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人抓到了!”苏济林看着宝儿有些黯然下去的眼神,还想说什么,两个衙役跑了过来和他禀报了事情。
    苏济林看了一眼宝儿,欲言又止,最后匆匆跟着两个衙役离开了。
    宝儿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扶着一旁的树深呼吸了好几次,心里才平复了一些,刚才她胆怯了,在苏济林那样怪异地眼神之下,宝儿再也说不出口那句无罪,他好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看着他们在那边做戏,而他只要举牌说谁有罪有可以了。
    苏济林的手中有商户的名单,但是盐贩子的名单却很少,从沿海到这边的州一路过来不知道要经由几批的人,他只能从商户口中审问到某些盐贩的消息,再去盘查,而徐家父子口中就是没有一个盐贩的消息,矢口否认了和盐贩有所交易。
    但是有不少准备不充分的商户却架不住审问,徐家把余留地私盐和账本都销毁了,而那些没来及销毁的,把柄在手不得不招。
    宝儿回到了徐府徐夫人已经醒过来了,拉着宝儿问了一些牢房里的情况后被宝儿劝着吃了一些东西,让徐若琳陪着,宝儿则去了书房那里,从怀里掏出徐庚寅塞给她的纸卷,在书架第三层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一看,里面竟是一叠的银票,整整齐齐崭新地好像是刚刚从钱庄里兑换来的,纸卷上只标明了盒子的位置,而盒子里确实只有这样一叠的银票,连张书信都没有。
    “真是狠心的人啊。”宝儿拭着眼角的泪水,真以为自己回不来的时候,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准备,什么话都没留一句。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已经是第三天了,县衙还没有开审,这三天里一共就抓住了两名盐贩,苏济林对这个结果十分的不满意,亲自去了牢房提审了一部分的商户。
    县衙不再对外探视,三天过去,这开春的日子,牢房里肯定是不好呆的,宝儿在书院和徐家两头跑着,街上不时有衙役经过。
    县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里,张义正偷偷地翻墙而入,在乡下躲了有一阵子,县城越来越紧张,他正准备带着妻小干脆离开了这县城南下,可当时去乡下的时候也没料想要呆那么久,身上带的盘缠不多,若是要南下,必定要将银两都带上。
    傍晚天色昏暗,大半年不住人的院落里早已经堆积起了落叶,张义轻手轻脚地踩着那些枯叶往屋子里走去,不时地看向屋外的墙沿,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张义打开了门,吱呀一声,一股子久不住人的霉味跑了出来。
    屋子里昏暗一片,张义迅速地关上了房门,就着暗光摸索到了床沿,四处敲打了一番,在炕床下策一块板砖前停了下来,拉开了盖在炕床上的被褥和席子,张义顺数而下从身后抽出一根铁棒,撬开了其中一块板砖。
    刚要伸手进去,院落外忽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声,张义迅速地拉下被褥往柜子后一躲,四周静悄悄着,只有那慢慢地一阵脚步声。
    沈荣柱看着那打开了地门锁,皱起了眉头,前两天来看,这还是上锁的,这些天他不止一次过来看看张义是否回来了,难道是失窃了?
    沈荣柱推开了房门,柜子后的张义握紧着手中的铁棍,神色紧张,准备等人进来随时来一下。
    大开的房门后光线一下子亮了许多,屋子里摆设都没有动,不像是失窃的样子,荣柱喊了一声,“张兄,是你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声音回答他,沈荣柱看到炕床上被褥一角被翻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直接掀开了那被褥,砖块因为放的不及时还凸出在那里,沈荣柱面朝着屋子内,“张兄,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出现?”
