼痛,冷声喝道:“谁让你来这里的?还不滚出去,明日自去领二十板子。”
    她只以为是府中的小厮。
    韩滨却是焦急道:“你可伤到哪里?”忽地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道:“我身上带了金疮药,你哪里伤了,涂抹上去,很快就能好!”他上前两步,已经是与花庆夫人近在咫尺,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听着那关切至深的声音,花庆夫人柳眉蹙起,觉得此人很有些怪异,仔细打量此人脸庞,淡淡月光之下,却是看得清楚,花容变色,吃惊道:“是……是你?”
    韩滨见花庆夫人认出来,颇有些高兴,道:“王妃还记得我?是我……你伤到哪里了?”
    花庆夫人脸若冰霜,冷声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韩滨一怔,此时才醒悟过来,自己冒然出来,已经是惹了麻烦。
    花庆夫人挣扎起来,却觉得脚踝疼痛,差点又摔倒下去,幸亏韩滨上前,轻轻扶住她手臂,才不至于重新跌倒。
    花庆夫人立刻斥道:“放手!”
    韩滨放开手,花庆夫人便往亭子走去,只走了两步,实在撑不住,身子一歪,韩滨眼疾手快,再次上前扶住,道:“王妃先不要怪责,等我扶你到亭子里坐下!”
    花庆夫人看了韩滨一眼,神色凛然,但终是没有拒绝,等韩滨扶她到亭中坐下,她才冷声道:“你是如何进来的?你进来,要做什么?”
    韩滨平日也是伶牙俐齿,但此时却是口拙的很,“我……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想过来看你一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荒谬!”花庆夫人冷笑道:“我过的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韩滨神情有些尴尬,但还是道:“你的脚受伤了,要……要赶快医治。我这金疮药内外兼治,很好用,敷在伤处,很快就会好……!”他将手中金疮药递过来,花庆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并没有接。
    韩滨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花庆夫人见韩滨不动弹,转过头来,“你还不快走?难不成真要我喊人过来?你私闯王府,可知是什么罪?”
    “我只是想看你一眼。”韩滨神情黯然,“你不喜欢见到我,我这就离开!”他深深看了花庆夫人一眼,苦笑着,转身便要离开,尚未出亭子,又转过身来,想花庆夫人走来。
    花庆夫人微显惊恐之色,韩滨却是走过来,将手中金疮药放在瑶琴旁边,道:“这药有用,你……可以生我气,只是莫与自己过不去。我……这就走!”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停下脚步,终是没有回头,加快步子,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花庆夫人望着韩滨加快步子,终于喊道:“你……你……!”
    韩滨停下步子,转过身,温和一笑,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今日……只是想看你最后一眼,你莫生气!”
    花庆夫人看着那一张真挚的脸庞,终是幽幽叹道:“你……你这是何苦!”
    第七二五章  花伤
    韩滨沉默一阵,才轻声道:“我共有四兄弟,四兄弟中,我是最无能最没有出息的。从小到大,我一直也没有什么抱负,只是想着老老实实渡过这一辈子。”顿了顿,才抬头望着亭子里的花庆夫人,“但是自从见到夫人以后,我便立誓,这一生,总要做一件事情,不让自己死后有憾。”
    花庆夫人神色淡漠,平静道:“你想做什么?”
    “保护夫人!”韩滨毫不犹豫道。
    “保护我?”花庆夫人冷笑道:“我又何曾需要你来保护?你又凭什么保护我?”
    韩滨道:“我无一技之长,但是至少还有着一条性命……我知道以我的能耐,在夫人眼中不值一提,可是如果夫人若是遇到危险,哪怕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会……义无反顾献上这条命!”
    他说的很是真挚,脸上更是一副坚定无比之色。
    花庆夫人微蹙眉头,终是道:“你过来一些!”
    韩滨缓步走过去,却没有入亭子,只是站在亭外,静静地望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迷恋这样一位妇人,但是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已经深埋于自己的心中,此生那是定然无法散去的。
    花庆夫人打量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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