    柜子后一阵响动,张义从后面走了出来,铁棍早已被放到了身后,他警惕地看了一眼沈荣柱,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你来的时候没人跟踪你吧。”
    荣柱摇头,张义走到炕床边上,也不再说什么,快速地拿开了砖块伸手在里面掏了一阵,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来是一叠积了灰尘的银票和银子,张义看了一眼沈荣柱,从中分出一部分扔给他,“就当没见过我,各走各的。”
    “你要走?”沈荣柱将银子很快都收进了怀里,“根本出不去,城门口守的很紧。”早知道这么快开始盘查,沈荣柱就不会回来县城。
    “不走难道呆在这,老三已经被抓了,迟早是要把我们供出来的,县城这么小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有钱赚的时候是兄弟,逃命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张义也不想为了这些钱和沈荣柱再拼个你死我活伤自己元气。
    “你们去哪?”荣柱见张义飞快地将一些贵重细软都收拾了起来,终于开始着急了,县衙只抓了那些商户的时候他还庆幸了几分,毕竟他们在暗,可县城的盘查越来越严,出不了城就意味着只能呆在县城里,三两天两个人落网了,荣柱是跟着张义的,若是张义被抓,自己肯定也逃脱不了关系。
    “南下,你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找个机会走吧。”张义将东西往背上一背,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了,往后院那一走,决定攀墙出去,此时天色已暗。
    沈荣柱刚要跟着出去,后院那里就传来一阵兵器声,沈荣柱吓地要往屋子里躲,四处一看根本没有容身之处,来不及再多想,他直接冲向刚才进来的大门那里,快速地拉开了门,趁着后院的人还没搜到这的时候,离开了张家。
    荣柱不要命地在小巷子里跑着,终于看到了自己家的屋子,拉开门将大门上了插闩之后又杵上了一根棍子,靠在墙沿大口地喘起了气,双脚颤颤巍巍地站不住,豆大的汗水铺满了额前,荣柱捂着怀里的银子,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仿佛看到张义被逮的那一瞬间,刀剑从眼前闪过,鲜血飞溅的样子。
    ☆、134小康奋斗史最新章节
    梦溪听到了动静声从屋子里赶了出来,见到他蹲在了大门口垂着头,跑了过来着急地问,“怎么了?”
    “嘘...”沈荣柱蓦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恐惧,“别说话!”
    梦溪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慢慢蹲下了身子,地上有着从荣柱怀里掉出来的银子,荣柱捡起来塞到了她手中,“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
    “离开这,去哪里?”梦溪手中拿着那汗涔涔地银子,“我们在县城不是好好的么。”
    “不管去哪里,我们要离开县城。”荣柱拉起她往屋子里走去,“越快越好。”
    梦溪看着荣柱从怀里掏出银票,又从柜子里收拾东西,心里跟着乱了起来,离开?那要去哪里,连目的都不知道,又要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么,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在哪一个地方落脚。
    她不愿意。
    “相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们在县城住的好好的。”梦溪拉住荣柱的手不让他继续收拾东西,她不能离开这,她再也不要过那种不知未来的日子了。
    “你没看到这些天官兵在四处抓人么,张义已经被抓了,很快就会来找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荣柱推开她的手加快了收拾的速度,银票可以去了别的钱庄再兑换,身上只要带着一些盘缠就够了,趁着晚上进出的人少,应该乔装打扮一下赶紧离开才行。
    梦溪愣在了那里,“这些天抓的可都是那些走私的贩子,难道...”梦溪捂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张义她也认识,就是张义带着荣柱去的宜春院才得以让她认识,可他们做什么的她却不知,梦溪慌张地拉着荣柱,“相公,这,这可是死罪啊。”
    梦溪是罪臣牵连下来的家属,犯的多项罪证之中,就有走私的罪行,她亲眼看着那族伯被砍头在邢台上,那一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位能和自己吟诗作对的相公,竟然也其中的一员,这让梦溪大受打击。
    她前半辈子被族伯牵连,后半辈子难道要挂上个死刑犯之妻的罪名么,逃?当初她们是怎么逃的,还不是都给抓了回来,如今县城守卫森严,真有这么好逃的么。
    “我没有罪,那么重的盐税百姓都负担不起,沿海能够自己晒盐的为何不自己晒,我只是将那些盐帮着运进来卖掉,铺子里低价卖出去的,难道这也算是我有罪!”沈荣柱急红了眼,一面是性命攸关,一面还要和梦溪解释着。
    屡次考不中,沈荣柱以为上天是抛弃他的,朝廷对他不公,这几年私盐运送下来,各地他也见过各种嘴脸的官员,草包一样的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也能做官,为什么他辛辛苦苦读书这么多年,连着那举人的门槛都过不去,这算什么,还不是钱说了算,有钱就能买权,那些草包不就是靠着钱买官耀武扬威的么。
    “相公,我们出不去的,县城如今守卫这般,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那也不能呆在这,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里了,快走!”沈荣柱将东西都一打包,拉着梦溪从后院小门绕了出去...
    沈荣柱在张家听到的那声兵器声,确实是张义被捕出现的打斗声,苏济林早前抓的那两个人审问出来张义的消息,再加上商户那里取得的口供,张义和各家商户之间的交易次数,确定了他家的住址之后,苏济林已经在这守株待兔有两天了。
    如果按照他们所说当时是匆匆离开,肯定来不及带走所有的钱财,乡下不是久留之地,要离开必定要回来带走钱财,张义要在官兵还没有搜查他们家之前将钱财带走,苏济林故意没有动,等着他自投罗网,沈荣柱是运气好,前门没有守卫,让他溜的及时,张义被制服的时候还伤到了手,待会衙门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苏济林也不急着审问,带下去包扎了一下伤口直接扔在了牢房里,先晾两天去去脾气。
    徐庚寅听到外面的响动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几个衙役拖着一个犯人从他们牢房前经过,只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衙役的呵斥声中,徐庚寅听到了张义这两个字,和徐老爷对视了一眼之后,不做声地看着衙役离开。
    “爹,张义也被抓了。”等到那声音消失了,徐庚寅轻轻地对着旁边的徐老爷说道,徐老爷叹了一口气,“三天前那个被带进来的时候就料到了会牵出人来的,只是不知道宝儿那四叔运气有没有那么好了。”
    盐贩子之间都是有联系了,运货不是一人前往,前几天被抓的两个招供出了不少人,张义是最先被抓进来的,有些先得到风声的,早就离开了县城,有些则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
    他们也无暇顾及别人,和张义做货物交易的人早就被徐老爷遣送回了老家,只要坚持的下去,等苏济林觉得人抓够了,这场风波也应该是要过去的。
    只是这牢狱之灾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对面那过去和徐老爷很是相熟的铺子掌柜,因为年岁大了,三天也够他受的,如今已经是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徐老爷心中五味杂乱,“儿子啊,若是非要定罪,爹已经活了半辈子了,也够了,你还年轻,记得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和宝儿好好过日子。”
    “爹,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别乱想了,现在我们只要照顾好身子。”徐庚寅阻止徐老爷再继续说下去,真遇上了这种事,他会放着自己爹一个人担着自己出去么,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银票,凭借宝儿的能力,以后也不成问题的,只是他对不起她了,要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担上了这样的罪身。
    两父子心里各有所想,而沈荣柱那边已经离开了家,逃到了城北的一间破庙里,沈荣柱将带来的衣服铺开来让梦溪坐着,握着她的手抱歉地说道,“要让你陪着我受苦了,这还有些吃地,等到了晚上,我们就离开,到时候不论你想去那个地方我都陪你去,咱们可以去南方的小城镇落脚,你说好不好?”
    梦溪手中是荣柱刚才买的白面馒头,她低头咬了一口不语,此时已经是天黑了,等深夜的时候他们再出去,不是更加引人怀疑么,有谁大半夜的会出城去。
    “相公,不如我们明日再走吧,大半夜的从城门口出去太招摇了。”梦溪只吃了小半个就吃不下了,拉着沈荣柱不肯让他走,“明天一早,我们乔装打扮一下离开,如今这大半夜的,我们出不去的。”
    从常理上来说,半夜出城这种事是行不通的,人越少注意力就越集中,大半夜出城,又不是玩隐形战术,两个人能就这么离开才怪。
    荣柱确是担心走的越晚情况越多,现在这状况看来,希望张义能够支撑的久一点,能让他们在离开县城之后才招供...
    第二天,沈荣柱还是没能如愿出城,不知怎么回事,城门口竟然直接封锁了,本来是可以进出的,只要盘查一下,可如今竟然直接关了城门,沈荣柱带着梦溪在巷子口看着那紧闭的城门,颓然地回到了那破庙里。
    “怎么突然连门都关起来了,这要怎么出去呢。”沈荣柱在草堆上走来走去,县城一面环山三面是城墙建筑,还能有什么法子出去呢。
    “相公,要不我们不走了,装扮一下,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阵子?”梦溪心中还是不想离开,只要在县城中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了这些时候不就没事了么。
    “不行,躲哪里去,到时候全县搜查起来,我们能躲哪里去,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到处乱走,我很快回来!”沈荣柱将那装着银票的袋子背到了自己肩上,拉开那挡风的帘子,出了破庙到了街上。
    城门关了四周的村子都进不了人,荣柱佯装在摊子上买东西,听着四周几个摊主的聊天声。
    “诶呀这城门关着做什么,生意都没了,这到底得关几天啊,我这全家老小还得吃饭呢,这买货的都出不去!”其中一个摊主看着这惨淡的生意唉声叹气了起来。
    “是啊,我这大清早才过来的,这一下城门给关了,我要怎么出去回家啊,住在这县城一个晚上,我今天的生意就白做了啊。”
    “这除了城门也不是没的出去的。”两个摊贩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沈荣柱凑近了几分,佯装拿着摊子上的物件,低着头注意着他们的话。
    隐约间只听见了林子,城西这几个字眼,之间那其中一个摊贩点点头,“你若是赶着回去这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路啊不好走,万一迷路在了这林子里,可邪门了,我跟你说啊。”说着两个人又低声咬起了耳朵。
    “就这些。”沈荣柱见听不清了,拿着手上的东西要付钱,街上聊这关城门的事很多,荣柱走到另一个摊子上,状似打听地问那个摊主,“老伯,我这昨天才来这边跑货的,今天就要赶回去了,这城门就关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出去不?”
    “能有什么法子,听说在抓什么犯人,等人抓到了就开了。”那老伯看了沈荣柱一眼,只顾着自己抽着烟杆子。
    “可我媳妇快生了,我这还买了东西回去,家里人都等着我呢,人命关天的事,这进也进不来,愁死我了。”沈荣柱做出心急的样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那摊主说,“我刚才在那边听到了有人说城西的林子能出去,老伯,是不是真的啊。”
    “年轻人,你别胡说了,城西那林子荒废多少年了,进去就要迷路了,还出去呢,那上去就是大山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那么大的林子里就没有住人么,好歹有个问路的。”
    “住什么人,那里邪门的很,早前林子里死过人的,谁都不会去那里的,哪有人住啊,你啊就老实呆上两日,这人抓到了总能出去的。”摊主极力地劝着他,沈荣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我还是再去客栈里住两个晚上吧。”
    打探完了消息沈荣柱匆匆回到了破庙里,梦溪一个人靠在那破石像旁边,荣柱愧疚地看着她,很快,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个就上班了,唉~~~~一上班就是临近月底,赶脚又要很忙了
    这场风波写的凉子好生纠结~~~
    ☆、135 小康奋斗史最新章节
    是夜,关了城门的县城显得尤为的寂静,破庙周围不时传来初春的虫鸣声,带了一丝深夜的微凉,荣柱带着梦溪往城西的林子走去。
    “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梦溪拉紧着身上的外套,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经过的巷子深处还隐约可见薄薄的雾气,一阵恐惧感浮上她的心头,梦溪下意识的拉着荣柱的袖子。
    荣柱摸摸她的手安抚着她,“我们去城西的林子,过了林子爬过那个山头,咱们就能离开县城了。”他已经准备足了干粮,在集市打听了不止一个人,确定了城西的林子深处上了那山之后就能看到大道,尽管路途艰险了一些,但是总比留在县城没有生机的好。
    梦溪的身子猛地一震,“城西的林子,我们要去林子做什么,那里根本离不开县城啊。”梦溪惊恐地拉着荣柱,“相公,那里不能去,不能去!”
    荣柱被她拉着迫不得已停了下来,未免惊扰了别人,荣柱拉着她走进了一个巷子里,“别怕,跟着我只要过了林子,就不怕追捕了,到时候离开了县城,咱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用这样躲躲藏藏。”
    “不是的,不是的,那里不能去,不能去!”梦溪不住地摇着头,恳切地看着荣柱,“相公,那边的林子不能去,那里……那里有鬼!”
    “林子里怎么会有鬼呢,你别怕,我们一起去就没事的,乖。”有什么比人心还恐怖的呢,荣柱抱着梦溪安慰着她,“趁着天黑我们进了林子就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那里有鬼,有鬼。”梦溪喃喃地说着,紧紧地揪着荣柱的衣服不肯松手。
    荣柱从脖子上解下一块锁片戴到她的脖子上,“这是娘在小时候给我求的护身锁片,有驱魔辟邪的功效,小时候我常生病,带上这个后身子就好了许多,现在给你带着,就不用怕林子里的鬼了。”
    梦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手中拽着那锁片,“真的?”
    荣柱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吧,等会天亮人多了就不好走了。”梦溪紧紧地拽着那锁片跟在荣柱身后,一颗心狂跳不止,眼看着那林子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越加的强烈,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闪现,那宜春院中的日子,一起在练舞曲时的日子,还有那眼看着她死在宫妈妈鞭子之下的那一幕。
    身前的荣柱忽然停了下来,梦溪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惊呼了一声,荣柱看着那漆黑的林子入口,四周围是久不经人的荒乱,可此时,那入口处的新生的嫩草像是经历过了碾踏一般,萎靡地倒在地上,伸到林子里面,好像有人刚刚进去似的。
    荣柱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那林子出传来一阵窸窣声,就着昏暗的月光,隐隐可见有什么人从里面出来,荣柱拉起没有回过神来的梦溪往后一走躲在了破旧屋子的墙沿。
    没过多久,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朝着旁边看了一下,见着没人,对着身后的人轻喊,“出来吧,没人。”
    荣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还慌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面嗔怪地看着那个男人,“我都说没什么的,你还瞎担心,好不容易那死鬼出去一趟,这会城门关着他都进不来,你疑神疑鬼地做什么!”
    “我这不是小心为上么,瞧你那猴急的样子,走,咱们换个地方,哥哥等下就喂饱了你!”那男人极其猥琐地拉着那个女人离开了林子口,梦溪掖在荣柱身旁,听地有些脸红,这大晚上的撞上野合之事,饶是她也听得害羞。
    荣柱则松了一口气,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了之后才拉着梦溪从墙沿走了出来。
    昏暗的月光之下,林子入口处清晰可见被踩踏的一条小路,既然都能有人在林子里面行苟且之事,那里面肯定是安全的,荣柱心里想着,拉着梦溪慢慢地走进了林子里。
    城西的林子很久以前是一片的桃林,后来户主搬迁,林子几经转让到现在的荒废,杂草都长到了膝盖之高,荣柱不敢点灯,凭借着树梢间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辨那条刚才被那两人踩踏出来的小路。
    人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就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进了林子之后,荣柱渐渐习惯了这黑暗,拉着梦溪往深处走去。
    远远近近地不时传来虫鸣和不知名动物的咽呜声,梦溪紧紧拽着荣柱的袖子,手中的那锁片都捏出了汗,空气里最明显不过的就是那双脚穿梭在草丛间的声音,呼吸声越来越重,忽然身后一顿,仿佛什么踩住了裙摆,梦溪尖叫了一声拉着荣柱开始尖叫,“是她,是她来了,是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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